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了一下,對李元嘯說道:“好,既然如此,我就答應你。這件事情不是我紀惻寒不仁不義,也不是我紀惻寒背叛太後娘娘,隻不過是事出突然,我也沒有辦法,這一點我希望你能夠明白。否則的話,我紀惻寒以後還有什麼地位在江湖間立足,還有什麼信譽可以值得朋友信賴。”
“這一點我當然很清楚了,我相信天下人也一定很清楚。作為一個俠士,並不是為了幾句盲目的話,就披肝瀝膽,就舍身取義,而是在關鍵的時刻懂得分清楚大局,知道怎麼做才能夠對自己,更重要的是對天下有好處,這才是俠士的所作所為。我相信紀先生在皇長公主身邊待了那麼久,這些事情自然是比我清楚了。隻不過紀先生你說要投靠在下,在下總覺得事情轉變得有些突兀,當然在下絕對不是害怕紀先生耍什麼陰謀詭計,在下相信紀先生也不是耍陰謀詭計的人。隻不過嘛,紀先生總要給在下一點保障才行,不知道紀先生意下如何。”
紀惻寒聽到他那些話,知道李元嘯這個人心機深沉,自己光是口頭上答應站在他這邊,恐怕他不會這麼容易相信自己的,而今既然是想要一點保障,想必心中早就有了主意,便抬起頭來,不動聲色的望著他:“你想要什麼保障,儘管說就是了。”
“好,紀先生快人快語,在下也就不藏著掖著了。我這裡有一枚九轉還魂丹,這一枚還魂丹每隔一個月需要服食一枚解藥,倘若沒有解藥的話,到時候就一定會腸穿肚爛而死。在我身邊的每個人都服食了這種毒藥,包括宛芸。”他抬起頭來看了姚宛芸一眼,姚宛芸輕輕點頭。
“我也希望紀先生你能夠服用這枚九轉還魂丹,這樣一來,在下就可以放心了。”
紀惻寒點了點頭,哈哈笑了起來,說:“既然如此,就給我服下罷了。”他一邊笑著,一邊說:“人不畏死,奈何以死懼之?如果是以死威脅彆人去為你辦事,那便是一點意義都沒有了。”
他說這些話的時候,臉上的神情非常的慷慨激昂,事到如今,他終於明白了姚箬吟和李元嘯的不同之處,姚箬吟就算是把持朝政,就算是所有的一切都是為了她的子子孫孫打算,但是她絕對不會用暴力的手段去強迫彆人做什麼事情,而李元嘯顯然不同。
李元嘯這個人果然是多疑,為了實現自己的目的,他不惜采取暴力手段來達成自己的心願,今天他會對自己禮賢下士的人采取暴力手段,誰又能夠肯定改天他不會對百姓們采取暴力手段呢?
而姚箬吟顯然就不同,這就是兩個人最大的不同之處了。
紀惻寒想到這裡,終於算是弄明白了,他覺得即使是自己死了,自己所做的一切也沒有白費,想到這裡之後,他便點了點頭,說:“你讓我服下丹藥,又不給我解開繩子,又不給我解開鐵鏈,那該怎麼辦才好?”
李元嘯猶豫了一下,顯然是害怕紀惻寒解開繩索之後,會以他作為威脅,想伺機逃出宮去。
紀惻寒冷冷一笑,心想,這李元嘯果然是一個心機沉重的人,隻不過用人不疑,疑人不用這句話,他顯然沒有學好。
李元嘯猶豫了一下,剛剛想要說什麼,姚宛芸已經低聲說道:“不如這樣,大王先請出去,這裡就交給我。”
“好,宛芸,你一定要把事情給我辦妥貼,知道嗎?”
“知道了。”姚宛芸不卑不亢的說。
於是李元嘯便對紀惻寒說道:“在下忽然感到身子不適,先自退下。有什麼事情,紀先生儘管可以跟宛芸說就是了,宛芸的意見可以代表在下的意見。”說完之後,他便走了出去。
等到他走出去後,紀惻寒不禁在心中冷笑,從昨天到現在,他還覺得李元嘯是一個非常有帝王霸氣的人,然而事到如今,事實上卻並非如此,李元嘯果然不具備一個帝王所有的豁達,寬容,還有慷慨。
在可能遇到危險麵前,就把所有的危險丟給了一個小女子,這絕對不是大丈夫的所作所為。
像他這樣的人,即使能夠籠絡得彆人來幫助他,恐怕也沒有辦法籠絡得彆人的心,他充其量隻會用金錢,厚利來收買人,卻始終得不到人心。
紀惻寒歎了一口氣。
李元嘯已經走了出去,姚宛芸便吩咐人幫紀惻寒把繩索解開,解開之後,她望了紀惻寒一眼,對紀惻寒說道:“這顆藥丸你服下去。”
紀惻寒點了點頭,把藥丸拿出來一下子就服了下去。
姚宛芸看著他,欲言又止,但是最後什麼都沒有說出來。
“好了,現在到底要我做什麼?”
