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烏斯.克雷的臉色變得極其難看,他雖然沒有和桑多道,也沒有看過桑多修女的慘狀,但是這件事情的來龍去脈他還是聽過彆人說起的,所以聽到我把他和桑多修女做了一個比較,給了他一個下馬威,一向心高氣傲的他一下子接受不了。
“柯裡昂先生,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你這句話是對我的威脅?!”尤特烏斯.克雷厲聲問道。
我燦然一笑:“主教大人,如果你自己非要和桑多修女拉在一起,那我也沒有什麼話說。”
“你!”尤特烏斯差點被我這句話給嗆死,站起身來指著渾身抖。
海斯一看這局麵,趕緊打圓場:“安德烈,主教大人,你們還是彆動怒,先把這部電影解決一下再說彆的吧。”
他這麼一說,審查室裡所有法典執行局的成員都連連跟著稱是。
“柯裡昂先生,如果你不能對這部電影做出合理的解釋不能讓我們法典執行局感到滿意的話,這部電影是一定會被刪減的!”尤特烏斯.克雷恢複剛才的陰冷深情,笑了兩下。
他笑的,簡直比哭還難看。
我長出了一口氣,道:“要解釋嘛,好,主教大人,各位法典執行局的女士們、先生們,我就給大家一個解釋。”
房間裡很多人都拿起了紙筆,準備記錄我要說的話。
“主教大人對於這部電影的指責,剛才我大體總結了一下。分為對三種鏡頭地指責,一是恐怖鏡頭。二是對宗教和教會指責的鏡頭,最後一個,是主教大人說地色情鏡頭,對此我將分彆解釋。”
我看了一眼洋洋得意的尤特烏斯.克雷,然後把目光收回來,投向了房間裡的一百多號人。
“主教大人說世界上光明多的是。為什麼斯蒂勒非得要拍攝那麼陰暗的鏡頭。對於這種指責,我隻能感覺到好笑。身為西部教區的大主教,我想我們地主教大人一定對《聖經》極為熟悉,聖經創世紀的開頭,第一句話就說‘起初神創造天地,地是空虛混沌,淵麵黑暗,神的靈運行在水麵上。’在後來,神說要有光,就有了光。神把光和暗分開,才有了晝夜。這個我想在座的每一個人都很熟悉。那麼請問我們的主教大人。如果沒有暗的話,哪裡來的光,沒有暗的話,哪裡來的晝夜,沒有晝夜的話,哪裡還有大千世界。哪裡還有你們教會?!《聖經》裡說過,暗也是好地,因為它能讓人警醒,認識到善來,我想斯蒂勒的這部《帝國旅館》就是要在這暗裡折射出神地光芒,讓人們體會到世界的美體會到神的偉大,我想,這樣的電影作品比那些燈紅酒綠讓人靈魂墮落於物欲中的電影作品好深刻地多吧?!”
嘩嘩嘩嘩,在唐納.拉普達的帶領之下,審查室裡爆出一片掌聲。尤特烏斯.克雷在座位上嘟囓著嘴,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早在與桑多修女打交道地時候我就學會了一個絕招。那就是對付他們這些所謂的宗教人士,一定要用宗教的辦法來回擊,不然的話你就是有一百二十分的道理,也一點用處都沒有。
無論是什麼事情,這幫宗教人士總是拿上帝做自己的武器,上帝說怎們怎麼樣,上帝怎麼樣認為……一旦亮出了上帝這張牌,你就是再有理,也不能把他們怎麼樣。
所以,做好的辦法,就是你也應該把上帝搬出來,讓上帝告訴他他那樣說是錯誤的,他也就無話可說了。
我很慶幸對《聖經》極為了解,可以大量地從裡麵摘引各種各樣的話來作為我的論據,而這些話,作為宗教經典,彆說是身為西部教區主教地尤特烏斯.克雷,就是教皇來了,也推翻不了。
在我的氣勢奪人地開場反駁之下,尤特烏斯.克雷麵紅耳赤,無話可說。
而這,緊緊隻是我的開始。
“主教大人說《帝國旅館》裡麵的恐怖鏡頭除了讓小孩做噩夢之外,什麼用處都沒有,我想這句話從根本上就是錯的,因為至少它還可以讓那些小孩的家長陪著自己的孩子睡,然後增進了家長和孩子之間的感情,這個時代,人與人之間的聯係已經越來越遠了,所以,怎麼能說什麼用處都沒有呢?”
