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對不起,我來晚了。”柳哲明下車擦擦汗說。
他每次一回來,市區理發一店的姑娘們尖叫不止,還有一些老客戶半老徐娘們也都來歡迎他。新客戶中有一個風姿綽約幽怨落寞的少婦,幾天來一直對他若即若離。忽然今天,向其敞開心扉,暢談了一下午,惺惺惜惺惺,二人大有相見恨晚之意。半天的時間猶如幾分鐘,彈指一揮間而過。夕陽西下,才戀戀不舍分離。
“沒關係,天黑還早呢?”紫陽陰著臉說。
柳哲明不說話,乖乖得給紫陽打開車門。
寶馬車飛快的疾馳在貝河大道上。兩旁的景物風一樣後退,還有河中的漁船離弦的箭似的也後退。紫陽仰坐在後座上,閉門養神。
華燈初上,紅綠燈下,有個壯實的老男人背著個大黑包,焦急的招手攔出租車,可在這個檔口,出租車也不敢停呀!大伯您該到候車亭攔車!
“咦?對麵等車的大伯好像沿街樓的房東伯伯啊?”柳哲明發動車子後小聲嘀咕。他偶爾呆在貝城,所以對沿街樓的人不是很熟不敢確定。
紫陽的雙眼立刻睜開了。真是泰山大人啊!
車子迅速調頭!
一輛寶馬車‘嘎吱’一聲停在趙大德麵前。
“房東大伯?去哪裡?我送你!”柳哲明露出雪白的牙齒甜甜的說。
“不用——”趙大德有點遲疑,‘這位小夥子?還是小姑娘?誰呀?……’老眼昏花,一時還有點分不清眼前留著披肩黃發的可愛人類是雌是雄?哪裡的熟人?
後座車門,迅速打開。
“大!上車!”紫陽彎腰躬身請趙大德上車,像對祖宗似的恭敬。經常聽趙大德管他親爹叫‘大,’我這樣稱呼他應該不錯吧?
“哦,我當誰呢?原來是你們呀!這是上哪啊?”趙大德坐在後座愜意的說。
“嗬嗬!您去哪裡呀?”紫陽微笑道,看趙大德輕鬆的樣子,好像對寶寶的事不知情?
“上長途車站,去島城看我大姑,她住院了。”
“哦!嚴重嗎?”
“嗯!電話裡,聽大表哥講,好像都不認人了!”
“這麼巧?我們也去島城,直接送您去吧?”
“真的?那多不好意思?”趙大德突然靦腆得像個孩子。‘鈴鈴——’手機響了。
“他爹到哪了?坐上車了嗎?東西帶全了嗎?什麼時候回來?真是的,你走,怎麼也不跟我打個招呼啊?”手機裡全金花一連串的聲音跟鋼炮似的響亮。
“這不是大表哥催得急,我在爹家接到電話後,商量了一會就趕緊回家拿東西了。誰知你又出門了。我不是讓王馨妹子給你捎話了嗎?你放心,我隻住一晚,最多兩天就會回來的。”趙大德耐心的解釋。
“路上自個注意點兒,得幾個小時的車啊?”
“頂多3個小時。倒是你,在家一定要照顧好大、娘,照顧好自己,還有寶寶。記得叫她準時吃飯。電費的事彆催她啊?”
“你放心,我有數。好了,掛了吧!”全金花‘啪’掛斷手機。
“妹妹,今晚留下陪陪大嫂彆走了!我還有好多事麻煩你呢!有好多婚禮細節還要你幫我拿個主意。”全金花跟王馨坐在陽台上,一邊摘菜,準備晚飯。一邊呱呱得商量寶寶‘十一’大婚的事。聲音大得恨不能,全世界都聽到趙家二千金要出嫁了!
“大嫂!恭喜呀!”王馨看著笑成一朵花兒的大嫂打心眼裡高興。
“嘿嘿!我再給寶寶聯係一下呀!這丫頭,也不知躲哪兒去了,晚飯還回來吃不?”
“嘟——對不起,您撥打的電話暫時無法接通。”
“死丫頭?到底跑哪裡去了?算了,還是給賢婿打個電話,晚上一塊過來吃飯。”
“賢婿,忙完了嗎?晚上過來吃飯吧?”全金花撥通紫陽的手機後,熱情的說。那語氣親切的好像紫陽天天到她家吃飯,娘倆親的跟親娘倆似的。
這邊紫陽接通手機後,故意將聽筒外放,嗲嗲的說:“媽——,吃晚飯啊?不用麻煩了,我外出呢,謝謝您。”
“又要出去啊?好,玩的開心。寶寶有沒有跟你在一起啊,死丫頭,我一天沒聯係上她了!”