姚宛芸猶豫了一下,對他說道:“現在要你做的是去我太後姑姑那裡,把丹鐵卷想辦法給拿到手。”
“你還是認為丹鐵卷在你姑姑的手裡嗎?”
“當然是了,我可以確定,丹鐵卷就是在我姑姑那裡,這件事情天下人眾所周知。我姑姑不把這樁真相告訴你,可見她心裡對你也是不信任的。”姚宛芸若有若無的說。
姚宛芸是個很聰明的女人,而且看上去她並沒有自己想象中的那麼刁蠻任性,她應該是一個非常有心機的女子,要不然的話,自己剛剛對李元嘯不能夠做到用人推心起了懷疑,姚宛芸便立刻注意到了。
紀惻寒笑了笑,說道:“你們放我回去,不怕放虎歸山嗎?”
“當然不怕了,你不是已經服了大王給你的九轉還魂丹嗎?如果是你拿不到丹鐵卷的話,相信你一個月之內,一定會毒發身亡而死。我知道你把自己的性命看得不重要,可是這次借兵的事情,我知道你看得十分重要,如果是你借不到兵的話,到時候受到牽連的何止是皇長公主一個人。好了,言儘於此,我走了。”她一邊說著,就要往外走。
紀惻寒看到她的樣子,心裡不由自主的湧上了一絲歎息之情,他不知道為什麼姚宛芸竟然會背叛了她的姑姑,難道她跟她的父親一樣嫌她姑姑給的權柄不夠嗎?
可是怎麼看姚宛芸也不像是一個這樣的人啊。
他歎了一口氣,望了姚宛芸一眼,忽然一把抓住她的手臂,對她說道:“李元嘯不是說要把你送給我嗎?既如此,你就跟我一起。”
姚宛芸微微一愣,似乎沒有想到紀惻寒會說出這般輕浮的話來,她愣在那裡,半晌不知道說什麼才好,隻不過呆呆的望著紀惻寒,顯然還沒有準備好。
紀惻寒卻忽然哈哈大笑起來,說道:“你放心,我隻不過是跟你開玩笑而已。我知道你為什麼要投靠李元嘯,你投靠李元嘯無非就是希望以後李元嘯可以當上皇帝的時候,你可以做他的嬪妃嗎?你又怎麼可能會輕而易舉的跟我走?我隻不過是同你玩笑罷了。好了,我現在就去想辦法,找姚太後弄丹鐵卷,你也回去提醒李元嘯,讓他記住,一旦是我幫他大功告成之後,他就要立刻向我大明王朝派兵。你知道嗎?”
姚宛芸點了點頭。
紀惻寒也不再理她,頭也不回的大踏步走了出去。
紀惻寒出去後,剛剛走到牢前,便有人拿了一件乾淨的衣裳給他換,那衣裳仍舊是大明朝的衣裳,他把衣裳穿上後,當下就有人引著他走出皇宮。
出了皇宮,他便就徑自往姚家走去,現在他已經對都城的路線十分的熟悉了,紀惻寒便徑自往姚家走回來,等到他趕到姚家的時候,出乎他的意料之外,發現姚永生和姚宛芸不知道什麼時候竟然已經回來了,猛然見到姚宛芸前來迎接,他頓時愣在了那裡。
如果不是因為剛才在皇宮裡麵見到了姚宛芸,到現在為止,他還不能夠相信眼前的姚宛芸和在皇宮中的姚宛芸竟然是一個人。
姚宛芸仍舊是恢複了她以前的表情,笑嘻嘻的過來同紀惻寒說話,但是眼角眉梢卻有掩飾不住的悲傷之色。
紀惻寒隻作不知,走到她的麵前,對她說道:“姚小姐,我想見太後娘娘。”
“我姑姑她下了命令說,隻要是你一回來,就立刻去見她。而今你既然回來了,我便引你去見我姑姑。”說完之後,她就帶著紀惻寒來到了姚箬吟所居住的地方。
到了那裡之後,她指了指裡麵,對紀惻寒說道:“好,你自己進去。”
紀惻寒點了點頭,便大踏步的走進去,等到紀惻寒走進去後,姚宛芸便把房門關上了。
姚箬吟仍舊是坐在榻榻米之上,眼中的神色波瀾不驚,紀惻寒走了進來,她眼中竟然一絲徨急的神情也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