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頭反思,自己是不是用力過猛,表現得過於廢物了?
聞檀不滿地用胳膊捅了捅他,“這叫識時務者為俊傑,變通懂不懂?”
她本就是明豔的女郎,又叫聞老夫人富貴嬌養十幾年,聲音裡不自覺泄出幾分嬌嗔來。
“都怪我無能,連累了夫人。”薛泗雲正兒八經衝著聞檀長長做了個緝禮。
他模樣生的好看,連動作也頗具美感,優雅而斯文。
偏偏壓著嘴角的苦笑,贏弱得惹人憐愛。
闔屋奴才集體驚愕。
區彆大抵是,迎冬幾人驚訝兼同情,而鬆濤苑的奴才則是清一色的滿麵驚恐。個個咬緊牙關,生怕牙縫兒一個沒關住,露出不該有的聲音。
“你我夫妻一體,自當守望相助。”聞檀出聲寬慰。
同時打定了主意,要讓男人這最後一程,走得體麵又舒心。
“為夫今日定努力不讓夫人丟臉,”薛泗雲聞言似感動不得了,啞聲吩咐:“來人,將猛藥端上來……”
歸寧侯府兩房幾十口人,屋裡屋外烏泱泱一大群人。
看門婆子掀開門簾,瞬間無數目光便落過來,上上下下打量著這對新婚夫妻。
薛泗雲沒坐在輪椅上,儘管還是那副病怏怏的樣子,卻是由著聞檀一步步扶上前來。
一時,屋內冷寂得連呼吸聲都輕上不少。
羅夫人欣喜地直抹眼淚。
歸寧侯微微皺眉,道:“明璋都大好了,還哭哭啼啼做什麼?先讓世子妃敬茶吧。”
他對命理神佛一點兒都不信,可如今聞檀賢惠的踮起腳尖,給昨天快要病死的嫡子擦拭額頭的細汗。
兩人都是風姿如玉,萬分登對地站在一塊,證明衝喜之說確是有幾分道理的。
羅夫人眼神示意貼身嬤嬤親自端來茶水,趁著間隙,聞檀看向廳堂裡其他人。
不知道是不是薛泗雲昨夜那番神佛入夢的話有作用,這些人為了證明心裡沒鬼,一個倒是瞧著比一個還要精神奕奕。
歸寧侯府攏共兩房,二房子嗣多卻平庸,樣貌才情兼隨了爹平平無奇。
大房唯有薛泗雲一個嫡子,庶兄弟七人,庶女九人。其中,當屬芳姨娘生的兩兒一女最出挑,穿得也最清貴。
庶長子薛兆豐在西郊大營擔任校尉,次子薛兆年在江南有名的書院進學,女兒薛芳凝琴棋書畫樣樣精通。
視線最後落到上首右側的老婦人身上。
頭戴鶴鹿同春抹額,精神矍鑠,兩手交疊在腹部。
生得非常麵善,嘴角邊好像總是有一抹笑意,讓人一見就忍不住心生好感。
可事實上,她與歸寧侯分坐兩側,羅夫人等一乾女眷隻能站在她背後立規矩。
很快桂嬤嬤便備好茶盞,聞檀走上前,雙手平舉至眉峰,跪在蒲團上行禮,“兒媳給老祖宗請安,老祖宗請喝茶。”
跪下去一瞬間她察覺到不對勁,蒲團裡麵被惡意塞入許多小石子。
正好,薛老夫人抬起眼皮與她的視線撞上,眸中立即凝聚一絲毒怨,“敬哪門子茶?”
“庶女不配主母位,我看這婚事便作罷。看在你嫁妝豐厚的份上,到是可以賞個妾室當當。”
這話……實在是太過分了!
不僅要貶妻為妾,還想謀奪新嫁娘的嫁妝。
按照大梁律法,妾室屬於夫家私人財產,可以隨意買賣處置,對其嫁妝也有隨意支配的權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