“沒有,爸——跟我一起呢?”紫陽羞澀地瞄了身邊趙大德一眼。
可憐的趙大德豎起耳朵像個傻子似的聽著,一動不動。
“????”
“爸搭我的車一起去島城呢,寶寶已經在那裡等我們了……”紫陽繼續嗲嗲的說。
“好好好!讓你爹接電話….”手機那頭,全金花拍著大腿、樂得合不攏嘴。“他爹,原來你是跟紫陽賢婿一起上島城啊?寶寶也去了?還是你們爺倆親呀!就瞞我一人是吧?你們好好玩,彆累著啊!就這樣吧,掛了!”全金花銀鈴般得笑聲響徹整個車箱。
趙大德還是傻子似的一定不動。
“嗬嗬嗬,小兩口度蜜月去了,今晚不來吃飯啦!”全金花對著王馨‘揚眉吐氣’暢快得說,全然不知,自己手機還沒掛上,聲音傳到車裡,趙大德再次被‘度蜜月’這個詞眼驚呆了。
紫陽趕緊羞澀的掛斷手機。
“爸?”
趙大德一動不動。
“大——”
“哦哦哦!紫陽啊——”趙大德對上紫陽孩子般天真無邪的笑臉,極不適應得吐出“賢婿——”兩字,“你們——我們——哎!我都快被整糊塗了!”
“大,您彆急,聽我慢慢跟您說。”
於是,一路上,紫陽將,警察如何圍堵沿街樓,自己如何英雄救美,寶寶如何落荒而逃,丈母娘如何逼婚?一五一十、繪聲繪色、添油加醋向趙大德娓娓道來。
“這麼說來,你是情急之下,才搬出‘未婚夫’的字眼,然後幫助寶寶‘潛逃’,其實你跟寶寶一點關係也沒有?”細膩的趙大德恢複了敏銳判斷力。
“好像是這樣!”紫陽一張俊臉暗下去。“但是,大,您摸著我胸口,聽我說——我真心喜歡寶寶…..我發誓!我會一輩子對她好!”
“我早看出來了!嗬嗬嗬嗬!我就說,我們家二千親是最優秀的!人見人愛!”趙大德驕傲地說。
“可是寶寶好像有點嫌俺老呢?”紫陽委屈得說。
“咯噔!”車子好像撞到了一小塊廢棄廣告牌,稍微彈了一下。“對不起老板,路況好像….不大好!”柳哲明拚命忍住笑。‘哇靠!紫陽大哥今天好酸!’
“彆這麼說嘛!賢婿……知書達理、成熟穩重一表人才,我們愛都來不及呢?怎麼會嫌棄呢?是我家寶寶小,見識淺,不懂事,以後還望賢婿耐心多包涵呀?”
前麵是紅綠燈,車子緊急刹車。‘哇靠,這老的酸起來,更甚!’
紫陽輕輕一揮手,柳哲明的耳朵好像突然被塞住雪白的棉花似的,一點聲音也聽不到了。隻見一老一少,嘴巴不停地一張一合,相談甚歡哪!
“寶寶的剛哥哥——”紫陽小聲疑問?
“哎呀,那都是過去式了!小孩子過家家玩呢?不用當真。賢婿請放心,一切有我呢,寶寶從小跟我最親,最聽我的話。年齡大不是問題,我會好好開導她。”
“媽要俺們‘十一’完婚?”紫陽又嗲開了。
“好好!老婆子想得跟我一樣!”
“大!您放心,我一定會照顧好寶寶,不讓她受一點委屈,給老趙家生個大胖小子!”
最後這句徹底收服了趙大德的心。
“賢婿!”趙大德淚光點點的深情呼喚道,“真是懂事的好孩子!老趙家有望了!明年這個時候我就可以抱大外甥了,嗬嗬嗬——”
王澤法醫,深一腳淺一腳得往醫院趕。醫院送來一個病人,傳說,此病人大清早見鬼了。有個人,不,是半個人,躲在負一樓地下的儲藏室裡碎屍殺人被她撞見了。
那半個人,單腿跪地,用單隻胳膊在一個昏迷的女孩身上劃來劃去,乾癟的半個嘴裡還‘嘰裡呱啦’的念念有詞,忽然,隻見女孩的身體齊刷刷的被扯斷,一分為二,懸掛在空中。右半軀體忽然被半個人抓住,像捏麵似的粘合到自己體內。懸浮在空中的另半軀體,立刻爆破,血液四濺。
合體成功的半個人,轉過身,竟然是個高挑的帥哥?!帥哥向女病人咧嘴一笑。女病人當時魂飛魄散,‘啊啊啊!’一陣亂叫,精神錯亂了。
“小王,快來快來。袁院長呢?走了嗎?”徐貴禮隊長早早在病房外等候。
“老師….回省城….複命去了。徐隊,您…..瞧我這酒量….見笑了,中午那點酒….到現在還沒醒呢?”王澤閃著舌頭說。
“嗬嗬嗬!多練練就好啦。”二人說著話,來到女病人麵前。
女病人,四十歲左右,一頭紫栗色短燙發,麵龐浮腫,雙眼無神,確實是受到極大驚嚇所致。周圍有幾位年齡相仿的蜜友,見到警察來了,自發的起身,向病人家屬告辭。
“讓蘇苗好好休息,我們先走了!”
