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然公司這樣的伎倆,在上世紀90年代能源資產價格迅速攀升時期,是行得通的。
資產價格的增值不僅完全覆蓋了信托存續期的利息,其出售時所產生的溢價部分則直接增厚了安然公司自身的淨利潤。
坦率的說,也是公允的。
隻不過安然公司顯然濫用了公允價值的概念。
盈利按公允價值計量,虧損則按成本法隱藏。
這就純屬耍流氓了!
流氓的招數有的時候很起作用,但有的時候,則可能會毀掉自己。
對安然公司而言,不幸的是,隨著時間的推移,90年代能源危機的解除,後續安然公司所持有的的資產並沒有升值。
反而因為世紀初的能源價格暴跌形成了巨額的虧損。。
這就芭比q啦。
資產的價格低於了信托的本息,蓋子終於捂不住了。
當“馬林”信托基金的贖回期在2001年7月來臨時,安然必須用可轉換優先股或現金來補充。
流氓慣了安然怎可能這樣做?
安然的解決方案是建立“馬林二號”信托基金,來承接“馬林一號”的所有到期份額,將贖回期限拖延到2003年。
“馬林二號”基金的負債為10億美元,比一號多了1.2個億,這1.2個億實際上是馬林一號的利息。
當然,屆時依然沒法解決時,自然會有“馬林三號”的出現,這方麵安然的如意算盤打的很響。
能獲取穩定的資金利息收益,金融機構也樂於配合,畢竟安然公司本身大部分資產的質量是沒問題的。
這裡麵其實有個樸實無華的產業邏輯。
能源危機也是始終存在於全人類頭頂上的烏雲,一旦有什麼風吹草動,能源價格就會瘋漲。
這樣耐心的持有下去,遲早是可以解套的,無非是時間長短而已。
能源價格的周期性變動,也是銀團資金敢於幫助安然繼續玩下的原因所在。
但是人們都忽視了一點:市場情緒。
市場情緒,在漂亮國這樣成熟的市場上其實一直很理智。
但有的時候,市場情緒又不完全理智,比如十幾年後瘋狂的散戶逼得交易商最終拔了網線。
當安然公司的股票市值跌破了安全線時,在安然股票價格基礎上構架出來的一切衍生金融產品和結構性貸款便利,就會變得毫無意義。
安然公司宣稱,即使出售信托基金所持有的水廠資產的收入不足償還其債務,它們還可出售公司的其他資產來補充。
如漂亮國本土的波特蘭電力公司等優質資產。
但是,如果安然公開披露此信息的話,債信評級公司一定會據此重新考慮對安然的債信評級。
因為這部分資產等於已抵押給了信托基金,已不能用於安然本身的債務清償。
“魚鷹”信托基金以同樣方式發行了24億美元的債券。
這隻基金作為抵押的資產包括安然在中美洲的天然氣傳輸係統、為歐羅巴電站設計的渦輪機組、在歐羅巴各電廠中的股份以及其它能源資產。
如果這些項目最終的價值超過了負債的金額,安然可以得到“額外”的利潤。
由於這些資產和負債在安然的資產負債表中都沒有反映,這些“額外”的盈利很可能給人們一種假象:安然用了很少的資本就得到了很高的利潤。
按照信托條款,安然在兩個條款同時滿足時,必須立即以現金清償基金債券:
第一,安然股價低於一定的“門檻”(對於“魚鷹”是59.78美元,對於“馬林二號”是34.13美元;
第二,安然的信用評級被降至“投資”級以下。
顯然,按照現在股價,安然已經觸發了第一個條款。
現在的問題僅僅是第二個條件是否會被觸發。
信托計劃的第二個贖回條款一旦觸發,安然公司必須提前解散信托基金並償還相應債務。
吳楚之點擊著鼠標,開始在投影屏上一張張的展現著自己收集的材料,
“這樣的信托基金,安然有幾十個。
而於此同時,安然廣泛使用的債券,也是設置了相應的交叉違約條款。
也就是說,隻要安然出現了一筆無法償還的債權,連鎖反應下的同時暴雷,那麼這個能源帝國就會轟然倒下。
這才是安然的最大危機。
這就像是我們華國的民間遊戲——擊鼓傳花,終有停下來的那一天。
實際上,安然公司的大部分‘價值’都來自於這種隱含的負債。
這種隱含的負債常常與海外投資和衍生工具相聯係,因此相應的披露比較容易被管理層操縱。
關聯交易由於太多地使用股票提供擔保,安然更加有動機鋌而走險,想方設法製造利潤,以推動股價。
從2001年第一季度開始,漂亮國能源和電力的價格出乎意料地下降。
安然引以為傲的能源交易業務利潤下降。
為了穩定股價和達到華爾街的盈利預測,安然在第二季度間將北美公司的三個燃氣電站賣給了關聯企業allegheny能源公司,成交價格10.5億美元。
而市場估計此項交易比合理價高出3億至5億美元,此後該利潤被加入能源交易業務利潤中。
在公布的2001年度第二季度利潤中,能源交易業務共占7.62億美元。
但如果沒有上述這筆關聯交易,能源交易業務的利潤可能隻有2.62億美元。
作為華爾街多年的寵兒,安然公司通過以上種種複雜的金融工具將公司收入和業務的穩定性與其股價表現綁在了一起。
反過來,股價的表現,又取決於公司每個季度的盈利能否達到華爾街的盈利預測。
由於太多地使用自己的股票提供擔保,安然更加有動機鋌而走險,想方設法製造利潤,以推動股價。
比如,在2001年6月30日,也就是第二季度結束的前一天,安然將它的一家在得克薩斯州生產石油添加劑的工廠賣給了一家名叫eott公司的關聯企業。
我們現在可以懷疑,安然在發現自己無法提供令華爾街滿意的盈利數字後,強迫eott在第二季度的最後一天達成了交易。
滑稽的是,安然早在1999年底已經因為該廠生產的添加劑屬於過時產品,而把該廠列為‘損毀資產’,衝銷金額高達4.4億美元。
時隔僅18個月,安然竟又以1.2億美元的價格出售!
eott雖有專門的審計委員會評估這一交易價格,但該審計委員會的主席卻兼任了安然其它幾家子公司的董事,使整個交易仍然充滿了值得懷疑之處。”
這樣有理有據的分析讓會議室的眾人聽得心中大駭。
但更讓他們想不到的是,吳楚之的準備如此充分。
安然近五年所有的債券發行文件、信托基金的底層協議,此刻在他們麵前一覽無餘。
其實這些資料都是些半空開資料,但誰也沒有想到,吳楚之的嗅覺如此的敏銳!
陳星火有點懷疑人生了,他沉浸交易十餘年,從來沒見過這樣的精準狙擊操作。
在這麼錯綜複雜的文件叢林裡理出線頭來,從而果斷地發起最凶橫的攻擊。
這小子天生就是玩交易的吧!
看著會議室裡眾人膜拜的表情,吳楚之有點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
在動手之前,他就預計到了這樣的場麵,自然和炒作內存條一般,提前收集了相應的資料。
開著金手指,根據已知的結果,去倒推條件,其實非常的容易。
如果不是做實業,其實光靠金融,仗著20年的信息差,最多幾年,他的資產就可以用‘比爾蓋茨’作為計算單位。
特彆是幾次金融國戰,有什麼比搶劫一個國家更來錢的?
至於現實中的危險,隻要他帶著國家隊和公子哥們一起玩兒,又能有什麼危險?
隻要他始終站在華國一方,不出國,誰又能拿他怎麼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