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五七年,七月。
八達嶺長城腳下,小王村,王振華家。
破舊的茅草屋,土坯牆糊著泛黃的《人民日報》,頭條標題刺眼:“三天殲滅老鼠四十萬隻。”
床上的草席破了幾個洞,窗戶紙也有幾個窟窿,透進夏日的炎風。
王振華坐在床上,盯著眼前的景象,腦子嗡嗡作響。
前一刻,他是21世紀的機電工程師,不願給女友買一萬元的羽絨服,主動分手後出了車禍。
此時此刻,莫名穿越到1957年的華夏,成了農家窮小子。
原主也叫王振華,從中原省逃荒來到這裡。沒想到,父親安頓好原主之後就病死了,原主被養父母收養。
然後養父在三年前病死,養母帶著他和兩個幼弟幼妹苦撐門戶。
大概兩個月前,糧食不夠吃,原主接連打獵未果,就去村外的池塘下水捕魚,得了一場大病。
為了治病,家裡的糧食、獵槍等能賣的物件,全部賣掉,已經家徒四壁,可原主還是沒了。
這時,院子裡有男人說話。
“秋蘭妹,不是我為難你,全鄉都這樣,每家必須上交五十老鼠尾巴,目的是支援除四害運動。”
“你才交了十個,全村就剩你沒有完成任務,大妹子,咱不能拖村裡的後腿,我說得對吧?”
“再說了,又不是讓你白交,你交夠五十個,我馬上給你一塊錢,明碼標價,一個老鼠尾巴兩分錢。”
男人說完,忍不住一聲長歎。
“支書,振華的病還沒好,我的手腳太笨,抓不到老鼠啊。”董秋蘭帶著哭腔哀求。
“我再給你三天時間,你要是再完不成任務,我就罰你一塊錢,秋後算賬。”支書沉聲道。
這時,院子裡沒了聲音,王振華開始觀察茅草屋。
牆角有堆劈柴,生鏽的柴刀,一捆高粱杆用麻繩捆紮,還有一個箍著兩道鐵絲的木桶。
兩個麵黃肌瘦的孩子,年齡不超過六歲,衣服打著補丁,腳上穿著草鞋。
他們蹲在柴堆旁邊,女孩看著門口,蠟黃的臉上都是緊張。
就在這時,男孩慢慢拿起柴刀,小心翼翼站起來,直盯著王振華這邊。
王振華順著他的視線,見到兩隻老鼠從紙箱旁邊逃跑,鑽進牆角的耗子洞。
箱子裡裝著家裡僅剩的紅薯乾。
男孩一臉遺憾,對著大哥咧嘴一笑,放下了手裡的柴刀。
“你這樣抓不到老鼠。”王振華心想。
視線依次掃過紙箱,柴刀,劈柴,木桶,箍木桶的鐵條,捆高粱杆的麻繩。
他眼前一亮,工科狗大腦開始思考,湧起利用“杠杆原理”製作捕鼠陷阱的想法。
“大妹子,你彆哭了,不是我為難你,你上麵為難我,我也沒辦法。”
“三天後我再過來,你補不上四十個老鼠尾巴,我就記你的賬,罰你一塊錢。”
院子裡,村支書的聲音打斷了王振華的思路,他輕皺眉頭。
片刻,養母董秋蘭走進堂屋,穿著打補丁的衣袍,麵黃肌瘦的臉,眼裡帶著淚花。
走到王振華跟前,她從兜裡掏出煮雞蛋,“快吃雞蛋,快把身子養好。”
王振華一愣,詢問,“哪來的雞蛋?”
董秋蘭道,“找你姥爺要的,快吃吧。”
王振華再次搖頭,“我不吃,你去找村裡的人,用雞蛋換老鼠尾巴。”
“沒事,他嚇唬我呢。”董秋蘭把雞蛋塞到他手裡,“我是寡婦,他能把我怎麼樣?”
弟弟妹妹走過來,可憐巴巴地看著雞蛋,雖然流口水,卻不伸手向大哥討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