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落望著簡懷箴的背影,目光中露出一絲憂思。
朱見深正在萬安宮中來來回回的踱著步子,著急的等待簡懷箴回來,忽然聽到林建安進來報告,說簡懷箴已經回來了。
他不禁大喜說道:“趕緊把皇長公主請進來。”
於是,林建安便出去把簡懷箴請了進來。
簡懷箴進來之後,看到朱見深麵有憂思,她便噤聲不言。
她猜測朱見深找自己來多半是和皇銀被劫有關,因此她便變被動為主動,假裝不說話,一切隻等著皇上來問。
果然朱見深先沉不住氣,他開口便問道:“皇長公主聽說唐驚染被抓了,她現在如何?”
簡懷箴一愣,她這才明白朱見深為何焦慮不安了。
原來他是知道了唐驚染被囚的事情,所以一直在擔心唐驚染的安危。
簡懷箴雙目一瞬也不眨,隻是望著朱見深說道:“皇上放心,驚染一切還好,不勞皇上費心。”
朱見深的眼神淩厲的掃視了簡懷箴一眼,他對簡懷箴說道:“皇長公主,事到如今您也不騙我了。據梁芳回來回報,那被歐陽令劫走的女子同唐驚染生得一模一樣。若是那個人不是唐驚染,難道天底下還有第二個她嗎?”
朱見深的話倒一時讓簡懷箴不知道怎麼回答才好。
簡懷箴雙目一眨也不眨,她盯著朱見深說道:“皇上,難道關心驚染的安危勝過關心天下百姓嗎?既然皇上非要問,那麼本宮也就不瞞著皇上了。不錯,想必皇上已經知道那皇銀是本宮劫走的,皇上如果想要處置本宮的話,悉聽尊便。但是要想把那皇銀找回來,卻是已經不能夠了。因為本宮在中午已經安排了人,把那皇銀送往黃河水患重災區。皇上想要追回來,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朱見深見簡懷箴似乎心中有氣,忙上前兩步,很誠懇的說道:“皇長公主,朕把一千萬兩銀子拿出來修建皇後仙祠的事情,朕回過頭來想想也覺得十分兒戲,還請皇長公主不要同朕一般見識才好。”
簡懷箴沒有想到朱見深會說出這麼一番自省的話來,她隻是沉默不語,等朱見深繼續說下去。
果然朱見深繼續緩緩的說道:“隻不過這件事情的確是朕做錯了,可是皇長公主也做錯了一件事情,那就是去劫持皇銀。劫持皇銀乃是大罪,倘若被傳了出去,被天下人知道堂堂的皇長公主竟然帶人去劫持咱們朝廷的皇銀,說出去豈不是會被天下人恥笑嗎?”
簡懷箴望著朱見深一字一頓的說道:“也許這件事傳出去會被天下人恥笑,可是被天下人恥笑和黃河水患災區的災民比起來,什麼更重要呢?皇上可以自己忖度。”
朱見深的神色趨於平靜,他終於緩緩點了點頭,說道:“皇長公主教訓得是。朕雖然有時候辦事不夠成熟,但其實朕心裡是明白的,皇長公主這麼做也隻是為了天下蒼生而已。上次朕一時心情不好衝撞了皇長公主,還請皇長公主不要往心裡去才是。”
簡懷箴沒有想到朱見深今日竟然如此虔誠的向自己道歉。
她的神色平靜如冰封的水麵,她對朱見深說道:“皇上,既然你已經覺得你之前做的事情不妥,那麼如今本宮把那一千萬兩白銀拿去賑濟黃河水患災區的災民們,不知道皇上心中有什麼想法?”
朱見深無可奈何的搖了搖頭,說道:“皇長公主您都已經做了,朕再有什麼想法,又有什麼用?更何況皇長公主這麼做乃是為了蒼生和社稷,難道朕還要去怪責你嗎?”
簡懷箴聽了朱見深這麼一番話,心裡頓時舒暢了不少。
她之前同朱見深心中有了芥蒂,皆是因為朱見深那一句垂簾聽政。
如今朱見深向她認錯,她心中這才安定下來。
她知道她和朱見深之間無論有多少隔閡和芥蒂,到這一刻全都煙消雲散。
朱見深同簡懷箴談完一千萬兩白銀的事情,這才繼續同她商議如何去救唐驚染。
他十分憂慮的說道:“那個把驚染抓走的人到底有多大?”
