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穿就真好看?”
於麗好笑地看了周小白一眼,她身邊的羅雲也是一身的運動風格。
本來嘛,俱樂部的運動服也隻有會員在鍛煉的時候穿,還沒誰當日常的穿搭呢。
周小白現在成了時尚的前沿了。
她有錢,買了車,買了表。
已經不滿足於穿戴和吃喝的她,開始注重著裝了,她才不會去穿板綠呢。
其他人覺得這是時尚,可在她看來,大家都穿的就不是時尚了。
“我就說您穿上一定更顯年輕,”周小白笑嘻嘻地調侃道:“保準您變回十八歲。”
“我看還是算了吧——”
於麗身上的小西裝更挺人,雖然顯著成熟,可她在俱樂部的身份就需要成熟穩重。
“你們玩吧,晚上食堂蒸包子,在這吃吧。”
“謝謝於姐——”
周小白親切地道了謝,拉著羅雲的手往後院走,路過巡邏的保衛還問了一嘴。
當得知武哥在後院喝茶呢,便催促著羅雲趕緊走,彆又見不住兩分鐘他就走了。
“哎!不是說去青年彙的嘛——”
羅雲好氣又好笑地提醒道:“邀請你來跟大家開座談會,你跑去獻殷勤啊。”
“什麼叫獻殷勤啊——”
周小白不滿地說道:“這叫請示彙報,懂不懂,座談會著什麼急啊,見武哥要緊。”
“你可真行,人家都在那等著呢。”
羅雲拽了周小白一下,示意了閱覽室和服務站的拐角處,那邊有一處涼亭,裡麵坐了不少人,都是青年彙的代表。
這些人大多數都是周小白在京城打造的供應鏈末端銷售代表,是跟著她發財的。
“等一會兒啊,有點事!”
周小白真沒拿他們當回事,路過的時候明明都看見李援朝等人站起身要迎出來了,卻揮了揮手,拉著羅雲往後走。
羅雲給涼亭裡的左傑使了個眼色,沒等說話呢,便被周小白拉著進了後院。
涼亭裡,站起來的幾人表情都有些異樣。
鐘悅民看著女神的背影消失在了拐角處,有些落寞地低下了頭。
同樣站起身的李援朝看出了他的心思,安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再等等,說不定有著急的事呢。”
“嗯,沒事——”
鐘悅民給李援朝回了個微笑,隻是稍顯苦澀。
李援朝無奈地搖了搖頭,看了眼涼亭裡恢複的熱鬨,拉著他往一邊走了走,“你這麼喜歡她?”
見鐘悅民坦然地點頭,他斟酌了一下,提醒道:“那你可有的罪受了,你應該看得出來,她心裡有人了。”
“沒……我就是覺得有點可惜了。”
鐘悅民扶著遊廊裡的漆紅立柱,語氣悲傷地說道:“先前我們相處的好好的,可不知怎麼的,突然就……”
“你想不通她為什麼那麼快就喜歡上了彆人,”李援朝從兜裡掏出煙遞了一支給他,自己也點了,繼續說道:“她還不理解你為什麼對待感情那麼認真呢。”
“你要是放不下,倒不如勇敢地麵對。”
他抽了一口煙,直白地講道:“不過我得提醒你,以前是以前,現在是現在。”
其實李援朝想說的是,周小白的現在名聲在外,有好有壞,以前可能是純愛,現在絕對是舔狗缺愛。
當然了,他說不出這樣的話,但意思是一樣的。
“她的現在不用我說你也應該知道。”
李援朝站在鐘悅民的身邊淡淡地講道:“五塊錢一晚的國際飯店你能住幾宿?”
“三塊錢一頓的家常便飯你能吃幾頓?”
他歎了口氣,道:“你要想追求她,就得跟得上她的腳步,過得上她的生活,至少讓她平時你才行。”
“我知道你跟張海洋較勁,可你看現在的海洋。”
李援朝瞅了他一眼,挑眉道:“彆的事不乾,就一門心思地搞錢,帶著手底下的小兄弟們多能吃苦。”
“你呀,還是太癡情了。”
他拍了拍鐘悅民的胳膊,說道:“上個月你帶的團隊銷售業績可差海洋好遠了,”
“這個月時間已經過半,你還不追?等啥呢——”
李援朝竟然學會了PUA,語氣嚴肅地提醒道:“彆怪我當哥們的說你啊,這世上最不值錢的就是一事無成的溫柔和一貧如洗的真心。”
“我要說兜裡有錢,姑娘隨便,你可能不願意聽,”他歪了歪肩膀,道:“你和海洋都想在她這棵樹上吊死,那我也不會逼著你們睜開眼看看花花世界。”
“但有一樣,你得有錢,彆因為愛情成了乞丐。”
——
周小白拉著羅雲來到茶室的時候,李學武正在談事情。
兩人悄悄地同客人點點頭,便撿了邊上的位置坐了。
羅雲比周小白有眼力見,主動拎著暖瓶幫忙續水。
屋裡坐著的幾人周小白倒是都認識。
東風建築的竇總,紅星廠的周苗苗,還有沈國棟。
“其實做決定比做事情要難,對吧?”
