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昏的京城,夜燈未升,顯得有些蒼涼。
餘暉在地平線上緩緩退去,映照著一艘巨大的空行樓船。
方運與朝廷眾官站在空行樓船之下,望著船上那些大儒們的身影。
空行樓船緩緩起飛,越來越遠,最終消失在天幕儘頭。
一些景國官員出神地望著遠方,異常失落。
法家人終究還是走了。
方運轉過身,緩緩向城門走去,眾官見方運不上馬車,也不敢造次,默默跟在後麵。
經曆聖道文會,朝廷中所有的暗子全部被拔除。
現在留在朝廷之上的,要麼是方運的人,要麼已經放棄反對方運。
隻有在場的法家讀書人能感受到,方運如同一個巨大的火爐,仿佛在焚燒天地,讓他們難以靠近。
聖道法冠與聖道法典,至今還留在方運文宮之中。
方運的步子很慢,沒有一個人不耐煩。
眾官望著方運的背影,突然覺得那身影有些蒼老,似乎比之前更加穩健,但也更加孤獨。
每個人都知道,景國最難熬的時期即將到來。
雜家讀書人已經在論榜上公然放話,他們已經不在乎方運交不交出吏員考試,因為,雜家已經聯手慶國、穀國和嘉國,馬上展開吏員考試。
至於其他各國,除了武國早就在學習景國,其餘各國都在觀望之中,至少目前為止,他們還不想暴露吃相。
嘉國倒向雜家,對景國人來說猶如晴天霹靂,許多人懷疑,這跟嘉國的雷家有不清不楚的關係。
走到城門口,方運才坐上跟隨的馬車,回到左相閣中,繼續處理政務。
原本喧鬨的京城,隨著大批各國讀書人的離開,突然變得安靜下來。
夜裡八點一到,皇宮的宦官準時進入左相閣,請方運去皇宮之中,為景君趙淵授課。
方運的答複是給趙淵放一天假,明天晚上再去檢查功課。
宦官領命離開。
得到消息的太後坐在窗邊,看著稀稀落落的星辰,愁眉不展。
趙淵卻因為得了先生的假,在院子裡跟宮女宦官玩得不亦樂乎。
整座內閣的官員都沒有離開。
明明沒有命令,但每個人都整齊劃一留在內閣之中,處理各種政務,忙忙碌碌,走來走去。
好像沒有一個人發現已經是夜晚。
論榜之上,有關聖道文會的話題漸漸降溫,流言四起,全都認為雜家將會對景國出手。
每個人都清楚,聖道文會,堅定了雜家抹除景國的決心。
繼續成長下去的景國,已經成為雜家最大的絆腳石。
燈火通明的左相閣中,眾官都不敢打擾方運,因為即便敲門,方運也沒有開門。
書房中,夜明珠的光芒柔和明亮,方運筆直地坐在太師椅上,麵前的桌案上擺著一疊白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