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月初九,打了三個多月的大淩河之戰終於結束。
大金國二代目黃台吉親自領兵,他製定的“圍城打援”戰術取得輝煌的勝利。
大明四萬餘援軍被打的潰不成軍不說,大淩城內的三萬兵馬和民夫,出降時僅剩萬餘人,其餘人不是被殺就是被吃。
慘烈無比,駭人聽聞!
不管怎麼說,大明大敗、後金大勝。
韃子如芒在背,孫閣老花費無數人力物力,今年新修的大淩河城,被拆成瓦礫一堆。
冬月底,白甲巴牙喇兵吉勒通,領著兩個披甲兵三個包衣,帶著牛錄額真犒賞的銀子凱旋而歸。
這次出兵死了兩個包衣和一匹馬,說起來還是虧了。
遠遠觀望自家村寨寂靜無聲,很是詭異,讓三個原本在馬上說說笑笑的韃子,感到一股不祥的氣氛。
拋下兩個驚慌失措的包衣,三騎急馳入寨。
時間不長,空無一人,隻有橫陳屍體的“鬼寨”內,絕望的哀嚎哭叫聲衝天而起。
“是誰!誰乾的!爺要活剮了你,嗚嗚嗚嗚……”
慘痛吼聲、猶如狼嚎!
……
此時遠在山東的“登州火器營”,孔有德領著攜帶中西大小銃炮千餘門的四千餘兵馬,正在風雪裡艱難行軍。
登萊巡撫孫元化下的軍令,是讓其自陸路北上援遼,全營在鄒平磨蹭許久,終於被再次催促動身,這才剛離開山東踏上河北之地。
沒人知道,他們要援救的大淩河城,月初就已經降了。
但凡這時候,有人告訴孔有德一聲,不用再去遼西跟韃子拚命,也許後來的悲劇就不會發生。
而罪魁禍首,被孫元化派遣到西北買馬的參將李九成,嗜賭如命的他,已經輸光了銀子,正在硬著頭皮往回趕。
一路上琢磨怎麼扯犢子,說被偷了?還是被搶了更像真的?
……
外界的紛紛擾擾,絲毫沒有影響到金頂山孤零零的望海堡。
潤冬月初,隨著和尚跑去黑山墩,再次運來近百二十石糧,秦逸頭疼的糧食問題得到了極大的緩解。
如今望海堡已經麵目全非,碎石堆被重新碼成圍牆,這時節冰雪就是最好的建築材料。
彆指望挖土夯牆,土地凍得鐵板一樣,鐵鍬鏟上去就留個印而已。
一人高的圍牆勉強遮擋住凜厲的寒風,三十多間大小差不離的低矮的雪屋,呈四排也算整齊。
四角是四個牲口棚,馬騾也有避風之處,再簡陋也比帳篷保暖。
各家雪屋地上鋪著厚厚的鬆針,再蓋上刨平的厚木板,一家人圍著壁爐篝火裹著皮毛和棉被。
在這極寒的天氣裡,總算有了個不會被凍死的小窩。
秦逸的雪屋要比彆家稍大一點,用的碎磚石料也更多,甚至連屋頂都用木料加鬆枝遮掩。
一個石砌的壁爐,加上盤好的火炕,算是望海堡最奢侈的住宅。
他和孫仲勇、徐海峰三人住在一起,方便給左膀右臂“開小灶”。
夜色深沉,
“……軍糧二十五人,一天三頓每天耗四十斤,三天一石糧;
民糧八十五人,一天兩頓,三天兩石,每月共計要消耗三十石糧……”
秦逸盤膝坐在被褥裡,用羽毛筆沾著墨,在紙上寫寫畫畫。
從前期一個個餓死鬼一樣,恨不得有多少吃多少,到如今已經情緒穩定,耗糧有數,真不容易。
按照他的吩咐,他和兩隊“少年兵”共計二十五人,分成兩個隊。
每頓每人糧半斤,一天三頓就是斤半,而其他的百姓每人每天一斤糧,整體糧食消耗量相當的驚人。
沒法子,缺少輔食,隻能靠更多的碳水補足。
半大小子吃死老子,還真不是笑話,堆尖一大碗飯,就著鹹菜疙瘩呼呼幾下就刨個乾淨。
之前的凍肉大都補貼給少年兵,秦逸竭力地把這些小子養壯實些。
普通百姓原本就饑寒碌碌,在加上被韃子虜去為奴,一個個瘦的跟蘆柴棒一樣。
剛開始彆說跑五公裡了,走五裡路都能暴斃,你信不?
秦逸在韃寨的繳獲,加上兩次從黑山墩搞來的鹽糧,夠整個團隊吃到明年開春沒問題。
等開春後就好了,野菜、海魚等,都能增加食物來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