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太傅,包……包紮好……好了……”
阻隔視線的黑暗退去,那少的握著劍就要刺進那老的心窩裡去。
蕭傾一刻也不敢閉眼地看著,心中已經叫了一百零一個糟。
這絕對不是演電影,誰他媽演電影這麼真刀真槍地往死裡折騰一個群演啊!
那老的在死亡的絕望和恐懼裡突然爆發出了勇氣。“太傅!聖上的傷勢太重,還需要人照料,若是殺了我,聖上也逃不出去,路上必死!”
被稱為太傅的人停了停,似在思考。
遠處打打殺殺的吵鬨聲似乎更近了。
太傅很快做了決斷,冷聲道:“收拾一下。”然後轉身去了旁邊,那裡躺著一個人,穿著宮侍的服裝,這會兒正抽搐著,似乎受了重傷但還沒死透。
太傅一劍過去利落地結束了他的生命,然後將人拖到了蕭傾的身邊,眼中寒光清冷。
簡單粗暴。
蕭傾這時隻是看著,心臟撲通撲通直跳,每跳一下都牽扯著劇痛,還冰冷得很。
但她忍著,沒有驚叫,沒有妄動,隻是看著,冷靜又有些冷漠地看著。
太傅看了她一眼,卷了旁邊一層錦被包裹著她抱起來,即便是在匆忙之中也儘量不牽扯到她的傷口,然後冷聲對那個老的說:“燒了,從這龍床燒起。”
那老的二話不說背起箱子,顫抖著身子,慌慌張張地打落旁邊的宮燈,火舌瞬間鋪滿了床麵。
太傅道:“火可不要偏了。”
那老的身子一直在抖,這時又打落一盞宮燈,正好將那宮燈打到了被太傅補刀後的那人身上。
蕭傾眼見著那燈火撲過去,不自覺地閉了瞎眼,心想,這是必死無疑了。
太傅抱著她往前走。“都燒了。”
於是她一路看著在他們身後,那老的一盞一盞打落宮燈,一路一路火焰四起,不過頃刻的功夫,整個房間便被火舌吞沒,紅光照亮了半邊黑幕。
又痛又累。
蕭傾想:剛才沒殺了她,這會兒應該不會輕易叫自己死。
暫時,該是安全的吧?
迷迷糊糊中,她聽到刀劍入身的悶聲,看到一個又一個人在她身邊倒下,她即便渾身被包裹著,人還被抱著,卻覺得又冷又痛,止不住地顫抖。
最後實在是支撐不住了,她最後努力抬眼看了看被火焰吞噬的古老宮殿,於是萬丈紅光化作一線,整個天地在血腥嘈雜之中黑了下去。
亂了套了。
蕭傾再醒來的時候,是在顛簸的馬車上。
車上是老搭檔,一老一少,還有一個就是躺在厚厚的柔軟的墊子上的她。
蕭傾這才發現,眼前這個應該算作青年的男子長得極俊,大約二十來歲的模樣,朗眉星目,輪廓清晰,皮膚還很好。
他此刻在一旁皺著眉,坐姿端正,淡唇略薄,正緊緊抿著,想是陷在了沉思之中。
即便經過了死亡和烈火的亂仗,此人也不見一絲驚恐頹喪……
想起他之前所作所為,蕭傾一抖,心道是個殺人不眨眼的狠角色。
略失神,又想到從前,前前後後連在一起,她也知道,睡過去之前那是前世的話,如今這個,大約叫做今生。
隻是今生……在血腥殺機中醒來,如今帶傷顛簸在路上,也不知奔赴的是怎樣一個命運。
恐怕不是一手好牌。
恍惚又想,那又如何,總好過仍在前世苦苦掙紮忍耐,拖人後腿,傷人感情,一圈的人跟著她一個必死之人耗著,誰也得不到幸福。
已經很好。很好。蕭傾安慰自己,雙目越發空茫。
青年看過來,“醒了?好點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