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鬥…』
因為劉備的語氣,對於趙雲而言,哪怕是去牽馬,他的麵色依舊是頗為為難,眉頭深重的凝起。
說起來,他與阿鬥是共患難過的,是有著深厚的“革命友誼”。
也正是基於此,他更擔心,這些連番的陳情會影響到阿鬥在劉備心中的地位,會影響到他的將來。
呼…
一口氣粗重的呼出。
此時,已經有親衛牽來了馬匹,是“玉蘭白龍駒”…
話說回來,趙雲有兩匹馬,跟著他在長阪坡七進七出的是“千裡追風駒”,如今已經年邁,眼前的這匹大宛馬“玉蘭白龍駒”,又名“賽龍雀”、“照夜玉獅子”,身體上下一色雪白,沒有半根雜色,據說能日行千裡。
就在趙雲要翻身上馬之際……
突然一支大手抓住了他的胳膊,趙雲回頭,這才發現是主公劉備。
此刻的劉備,似乎已經將方才那呼之欲出的怒火壓製住了幾分,他凝眉說:“子龍,我隨你一道去,且看看阿鬥那逆子,平日裡…都在做些什麼?”
這…
儼然,劉備已經坐不住了,他要親自去“押”劉禪這個逆子!
而這一幕的出現,讓趙雲的心頭“格登”一響。
無疑,這並不是一個好兆頭,趙雲心頭的擔憂更甚了——
…
…
諸葛瑾,因為他的職責是作為蜀中與荊州、江東的使者,未來會出使曹魏,會出使許多周邊的帝國。
故而,解決了與兄弟間關於“繼子”這個心魔後。
他一門心思都撲在了解蜀中的風土人情,撲在那“萬民擁護”、“欣欣向榮”的攤丁入畝上…這些,都是他未來作為使者與外博弈的資本。
區彆於父親諸葛瑾,諸葛恪來到蜀中…除了按照關麟的吩咐,將四封顏色的信交給四個人,比如關麟寫給黃月英的信,有兩點內容,其一是讓她放心那“黑色”的藥丸與藥劑,諸葛軍師服用後多半會有效果,其二是黑火藥、火藥鞭箭的研製…必須提上日程,且迫在眉睫。
至於給張飛的書信是關乎內政的,大致就是解釋一番,為啥《鬥戰神》後麵沒有“戰神”的部分,都改成“種田”了,總的來說就是一句——穩住彆浪,我們能贏!
趙雲的書信是《雲彆傳》,是交代一些以“趙雲”為主角的漢中戰場的細節。
最後一封書信便是給劉禪了,至於是什麼,諸葛恪不知道。
但…
關麟還囑咐他,既去了蜀中,那麼就留下來幫劉禪這小子一把吧。
於是,諸葛恪忙完那些信與交代,打聽到劉禪的去向後,便往成都城郊的一處山莊中去尋他…
他以為劉禪正忙裡忙外的在鍛造“牛皮鎧甲”。
哪曾想…一見到劉禪,他是在屋裡的,正琢磨著一盤棋,準確的說,不是棋…而是一枚枚由加硬的紙片做成的卡片。
而這…正是關麟寄給劉禪那厚厚的書信中詳細描述的一個卡牌遊戲。
“元遜,你可來了,來來來…跟我們一起玩這卡片!對了,這卡片…我是按照雲旗師傅信中描述的去製成的,元遜?你會不會啊?”
呃…
諸葛恪有點懵,似乎…關麟也沒教他玩過啥卡片哪?
倒是眼前玩這卡片的除了劉禪外,還有魚豢,還有其它幾個小仆,一共…五、六、七…七個人…
啥卡片哪?需要七個人一起玩?
這時,劉禪接著開口:“不會玩也不要緊…這卡片很簡單的,叫做三國殺…雲旗師傅說,怕我記不住那些敵我文臣武將的特點,於是就把他們做成了卡片,把他們的特點做成了技能…方便我記住,比如,我三叔…他的技能,啊不…他的特點就是勇武過人,是咆哮,他可以不受限製一直出‘殺’…還有諸葛軍師,他能掐會算,善於卜算占星,他的特點就是‘觀星’…可以提前看到牌頂的五張牌,然後排序…對了,他還有個‘空城’的技能,是當初曹操南下時…他成功騙了曹操的…可厲害了,隻要出完牌,他就無敵了!”
啊…殺?咆哮?觀星?空城?無敵?
諸葛恪還是有些雲裡霧裡…
他感覺有點懵,這什麼和什麼呀?
劉禪仿佛徹底打開了話匣子,“你也挺厲害的,你的技能,啊不…你的特點是‘傲才’與‘黷武’…隻要你手上的牌夠多,就是那曹操也得被你給砸死咯!”
呃…諸葛恪越發淩亂。
“得了…不跟你講這麼多,來來來,正好七缺一…一起來,一起來,可簡單了…各自扮演一個武將,然後四種身份,裝備、錦囊、基本…三種牌型,一學就會!”
劉禪一把將諸葛恪拉上牌局…
儘管還有些風中淩亂,可諸葛恪也隻能聳聳肩,既是雲旗公子讓阿鬥玩的,索性,他就舍命陪君子,一起玩吧!
彆說,這玩意…易學的不得了,諸葛恪又是天縱奇才,很快就掌握,起初還會因為規則輸上幾把,可幾次下來,其中的技巧諳熟於心,便開始殺得劉禪“丟盔棄甲”…
話說回來,之前沒有諸葛恪,大家夥兒玩這三國殺的手牌遊戲,都讓著劉禪。
可諸葛恪的出現…突然間大殺四方,劉禪連輸三把,氣性都上來了。
而他在這等玩耍上…又是個極其專注的人,一旦對這遊戲有了興趣,就想要玩好,甚至…會十分鑽牛角尖。
“你到底會不會啊?”