女病人蘇苗,一動不動沒有回應。蘇苗的姐姐蘇禾抹著眼淚,歎著氣,徐貴禮小聲地向她了解情況。
‘這不是任作威的老婆嗎?’王澤徐貴禮互相對望一眼,不說話。
王澤拿著小手電筒,檢查蘇苗的瞳孔,舌苔。
突然蘇苗抓狂大叫:“殺人啦!鬼鬼!有鬼啊!”
“蘇苗蘇苗冷靜點!”蘇禾急忙抱住蘇苗。一會,醫生來了,打了一鎮定劑後,蘇苗沉沉睡去。
“妹妹昨晚從老家苗家寨剛回來。她一直跟妹夫賭氣,住我那裡就沒回家。我們樓上樓下離得很近。今天發生這事,我怎麼給家裡人交代啊!”蘇禾又開始抹眼淚。
“‘苗家寨?’”頭還在暈的王澤好像記起什麼似的,“聽說….你們那裡有個…..神婆,專管招魂,死人也可以……起死回生。”
“啊?您也知道啊?假的假的!‘起死回生?’荒謬!都是‘以訛傳訛!’”
“…….”
“要是真有這本領,我妹妹也不至於現在還躺在這裡啊?”蘇禾看看一動不動,傻了似的蘇苗,淒哀無比的說。“因為我們正是她的後人!”
“……..”
“苗神婆是我們的祖奶奶,她確實給寨裡受驚嚇的小孩子叫過魂。後來孩子病好了,‘一傳十十傳百’,都說她是神婆。其實,祖奶奶就是給孩子們把把脈後,喝了一種安神的草藥,哪有什麼‘起死回生’的本領!”蘇禾撫摸著無名指上的白金戒指,慢慢的說。
“可是,‘大仙診記’裡確實記過一篇….,”王澤心裡很疑問。
“老人家現在在哪…..”徐貴禮插話。
“祖奶奶解放前就沒了。”
“那個儲藏室後來你去看了嗎?”徐貴禮開始步入正題。
“看了,裡麵乾乾淨淨的什麼也沒有。平時我們兩家共用一儲藏室。那裡很少放東西,就放了點廢紙箱、空的塑料桶,收拾得乾乾淨淨。妹妹大約是中午時候最先被鄰居公香蓮大嬸發現的,叫來她的兒媳,撥打急救電話送到醫院。她兒媳趙貝貝是這裡的醫生。我上早班,下班後一聽到消息就直接趕到醫院來了。一進屋,就聽到蘇苗‘鬼鬼’的尖叫,一下午沒消停。”
徐貴禮王澤,簡單了解了一下上述情況後,起身離開。
醫院走廊裡,‘任作福’急匆匆的迎麵而來。
“老任?早上對不起啊!”王澤叫住任作福誠懇道歉。
“….”‘任作福’不說話,低下頭,不敢看他。
“小王,你喝大了,這是他弟弟任作威啊!”
“喲!威爺?”王澤緊緊抓住任作威的雙手,閃著舌頭說:“什麼時候回得貝城?噢,你快看嫂子去………..對了,跟你說啊,浩然十一結婚,你知道新娘子是誰嗎?就當年跟你一起工作的那個小子吳新圃,其實人家是個丫頭啊?!”
“聽說了……”
“十一,我們一起去啊!”
“好——”
“老任,小王喝大了,彆在意。”
“沒事沒事…..”
“你媳婦見鬼?…..”
“彆聽她胡說,跟我慪氣呢?又要跟我鬨離婚,我不答應,就開始裝神弄鬼了。聽說她家祖上有個神婆,一犯起病來就‘鬼呀鬼呀’的鬼叫,過去就好啦。她呀肯定也是這樣。”任作威擦擦汗說。
“你忙,我們先走了……”徐貴禮拉著王澤走出醫院。
任作威擦擦汗,進入病房。“二姐,辛苦你了。都問什麼了?”
“沒什麼。婷婷找到了嗎?”任作威的女兒任聘婷已經整整失蹤48小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