哈哈哈哈,有不少人被我這句話逗得樂了起來,一些年紀看上去已經是家長的人則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主教大人把這些鏡頭定義為恐怖鏡頭,這也是有失公允的,我想在好萊塢,大家都知道真正的恐怖鏡頭是什麼,那些恐怖鏡頭純粹是刺激觀眾的視覺感官的,但是大家看看這部電影中的所謂的恐怖鏡頭,這些鏡頭是有極其深刻的內涵的,不僅僅烘托了氣氛凸現了電影人物的內心世界,更對表現電影的主題有著至關重要的作用,如果這些鏡頭要刪掉的話,這部電影一下子就坍塌了,這是不公平的,也是極其刻毒的。”
我的有些激烈的言辭,讓法典執行局的人開始小聲議論起來,其實既然是被選入了這個組織之中,他們對電影都具有極高的欣賞能力,自然明白我所說的,也明白這些鏡頭和一般的好萊塢恐怖電影中的鏡頭有很大的不同,因此,他們便認為尤特烏斯.克雷之所以要刪減這些鏡頭,恐怕不單單是為了什麼社會責任那麼簡單,估計大部分是因為他個人的原因。
這一招,叫最大可能地孤立敵人,組織成自己的統一戰線。
果然,尤特烏斯.克雷在眾人的議論聲中,如坐針氈。作為一個愛惜自己聲譽的人,被人戳著脊梁骨地滋味自然不好受。但是他根本沒有反駁的理由,而且這個時候即便他站起來反駁。也隻能是給自己抹黑,這更是我想要地。
坐在第一排的格蘭特和斯蒂勒等人,一個個出了會心的微笑,斯蒂勒那家夥竟然對我豎起了大拇指。
“主教大人的第二個指責,說電影裡麵的人物在指責教會指責基督教,因為這個理由就要把這些鏡頭刪掉。我想這樣的說法也是站不住腳地。為什麼站不住腳呢?道理很簡單。讓我
《聖經》的《約伯記》就知道了,主教大人說裡麵的教會自責了基督教,我要問一下,是教會大還是上帝本人大,約伯連上帝都敢指責,而上帝怎麼做的,他沒有打擊約伯,沒有放出烈火燒死約伯,而是耐心地開解約伯,最後讓他領悟真義。而和我們寬容偉大的上帝相比。我不得不為我們的主教大人感到一絲臉紅,你的所作所為。很難讓人相信你是一個真正侍奉上帝的人!”
我死死地盯著尤特烏斯.克雷,目光如劍,尤特烏斯.克雷在我的注視之下直冒冷汗。
作為一個整天以上帝地仆人自居的人,彆人這樣指責並且絲毫不能反駁,對於尤特烏斯.克雷來說,比殺了他還要難受。
我笑了笑:“幸虧今天這裡隻有我們這麼一百多人。我想如果主家大人這樣地表現被登載在報紙之上,我不知道那些信徒們會有多麼的失望和傷心。”
尤特烏斯.克雷看著我,目光中終於露出了恐懼的神色。
他比任何人都了解我對媒體和輿論的左右能力,彆的不說,一份行量不大的《基督教真理報》經過我稍微一搗鼓就變成了如今整個西部最出名地一份雜誌一舉占領了電影輿論高地,夢工廠對於媒體的影響力,也就可見一斑了,如果今天這些事情被我們在報紙上大搞特搞,他辛辛苦苦建立起來的光輝形象在信徒的心目中可就大為受損了,這可是他最不願意看到的。
一瞬間。尤特烏斯.克雷好像明白了桑多修女為什麼會落得那樣的命運,明白了原本在他的印象中一直沒有什麼特色的甚至有些軟弱的夢工廠老板。竟然還有如此的心計和可怕之處。
“女士們,先生們,作為凡人,我想大家在生活中都有苦惱地時候吧,有苦惱了怎麼辦,自己獨自忍著,或是向上帝告白。正因為我們把上帝看作是自己的親人,和上帝心貼心,所以我們才會把自己地苦惱展現在上帝麵前,我想那些非基督徒們是絕對不會走進教堂和上帝聊天的吧!?所以,電影中的人物,指責教會,指責基督教,某種意義上,和這苦惱沒有什麼不同,況且,對於中世紀的曆史大家都清楚,教會在有些事情上也不是沒有錯誤的,教會不是上帝本人,說穿了它隻是一個服務於上帝的仆人機構,所以,不要把教會標榜得和上帝一樣偉大,教會裡麵的都是人,是人就有錯誤,有錯誤就得接受彆人的指責,又則改之,無則加冕,這有什麼好說的。如果教會裡的人都像我們的主教大人一般對彆人的指責持如此態度,我想這樣的教會不是真正服務於上帝的組織,它是不稱職的,是應該被詛咒的,因為它隔段了民眾與偉大的上帝之間的聯係,這份罪,我想就是再怎麼懺悔,都洗刷不掉的。主教大人,你說是不是?”