李學武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看了對麵的竇耀祖一眼,說道:“這也是我勸你引入規範化管理機製的緣由。”
“我是有點跟不上發展形勢了。”
竇耀祖認同地點點頭,說道:“甭說現在了,就是以前,我也沒有過管理這麼多人的經驗和機會。”
“如果你再年輕十歲。”
李學武輕笑著說道:“都來得及學習和鍛煉。”
“但是現在——”他微微搖頭道:“你不能用小學文化去跟大學文化的職工去辯論,去做管理。”
“他們所學所用,關於建築方麵的,你可能說有訣竅,有經驗,但做管理,做決策。”
他把茶杯放在了桌子上,勸道:“人得服氣啊。”
“是,這是最難做到的。”
竇耀祖歎了口氣,說道:“我本來還想著儘快完成合作的搭建,然後把公司帶上正軌,沒想到……”
他頓了頓,這才繼續講道:“沒想到我本身卻成了公司發展的阻礙,也沒看清目前的形勢。”
“整理好,再出發吧。”
李學武的手指敲了敲桌子,講道:“我不管你用什麼人,但必須有能力,有品質,有乾勁兒。”
“合作是要合作的,但什麼時候合作,合作到什麼程度,還是要看具體的情況。”
他也算是給竇耀祖吃了定心丸,“沒有一個合適的機製,沒有合適的體製,連對接都做不到,你還想合作?”
“洋玩意兒並不都是先進的,能學習,但不能照抄,我倒是很相信,傳統和現代的結合,你們那個建築研究所能有大發展。”
“我也是這麼認為的。”
竇耀祖笑著說道:“亮馬河工業區的設計和建設我一直都有跟學,法國人那一套並不新鮮。”
“要說審美和構造,傳統的建築體係裡,有他們絕對想象不到的好東西。”
他自信地說道:“下來我的想法也是慢慢把內部的結構完成改造,把管理和運營的權限交給專業的人。”
“我自己呢,還是盯著研究所這一塊兒,在設計和建築上,我還是有自信、有經驗的。”
“你要想通了我就放心了。”
李學武微微一笑,看了一眼坐在旁邊的幾人,不無提醒地講道:“老話講,欲從心頭起,貪向膽邊生,富貴險中求,也在險中丟,求時十之一,丟時十之九。”
“明白,明白了——”
竇耀祖了然地點點頭,說道:“也是想了很久,掰著手指頭算了又算,終究是算了筆小賬。”
“誰都不比誰聰明多少。”
李學武認真地看了他,道:“我今天能說給你這些,也是站在了更高的位置,看到了更遠的方向。”
“你也不用妄自菲薄。”
他點了點桌子,道:“都是從泥土裡摸爬滾打上來的,讓你規範化管理不是讓你自己一擼到底。”
——
送走了竇耀祖和周苗苗,沈國棟有些困惑地問道:“您倒是用他,還是不用他啊?”
“用,也不用。”
李學武回過身,看了兄弟一眼,說道:“我要用的是以前的竇耀祖,不是現在暈頭轉向的竇耀祖。”
“他是想跟法國人合作?”
周小白好奇地問道:“為什麼非要叭叭地上趕著求這個啊,他的項目和工程做的不是挺好的嘛。”
“在泥土裡待久了,總想往上麵爬,總想往更高處看,更想被裝在盒裡讓人寶貝著。”
李學武微微搖頭說道:“可他不知道,他並不是人參啊,隻是一棵提前發了芽的草根。”
“在泥土裡他還能生,離開了泥土他就得死。”
“他是對現在的公司沒有信心,還是對您沒有信心啊?”
沈國棟抱著胳膊挑眉說道:“以合作社為基礎,傍著紅星廠乾工程,市建築不會搭理他。”
“可能他的心大了,欲望也大了,不滿足於紅星廠的工程,怕有一天沒活乾了。”
“他怕的是現在的紅紅火火熄滅了。”
李學武直白地講道:“指揮著幾萬人的大工程,資產流水是他這輩子都沒有見過的數字。”
“他想把目前東風建築的風光保留住,卻又擔心公司成長的太快,他掌握不住,所以要玩三足鼎立。”
“那他挺雞賊啊——”
羅雲看了門外一眼,挑眉說道:“我看他憨厚老實的模樣,不像是歪心眼子多的人呢。”
“你從哪看出他老實的?”
