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呀。”這盜賊直駭得魂不附體,他隻感覺到自己背上靠脖子的這一塊,從皮膚到骨骼,不僅是寒冷,而且開始發麻,似乎連血液到骨髓,都被凍得凝固了起來一樣。
生死關頭,這盜賊也是激發了自己的一點血性,竟是全然不顧夢淵的招呼,身子向前撲地一倒,像個球一樣打了個滾。
“哼”
夢淵也是沒有想到這盜賊居然行事如此絕決,他並沒有立刻取這盜賊性命的意思,這拍向對方肩頭的一掌,便留了有三四分力,居然就被他閃了過去,隻是在他肩頭掃了一下。
僅僅隻是擦了一下,這盜賊也是好不難過,隻覺得一股子麻木,從右肩上向下蔓延開來,所過之處,皮膚骨骼肌肉,儘皆失去了知覺。
“好厲害的冰魄神功。”
這盜賊又驚又恐,怪叫一聲,轉身間,一道森藍色劍光,在一聲龍吟中驟然出鞘,向著身後這個可怕之極的人物狠狠絞了過去。
“海棠秋露?原來閣下是雲中鶴,果然有兩下子。”
夢淵有些驚訝地道,從對方這口劍上,他已經分辨出了對方的身份。
在《甘十九妹》一書中,有一個著名的運輸大隊長,便是這位大盜雲中鶴了,這人是個欽犯,武功不弱,身上好東西不少,可是老是無巧不巧地撞在主角手裡,先送寶劍,後送寶甲,算是個不折不扣的“好人”。
“閣下是誰?”
雲中鶴這才看清楚夢淵的樣子,穿了一身黑衣,頭上戴了頂鬥笠,遮住了大半張臉,但那雙明亮如星的眸子中的那一分寒意,還是讓他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本來你不長眼,撞到本座手上,說什麼也要留下性命,不過看在你這個外號和本座有些緣分的份上,我可以放你一碼,把劍留下,然後滾吧。”夢淵淡淡地道。
“這……”雲中鶴好不猶豫,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沒有,僅僅是方才的片刻之間,自己便幾乎在鬼門關上打了個來回,眼前這個神秘的人物,一身武學,顯然是高出自己甚多。但這口海棠秋露乃是自己心愛之物,又是口難得的神兵利器,要叫就這樣給了對方,卻著實有些不甘心。
“怎麼,還不服氣?”夢淵鬥笠下的嘴角彎了起來,“那你就試試接我一招看。”
說著,在雲中鶴眼中,眼前這個人的氣勢一下子變了,從帶著幾分黑吃黑的戲謔和神秘高深,驟然間轉變成了那種風雪冰天,萬物凋零的寒煞,對方身上透出來的那份寒冷,就像是夾著冰雪碎屑的寒泉,當頭淋下,凍徹骨髓一樣。
夢淵便在這時抬起了雙手,在胸前由合十轉向張開,就像是一朵白色的梅花在雪地之中,驟然綻放,口中輕輕地吟道。
霓裳玉影宴瑤台,傲雪淩霜獨自開。
一樹瓊枝風月弄,幽香遠播錦新裁。
雲中鶴倒吸了一口冷氣,隻覺得一團冰從喉中滾落,整個胸腔都被凍住了,透不過氣來,渾身上下,汗出如漿,卻在皮膚上凝成了一層冰屑,對方招式才遞出了一半,已經像是一隻無形的冰冷大手,握住了自己的心臟,他第一次感覺到,自己的性命就像是寒風中的一點燭火,隨時都會熄滅。
“住手。”雲中鶴哭喪著臉道:“在下認栽。”
在他自己聽來,這聲音變得如此嘶啞,就像是踩到了**脖子一樣彆扭。
對方發出了一聲輕哼,那股子寒意就像是龍卷倒吸一樣,倒轉而回,消弭於對方的雙掌之中。
手中和背後同時一輕,他的那口海棠秋露和劍鞘,這便換了主人。
雲中鶴連忙運轉真氣,手足才恢複了靈活,他跳上自己騎來的一匹紅馬,頭也不回地去了,甚至都沒有敢問夢淵的姓名。數息之後,便聽得集子入口方向,傳來了幾聲驚呼慘叫。分明是他將這口氣撒到了幾個莊丁身上。
夢淵也不理會,徑直回到自己房間,補覺去了,全然不管外麵已經鬨翻了天。
夢淵這裡睡得舒坦,在整個晏家集,這一夜卻是格外的不寧靜,沒啥,丟人丟大發了。
這得要多新鮮的事啊,陝北武林頭號人物,堂堂晏家家門口-的客棧遭了賊,還是晏家長子訂婚宴的前夜,這簡直是老虎頭上拍蒼蠅,當眾打臉啊。
更荒誕的是,這晏家集的護衛,有幾個人還和這位膽大包天的人物照了麵,結果怎的?被人一巴掌一個,是打了個落花流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