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毫無停歇的跡象,似是要將整個世界淹沒才肯罷休。戈壁灘上的溝壑迅速變成洶湧的洪流,猶如一條憤怒的巨龍,奔騰咆哮著向前衝去。臨時搭建的工棚在狂風暴雨的肆虐下,如同脆弱的紙牌屋,紛紛轟然倒塌。
那些原本就搖搖欲墜的支撐結構,在洪水的衝擊下,瞬間化為烏有,消失得無影無蹤。一些來不及轉移的設備,也被洪水無情淹沒,隻露出一個個模糊的輪廓。
“快!快把那台發電機搬到高處去!”王力心急如焚地大喊。他看到一台發電機正被洪水逐漸淹沒,心中的焦急如同熊熊燃燒的火焰。幾個工人聞言,立刻如猛虎般衝了過去,他們迅速圍成一圈,兩人在前,雙手緊緊抱住發電機底部,用力往上抬,那雙手仿佛要嵌入發電機的金屬外殼中。
另外兩人在旁,用肩膀死死頂住發電機側麵,一起發力,腳步在泥濘中艱難挪動,每一步都像是在與大地進行一場生死較量。“不行,這發電機要是被淹了,往後的工程可就徹底完了!大家加把勁呐!”王力雙眼通紅,雨水順著臉頰不斷滑落。
幾個工人在泥濘中艱難地挪動腳步,每一步都像是在跨越一道無法逾越的鴻溝。他們的雙手因用力而青筋暴起,仿佛一條條憤怒的蚯蚓。臉上寫滿了疲憊與堅毅,那是一種在絕境中不屈服的神情。“嘿呀,起!”一個年輕工人怒吼一聲,使出渾身解數,腳下的泥水飛濺起來,瞬間打濕了他的全身。
“這雨咋就不停呢!老天爺這是要把咱們往絕路上逼啊!”另一個工人一邊喘著粗氣,一邊絕望地抱怨道。
“彆廢話,趕緊乾活!現在可不是抱怨的時候!”大劉不知何時也衝了過來,他的頭發被雨水打得緊緊貼在頭皮上,眼神中卻透著一股不達目的不罷休的狠勁。衝上前去,雙手猛地插入發電機底部,用力往上抬,腳下一個踉蹌,差點摔倒,但他迅速穩住了身形,仿佛這一跤隻是他前進路上的一個小插曲。
“大家穩住,千萬彆鬆手!”王力大聲喊道,他用自己的身體擋住狂風,為身邊的工人減輕一些壓力,仿佛他就是工人們在這狂風中的避風港。豆大的雨點劈裡啪啦地砸在發電機上,發出沉悶而又令人心悸的聲響。
這些雨點帶著千鈞之力,似乎要將發電機硬生生砸入地下。工人們的衣服早已被雨水濕透,緊緊地貼在身上,寒冷和疲憊如潮水般不斷侵蝕著他們的身體。但他們沒有一個人退縮,依然死死地抱住發電機,一步一步艱難地朝著高處挪動。
“快到了,再堅持一下!”王力大聲鼓勵著大家,他的聲音在狂風中顯得有些微弱,卻給了工人們無儘的力量。、
就在他們即將把發電機搬到高處時,一股洶湧的洪流突然從側麵如猛獸般襲來。“不好,洪水!”有人驚恐地尖叫道。
王力的指甲在發電機外殼上刮出五道白痕,柴油味的水流已經漫到胸口。大劉突然怪叫一聲,眾人隻覺得手上一輕——生鏽的底架竟被洪水齊刷刷切斷,五百斤的鐵疙瘩順著漩渦轉了三圈,像被無形大手按進地底,隻留下個汩汩冒泡的黑洞。
“不!”王力絕望地大喊一聲,他不顧一切地伸手去抓發電機,但卻隻抓到一把冰冷的泥水……咒罵聲在狂風暴雨中顯得如此渺小,瞬間就被淹沒,仿佛從未存在過。
暴雨和洪水仍在持續,戈壁灘上的溝壑已變成洶湧的河流,濁浪排空,奔騰咆哮。臨時搭建的工棚全部倒塌,那些原本就搖搖欲墜的支撐結構,在洪水的衝擊下,瞬間消失得乾乾淨淨,仿佛它們從未在這片土地上存在過。
“大家彆灰心,我們還能重新再來!”張誌成強忍著心中的悲痛,大聲喊道。他站起身來,眼神堅定地看著工人們,試圖給大家打氣。
“現在,我們先確保所有人的安全,然後再想辦法挽回損失!”
