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辛莊鄉中學的,滿屯哥是花鄉中學的,你們怎”吳梅丫有些生氣的說道:“要說革命戰友,可彆人每天都去學校裡鬨革命,要不就在家裡幫著乾活兒掙工分,我保國哥現在都是縣紅總的人了,他們那才是鬨革命,你整天自己找我滿屯哥,倆人在一塊兒算什麼革命……”吳梅丫捂住了自己的嘴巴,自己怎麼了這是?說話這麼大聲,還這麼急,她有些內疚的看著有些愣的宋曉梅,抱歉的說道:“對不起啊,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是說,我是說……讓村裡說閒話,不好。”
對於吳梅丫剛才突然氣呼呼的衝自己說的這一通話,宋曉梅有些吃驚有些慌張,吳梅丫所說的那些話,確實是對的,隻是這樣生氣明顯是對自己有不滿了吧?以宋曉梅平日裡潑辣的性格,她本來馬上就要反擊,隻是……一來她確實暗暗的喜歡著劉滿屯,而吳梅丫是劉滿屯的異姓妹妹,自己如果此時和她鬨矛盾的話,劉滿屯會不會生氣?更何況,剛才吳梅丫隨即就有些悔意,並且向自己道歉了。
“梅丫姐,你是不是……很討厭我?”宋曉梅詫異的問道。
“沒有,沒有,怎麼會呢?”吳梅丫有些言不由衷的強笑著擺手解釋。
宋曉梅盯著吳梅丫,好一會兒,才長長的歎了口氣,扭頭往村裡邊走邊說道:“不怕你笑話,我……其實一直都很喜歡滿屯,我也不在乎彆人怎麼看我,私下裡怎麼議論我,反正我就是喜歡滿屯,我覺得我們倆之間,應該就是書上所說的,那種純潔的愛情,哦不不,是純潔的友誼,不是亂搞男女關係……”
吳梅丫在後麵愣愣的站住了,她怎麼也不會想到,這樣的話宋曉梅就這麼痛痛快快爽爽朗朗的給說了出來,一副愛誰誰的模樣。
或許在現在看來,這種話沒什麼好新鮮地,愛情嘛,敢於表達自己地心聲,敢於坦誠自己的感情,這有什麼呢?問題是在那樣的年代裡,愛情這個字眼兒,對於農村人來講,那還隻是傳說中的七仙女與董永地故事……人們還都生活在打倒封建修正主義,卻一腦門子對於男女愛情問題說成是亂搞男女關係的那種封建保守的心態中。
尤其是吳梅丫這種性格地女孩子,她覺得這種話換作是自己,無論如何也是羞於出口的。在心裡又一次腹誹宋曉梅不知廉恥的同時,卻又有些敬佩她。
“梅丫姐,你怎麼了?”宋曉梅扭頭有些疑惑的看著吳梅丫,招呼道。此時地宋曉梅,就像劉滿屯一樣,絕對沒有想過吳梅丫會對劉滿屯有那種想法,並且絕對不可能和劉滿屯成為夫妻關係。畢竟……她們都還小,而且……宋曉梅打心眼兒裡認為,吳梅丫就是劉滿屯的妹妹,親妹妹!
“啊?沒,沒什麼。”吳梅丫慌了神兒,急忙點頭應著話,往前走去。
宋曉梅紅著臉邊走邊說道:“梅丫姐。你不願意我和滿屯哥在一塊兒麼?”
