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池霄說,他這幾日不想見她?
聽到墨九這話,薑初霽還未及做出反應,身旁的茯苓先急了起來。
“墨侍衛你說什麼?我們小姐這麼晚專程過來,國公大人怎麼會……”
茯苓是真想不明白,那位國公大人之前不是很重視他們小姐的嗎。
之前就因為一句小姐怕疼不肯塗藥,他便親自來相府替小姐塗藥。隻字沒提喜歡他們小姐,眼裡卻都是在意。
可如今小姐主動登門,對方卻拒而不見。
薑初霽見狀,抬手輕輕擺了擺,示意茯苓不要著急。
墨九深吸一口氣,似是下了很大決心,咬咬牙道:“薑二小姐,這確實是我們大人的吩咐。或者,您要是有什麼話,需要我代為轉達給大人嗎?”
聞言,薑初霽嘴角輕輕一動,眼中卻平靜得沒有一絲波瀾。
她身姿筆直,神色淡然地說道:“不必了。既然國公爺不想見我,那我便回去了。”
話音剛落,她便沒什麼猶豫,直接帶著茯苓轉身離開。
看著少女離去的背影,墨九下意識抬手想要阻攔。可最終還是記著主子的吩咐,張了張嘴,但什麼也沒說。
回到馬車上,茯苓依舊在一旁憤憤不平,嘴裡嘟囔著:“小姐,那位國公爺怎麼能這樣對待您呢?”
“小姐您說,太子殿下、九皇子殿下,甚至還有那位裴世子,哪一個不是將您放在心上?小姐要是去找他們,他們必定歡喜得不得了,結果國公爺卻……”
“要不小姐,下次國公爺來找您的時候,奴婢也把他攔在門外吧,就說小姐不想見他,讓這位國公大人也受受這委屈!”
薑初霽聽了,不禁莞爾。
茯苓跟她相處久了,以前還畏懼什麼旁人的身份權勢,如今連這般大膽的話都敢說。
不過,這也恰恰說明,自己平日裡給足了身邊人安全感。
其實,薑初霽心裡並沒有覺得生氣。
以她對墨池霄的了解,墨池霄做什麼事,一定有自己的理由。他既然說不想見她,肯定有不想見她的原因。
隻是她現在不知道,這原因是什麼罷了。
但這也不重要。
他若是想見她,自然會再去找她。
這段時間,她周旋在這麼多人之間,做了這麼多事,也累了。
趁著相府如今清靜,宮中也似乎風平浪靜,她正好也休息休息。
就在薑初霽乘坐馬車返回相府之時,國公府內一片靜謐。
書房。
暮色如硯中殘墨,透過雕花窗欞滲入書房,將檀木書案上乾掉的筆跡浸得愈發幽深。
墨池霄端坐案前,眉骨如冷月出雲。
眼上覆著的素白紗布在昏光裡泛著冷調的青,像是新雪落在枯枝末梢。
卻無半分孱弱之態,倒似千丈雪淵下經年不化的幽深冰髓。容貌依舊俊美無儔,神色平靜如水。
男人搭在鎮紙上的手指骨節分明,指腹緩緩摩挲著一塊茶杯碎片的邊緣。
熏爐裡,一縷沉水香嫋嫋升騰,煙霧如絲如縷,蜿蜒著攀上他垂落的發梢。
墨池霄聽聞墨九推門而入的聲響,儘管眼前漆黑一片,他卻憑借著聽覺,依舊辨明了墨九的方位。
緩緩抬起頭,薄唇輕啟:“她走了?”
那聲音低沉而平靜,聽不出太多情緒。
墨九深吸一口氣:“……是。”
他的目光落在自家主子那被紗布蒙住的雙眼上,心裡帶著幾分不忍。
墨池霄頓了頓,又淡淡問道:“她有問,我為什麼不想見她麼。”
墨九咽了口口水,如實答道:“沒有,薑二小姐直接就走了。”
這回答也在墨池霄的預料之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