他朝著一個仆從破口大罵,“你是忠臣哪…你…你怎麼跟著那周瑜一起打我,我是主公啊…他讓我猜就算了,你也讓我猜,我猜你二大爺的…”
玩牌,噴子多…
特彆是這種團隊遊戲。
人嘛,往往對自己十分寬容,對他人十分苛刻…
劉禪也不一樣,他不會輕易去怪自己,自然…就會把一切的錯誤都甩鍋給隊友,然後化身為一個大噴子。
反倒是諸葛恪玩的遊刃有餘,連戰連捷之下,有些覺得…劉禪與這些仆從的水平不怎樣,輕易便能拿捏。
不過,畢竟在這牌局的“身份場”中,局勢瞬息萬變,很多時候,諸葛恪也不由得全神貫注起來。
四周仿佛沒什麼聲音,方才還有幾人稟報一些瑣事,可後來…突然間此間安靜了下來,唯獨“殺”、“閃”、“順手牽羊”、“無懈可擊”這樣遊戲中的“辭藻”頻頻的傳出,諸葛恪與劉禪完全沉浸在其中…
可…漸漸的,諸葛恪覺得哪裡不對。
更安靜了,安靜的有些詭異!
…是有哪裡不對!
魚豢和這些仆從突然話就變少了,突然麵頰上戰戰兢兢的…
這是?
諸葛恪連忙抬眸,這不抬眸不要緊,一抬眸之下,卻發現劉禪的身後,兩個人影就站在那裡…
其中一個是趙雲趙子龍,另外一個…就有些驚悚了,是…是主公劉備!
這…
劉備怎麼來了?
還有,他什麼時候到劉禪的身後?到了多久?為何一點響動都沒有。
而通過餘光,諸葛恪能察覺到,似乎…除了劉禪外,所有人都意識到劉備來了,又似乎…是劉備下達了某個手令,讓大家一如既往的繼續,沒有提醒劉禪。
怪不得…這麼安靜…
此時的劉備是背著手,麵容上顯得很是安靜,一雙眼睛落在劉禪手中的紙牌上。
劉禪似乎起到了一張關鍵的牌,當即興奮的呼喝:“我出萬箭齊發…閃哪!你們倒是閃哪…元遜?你怎麼不閃呢?”
諸葛恪目瞪口呆,他不理會劉禪,而是望向劉備,下意識的說…
“主…主公…”
哪曾想,劉禪眉頭一挑,“什麼主公,劉備就劉備…我這一局扮演的是劉備,我的特點是仁德…‘惟賢惟德,能服於人’…當然,雲旗寫的我爹這特點,不怎麼準確,我爹嘛…他也是假正經,他至多也就施以些小恩小惠給彆人,你若說真觸及到根本的利益,他才不舍得施以他人呢?大家都是在亂世混的,誰不帶著點麵具?不帶著些許偽裝?其實我爹…唉,他又是霸劉表的荊州,又是霸劉璋的蜀中,其實做兒子的我是心如明鏡,他才是最壞的那個!偏偏還對外標榜仁義,簡直…臉都不要了!”
“……”
呃…諸葛恪有些歇斯底裡般的淩亂。
怎麼這劉禪的語氣“麟裡麟氣”的!
“你快出閃哪,你是常山趙子龍,殺當閃,閃當殺…我方才用仁德給你‘殺’了,你倒是出啊…”
諸葛恪再也出不了牌了,忙是道:“主公,子龍將軍…”
劉禪笑了,“什麼主公?這一局裡…主公是孫權…其實…孫權的製衡比劉備的仁德要厲害多了…我這把,選劉備…真的是選廢了!簡直廢了!就是選個瞎眼的夏侯惇也比劉備強——”
聽著兒子的評價,劉備的眼簾眯緊,眼眸黝深,一時間…陰影下竟是看不出去他的喜怒。
諸葛恪已經嚇尿了,“啪嗒”一聲,他就跪下了,“臣諸葛恪拜見主公——”
直到這時,劉禪方才回頭,可就這麼一回頭,他臉上的表情頓時凝固,笑容逐漸消失…不,是笑容刹那間變得冰冷。
劉備的手卻是搭在了劉禪的肩上,目光掃向了他手中那張“反賊牌”…
而反賊牌指向的正是他“劉備”的名字!
終於,在極致的隱忍下,劉備張口了,“我還以為阿鬥你在這裡是為了鍛造牛皮軟甲,不曾想…卻是在玩物喪誌,你可知…”
說到這裡時,劉備的聲調驟然抬高,眼眸也變得極致的冰冷,“你可知告你的狀子已經排了一人高?你可知告你的黎庶正悉數跪在左將軍府裡?你又可知…用不了半日,你的行徑就將傳遍整個巴蜀…玩物喪誌,不肖之子,不肖…不肖之子!”
“爹…爹…”劉禪想要說什麼。
哪曾想,劉備根本不給他解釋的機會,“子龍,將此子綁了,押入左將軍府,今日我親自審問,便是要動用家法,也要還天理昭昭,也要還蜀中一個公道——”
說罷,劉備徐徐踱步,怒氣十足的走出了房間。
隻剩下劉禪與諸葛恪、魚豢等人大眼瞪小眼…
“我爹來了?你們怎麼也不說一聲?”劉禪表現出了“噴子”的本色,又開始責怪隊友。
“我…我不敢哪!”魚豢低著頭,顫巍巍的說,“我想提醒來著,可…可你爹的那眼神,像是…像是能殺人,他…他不許我提醒!”
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