嘩!審查室裡一下子亂了起來。
這中間有一半的人都是基督徒,所有的基督徒從小就被灌輸一種思想,那就是教會是神聖不可侵犯的,在他們洗禮的時候,有三個問題是必須要被問到的,一個是信問你信上帝嗎,一個是問你信耶酥嗎,另外一個就是問你信教會嗎。教會給信徒們灌輸這種思想,無疑是給自己披上了神聖的外衣有利於自己的統治而已,很長時間以來就是這樣,因此我的這番話,讓所有人的腦袋都嗡了想了一下,因為他們現,我說的這些話,是事實,而且是沒有任何錯誤的事實,教會剛剛成立的時候,自己宣稱就是一個服務於上帝的仆人機構,和尋常的信徒沒有什麼區彆,那它自然也會犯錯誤。而這樣的話。如果在尤特烏斯.克雷地宗教係統中,無疑是個異端。
是異端。但是又是真理,這之間的矛盾,是很難解決地。
審查室裡的人亂了,尤特烏斯.克雷更是懵了,他已經完全陷於癡呆的境地,根本不知道該如何回答我的話。因為身為教會的主教,他比任何人都清楚教會給自己披上那麼神聖的外衣其實就是為了自己地統治穩定,一兩千年的曆史已經證明教會不僅僅會出錯,而且有的時候還會犯下大錯,這已經是眾所周知的事情了。他,開始害怕起來,因為他現,如果讓我繼續說下去,不但是他的威信受損,估計教會的形象也會被我打壓下去了。而且更恐怖的是,他竟然無法反駁我。現在不是中世紀說不過對方就扣給對方一個異端的帽子然後把對方處死。美國有言論自由,所以他根本不能把我怎麼樣。
而對於我來說,趁熱打鐵一向是我的性格:“所以,電影中的那些對教會指責地人,是真正熱愛上帝的人,是真正地上帝的信徒。而指責他們的人,執意刪除這些鏡頭的人,他對於上帝有多大的誠意,我想就不言自明了吧。”
“你!……”坐在作為上的尤特烏斯.克雷雙眼一翻,差點昏過去。
這個時候,他已經完全被我擊敗了,剛才地八麵威風,已經蕩然無存,原先他的那些擁護們也是一個個耷拉著腦袋,垂下了頭顱。
此消彼長。以唐納.拉普達為的“夢工廠派”則是群情激昂,一陣陣掌聲鋪天蓋地。
當我把這些鏡頭上升到宗教的高度時。當我聲明誰要是刪減這些鏡頭就是對上帝不誠時,不管是尤特烏斯.克雷還是其他人,都退縮了,這個時代,在人們的心目中,儘管教會光芒四射,但是和偉大的上帝相比,簡直就是螢火蟲和太陽比亮光。尤特烏斯.克雷不會不知道如果他堅持自己的想法,會有什麼樣的下場。
我笑了笑,示意眾人安靜,然後繼續說道:“最後一點,關於主教大人說的色情鏡頭的問題,這個問題幾乎是所有好萊塢導演都要遇到地問題,我想我在以前已經說過無數次了,事實也證明了我的觀點。這個觀點很簡單,那就是這些鏡頭不是單純地感官刺激鏡頭,而是電影的有機組成部分,如果主教大人和其他對此想不通的人,我建議你們可以去翻一翻法典執行局以往的記錄,應該可以
以前的說法。我的解釋就是這麼多,謝謝各位。”
我點了一下頭,然後紅光滿麵地走下了講台。
“老板,太痛快了!”斯蒂勒樂得臉上地肌肉都扭曲了。
這麼一場反駁,立馬讓形勢翻轉了過來,審查室裡出現了一麵倒了情況,連原先那些支持尤特烏斯.克雷的人都動搖了。至於尤特烏斯.克雷本人,已經沒有再上講台反駁我地勇氣了。
“女士們先生們,大家休息十分鐘,十分鐘之後,對這部電影進行投票。”海斯走上講台,宣布暫時休息。
我和格蘭特等人走出了房間,然後被海斯拽到了他的辦公室裡。
“安德烈,今天很是抱歉,儘管我認為你們的電影沒有絲毫的問題,但是主教他……”一進辦公室,海斯就對我表達的他的歉意。
“海斯先生,不要說什麼抱歉不抱歉的,我尊敬你,所以你的所作所為,沒有什麼錯的地方,你是法典執行局的主席,自然要為大局著想,再說,有不同的意見就讓他提出來,這也是民主嘛。”我搖頭笑道。
