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欠!”
正在屋子裡畫著插畫的程學民,沒來由的打了個冷顫,抬頭往窗外看去,發現不知道什麼時候,院子裡怎麼多了個陌生女人啦?
馮家幼母女兩個,跟她正有說有笑的,是家裡來客人了嗎?
程學民這麼想著,但並沒有起身出去打招呼。如果真是家裡來客人,需要他出去打招呼,馮家幼會過來喊他。
他現在完全忙不過來了,手裡有燕京文學那邊六十張插畫,人文社老潘那裡也有三冊西遊記連環畫,手裡還有個偷偷的搞的中篇,是準備還《滬上文藝》人情的!
突然好像還全都是小金庫,得偷偷的搞,另外可能還得裝模作樣,給丈母娘的十月再來篇稿子。
所以忙不過來,根本忙不過來!
“啊?!”
外麵院子內,聽到李曉琳的話,馮母跟馮家幼兩個紛紛錯愕不已!
什麼叫你們找《內奸》,怎麼就找到她們家來了?
湯老又是怎麼個情況?
人家巴老父女兩個去燕大,是找內奸的……作者老六的,怎麼就把人全帶她們家來了?
難不成,那個內奸老六還能在她老馮家?
“是啊我也納悶呀,湯老讓那個陳同誌帶路找人,怎麼就找到顧老師你們家來了?”
“難不成那篇《內鬼》的稿子,是顧老師你寫的?”
“那也不對啊!顧老師伱是《十月》的主任編輯,寫稿子要投也是投你們自己的《十月》!”
“要是家釗家幼寫的,那就更不可能啦!”
“肯定也是投顧老師你的《十月》,再不濟投燕京這邊的雜誌報刊之類的,會舍近求遠投我們滬上那邊?”
李曉琳跟著點頭,她也是好納悶,她們父女兩個剛到燕大,順著地址找到燕大西門門衛處的時候,就看到了湯老在!
打招呼問及的時候,才知道湯老閒來沒事,就貓在門衛處幫著學生們,乾點收寄件的簡單活計。
又說明來意是找郵寄投稿她們《收獲》的一篇《內奸》老六的作者,可沒等她們說完這些,湯老隻聽是投稿《收獲》的,就當場連連說道,這個作者他知道他認識。
當時李曉琳父女兩個還納悶,她們都沒說作者本名,這湯老就能連連點頭,說知道認識?
後來問了一句,說上個月投她們滬上《收獲》的學生作者,就一個!
還是他親手幫忙貼郵票,郵寄出去的,所以湯老真的不要太知道認識。
這還是依舊讓李曉琳父女兩個納悶!
即便上個月他們整個燕大,就一個學生作者投她們滬上《收獲》,但湯老一大把年紀能記得?
而且想都不帶想的,脫口而出說認識知道?
湯老又得意的跟她們說,這個作者在他們燕大真的不要太出名!
就這個作者投出去的稿子,湯老他可是一直盯著的!
還說投出去的那幾篇稿子,就差她們滬上《收獲》那篇沒有消息,那個作者幾乎每天都會跑他這邊兩趟,早上一趟下午放學一趟。
顯然人家作者也在等著她們《收獲》的回信。
那這就說的通了!
那個作者跟湯老很熟,郵寄投出去的稿子很多,在湯老那邊顯然已經掛了名!
所以她們過來找作者,湯老都不帶等她們父女兩個說找哪個,隻說滬上《收獲》,湯老就想都不帶想的知道認識,記起來啦!
可這也萬萬沒想到,湯老喊人親自帶著找上門,竟然會是老馮跟顧老師的家裡。
這鬨呢?
“呃……確實太舍近求遠了!”
聽著李曉琳納悶疑惑糾結嘀咕的話,馮母跟馮家幼母女兩個,瞬間就反應過來,她們老馮家是真的出了個內奸老六。
都是麵麵相覷不約而同的站了起來!
李曉琳突然見此,不由得一度錯愕,問道:“顧老師,家幼,你們這是怎麼啦?”
——
同時,堂屋裡麵!
巴老跟湯老兩個,也跟馮父言簡意賅的說明了來意,就是來你們老馮家找內奸老六的!
“啊!?學民還跟巴老您的《收獲》投稿了!?”