周小白笑著說道:“你沒見他和周苗苗一起來一起走的嘛,兩人說不定是什麼關係呢。”
“我看呐,一丘之貉。”
羅雲撇嘴道:“竇耀祖惦記美色,周苗苗惦記錢財,兩人是一拍即合啊。”
“哪有你想的那麼簡單。”
沈國棟瞅了她一眼,提醒道:“竇耀祖才不會動周苗苗呢,他還指望著通過周苗苗攀附到李主任那棵大樹上呢。”
“東風建築依靠紅星廠的亮馬河工程、鋼城工業區、奉城和營城的建設工程徹底起了規模。”
他給幾人解釋道:“現在的他也有了一定的資本,明著是給那些老兄弟們謀個未來,實際上就是想把目前虛無縹緲的短暫輝煌變成長久的風光。”
“很怕武哥容不下他,不僅積極謀求與紅星廠的合作,還想著借法商的東風來個三足鼎立。”
沈國棟眯眯著眼睛,頗有李學武的風範,道:“一旦有外商介入,這合作就正規化,明麵化了。”
“他作為一個沒身份、沒背景的泥腿子,借助這一次機會就能完成一步登天的願望了。”
“你是說——”
周小白捏著下巴思考道:“東風建築和紅星廠以及那個法商一起搞個建築公司,他的實力就固定住了?”
“那他是什麼身份啊,總不能當資本家吧,他也不怕被送去打靶?”
“剛剛不是說了嘛,他要為一群老兄弟們謀福利呢,”沈國棟冷笑道:“拿這個當籌碼換利益唄。”
“他選擇通過周苗苗來巴結李懷德,不就是想繞過武哥,儘快促成此事嘛。”
他哼了一聲,道:“說不定是在哪碰壁了,又回來告饒謝罪了。”
“要依著我啊,弄死他都不嫌多。”
“都弄死了誰乾活啊?”
李學武瞅了他一眼,講道:“是個人放到他的位置,都會有這份私心,不要過份地苛求人心。”
“百善孝為先,論心不論跡,論跡寒門無孝子。”
“萬惡淫為首,論跡不論心,論心世上無完人。”
他看了眼屋裡的幾人,淡淡地說道:“表現的太嚴苛,處理的太急躁,好像咱們容不下人似的。”
“既然他已經服軟了,那就慢慢替換掉他,反正三方合作的談判還有一段時間呢。”
李學武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看向周小白問道:“你的那些朋友們,有沒有能做事的,讓國棟安排。”
“得了吧,他們?”
周小白一撇嘴,說道:“你要是不想要那攤子了還成,他們敗家搗亂最在行。”
“要真用人,您也犯不上從我這選人用人啊,鋼城不有的是——”
“就你聰明了,是吧。”
沈國棟逗了她一句,站起身說道:“得了,這件事我去安排吧,你們繼續聊。”
“聊什麼呀,前麵還等著呢。”
羅雲催促了周小白,道:“就算是一群烏合之眾,你也得承認,京城的市場是人家打開的吧。”
“他們求之不得呢——”
周小白抿了抿嘴角,道:“哎呀,行了,我都沒跟我哥說會兒話呢。”
——
不湊巧,周小白還想賴著李學武多待一會兒,可左傑帶著姬毓秀進院了。
姬毓秀來這邊的次數不多,但也同李學才一起來玩過,對這裡的設備設施挺喜歡的,就是工作忙沒時間。
“二哥——”
見著李學武,姬毓秀脆生生地打了個招呼,同時也看了看屋裡的幾人。
有認識的,也有不認識的。
李學武給她們做了介紹,這才問道:“你自己來的?”
“跟學才一起來的,他打台球去了。”
姬毓秀由著李學武的示意坐在了桌邊,抬眼瞅了羅雲和左傑說了兩句話,便拉著周小白出去了。
“開車來的吧?”
李學武沒在意姬毓秀的謹慎目光,拿著茶壺給她倒了一杯茶。
“上次我就想說他來著,後來想想還是算了。”
“他就是玩心大——”
姬毓秀自然是護著對象的,見二哥要提他開車的事,便主動解釋道:“這次是我央求著他一起來的。”
“還用得著你央求他?”
李學武好笑道:“我自己的親弟弟,我還不了解他?”
“行啊,隻要不惹禍,喜歡就喜歡吧。”
他點點頭,說道:“跟學才說,等他上班了,那台車就給他了,但低調點,彆嗚嗚渣渣的。”
“我才不跟他說呢——”
姬毓秀捧著茶杯笑道:“他要是知道了,非長在車上不可,一刻都不想下來。”
“嗬嗬嗬——”
李學武輕笑著說道:“他啊,就是家裡照顧著長大的,沒有一點心眼子,更沒有一點大誌向。”
“爸是想著他傳承衣缽,繼往開來,他可倒好,真就傳承了衣缽拉倒。”
“回頭跟爸說,還得看緊點。”
姬毓秀倒是跟二哥一條心,都是盼著李學才的好。
“他自己也說沒誌氣,屬驢的,非用鞭子抽幾下才知道跑,哈哈哈——”
“行啊,有自知之明。”
李學武也是笑了,說道:“這一點就很難得了。”
“比我強,”左傑給茶壺了續了熱水,坐在了一邊,笑著接話道:“我都看不清我自己呢。”
“謙虛了吧,左會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