此刻必須保持理智,不能被眼前的困境擊垮。王力也走上前,用力拍了拍張誌成的肩膀,說道:“老張,你說得對。我們不能就這麼被打敗。隻要人還在,就有希望!他娘的,咱們就不信這個邪,一定能挺過去!”
工人們聽了他們的話,逐漸從絕望中回過神來。他們相互攙扶著,站起身來,朝著山坡上繼續前進。
狂風刮倒了一些樹木,橫在了道路中間,擋住了他們的去路。工人們不得不齊心協力,用手中的工具奮力砍斷樹木,開辟出一條通道。雨水使得地麵變得異常濕滑,不時有人滑倒在地,身上沾滿了泥水。
老李因體力不支,腳步漸漸變得沉重起來,小張發現了老李的異樣,他急忙跑過去,扶住老李,關切地問道:“班長,你怎麼樣了?要不我背你吧?”老李搖了搖頭,喘著粗氣說:“不用,我還能走。彆管我,你自己小心點。”
小張不顧老李的反對,蹲下身子,穩穩地將老李背了起來。“大家先?,我背著李班長後麵跟上!”
眾人在山坡上暫時安頓下來,雨幕依舊厚重,天地間一片混沌,整個世界都被這場暴雨困在了無儘的泥沼之中。
張誌成站在一處稍高的地方,眉頭緊鎖,目光在工人們身上一一掃過,心下暗自盤算著當下的處境
“老張,咱不能就這麼乾等著,得想想辦法,不能讓這場雨把咱們的心血都給毀了!而且……林悅和文工團的同誌們還被困在營地裡!”
“咱們得先把情況摸清楚。先派人去四周看看,這場洪水有沒有影響到附近的村落,要是有,咱們得想辦法一起救援。還有,讓大家再仔細檢查一遍,看看有沒有遺漏的傷員。”
王力應了一聲,轉身就要去安排,卻被張誌成一把拉住。“老王,”張誌成頓了頓,目光真摯,“剛剛搶救發電機的時候,我知道你是為了工程著想,但人是最重要的。咱們不能因為一台設備,讓兄弟們陷入危險。”
王力的眼神閃過一絲倔強,隨即歎了口氣:“我懂,老張。可那發電機要是沒了……我他媽就是不甘心!我舍不得!”
“我明白,但隻要人在,辦法總比困難多。”
張誌成拍了拍王力的肩膀,兩人的目光交彙,在這風雨後的混亂中,傳遞著一種堅定的信念。此時,山坡上的工人們橫七豎八地坐著,身上的衣服濕透,疲憊與絕望在人群中蔓延。
張誌成和王力迅速行動起來,他們在山坡上大聲呼喊,召集那些體力尚可、意誌堅定的工人組成突擊隊。“兄弟們,林悅和文工團的同誌們還在營地等著咱們去救,咱們不能讓他們陷入危險!願意跟我去的,站出來!”張誌成的聲音堅定有力,穿透了風雨的嘈雜。
工人們紛紛響應,雖然剛剛經曆了洪水的衝擊,身體疲憊不堪,但一想到營地的戰友,他們眼中又燃起了鬥誌。很快,一支由二十人組成的突擊隊集結完畢。他們手持簡易的工具,身上綁著繩索,準備向著被洪水圍困的營地進發。
出發前,張誌成再次叮囑大家:“這一路肯定艱難險阻,洪水還在肆虐,道路也被衝得不成樣子。但咱們一定要小心謹慎,相互照應。記住,我們的目標是把所有人安全帶回來。”王力接著說道:“對,一個都不能少!大家要是遇到危險,彆硬撐,及時呼救。”
突擊隊沿著山坡小心翼翼地往下走,腳下的土地被雨水浸泡得鬆軟,每走一步都有可能陷入泥潭。他們用手中的木棍試探著地麵,相互扶持著前進。狂風依舊呼嘯,吹得人幾乎站立不穩,但他們憑借著頑強的毅力,一步一步朝著營地的方向靠近。
王力的膠鞋突然陷進泥裡。他剛要拔腿,渾濁的水麵漂來一抹刺目的紅——是文工團姑娘們紮舞台用的紅綢。
“順著綢子走!“張誌成扯著嗓子喊。二十條漢子像串在紅繩上的銅錢,在洪流中連成一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