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日喧鬨的南明宮,今日被低落悲傷的氣氛包圍。宮人們脫去嬌嫩的裙衫,換上素服,使得這個深秋越發蕭瑟。
突然,一道身影從宮門奔出,後麵的追喊打破了沉寂:“公主!”
楚翎神魂尚未歸位,便被守門的宮人攔住了。
一個三十來歲、樣貌端嚴的女官氣喘籲籲地追上來,眼裡寫滿了擔憂。
“公主,你去哪兒?!”她說,“你剛才暈了,太醫說氣急攻心,得好好養神,你藥都還沒喝呢!”
楚翎看著她的臉,呢喃:“秋娘……”
“是我。”南明宮掌事姑姑鄭秋放柔聲音,安撫她的情緒,“公主彆急,先回去喝藥,等好一些了,再去懷德殿,太子殿下不會怪您的。”
太子殿下,懷德殿……對了!
她顫著聲音問:“現在是建寧二十一年,九月初五?”
鄭秋看著她的眼裡充滿了憐惜:“今天是九月初七了。”
楚翎一個踉蹌,瞬間被失望占據。
初七,為什麼是初七?早兩天,隻要再早兩天,她就能阻止大哥的殺劫了!
建寧二十一年九月初五,太子楚翌奉旨巡河,意外身亡。
這件事成了她命運的轉折點,也是大襄朝國運敗落的起始。
沒過多久,二哥楚翮坐上太子之位,而父皇受到長子過世的打擊,開始纏綿病榻,在她被放逐的第二年駕崩,隨後二哥登基,改年元興。
楚翎無數次懷疑,大哥的死另有隱情,可惜那個時候她沒有證據,一次次針對二哥,反而與父皇漸行漸遠。
想到自己背負著汙名放逐出京,最終被坑死在上原的命運,楚翎又憤怒又難過。
老天既然給了她回來的機會,為什麼不能再早兩天?為什麼讓她一回來就得接受大哥早逝的命運,何其殘忍!
“公主,”鄭秋再次柔聲哄道,“先喝藥吧?懷德殿晚一點再去也不礙什麼。”
是啊,大哥已經不在了,就算她趕著去,也不過是一具屍體。
楚翎垂著頭,被宮人擁著往回走。
走了兩步,她突然停住了。
“公主?”鄭秋疑惑。
楚翎定住了,說道:“不對。”
“什麼不對?”
楚翎霍然轉頭,甩開宮人往外跑去。
就算來不及救回大哥,她還有機會揭穿二哥的陰謀!
大哥的遺體,這會兒好端端在懷德殿放著!
“公主!”鄭秋大急,帶著宮人追上去。
太子殿下意外身亡,陛下知道消息就病倒了,現在宮裡亂成一團,公主再不能出事了!
楚翎不管不顧,循著記憶一口氣跑到懷德殿,果然白幡處處,哭聲隱隱。
她撥開來扶的宮人,無視哭靈之人目光,向靈柩走去。
儘管事情已經過了麼久,當她再次回到這個場景,心底的悲傷仍然不受控製地湧出來。
母後生下她不久便過世了,大哥比她年長八歲,打小就照顧她、愛護她。除了父皇,大哥就是她在這個世間最親近的人。
眼淚不用醞釀,便“吧嗒吧嗒”落下,楚翎哽咽著:“大哥!”
她掩麵哭泣,很快一隻手握住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