處罰最終沒有落下,夏景保證,以後不會亂跑。
小田子沒說話,噙著淚,向夏景磕了兩個頭。
天已很暗,遠處傳來鼓聲,到了歇息的時候。按慣例,該有一個太監守夜,可蕭月殿中隻有一個小田子,已勞作了一個白天,隻能舍棄了規矩。
這個時間點的皇宮還算安全,宮外的人進不來,宮裡的人也安分,沒太監守夜倒也沒事。
夏景本準備一個人睡,蕭月卻不放心,將他抱在懷裡。
舒服是舒服,就是有些擠。夏景瞧了眼倚秋起伏微弱的胸口,有些羨慕。
“你也睡吧。”蕭月對倚秋道。
“諾。”倚秋點頭,在拔步床旁邊的羅漢床上躺下。
守夜的太監可以少,守在一旁的宮女不能再少了。往日裡,倚秋和金嬤嬤一人一晚,睡在蕭月身邊候著,如今金嬤嬤沒了,隻能她一人辛苦。
夜靜得很,月亮透過窗柩,灑進微弱的光,照在三人的身上。
這是夏景穿越來的第一夜,怎麼也睡不著。他知道蕭月也沒睡著,身後的心跳與呼吸都未放緩。
最先睡著的是倚秋。少了一個嬤嬤,宮女的那份工作都壓在了她的身上,讓她疲憊。
夏景感覺身後一空,是蕭月抬起頭,看了眼倚秋。
片刻,女人重新躺下,發出一聲輕歎。
夏景閉上了眼。
……
清晨,他聽到一陣小聲的爭執,睜開眼。
屋子裡隻有他一人。撩開床簾往外瞧,天暗沉沉的,將亮不亮,冷氣從牆壁的縫隙裡鑽入,直撲他的臉。
他用被子蓋住下巴,仔細聽屋外的動靜。是倚秋在發火。
“……禦膳房欺人太甚!驢打滾沒了,棗花糕沒了,鉗花包沒了,連小主子最愛吃的蓮花酥也沒了,隻給了些綠豆糕,誰缺他一份綠豆糕吃!我現在就把這綠豆糕供在他爹的靈位上!”
夏景鬆了口氣,還以為容嬪下了什麼狠手,原來隻是沒領到好吃的糕點。
他打了個哈欠,翻個身,繼續睡。
一直睡到日上三竿。陽光鋪在地磚上,屋內亮堂堂,暖洋洋的。
蕭月和倚秋坐在窗邊,拿一卷布料,正縫衣服。封建社會,女工是美德,即便是後宮裡的娘娘,也要自己做些衣服。
那些不得寵、沒家世、手頭拮據的美人、婕妤們,更是要做衣服來換錢花。
“小主子醒啦。”倚秋放下布匹,來到夏景身邊,笑盈盈的。
夏景一時恍惚,清晨見到那一幕如同一場陰濕的夢,夢醒了,明媚的現實包裹了他。
可惜那不是夢,那是更深的現實。
“奴婢為您更衣。”倚秋拿起衣裳。
外衣是熟悉的青色棉袍,已曬乾了。至於昨天慧靜送的亮藍色錦袍,蕭月早讓倚秋還了去。
換好衣服,洗了臉漱了口,倚秋抱著夏景,放在堂屋的椅子上。
一旁桌子上,一碟綠豆糕,一碗蓮子粥擺著。綠豆糕冷了,蓮子粥剛在小火爐上溫過,冒著熱氣。
這綠豆糕,還是沒擺到禦膳房太監他爹的靈位前去,而是擺在了自己麵前。
四舍五入,自己就是那太監的爹了。
夏景吃了半碗粥,咬了一塊綠豆糕,趁著倚秋不注意,用手帕又卷起兩塊綠豆糕,藏在懷裡。
“小主子今日胃口真好。”倚秋誇了夏景,收拾了碗勺。
小田子進入,跪在地上,向夏景請安。
“看好小主子,莫像昨日那樣。”倚秋斜一眼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