海斯聽我這麼說,也便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
“老板,你今天對那個尤特烏斯.克雷已經夠客氣的了,如果我們像上次那樣撤回電影拒絕審查,那桑多修女就是尤特烏斯.克雷的下場!”斯蒂勒揚了揚眉毛,嘰歪道。
格蘭特在旁邊頓時樂了起來:“拉倒吧!斯蒂勒,你要是把電影撤回拒絕審查,隻能是夢工廠的損失,正中尤特烏斯.克雷的下懷,人家還求之不得了。”
“為什麼?!”斯蒂勒不明白,扯住了格蘭特。
“為什麼?!很簡答呀,如果這部《帝國旅館》是你們老板的電影地話。那撤回電影拒絕審查絕對會在社會上引起激憤。然後在輿論地壓力之下。尤特烏斯.克雷肯定會被踢出法典執行局,但是是你地電影就不行了。要是撤回電影拒絕審查,民眾也就隻會表達一下自己的不滿,根本對尤特烏斯.克雷構成威脅,反倒對夢工廠損失巨大。懂了不?”格蘭特大笑。
斯蒂勒這才如夢方醒:“原來是我沒有老板那麼出名呀。”
格蘭特咂吧了下嘴指我說道:“所以,你們老板以上帝之名辦事情,實在是高。高得讓尤特烏斯.克雷那樣地人都不得不低下頭。因為他在臭屁,也沒有上帝他老人家臭屁呀。”
我聳了聳肩:“話雖然這麼說,但是等會還得看投票結果。”
結果會怎麼樣呢?
“安德烈,我覺得有曾經的桑多修女相比,咱們的主教大人實在是更難對付,以後有他在,估計你們夢工廠的每一部電影地審查都會遇到這樣的問題。他都會找麻煩,你一次次過來解釋也不是個事呀。得想個一勞永逸的辦法。”格蘭特語重心長地對我說道。
斯蒂勒在旁邊哼了一下:“一勞永逸地辦法太好想了,那就是把他踢出法典執行局。”
我搖了搖頭:“不太可能。先尤特烏斯.克雷不是桑多修女,他是大主教。地位顯赫不說,現在深受信徒的喜愛。把他踢出去有點難度。再說,經過桑多修女那一場,我們能不這樣做就不要這樣做了,要不然來一個人被我們踢一個,時間長了,彆人會說閒話的。尤特烏斯.克雷本人剛才不就說了嘛,稱法典執行局快成了夢工廠的一個分部了。”
格蘭特對我的想法表示讚同:“安德烈說得對,不能這麼做。”
斯蒂勒雖然急了:“老板,不這麼做那怎麼做?!我們總不至於每部電影都要受這樣的刁難要求刪減或是禁映吧。這也太痛苦了吧!”
海斯歎氣道:“其實不單單是你們痛苦,現在好萊塢幾乎所有電影公司都痛苦。現在對於一部送審的電影來說,隻有兩個命運,一個是禁映,一個就是通過審查,而通過審查一般都是建立在電影刪減修改地基礎上的。有地時候,我自己都感覺到那些電影被刪了以後原來的神韻和味道當然全無。藝術表現力受到了極大的損傷,但是不刪減吧。又沒有彆地辦法,畢竟那些鏡頭不能讓小孩子們見到,得和社會上的一些特殊人群割裂開來才行。說實話,好萊塢各大電影公司現在對法典執行局印象極差意見極大,照這樣下去,以後肯定會出事情。”
“那除了禁映和刪減之後通過審查就沒有第三條路了嗎?”霍爾金娜好奇地問道。
“沒了。”海斯和格蘭特同時搖了搖頭。
但是霍爾金娜地話,卻讓我眼睛一亮。
“誰說沒有第三條路?我說有!”我坐在沙上點燃了一根煙。
“安德烈,趕緊說說你有什麼好辦法!”海斯一聽我其他地辦法,頓時興奮了起來。
現在的法典執行局,遭受的反對一天比一天強烈,幾乎所有的好萊塢電影公司對於這個機構都產生了厭惡之情,長此以往,說不定哪一天這個機構就會被大家聯合起來推翻掉,這樣的局麵,自然是海斯不想看到的,而如果能想出一個不錯地折中的辦法來,那就不會出現這樣的事情了,所以海斯不興奮才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