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唐繼軒生氣了,而且很生氣。唐繼軒生氣了,後果很嚴重。
顧寧的上訴申辯全部無效被駁回,乾乾的吞回了肚子裡。
唐繼軒一路飛車,不一會兒就到了,他停好車,用西裝將顧寧包好,可是眼神卻在告訴她,這次沒那麼輕易完了。
顧寧再一次垂死掙紮:“他打電話給我我們真的是去工作的,明天我還得寫個報告呢。”
“是嗎?那我打電話給你你怎麼關機呢。”唐繼軒不由分說的抱起她,走進電梯。
他的西裝很大,寬寬的蓋在顧寧的身上,正好連同那雙勾人的**也給包進去了,唐繼軒這才滿意。
顧寧啊了一聲,這才想起:“那個……我手機沒電了……”
“可真巧,他打就有,我打就沒有,嗯?”他危險的雙眸鎖住顧寧乾澀的紅唇。
“你也給我打電話了?”顧寧嗅到危險的氣息,隻想逃跑,可是唐繼軒抱著她,將他圈在自己的胸膛內,用自己的體溫擾亂她,用自己的眼神殺死她,用自己的呼吸撩撥她,顧寧覺得快暈了,退無可退。
突然,顧寧抓住他的話柄:“唐繼軒,你這是在吃醋嗎?”
回應她的,是能將小強殺死的淩厲眼神。
電梯慢慢攀升,總會遇到幾個住戶。
顧寧被唐繼軒橫抱著,直想跳下來,可是唐繼軒穩穩的托著她,顧寧鬱悶,乾脆拉過西裝蒙住自己的臉,要丟臉是吧,反正丟不到她的!
唐繼軒看著她孩子般的舉動,緊抿的唇角輕輕上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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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寧被丟上了床,摔得頭暈眼花,唐繼軒如神砥般居高臨下俯視她,顧寧疼的直叫喚:“不知道我是病人啊,不知道要輕一點啊。”
現在她也就嘴巴比較利索點了。
唐繼軒反笑:“現在知道自己是病人了?病人不是應該在家裡好好養病?嗯?你給我出去拈花惹草?”
天地良心!顧寧驚呼自己比竇娥還冤,可是唐繼軒根本不給她反駁的機會,開始跟她好好算賬了。
“你自己不是也出去了?而且還帶著美女去的。”顧寧的話酸溜溜的。
唐繼軒一邊的眉毛挑的老高:“這麼說還是我的錯了?”
“不是說你錯,隻是咱兩都不對。”
“是嗎,那我可沒讓她吻我啊。”他聲音陰森的可怕,牙齒似乎都在格格作響。
“啊,吻?”她怎麼不知道。
“沒有?”唐繼軒欺壓在她的身上,以身試法。
電光火石,顧寧腦中靈光一閃:“不,那隻是他幫我扶正胸針而已,是不是在紅綠燈前?”居然這樣都被他看到了!
唐繼軒的動作慢了半拍,顧寧討饒,再一次發揮識時務者為俊傑的最高宗旨:“我手很疼,能不能讓我先換個藥。”
這倒也不是假話,傷口正在結痂,不但疼而且癢,溫度高的時候就像是螞蟻在啃噬,特彆難受。
唐繼軒深吸了一口氣,撫平了身上的褶皺,看樣子是暫時收起大發的獸性改為大發慈悲了。
她推開他的衣服站起來,找出一邊的藥箱,唐繼軒就站在旁邊紋絲不動,不幫她也不發表任何看法,這樣無聲的注視最是折磨人。
顧寧弄了好幾次,也沒有將繃帶纏起來,唐繼軒看不下去,眼神兒一瞟,大步朝她靠近,扯過她手上的紗布,刷刷刷就打了個漂亮的結。
顧寧目瞪口呆,唐繼軒對上她漂亮的眼眸,清淺的笑著:“還有問題嗎?”
“有。”顧寧訥訥的答。
唐繼軒挑眉。
顧寧說:“我要洗澡。”身上還殘有柳橙汁的酸酸甜甜的氣息,味道怪極了。可是她蹲在床邊,唐繼軒也跟著蹲在她的跟前,性感的薄唇就在她的眼前一跳一跳,顧寧腦子裡不覺冒出了秀色可餐這個詞。
“ok,我幫你洗!”唐繼軒無條件自告奮勇願意效勞,將她從地上拉起來。
顧寧果斷後腿兩步,不爭氣的紅了臉:“我自己會洗,不勞您大駕!”
