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峰忽然由肅穆沉靜轉變成了風風火火的模樣,著實給聞潮生驚了一大跳,還以為這家夥是鬼上身了。
“彆激動,慢慢講。”
聞潮生不徐不急地喝了口水,見程峰摸摸索索從自己袖兜裡麵拿出了一個藍麵金絲鑲圖的小布巾,攤開一看,裡頭包裹著一個耳釘。
他對他說道:
“小紅托人給我了一個耳釘,潮生兄幫我參謀參謀,這什麼意思?”
聞潮生從程峰的手裡接過了布巾,湊近聞了聞,而後將耳釘包裹好扔回給了他,用一種極為嫌棄,像是在打量智障的眼神打量著他:
“程峰,你是不是天生就缺根筋?”
“人姑娘給你送貼身的東西,你問我什麼意思?”
程峰被聞潮生罵得愣在原地一滯,而後又聽聞潮生說道:
“而且,這院子裡明明就有一姑娘,你不問她,你問我一大老爺們兒?”
“你小時候腦子被驢踢過?”
程峰眼神一亮:
“哎,還真被踢過!”
“我爹娘以前還在世的時候就告訴我,小時候啊,我天生要比同齡人笨些,三歲的時候,連爹娘兩個字都念不清楚,後來有一次跟著爹下地乾農活兒,我無聊就去跟小道上逗那頭拖拽貨物的毛驢,被它一蹶子正好踹在腦門兒上,醒來後我就通了,後來我爹娘都說,我能讀上書,多虧了那頭毛驢……”
他碎碎念著,好似沒完沒了,聞潮生頭疼地打斷了他:
“誰問你細節了?誰問你了?”
程峰尷尬地住了嘴,聞潮生則是偏頭對著藤椅上的阿水道:
“阿水,你跟他講講,姑娘送他耳釘是為什麼?”
藤椅上的阿水停止了搖晃,認真思考片刻後,說道:
“我聽說有些厲害的刺客在殺人之前,會先寄點東西給受害人……”
阿水說著說著,發現聞潮生看她的眼神都帶著一絲不對勁,立刻回瞪了回去:
“你叫我講的。”
聞潮生雙手摁在臉上搓了搓,而後聲音略帶疲倦地對著程峰道:
“程峰,你給我聽好了,姑娘喜歡你,才會給你寄這些東西,明白了?”
程峰聞言,臉色給憋得通紅,有什麼話想說,卻愣是說不出口,好一會兒之後才道:
“……真的假的?”
他有些心虛地看了看聞潮生那眼神,又立刻道:
“那,那潮生兄,我這是該回什麼?”
聞潮生無語地踹了他一腳,道:
“鴛鴦樓幾步路啊,你腿腳這麼好,能來我們這兒,去不了鴛鴦樓?”
程峰咳嗽了兩聲,他有些無所適從,先是撓了撓頭,而後手便不知道往哪裡放了。
“那,我先回去,那個啥……”
他對著聞潮生笑了笑,腳步匆匆,往回走了幾步後又忽然折返回來,雙手搓搓,有些不好意思地笑道:
“潮生兄,可不可以再教我幾句那方麵的詩詞?”
聞潮生瞪了他一眼,罵道:
“大晚上的,那麼多時間,說什麼不好,做什麼不好,你就惦記你那兩句破詩詞?”
“她那麼喜歡詩詞,那你這輩子都沒希望了。”
程峰心頭‘咯噔’一下,問道:
“為什麼?”
聞潮生道:
“因為就你肚子裡這點兒墨水兒,你這輩子都彆想寫過李商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