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惻寒連聲說道:“公主妹子,你還好?”
簡懷箴點點頭說:“多勞紀大哥關心了,我一切都好。”
朱見深則有些歉意的望著簡懷箴說道:“皇長公主,朕真是愧對於你,是朕邀請你回宮的,結果回到宮後,卻出現了這麼多事情。”
簡懷箴聽到他這麼說後,微微一笑道:“皇上,不管怎麼樣,本宮隻要知道,你是全心全意對待本宮的,而且沒有再想辦法來對付本宮,對本宮來說已經心滿意足了。至於其他的人怎麼想,那一點都不重要。”說完之後,她便抬起頭來,看了朱見深一眼。
朱見深聽到簡懷箴這麼說,心裡也很感動,雖然他同簡懷箴的確是有過很多誤會,但不管怎麼樣,這些誤會已經慢慢的煙消雲散,現在最重要的是解決當前所發生的事情。
紀惻寒便把李成豫的事情向簡懷箴說了一遍,簡懷箴聽完之後,沉默不語,過了好一會,她才緩緩說道:“人都說這個李成豫是非常非常的剛愎自用,而今果然如此。我想李成豫既然不怕死,我們便是以死懼他也沒有什麼辦法。他聽得紀大哥這番話後,一定會另外的安排他所帶來的人,到時候便是他真的死了,也會有人來繼續替他掌管軍隊。不過嘛,以本宮來看,這事情卻簡單得多了,因為不管李成豫找誰來幫他看管軍隊,我相信那人的威信也不定不及他,到時候事情就不會像我們想的那麼複雜了。”說到這裡,她便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來。
朱見深和紀惻寒也分彆在兩旁坐了下來,零落便端上了參茶請他們喝。
“公主妹子,你心裡到底是怎麼打算的,不知道我和皇上的想法你可否認同?”紀惻寒抬起頭來,望著簡懷箴問道。
簡懷箴猶豫了一下,點頭說道:“你們的想法我還是比較讚同的,事到如今,如果是要等姚太後的回複,那也沒有什麼,不管怎麼樣,以前李元正的確是欠下了本宮的天大的人情,姚箬吟要幫李元正來還本宮這個人情,也實屬應當。隻不過嘛,我就怕這一來一回,這信可能要送很久,到時候李成豫按捺不住的話,說不定就真的打了起來。我聽零落說,最近這京城裡麵多了很多鬨事的,想必就是李成豫縱容他的手下乾的。”
聽到簡懷箴這麼說,大家一時之間都沉默不語,他們想了好一會,紀惻寒臉上才露出了一絲難色,說道:“既然如此,如果公主妹子同意的話,我便取了李成豫的項上人頭來。如此以來,我相信朝鮮大軍也一定會慢慢的散亂。”
簡懷箴聽完之後,不禁幽幽歎息說道:“這一切說起來也要怪本宮,如果本宮不是盲目行事,把朝鮮人給引入了京城,也不至於會鬨出這麼到事情來。皇上,如果要怪的話,你就怪本宮,本宮也一定會儘心竭力的把這件事情給解決好。事到如今,也沒有彆的辦法了,紀大哥,如果這件事你不方便出手的話,就由我親自來出手。因為畢竟人是你請回來的,如果是你再把李成豫給殺了的話,恐怕會讓你背上罵名。”
“哈哈哈哈。”紀惻寒猛的仰頭大笑起來,說道:“公主妹子,你想多了。我紀惻寒原本是這樣膽小怕事的人嗎?我絕對不會害怕的,你放心,我早就預料到事情會變得怎麼樣,便是像我們想的那般那又如何呢?不管怎麼樣,這李成豫要同朝廷作對,我紀惻寒無論如何也不是肯答應的,我紀惻寒最不怕的就是任世人誹謗,我還唯恐世人不誹謗我呢。”
聽到他這麼說,簡懷箴麵上不禁露出了感激之色,她便點點頭說:“如此,就拜托紀大哥了。”
紀惻寒點了點頭,說道:“你放心,我一定會把這件事情辦好的。”
簡懷箴正同紀惻寒,還有皇上聊天呢,忽然聽到有太監來稟告說:“啟稟皇長公主,唐淑妃求見。”
“雲萼?”簡懷箴微微一愣,連忙說道:“雲萼要見本宮,有什麼事情?把她請進來。”
