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沁在解釋到一半的時候,韓磊原本那挺直的身板已經拱了起來,臉上羞得是一片通紅,真恨不得找條縫鑽進去,原本是想借此機會奚落一下鄒易,順便長長臉的,卻沒想把自個兒給坑了。
伍沁這話音剛落下,原本那幾位早就已經蠢蠢欲動的書法大家,再也按耐不住心裡的好奇,一個個快步朝著主桌方向小跑了過來。
要說此刻最淡定的就數書寫這幅賀詞的鄒易了,卻見他稍稍往後挪了兩步,將空間讓給了前來觀看的賓客,看到一幅賀詞居然惹出了這麼大的動靜,卻也是無奈。
鄒易並不想出風頭,壓根兒就沒準備在壽宴上打開這幅賀詞,再說了,他心裡很清楚,以夏老爺子的性格,就是送上一張賀卡,他也不會計較。
“這是什麼字體”
“我看這字怎麼在動啊”
“這才是真正的躍然於紙上,躍然於紙上啊”
。。。。。。
也就三五分鐘時間,場中接二連三的傳出了一道道的驚歎聲,卻是又引來了更多的圍觀者。
“易小哥,不,易大師”
就在眾人圍著字帖大發感慨的時候,這第一個吃螃蟹的伍沁卻是擠出了人群,來到鄒易身邊,語帶恭敬的說道:“伍沁有一事不明,還望您能指點一二。”
“彆大師大師的”
鄒易搖頭苦笑道:“還是叫我鄒易吧,指點不敢當,切磋一下倒是可以的。”
對於他的謙虛,伍沁頓感親近,卻依舊帶著幾分敬意說道:“易小哥,這躍然二字到底何解?”
伍沁會突兀的問出這個問題,自然不是無的放矢,先前就在他看到鄒易那副墨寶的時候,起初並沒察覺有什麼異樣,隻是當他放鬆心神,無意間再看過去時,卻是一下就被卷軸上的墨跡給吸引住了。
當他看到“綠琪千歲樹”的時候,卷軸上的墨跡仿佛活過來一般,瞬間就在他眼前展現出了一幅千年古樹,枝葉繁茂的景象;緊接著,畫麵一轉,卻見一位老人佝僂著身子,臉帶笑容,拄著拐杖,精氣十足的緩步朝著山頂攀爬而去。
正準備感慨一番老人的老而彌堅,伍沁眼前的畫麵卻又是一變,仔細看去,卻是一池,荷葉羅裙一色裁,芙蓉向臉兩邊開的睡蓮,頭頂上一汪明月,將柔和的月光灑遍了整片池塘,將那熟睡中的蓮花映襯得越發高貴迷人,夏去秋來,冬去春來,無數個歲月在伍沁眼前轉瞬即逝,這一片天地經曆了萬千變化,唯一沒變的卻是那池塘中荷包綻放的睡蓮與天上那一直伴其左右的明月。
短短數分鐘內,伍沁仿佛忘卻了自我,完全被帶進了卷軸,那出現在眼前的景象,亦真亦假,如夢似幻,仿佛親身體驗一般,站在旁邊看著那千年古樹枝葉的隨風搖曳,看著老人興致盎然,一步一個腳印的攀登高峰,親眼見證了,睡蓮與明月的休戚與共。
待他從卷軸中走出,心裡除了震驚再無彆的想法,一直自譽在書法上的造詣已經算是登堂入室了,可今日見到這副墨寶後,伍沁方才發現他的這些微末伎倆在鄒易眼裡,連初窺門徑都算不上,再想起初見時,在戚強軍辦公室裡的一番爭鬥,隻覺得汗顏。
也是看出了對方的虛心請教,鄒易倒也沒賣關子,卻是反問道:“伍大師覺得這字是用什麼寫出來的?”
“自然是用筆寫出來的”
伍沁想也沒想隨口答道。
搖頭一笑,鄒易接著問道:“那墨是用什麼研出來的。”
“難道不是用硯台磨出來的?”
這一次顯然意識到了鄒易的問題並非如此簡單,所以連回答都有些不確定起來。
“伍大師平日裡除了練字都有些什麼愛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