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已大致可以確認,確是白家四公子無疑。”
陸塬將經過簡單扼要地說明之後,下了定論。
昭豐帝沉吟了一瞬,而後不禁覺得後脖子有些發冷。
竟還當真是白家餘孽。
且是白家嫡係子孫,白侍郎的親兒子。
想來他曆年前往大永昌寺祈福之時,此人還常伴他左右……但凡此人腦子熱上一回,他怕是就要涼了吧?
“朕記得,當年奉旨抄滅白家的大臣是李東陽。”
昭豐帝微微眯了眯眼睛,道:“李愛卿是朕為數不多能信得過的人,且他行事謹慎周全——若非當真有人暗下相助,絕不可能有此遺漏才對。”
陸塬聽著,沒有多言。
可他不說,昭豐帝卻問到了他頭上來:“依你之見,這白家公子先前所言,是否可信?”
指得自然是對方聲稱當年是被繼曉所救之事。
至於那句‘白家是被汙蔑的’……昭豐帝潛意識中沒有太多興趣去探知什麼。
陸塬思索了片刻,道:“沒有憑據之事,臣不敢妄言。或是實情,也或是對方蓄意報複之言,皆有可能。”
“是讓你回答,不是讓你說廢話。”
什麼時候連這可稽查百官的錦衣衛頭子都染上瞻前顧後的毛病了?
他還記得當初之所以重用陸塬,除了看中了對方的辦事能力之外,還有那份敢於說真話的膽魄。
身為皇帝,明麵上或不願聽真話,但暗下卻最怕聽不到真話。
尤其是錦衣衛這等心腹親信。
昭豐帝在心底腹誹了一番,見陸塬仍是神情猶豫不定,除了心生薄怒之外,腦子裡卻也橫空跳出了一個想法來——
陸塬以往可是連寧氏一族都敢給予中肯客觀評價的人……
莫不是他當真將國師捧得太高了麼?
竟讓他身邊的心腹都不敢說真話了?
昭豐帝心底忽有些異樣感受,麵上隻冷哼一聲,“全當猜一猜罷了,猜錯了,朕還能將你拖出去打板子不成?”
陸塬聞言臉色變幻了一瞬,才低聲道:“微臣認為,當年白家一案,雖是李大人在奉旨查辦,可……因那龍脈之說,抄家之時,國師也是暗中協理辦案之人。”
而這些,陛下不可能全無印象。
陛下之所以非讓他來回答,不外乎是想聽聽旁人的看法與自己是否一致罷了——也就是說,陛下對國師的疑心已經壓製不住了。
“再有一點關連,微臣也是剛想到的——”
“什麼關連?”昭豐帝看向他。
陸塬斟酌著正欲往下說時,卻聽得有內監的聲音隔著屏風傳了過來。
“啟稟陛下,太子殿下在外求見。”
昭豐帝隨口道:“傳。”
邊對陸塬道:“接著說。”
這些無關緊要的東西,他本也不打算瞞著太子。
“臣突然想到,白家的那位夫人南娉之,本是湘西南氏一族的嫡長女,身份極不尋常……而當年國師也正是在湘西之地修習佛法,而其師七苦大師與南家來往頗密——故而微臣想,國師對這位南氏嫡女假死嫁人的秘密,會不會早有察覺。”陸塬隱晦地講道。
“你的意思是說,國師極有可能一早便對南娉之的下落了如指掌,覬覦她手中的占卜秘術?”昭豐帝動了動眉毛。
“微臣亦隻是猜測而已。”
此時,藍衣玉冠少年已行入殿內。
“兒臣參見父皇。”
陸塬則轉身向少年行了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