簡懷箴覺得有些疑慮,因為之前的時候,江少衡救簡懷箴,就順便把唐雲萼給救回到簡府去了,後來唐雲萼就一直沒有回宮,而今她忽然回到宮裡,似乎還有什麼事情要求見簡懷箴一樣,不能不讓簡懷箴覺得奇怪。
聽說是唐雲萼回來了,朱見深頓時愣住了,他正考慮的時候,唐雲萼已經走了進來,她一身白衣白裙,頭上隻是簪了一支簡單的白玉簪子,整個人顯得落落出塵,猶如一隻白蓮一樣,讓得朱見深眼前不由得一亮。
朱見深滿懷情意的望著唐雲萼,其實一直以來,他都很喜歡唐雲萼,隻不過兩個人越走越遠,他們之間的誤會也越來越深,才鬨到了今天這種地步。
朱見深很久沒有見到她了,心中對她也難免思念,但是朱見深又不敢在簡懷箴麵前提起唐雲萼的事情,唯恐簡懷箴會想多了,所以他而今見到唐雲萼,也一句話都不敢說。
唐雲萼進來之後,似乎也沒有料到朱見深會在座,她隻好上前去,先給朱見深行了一個禮,說道:“臣妾參見皇上。”
朱見深搖了搖頭說:“淑妃請起。”
於是她便站了起來,她又向簡懷箴行過禮,又見過紀惻寒。
簡懷箴看了她一眼,對她說道:“雲萼,你原本是在府中養傷的,為何忽然回宮?是不是出了什麼事情?”
“正是如此,師父和江師叔收到了一封信,這封信是來自朝鮮的,事關重大。本來江太傅想親自送進宮來的,後來他因為有點事情走不開,所以就托付我把這封信送進來。”
簡懷箴聽到唐雲萼這麼說,心裡不由得一陣苦澀,她跟江少衡兩個人可謂是有緣無份,這麼多年過去了,兩個人明明是都互相在一起的,可是簡懷箴卻有她的顧慮,也有她的牽絆,不知不覺三四十年就這麼過去了,他們到現在為止卻始終還是沒有在一起,年輕的時候可能是因為心裡有所顧慮,等到年紀大了,這竟然深刻成為一個習慣了。
他們已經習慣了目前的這種生活,而且簡懷箴還有很多心事沒有放下,不能夠同江少衡逍遙於山水之中,而最難得的是方寥這麼多年來,一直對簡懷箴不離不棄,總之,這些事情說起來真的是讓人很心傷。
簡懷箴知道江少衡沒有親自送過來,是因為江少衡見了她後,不知道該怎麼說才好,因此她心裡覺得很難過,但是現在也不是兒女情長的時候,畢竟家國天下事,國家永遠是排在第一位的。
她把那信接過來後,看了一眼,說道:“果然是朝鮮的姚太後送來的信,按理說,紀大哥你的信現在還沒有到朝鮮,姚太後為什麼會無緣無故的送一封信來呢?這實在是耐人尋味。”
“信裡寫的是什麼?”紀惻寒和朱見深都有些迫不及待的問道。
簡懷箴便打開信,她笑了起來:“姚太後的漢字寫得越來越好了,這整封信竟然是她用漢字寫的,她的字體本宮一眼就能認得出來。想當初,還是本宮教她識字的呢。”
簡懷箴一邊笑著,一邊說道:“她在這封信裡向我轉達了一件事,她說她是真心實意的派李成豫來協助我們的,並不是有心讓李成豫來針對大明王朝,她自信朝鮮是沒有實力跟大明抗衡的,絕對不做癡心妄想。她會立刻派人讓李成豫短期之內返回到朝鮮,絕對不會允許李成豫做出什麼事情來,請我們放心。”
朱見深聽到她這麼說後,不禁笑了起來,說道:“這姚太後倒當真是一個聰明的人,要是真的雙方起了什麼戰爭,李成豫也不一定能討得了什麼好處。我們所顧慮的隻不過是因為這軍隊是在京城下,怕百姓們因此而受苦而已。”
聽到他這麼說,簡懷箴點頭稱讚說:“皇上說得很有道理,我們心中所顧忌的隻不過是臣民百姓而已,而李成豫倘若因此而仗著手中的雄兵就亂來的話,到時候吃虧的一定是他自己。不管怎麼樣,這件事情就到此為止。姚太後既然說要讓李成豫回去,我相信李成豫還不至於不從命,這麼一來,倒省了我們很多事了。紀大哥也不必去追殺李成豫,讓紀大哥背上罵名。”