“沒。沒有。我怎麼能不願意呢?”吳梅丫口是心非地回答著。心裡亂糟糟地。
走到村口二道街地時候。宋曉梅撿了根兒草繩。從鐵桶裡揀出四五條半尺來長地鯉魚。穿在草繩中。係好。拎起來說道:“梅丫姐。剛才都是說著玩兒呢。我就不去你們家吃飯了。那。我帶回去幾條魚哦……”
“啊。好……”吳梅丫本來就有些出神兒。聽見宋曉梅說要走。連句挽留地話都沒想到要說。待反應過來後急忙說道:“彆啊。還是去家裡吃飯吧。”
“不了。我也陪著滿屯他們忙活一上午了。拿幾條魚也應該吧?嗬嗬。回去讓家裡人也都嘗嘗。”宋曉梅舉了舉手裡地魚。笑著說道:“梅丫姐。今天跟你說地話。你可彆告訴滿屯哦。啊。對。不許告訴任何人。”
“好好。我知道了。”
“那就再見!”宋曉梅紅著臉笑著招呼一聲,扭頭走了。
吳梅丫傻傻的站在街口,看著宋曉梅一蹦一跳地身影漸漸的遠去,心裡像是打翻了五味瓶一般。忽然覺得臉上涼絲絲地,吳梅丫伸手一抹,現自己不知道什麼時候,眼裡已經流出了一行行的淚水。
北風呼嘯著吹過,穿街過巷,出哨音般的響聲。
吳梅丫忍不住打了個寒噤,回過神兒來,拎起鐵皮桶低著頭紅著臉往家裡走去。
……
不知道什麼時候,河堤邊兒的幾棵柳樹上,已經偷偷冒出了一點點黃綠色的嫩芽。柳枝似乎也透著水嫩的綠氣兒,變得比冬天柔軟了許多。麥田裡已經找不到一點點兒殘存的積雪,遍野是綠油油的麥苗,青翠可人。
春天已經在不知不覺中,邁著輕緩的步子來到了田野間、村莊裡。
人說春寒賽嚴冬,那也隻不過是人們心裡這麼覺得罷了。寒氣雖然沒有完全退去,牛河和陽河的邊兒上,卻也找不到一點點碎冰了。河水好像也變得歡快起來,就連流淌時出的嘩嘩聲響,似乎也比冬天的時候響亮了許多。
開春第一次灌苗的時候到了,東直渠和陽河東堤相接的那塊兒堤,也該
水了。
前兩天村支書羅宏和劉二爺已經安排人把渠口處的底部,狠狠的砸硬實了,又用石頭鋪了好幾米遠,為的就是渠底口處能夠結實些,不至於放水的時候突然被灌湧而入的水給衝成了大坑,那樣容易引起兩側泥土塌陷滑落。
隻是在鋪渠堤的時候,人們無意中卻現,年前挖出來那兩尊石像砸碎了的石塊兒,不見了。四周沒有任何搬運過的痕跡,好像就那麼憑空消失了似的。不過這並沒有讓人太過多疑,畢竟已經快三個月了,被誰搬走之後,即便有點兒痕跡這麼長時間也早就沒了。興許,就是村裡某個人搬走,用於鋪自己家牆根基用了也不一定。而且那點兒石料也就一小堆而已,有它沒它也不礙多大事兒,完全不影響整個工程。
所以村民們包括乾部們,都沒把這件事兒太當回事兒。
決堤放水這一天,東堤上和東直渠兩邊兒的農田裡,人山人海,村裡人基本上全都來了,鄉裡的乾部們也親自來這裡,要看著堤口被掘開,陽河的水引入東直渠。東直渠兩側已經豎立起一排電線杆子,一直延伸到東直渠最東頭,那裡蓋起了一座小房子,裡麵安裝了水泵,渠裡的水抽上來之後,通過四通八達地隴道,灌入一塊塊兒麥田中。方便了澆灌兩側地農田,又可以把更多的水引入那一大片沙地中,開墾出來,可以種更多的糧食。
有了更多的糧食……就可以多為國家繳納公糧,多獻紅心。
人們,依然是那麼地純樸,那麼的老實,想法,就那麼簡單無私。
乾部們一係列的場麵話說完之後,村民們開始動手掘堤了,其他人都站在那裡興高采烈地等著堤口掘開的那一刻的到來。
不遠處的石橋上走過來一行六七個人,領頭地年輕人穿著綠色的軍裝,腰紮武裝帶,更令人吃驚的是,腰帶上竟然還掛著槍套,插著一把手槍。
這個年輕人,就是趙保國。已經十八歲的趙保國眼見著個子猛長,如今已經有一米七五左右的身高了,微黑的臉龐上掛著冷峻地麵容,有些故作嚴肅的雙眼中,卻透著一股年輕人中少有地驕橫之氣和得意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