簡懷箴微微沉吟說道:“那個人不過三十歲多而已。”
她知道朱見深為什麼會這麼問,倘若那個人是個青年人或者壯年男子的話,麵對唐驚染這麼美若天仙的可人兒,他如何會不動心,到時候唐驚染說不定便會遭到他的淩辱。
倘若那個人年紀大些,即使對唐驚染有什麼不軌之心,也便是有心無力,他就不用那麼擔心了。
但是簡懷箴的話立刻粉碎了他的期望。
簡懷箴說道:“那歐陽令看上去有三十歲左右而已,沒想到那人卻狠毒成這般模樣。”
朱見深頓時臉色慘變,他急忙問簡懷箴道:“皇長公主,事到如今您說該怎麼去救驚染,有什麼需要朕做的儘管開口,朕一定想辦法去完成。”
簡懷箴看到朱見深眼中的神情如此急切,知道他是真心喜歡唐驚染。
可是事到如今又有什麼辦法呢,他乃是皇上,而唐驚染隻是一個普通的民女罷了,更何況唐驚染乃是江湖人。
依照周太後的性格,她是不會允許唐驚染入宮的,便是皇上和皇太後這邊肯允許唐驚染進宮,依照唐驚染那般倔強的性子又怎麼會去聽從彆人為她安排的幸福。
簡懷箴沉思片刻說道:“皇上,你既然一心想幫驚染,那本宮也不好拒絕你的好意。這樣,我當時聽那梁芳說起過歐陽令在京城以西二十裡地的黑樹林中曾經落過腳,不如皇上廣派人手出去調查這黑樹林的事情,然後回來同本宮說一聲如何?另則本宮也已經請了江太傅和方大俠、紀大哥等人去營救驚染,希望驚染能夠平安無事的回來,我這顆心才能放得下來。”
朱見深見狀,連聲說道:“好,一切就聽皇長公主吩咐。”
朱見深同簡懷箴交談過後,立刻便派了大批的錦衣衛去打聽京城以西二十裡地黑樹林的事情。
錦衣衛打聽到後便回來回報,說是京城以西二十裡地之處果然有一處黑樹林,隻是黑樹林十分神秘。
雖然那黑樹林的麵積不大,卻不知道因何原故所有樹木的枝乾竟也一律為黑色,這樹林才被人稱作黑樹林。
黑樹林中暗無天日,從來沒有人趕進去過,要是偶爾有人敢踏足此地,那麼他一定有去無回。
傳說有人曾經誤闖進這黑樹林之中,他的親友便糾集了一大幫的人一起進入到黑樹林中尋找,結果這一大批人進入黑樹林後再也沒有出來過。
從此之後,這黑樹林便被蒙上了一層神秘的色彩。
簡懷箴知道這個消息之後,沉吟半晌才對朱見深說道:“如此看來,那歐陽令一定就藏匿在這黑樹林之中了。”
“皇長公主為何這麼說,可是有什麼依據嗎?”
朱見深對江湖上的事情自然不懂,他開口問簡懷箴道。
簡懷箴微微一笑說道:“正是。那歐陽令以用毒著稱,他最擅長的乃是毒蛇,那種毒蛇被稱為黑蛇。如今這樹林既然遍體都成黑色,一定是因為他在樹林之中豢養毒蛇的原故,所以本宮才說那歐陽令一定住在這黑樹林之中。我們隻要沿著這條線去查,就一定能夠查到驚染的下落。”
朱見深聞言大喜道:“既然如此,那朕立刻就加派人手前去救出驚染姑娘。”
簡懷箴搖了搖頭,說道:“那倒不勞皇上費心,皇上的好意本宮心領了。隻是這黑樹林如此神秘,尋常的人進去便是有去無回。錦衣衛的武功雖然高強,可是他們並不擅長避毒之術,所以本宮認為這次的事不如就交給本宮去辦。本宮馬上就去懷明苑通知方大哥、江大哥和紀大哥他們,到時候一定能夠想出辦法把驚染救出來,皇上就不必太過於費心了。”
朱見深知道方寥、江少衡和紀惻寒等人皆是武林中鮮有匹敵的高手,若由他們出馬救出唐驚染的幾率一定比由錦衣衛出馬的機會大。
所以他便點了點頭,說道:“既然如此,事不宜遲,皇長公主趕緊啟程去懷明苑。”
簡懷箴微微一笑,便向朱見深告辭,去懷明苑中同江少衡、方寥和紀惻寒等人商議。
簡懷箴趕到懷明苑中之時,看到所有的人都麵色陰陰,似乎出了什麼大事一般。
她便走到江少衡身邊,笑著問道:“江大哥,到底出了什麼事兒?”
她問的時候,心裡不住在想難道是驚染發生了什麼意外嗎?
儘管如此,她並沒有表現在麵上。
江少衡憂心忡忡的望了她一眼,說道:“公主妹子有所不知,你走的這段時間裡出了一件大事。”
簡懷箴愣了愣,問道:“到底出了什麼大事?江大哥你快些告訴我。”
江少衡便事情的來龍去脈說了出來。
“原來是於冕久尋唐驚染不致,他打聽到唐驚染原來被歐陽令藏在京城以西二十裡地的黑樹林處,他便一個人趁著夜色潛入到黑樹林之中,希望能把唐驚染救出來。”
簡懷箴心中一沉,便問道:“結果呢?”
“結果便是於冕進去之後再也沒有出來過。”江少衡有些鬱結難安道。
簡懷箴聽他這麼一說頓時心裡變得冰涼,她忙問道:“於冕他本是不會武功的,為什麼會無緣無故的跑到黑樹林中去?江大哥你們是聽何人所說?”
江少衡苦笑一聲說道:“卻是聽於冕的母親說的。她找不到於冕,特意來懷明苑中詢問於冕。這才知道他走之前曾經和於夫人說過,他此去便是要去黑樹林中把驚染給救出來。”
簡懷箴歎口氣,說道:“這孩子怎麼可以如此魯莽,那黑樹林豈是人人都可以去得了的地方。歐陽令的武功和用毒都十分高超,冕兒隻是一介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又怎麼會是他的對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