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春雷嘖了嘖嘴,雖然他馬背上的褡褳裡有一些乾糧,但是有熱的東西吃,誰願意在這大冷天去啃凍得可以和石頭比的饃饃?
“那個,無常,餅和酒還有沒有?”
猶豫了片刻,晏春雷忍不住道。
念無常笑了:“門主吩咐過我,晏少爺您什麼時候騎馬騎儘興了,可以上車坐坐。”
“……”
晏春雷忽然覺得,自己先前騎在馬上的樣子很傻。
將馬兒一並交給了念無常,晏春雷打開車門,飛快地鑽了進去,在馬車中,看到的是夢淵微笑的臉,和火爐上燉著的肉,還有烘著的餅。
“夢老弟,你有好吃的,也不招呼為兄一聲。”晏春雷笑著責問道。
“嗬嗬,夢某先前見晏兄興致正濃,以為晏兄是好久沒有這麼痛快地騎馬兜風了,不想打擾晏兄的雅興罷了。”
晏春雷翻了個白眼,將手中的長劍往身邊一擱,順手接過夢淵遞過來的一卷餅,大口咬了一口,又喝了一口酒,將滿嘴的餅衝了下去,道:“爽。”
“可憐的娃”夢淵很覺得有趣地與他聊了起來。
他兩人認識了雖然有七八天,各自也算是比較投緣,但真正放開胸懷,暢所欲言,這還是第一次。
也許是有美酒助興,晏春雷的話開始多了起來。
“夢老弟,你知道不,我很久以前,就想著什麼時候能夠像現在這樣,真正地行走江湖,而不像是老鷹翼護下的雛鳥。”
“或許那是因為你武功未成吧?”夢淵笑道。
“這隻是一個原因罷了,更重要的是家父總當我是個長不大的孩子。”晏春雷舉起酒袋,大口喝了一口,抹了抹嘴道:“‘黃麻客’晏鵬舉之子,聽上去很不錯,但你可知道,在過去的三十年,我過的是什麼樣的日子?”
他自問自答道:“從我有記憶開始,我就是習文練武,在彆的孩子能夠開心地與同伴嬉戲的時候,我卻要整天看書,吐納,練功,沒有一刻停歇過,每一天晚上,我都要打坐練氣。這些都是因為我是父親的兒子。”
他說著說著,也學著夢淵一樣,靠在了車廂上,臉上流露出來恐懼和懷念的表情:“直到我二十歲以後,這種枯燥的日子才算好了些,我可以結交一些朋友,偶爾出來玩玩,不過想起以前的日子,我還是會忍不住發抖。”
“我又何嘗不是。”夢淵歎了口氣道:“你知道我是幾歲入門的麼?兩歲!”
他也開始講起自己這一生早期的經曆來,雖然和晏春雷稍有不同,他是有著一個成年人的心智,主動地接受這一切,但是那十幾年的經曆,還是讓他痛定思痛,要知道白鶴高立可不是晏鵬舉,後者充其量是嚴父,而前者根本就是暴君。
這是一種奇特的心理,當兩個旁人眼中的先天高手一邊喝酒吃肉,一邊說著自己過去的糗事的時候,兩個人之間的交情,自然而然地就會親密起來,何況是這兩個人年齡相近,又有了一個名義上的兄弟的關係。
“晏兄,關於這次雙鶴堂的事,你可有什麼打算?”酒足菜飽之後,夢淵收拾完餐具,重新沏上了茶問道。
“這個我聽家父提過,讓我先去找冷琴打聽消息。”晏春雷道。
“冷琴?”夢淵問道。
“冷琴居士,按輩分算該是和你我同輩,不過是個很有些古怪的家夥。”晏春雷道。
“古怪,怎麼個古怪法?”夢淵好奇地問道。
“他啊,還不到四十歲的年紀,就當起了隱士,在一座山穀裡建了個閣樓,叫冷琴閣,自號冷琴居士。說話喜歡賣關子,一點都不爽快。三句話不離天命,晚上喜歡觀星,最喜歡說什麼觀今日之星象,知天下大勢,一副三國時諸葛孔明的架勢。明明對武林中的事事事關心,卻擺出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不知道的當他是高人,知道的都說他肚子裡彎彎道多得很,一不小心就要被他繞進去。也不知道父親到底看重他什麼。”提起冷琴居士,晏春雷有些不滿地道。
“這位冷琴居士武功如何?”
“哼,我和他比過幾場,他就是那個六隨身法有些門道,配合他的奇門遁甲之術,用來防禦倒是還行,但正麵交手的話,在我手底下走不過三十招。”晏春雷自傲地道。
“那米如煙呢?”
“米如煙這個人我隻是聽我父親提起過,有一年父親在外行商的時候被人暗算,中了點毒,遇到了米如煙。這個人醫術不錯,救了家父一次,作為回報,家父傳了他我晏氏三大絕學的金剛鐵腕,聽說後來他就靠著這門功夫在武林中闖出點名堂。不過家父說他資質平平,恐怕有生之年都難以達到先天之境。”晏春雷侃侃而談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