“湯老,您確定真的是學民投的稿?不會是搞錯了吧?”
馮父傻眼,合著巴老跟湯老兩個聯袂上門,是來他們家找內奸老六的!
而且這個內奸老六,竟然還是自己那個女婿!
這這這……學民他哪來那麼旺盛的精力,稿子一篇接著一篇,到處開花奪豔?
“怎麼?我就那麼老糊塗忘性那麼大嗎?你跟你那女婿,一樣的尿性!”
被自己學生質疑,湯老蹬鼻子上臉,沒好氣的懟了馮父一句。
“沒有沒有,學生不敢學生不敢!”馮父連連擺手,說誰忘性大也不敢說這位老師忘性大。
要知道他早年可是去過中海,當大會議速記主任的,那腦子手速真的不要太牛逼。
現在雖然上了年紀,有點老糊塗但還沒健忘,可‘記仇’來著。
他們學生時期的那些玩鬨笑話,這位老爺子到現在都記得清清楚楚,時不時的在信裡麵寫著,寄給下訪的他們打氣鼓勵。
所以,說誰忘性大,也不可能說這位老爺子忘性大!
可聽湯老這意思,內奸老六就是他家學民了?
“敬仁你有什麼不敢的啊?你這個好學生嫁女兒招女婿,都敢不請我這把老骨頭過來坐坐,喝杯喜酒,還能有什麼不敢的啊!”
湯老又更是鄙視了自家這學生一眼,嫁女兒都不請他這個老師喝喜酒,你馮敬仁有點欺師滅祖啊!
見馮父又要搶聲解釋什麼,不想聽不願聽,直接擺手打斷說道:“反正上個月你家這女婿是瘋了,顯然是背著你家寶貝女兒,偷偷的瘋狂投稿攢私房錢啦!”
“反正我就第一次看到收《牧馬人》那篇稿子回信的時候,有帶你女兒一起,後來的幾次我壓根沒看到你女兒人影,不是背著是什麼?”
“虧他還覺得老頭子我忘性大,都投了好幾篇過了好幾篇,以為我有那麼老糊塗,記不得他?”
“太明目張膽囂張啦!”
湯老說道這裡,又是直吹倒立著胡須,顯然是不服氣。
被那小子當成老糊塗,忘性大,不服氣!
行!
他忘性大是吧,那今天索性給他來個大的!
還有,那小子現在躲哪去了?怎麼一直沒見個人影呢?
讓他趕緊出來,給他個大驚喜看看!
“不是吧?學民……”
馮父聽了嘴角直抽搐,想要說他家女婿學民,不是背著家幼攢私房錢的男人。
可想到自己都背著他那口子,藏了好幾百的私房錢。
就他那得了自家那口子真傳,小財迷一個的女兒馮家幼,學民背著她投點稿子攢點私房錢,無可厚非再正常不過了!
隻是聽湯老這意思,上個月學民瘋了,投了好幾篇又過了好幾篇,全是背著家幼偷偷去領的回稿信,那他上個月的產出到底有多恐怖啊?
“湯老,敬仁他女婿也叫學民?不會這麼巧吧?我正好也跟一個叫學民的小同誌,有過一麵之緣!”
“而且他的丈母娘,好像也姓顧來著,當時老茅跟老吳,都說他是小顧的女婿!”
“他該不會是也叫程學民,《喬廠長上任記》的作者吧?”
旁邊聽著的巴老越是越聽越詫異駭然,特彆是在知道馮敬仁的女婿也叫學民,最過分的是馮敬仁他愛人也姓顧。
那這麼不跟那日在吳老辦公室,接見的那位《喬廠長上任記》的作者程學民小同誌,一樣一樣的嗎!?
當時吳老要把那篇稿子劃給人民文學,當時十月的小劉就說,吳老你們劃可以,好不好先問問程學民的丈母娘先?
當時就把吳老茅老他們搞樂了,最後搞清楚合著作者程學民的丈母娘小顧,就是十月的主任編輯,她女婿這篇稿子本來就是給丈母娘寫的。
所以巴老對這個特彆深刻。
可現在老湯跟馮敬仁師徒兩個這麼一扯,巴老似乎又意識到了,該不會是同一個作者同一個學民吧?
“呃!巴老,敬仁他女婿確實也叫程學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