唐繼軒又笑,大方的撤退,給顧寧讓了路。
顧寧總算知道為什麼唐繼軒這麼大方了。
該死!她在浴室裡拚命拉扯著身後的拉鏈,可是拉鏈分明就是跟她作對,怎麼拉也拉不下來!顧寧急的臉紅脖子粗,緊繃的胸線勒的呼吸也困難了,難受的她恨不得一手當兩手用,直接把這衣服扯斷算了,她窸窸窣窣,動作太大,打翻了一邊洗手台上的盥洗用具,發出巨大的聲響,把她自己都嚇了一跳,更彆說外麵的唐繼軒了。頓時收起原本看好戲的神情,一把按住金屬的門把,急促叩門:“顧寧,開門!”
“彆吵,我沒事!你彆管我了!”顧寧覺得丟臉。
“開門!”唐繼軒很堅持,敲門聲更加的短促有力,頻率快的顧寧的心撲撲跳。
“我說了沒事!”顧寧瘋狂的扯著身後的拉鏈,因為禮服小,在這番掙紮中,後背細小的拉鏈已經壞死,弄得她更急了,再加上門外唐繼軒瘋狂的敲門聲,她也要跟著瘋狂了。
“我數到三你再不開門我就撞門了!”
裡麵沒動靜。
“一、二——”
門刷的一聲打開,顧寧滿臉通紅的站在門口,禮服已經歪了,歪的同時還有裡麵的胸貼,頭發歪的更厲害,淩亂的貼著她的臉廓,開了門,她用右手捂住自己的胸口。
唐繼軒朝內望去,一片狼藉,洗漱用品散落一地,她終於還是敗在了這個可惡的小小的拉鏈手上,頹唐的低下了頭。
“轉過來。”唐繼軒不置一詞,吩咐著她。
顧寧乖乖轉身,胸口的那片肌膚已經被勒的發紅,她隻想趕緊解除這束縛。
拉鏈的確卡死了,唐繼軒用了老大的力氣也沒有將拉鏈拉開,反而惹得顧寧連連求饒:“輕點,不行不行,很疼,哎呀,悠著點兒,對,對……慢點慢點……”
顧寧疼的齜牙咧嘴,渾然不覺這有什麼問題,唐繼軒晃悠悠的道:“你可以繼續叫的更動聽一點。”語畢,抽身而去,留下當場石化的顧寧。
這人忒不純潔!
顧寧深吸了好幾口氣,想把衣服扯下來,可是布料好像很好,該死的牧之情怎麼長的那麼瘦!顧寧想難道自己需要減肥了嗎?
當她再次掙的臉紅脖子粗的時候,肩膀被人按住,沒有旖旎風景,沒有曖昧調情,有的,隻是唐繼軒無情的一剪刀,價值不菲的禮服徹底淪為碎步,簌簌飄落。
顧寧驚得脖子上的鎖骨都突出了,趕緊抓住最後一點布料捂住自己的**,想要關門,卻被唐繼軒一把擋住,他邪肆的目光肆無忌憚的流連在她的身上,硬邦邦的問:“這麼快就想過河拆橋?”
顧寧大窘:“謝謝你了。”
“嗯,這是必須的,不過,這不夠。”他拉過顧寧的手,自己也跟進了浴室,帶上門。
密閉的空間內,氤氳的水霧慢慢彌漫著,顧寧被強行釘在牆壁上,享受這場非常的折磨。
她近乎咬牙切齒的從牙齒深處蹦出那幾個字:“唐先生,您的懲罰可真讓我受寵若驚!”他哪裡是幫她洗澡,分明就是變相的**,而且還愛不釋手。
他毫不掩飾自己已被情欲沾染的眼眸,他後悔了,收回有一天等顧寧主動的想法,這女人是榆木腦袋,等她開竅他估計也活不長了。
唐繼軒脫了自己的襯衫,**的胸膛上糾結著晶瑩的水滴,像是要把小紅帽拆骨入腹的大灰狼:“等下還有更刺激的。”
顧寧臉上緋紅一片,浴室內的高溫加劇了這種不安的躁動!