紀惻寒聽到簡懷箴這麼說,哈哈大笑起來:“不管怎麼樣,這都是好事一樁,可見姚箬吟一直以來都在關注著明朝的一舉一動,唯恐出什麼事情,所以才寫了這封信來。”
“如今她既然可以解決這件事,這總是好事一樁,皇上,如此一來,你倒不必擔心了,我相信這樣對皇上一定有好處的。”簡懷箴笑著說道。
“多謝皇長公主,如果不是皇長公主一直在朕身邊幫出謀劃策,相信朕現在已經手忙腳亂了。”
“話也不能這麼說,還是皇上越來越懂事了,所以這些事情才沒有發生,不管怎麼樣,這總是好事。我們就靜待姚太後的信命李成豫回朝,等到李成豫回朝之後,我們都算放下了心頭大石。”
眾人又議論了一會,便各自散場。
簡懷箴看了唐雲萼一眼,而這個時候朱見深也正在目不轉睛的望著唐雲萼,簡懷箴知道,想必這個時候朱見深一定是很想見唐雲萼的,而唐雲萼到底是怎麼想的,簡懷箴也不知道,他們的事情隻有他們自己才能解決。
於是她便望了紀惻寒一眼,對他說道:“紀大哥,你接著要出宮還是在宮中住下來?”
紀惻寒立刻說道:“宮中這地方可不適合於我,我當然要馬上出宮去了。”說完之後,他站起來就向朱見深行了一禮,準備往外走。
而簡懷箴也趁機站起來,對零落說道:“本宮也覺得有些乏了,本宮現在要進去休息了,零落,你扶著本宮進去。雲萼,你同皇上也有些日子不見了,好生聊一聊。”說完,簡懷箴便轉身離去。
唐雲萼見到簡懷箴故意把時間留給她和朱見深,一時之間反而不知道該怎麼說好。
朱見深望著唐雲萼,終於說道:“雲萼,好久不見,你輕減了很多。”
唐雲萼聽到他這麼說後,連忙微微一笑,說道:“多謝皇上掛懷,雲萼愧不敢當。”
“雲萼,我們隻不過是才一段時間不見,為什麼你對朕就這麼疏離了呢?朕希望你能夠在宮中留下來,好不好?”
唐雲萼望著朱見深深情的目光,一時之間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他。
唐雲萼在後宮中住了這麼久,朱見深一直都對她很是寵愛,不管出了什麼事情,都第一時間站在她這一邊,雖然後來兩個人的感情起了一些變化,但是在朱見深的眼中,最美的嬪妃永遠是唐雲萼,他最割舍不下,最放不下的人也永遠是唐雲萼。
聽到他這麼說後,唐雲萼微微一愣,但是還是對他說道:“皇上,雲萼本來是皇上的淑妃,理應留在這皇宮之中的。可是皇上也明白雲萼的心意,雲萼本來就不是一個受拘束的人,皇上與其讓我在這後宮之中,不如放我出去。如果想念我,皇上可以召我入宮來見皇上,好不好?”她說這些話的時候,已然有了祈求的意味。
唐雲萼原先的時候失憶,她現在已經把以前的事情都記了起來,也記起了她同於謙之子的情意,不管怎麼樣,她現在心裡始終還是沒有皇上,而且皇上以前做了那麼多讓她失望和寒心的事情,縱然現在皇上已經改了,在她的心目之中,還是覺得對皇上有些疏離。
朱見深聽到她這麼說後,長歎一聲道:“罷了,既然如此,那你就先行回去。不管怎麼樣,朕也想勉強與你,朕隻是希望你能夠過得好,如果哪一天你希望回宮的話,朕隨時希望你可以回來。”
在這個時候,一來,朱見深真的是很疼唐雲萼,也很愛唐雲萼,他當初為了唐雲萼不擇手段,霸住唐雲萼留在宮中,可見他對唐雲萼的愛到底有多深,又有多極端,而今雖然他不再像以前那樣瘋狂,但是每當看到唐雲萼的時候,他心裡還是很難過,所以他聽到唐雲萼這麼說後,也不希望她卷入到後宮的爭鬥之中去,於是就答應了她。
唐雲萼低下頭去,向皇上行了一個禮,對他說道:“皇上,雲萼先行退下了,皇上一定要好好保重。”說完之後,她便轉身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