這一次,陸塬卻一時未有答話。
昭豐帝會意地挑眉,道:“直說便是。”
不相乾的太監宮女早在陸塬進來的那一刻便被劉福屏退了。
如今殿內一個太子,是他親自下旨接手此事的人。
另一個大國師,是將這章拂送到他手裡處置的人——好歹也得叫人聽聽‘真相’不是?
陸塬也是這般想的。
至於方才的沉默遲疑——樣子還是要做的,畢竟不好在皇上麵前表現的太過擅作主張。
此時得了帝王準話,便肅容低聲稟道:“據此人親口招認,他在未曾出家之前的身份,乃是……白家四公子。”
繼曉聞言,眼神有著短暫的思索。
片刻後,心底卻是驀地一驚。
他幾乎是霎時間便看向了太子,卻見少年人麵上亦有著轉瞬即逝的驚詫之色。
“白家四公子?”乍然聽得此言,昭豐帝一時有些茫然地問道:“哪個白家?”
問罷之後,神情卻是逐漸緊繃。
果然,下一刻就聽陸塬答道:“……回皇上,是多年前因有造反之心,暗中私自運造兵器而被誅滅九族的白家。”
“四公子——”昭豐帝看著陸塬,問道:“他父親是誰,是白家哪一脈?”
陸塬神情愈發沉肅:“據其招認,其父正是前兵部侍郎白璋,此人是白璋第四子,是白璋與其繼室所生嫡子。”
昭豐帝淩亂並默然了。
白家嫡脈……白璋的親兒子。
好麼,這麼大一隻漏網之魚,朝廷當年負責此事的官員是瞎子不成?
且一瞎還瞎一群,這說得過去嗎?
因此,不由地拿懷疑人生的語氣問道:“那當年他是如何逃出來的?又是如何遮掩的身份——”
陸塬的目光不著痕跡地落在繼曉身上一刻。
“他自稱當年是受大國師暗中搭救脫身,以發病身亡為由尋了年紀樣貌近似的少年屍體遮掩了過去。”
繼曉心中微驚,眼神頓冷。
“國師——究竟可有此事?”昭豐帝看向他,語氣莫測地問。
“皇上,絕無此事。顯而易見,此乃汙蔑之辭而已。”僧人平靜無比:“若貧僧當真做下了此等之事,又豈會將此人交予皇上處置?如此一來,豈不等同自揭錯處——”
這也是他當初敢毫無顧忌地將章拂交出去的理由之一。
可他萬萬不曾想到,對方非是指認他其它罪行,而是與昔日的白家舊事扯上了關係,專給他挑了一個與他無關的罪名——
這是皇上極為忌諱的一樁舊案。
然無憑無據,對方空口撒下如此大謊,究竟何來的依持?
想到一種可能,繼曉的眼底終有了一絲起伏。
難道……當真是白家餘孽?
“這話倒也沒錯,朕自然也是相信國師的。”
昭豐帝語氣裡聽不出太多情緒,隻直接向陸塬吩咐道:“將此人帶到養心殿來,朕想見一見他。”
殿內中人皆有些吃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