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泗雲真誠地拍手讚:“老祖宗英明。”
薛老夫人氣得心口陣陣發疼,哆嗦地指著他:“我還不是為你好,堂堂歸寧侯府世子,娶個低賤的庶女進門,豈不是叫其他人笑掉大牙?”
“今日,你要麼休了她,要麼貶她為妾。”
“否則我便將你除族。”
“反正你爹生的兒子多,不缺你一個。”
滿堂嘩然。
芳姨娘死死地掐住自個兒的手,唯恐笑出聲來。
侯爺庶子眾多,但她生的庶長子薛兆豐最有出息,也最得老祖宗喜愛。
畢竟,老祖宗可是她親姑姑。
心頭突然“咚咚”的跳,可再亢奮的心,也在兒子斜飛過來的警告眼神中慢慢冷卻。
“母親,明璋可是您唯一的嫡孫。”羅夫人大聲勸誡道。
二房老爺薛磐幫忙開口:“娘,自古嫡子繼承爵位,豈能亂了尊卑。”
薛老夫人眼神陰測測的,嫡孫不與她親昵,又是個快要死了的病秧子,不如庶孫好掌控。
也彆以為老二是什麼正直的,不過是打著過繼二房嫡子為嗣子的主意。
現場所有人無比篤定一件事——薛泗雲快要死了!
死人再能耐,又能掀起什麼風浪?
這場敬茶風波與其說是針對聞檀,實際是借機發難,劍指世子之位。
聞檀不由想到出嫁前祖母對這家人的批語,“嫡不嫡,庶不庶,心比天高,從根子上爛透了”。
這般沒規矩的人家,貪婪欲望都寫在臉上,才是最好收拾的。
可惜她注定要辜負祖母一片期許。
聞檀實在對執掌中簣,打理這一大家子沒任何興趣。
而且她冷眼旁觀,幾番交鋒下來,薛老夫人外表瞧著強勢,根本拿薛泗雲沒辦法。
於是她一點兒也不著急,連連忽視婆母頻頻掃來的眼神。
羅夫人氣個倒仰,發現指望不上兒媳婦,梗起脖子嘶聲道:“嫡子除族聞所未聞,我娘家絕對不會同意的。”
羅家詩書底蘊比不得聞家,卻也是一門兩進士,羅老翰林深得陛下信重編寫史書,滿嘴經綸禮義,捎帶養出來的女兒同樣迂腐刻板,被婆母用孝道死死壓製著。
她原以為娘家禮教能壓製渾不吝的薛老夫人,不曾想卻是火上澆油,捅了馬蜂窩。
要知道跟潑婦講禮,不啻於對牛彈琴。
“侯府家務事,就算天王老子來了都不好使。”薛老夫人此生最惱恨兒媳出身比自己高貴。
芳姨娘不嫌事大,拱火道:“夫人,您就彆添亂了。外麵流言萬般難聽,老祖宗都是為了世子以及侯府顏麵著想。”
聞言,薛老夫人麵色又是一黑。
三娘子薛芳凝見狀,眼珠轉了轉,故意小聲嘀咕道:“是啊,大哥前些日子剿匪立了大功,要是因此被牽累惹得陛下猜忌,剝奪軍功,該如何是好呢?”
她聲音小,可滿堂寂靜時清晰可聞。
歸寧侯眼神也立刻變了,側頭看向庶長子,問:“可有此事,為何瞞而不報?”
薛兆豐走到堂前,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他站在薛泗雲前方兩步的位置單膝跪下,好似就此能踩了嫡子一頭似的。
聲音卻十分謙卑:“並非孩兒故意隱瞞,剛好碰上世子大婚,本打算另尋合適時間再告訴父親的。”
聞檀本能的皺起眉。
果然,薛老夫人怒火便對準薛泗雲:“你立了功是大喜事,有我在,任憑誰都彆想壓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