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
用木棍怎麼能劈斷這擋板呢?
得用刀…
用他關興的青龍偃月刀。
刀鋒之下,這些擋板哪裡能扛得住!
——不過是跳梁小醜!
不多時,親兵將青龍偃月刀遞給了關興,關興接過青龍刀,扭過頭來,他怒氣衝衝的道:“好一麵牆,若我這青龍偃月刀也劈不碎它,我…我關興就甘拜下風!”
說話間,他一手提刀,一手驅馬向前。
近了,近了…
當麵對那擋板時,關興全身的力氣彙聚於雙手。
雙手舞刀。
青龍偃月刀在空中劃過了一道絢麗的弧線,帶著那勁風,裹挾著那磅礴的勁力,排山倒海一般的直貫而下!
——鏘…鏘!
隨著青龍偃月刀與擋板碰撞發出的聲響。
在所有人望眼欲穿的眼神中。
那偏廂車的擋板尤自——巋然不動!
反倒是青龍偃月刀的刀口像是磕出了一個“牙”…
這是…
——沒有破防麼?
關興這排山倒海般的一刀,竟…竟沒有破防!
關興哪裡知道,這偏廂車的“木板”,乃是黃承彥用木藝與鍛鋼技術的融合…每隔一段木板,都會鍍上一層薄鋼。
尋常刀刃,彆說劈碎了,就是破防,那也是萬難!
…
…
一條來自江東的急報,翻山越嶺,終於抵至東川的漢中城。
這漢中的天,就仿佛此間的局勢一般,變幻無窮。
方才還是豔陽天,黃昏時,忽的就刮起了大風。
城外,一處軍營,無數高大的瞭望塔之下,陳列著一望無際的鹿角拒馬,這些鹿角拒馬相互交錯,錯綜複雜。
數量之多,陳設之嚴密,令任何人看了,都會心生膽寒退卻之意。
自打建安二年,征討張繡,張繡開城投降,曹操一腳踹開寡婦門,結果一戰將一員愛將、一個賢侄、一匹愛馬交代在那裡。
曹操的魂兒也丟了個大半!
凡是新城,夜裡時,曹操都不會住在其中。
身處高位,又天性多疑的他,如今能完全相信的唯有他的軍隊。
此刻,黃昏已至,數千麵“魏”字軍旗在雨水的衝刷下,依舊迎風招展。
…中軍大帳之外,那五輿馬車前的五匹駿馬,似乎也因為這驟冷的天氣,不安的高高揚起蹄子,重重的踩踏著地麵,時而打起了響鼻。
不過…
哪怕是這驟冷的天氣,哪怕是賬外“呼呼”的風聲,依舊沒能遮掩住中軍大帳中那魔性的大笑聲。
——“哈哈哈哈哈哈…”
曹操在笑。
而往往曹操一笑,要麼是生死難料,要麼是全營知道。
一時間,整個曹軍營寨,到處都彌散著他的笑聲。
“虎侯,來,給他口水,讓他接著說!”
曹操一陣暢意的大笑過後,吩咐麵前的信使繼續稟報。
信使接過許褚遞來的一碗水,一飲而儘,旋即再度張口。
“三位將軍依主公‘賊至乃發’之命,由樂進將軍守城,張遼與李典將軍出城,結果…不等李典將軍出城接應,張遼將軍率八百山西步兵已經殺穿了那孫權的十萬兵馬。”
“從夜幕殺到天明,又從天明殺到正午,在東吳軍營裡殺了整整一個上午,陣斬數十將,血流成河,十萬吳軍倉皇逃竄,東吳兵馬自相踐踏者不計其數。”
“又過得七日,孫權率軍於合肥城下刺探,張遼將軍又率八百山西騎兵,於逍遙津大破東吳,險些擒住那東吳國主孫權,此戰殺得吳軍將士喪膽,連呂蒙、甘寧亦是死裡逃生,如今,整個東吳,但凡有江東小兒啼哭,隻要聞‘遼來、遼來’,哭聲即止!”
“啊…小兒止啼?哈哈哈哈!”
曹操再度大笑,隻是這次的笑容中多出了一些驚訝。
張遼的勇武簡直超出了他的想象!
“哈哈哈哈,文遠真乃大將之才也!”曹操一邊笑一邊感慨道。
一旁的謀士程昱拱手道:“此皆丞相識人之功!”
“哈哈哈哈…”曹操再度笑出聲來。“如此大將之才隻帶幾千人哪裡夠?傳孤命,為文遠將軍大肆增兵!”
“喏!”程昱連忙拱手。
“哈哈哈哈…”曹操的笑聲再度揚出,這段時間,就屬今兒個最為高興了。
而待得曹操的聲音落下,程昱眨巴了下眼睛,提醒曹操。
“丞相,張魯歸降後,漢中已歸丞相,可如今,丞相卻久久不南下巴蜀,幾日前妙才將軍(夏侯淵)問及,丞相說是要等合肥的消息,某知,丞相是一旦南伐,東吳那邊趁勢北上,我大魏將兩線作戰!”
“可如今…合肥大捷,東吳元氣大傷,士氣低落,短時間內不足為慮,丞相是否該考慮,趁著三軍士氣大盛,趁著益州人心思變,得隴望蜀,一舉南下,攻破成都,擒了那劉備、諸葛亮,以除心頭之患。”
程昱一番話說得有理有據。
這也讓曹操又一次在“南下巴蜀”的決策上陷入了沉思。
需知,三年前荀彧殞落,一年前荀攸隕落。
現如今…
曹操手下的四大謀士中,隻剩下賈詡與程昱兩人。
賈詡外號“毒士”,可如今是越老越苟,越來越精,如今的他,是寧願講究無功,但絕不能有過。
從之前征討西涼時,獻上“離間”馬超、韓遂之計後,這‘毒士’,已經有四年未出一計,簡直是惜字如金。
故而,如今常伴曹操身旁,為其出謀劃策的四大謀士中隻剩下程昱一人了。
此番,他提出得隴望蜀…也是經過深思熟慮。
益州新定,劉備坐的並不穩當,奪的也並不光彩,當此“人心惶惶”、“人心思變”之際…的確於曹操,是南下巴蜀的最好時機。
隻是…
如今的曹操,他依舊還有顧慮。
此刻,他虎目微微的凝起,語氣低沉且厚重。“仲德以為東吳敗了,孤就能高枕無憂了麼?”
講到這兒,曹操虎目睜開,大喝道:“他十個孫仲謀綁在一起,也比不上一個關雲長!”
嘶…
聞言,程昱輕吸口氣。
原來…症結在這兒呢!
曹操太在乎關羽了。
關羽有多大本事,沒有人比他曹操更清楚。
隻要關羽在江陵一天,那對於襄樊便是巨大的威脅。
要知道,襄樊的背後是南陽,南陽素有南都之稱,是中原最大的產糧之地,是大漢經濟的脈絡,也是大漢繁榮程度足以媲美鄴城、許都的存在。
而襄樊一旦有失,那關羽揮師北上直接威脅到的便是南陽,一旦南陽丟了,那相當於斷了整個魏軍的糧。
——也破了整個魏軍的魂兒…
這才是曹操最在乎的。
說起來…
這些年關羽也的確讓曹操心有餘悸。
他最器重的族弟曹仁,都快被關羽打成縮頭烏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