顧寧被唐繼軒撩撥的,手臂高高舉起,雪白的身體上塗滿沐浴乳,樣子很……騷吧。
顧寧差點被這個字給嗆死!眼一閉,心一橫,死就死吧。乾脆化被動為主動,如水蛇般主動纏繞住唐繼軒的脖子,身上的沐浴乳自然不少轉嫁到了他的身上。
唐繼軒莞爾一笑,終於像是滿意了,一把托起顧寧的纖腰:“幫我擦身體吧。”
顧寧在心底罵他!他就像個大老爺們似地躺在那裡,等待著顧寧的服務。她拿著清潔浴球,給他搓背。
他閉目養神,不發表看法,顧寧隻能任勞任怨,搓完了背不知如何進行下去,纖腰卻一把被他抱住,她整個人就姿勢不雅的倒在他的懷裡,唐繼軒的迷離的雙眸翻著幽深的精光,顧寧舔了舔嘴唇,整個人就被按在了牆上!
如子彈出膛!瘋狂而急驟!
征服與被征服是永恒的話題。這場男女的博弈中是誰征服誰?兩人都不敢下妄斷。
唐繼軒倦懶而性感的啃咬著她圓潤的耳垂,親吻著她白皙的脖子:“顧寧,我開始收賬了!”
顧寧歎息一聲:“那請記得溫柔點!”
深沉的欲望早已等待不及,唐繼軒用清水將兩人衝洗乾淨,抱著顧寧走出浴室。柔軟的雙人床預示著這是一個美妙的夜晚。顧寧的手機已經關機,這次總無人來打擾了吧。
顧寧的主動像最好的催情劑,直接激發了唐繼軒深藏已久的欲望。可是長夜漫漫,他們並不急於這一時,所以彼此探索著,享受這美妙的一刻。
唐繼軒的技巧並不差,懂得撩撥她最為敏感的地方,掀起內心最原始的欲望。
顧寧恨不得咬死他,那種體內空虛的滋味特彆難受,飄飄然不知道到底想要什麼,隻能拚命抓住身上的人,試圖淡忘那種感覺。
唐繼軒就是故意的,報複起來特有成就感:“怎麼了?你想要什麼?”嘶啞而低沉的嗓音,充滿磁性的魅惑。
她想要什麼!無恥!還問的出口!
顧寧並不知道自己此刻躺在床上媚眼如絲,風姿綽約的樣子,隻是拉下他的頭,用力的吻住他的唇借猛力的啃咬來抒發自己的不滿!
唐繼軒氣極,這女人分明就是拿他的嘴巴當香腸來啃嘛!再也不給她任何得逞的機會,唐繼軒準備收網。
正是春光無限好,又傳來玲玲的刺耳聲。
顧寧抓著唐繼軒的胳膊,麵帶緋色的喘氣:“這不是我的。”也不是唐繼軒的,因為他也早早關機。
那是什麼!是家裡的座機!顧寧搬到這裡這麼久從未見它響過!可是現在它正瘋狂的響著!
唐繼軒拉下顧寧,表示繼續,雷打不動。
這次非把這女人給辦了不可!
顧寧默然接受了他的想法,大有屢戰屢敗屢敗屢戰的氣勢!但是樓上卻傳來乒乒乓乓的聲音,頃刻間,整幢樓層充斥著尖銳的叫喊聲以及刺耳的警報聲。
“著火了?”顧寧震驚的瞪大眼。
唐繼軒看外頭的夜色,眉峰怒斂,可是一身的欲望也在頃刻間消退,撿起兩件浴衣給各自披上,又去洗手間拿了兩塊濕潤的毛巾。
顧寧已經在這個時間完成了簡單的整理工作,帶著隨身的皮包,裡麵放著兩人的重要證件以及存折和銀行卡和胡亂抓的幾件衣服!然後往外衝去。
電梯已經被停了,消防警鐘依然長鳴。
唐繼軒拉著顧寧的手往樓梯而去,可是並未發現濃煙,正疑惑間,樓下有人走上來了,唐繼軒並不認識,不過眼熟,是他們樓上的那戶住戶,這對夫妻也是一樣,穿著浴衣,頭發濕漉漉的,看見唐繼軒和顧寧就說:“沒事了,虛驚一場,假警報!”
“假的?”唐繼軒蹙眉。
“是啊,哪有什麼著火,也不知道是誰的惡作劇,冷死我了,我們先上去了。”那人拉著自己的老婆走了。
顧寧與唐繼軒站在樓梯口麵麵相覷。這到底是誰這麼無聊,在大半夜的搞這種惡作劇?
跑下去的人都陸續上來了,他們也確定的確是假警報,顧寧打了個噴嚏,唐繼軒就把她拉近了屋裡。
看著顧寧手上的東西,唐繼軒不忘誇獎道:“你的應急能力倒是真不錯。”
“嗯,銀行搞過消防演習。”她當時可很威武呢。
好事總是未能如願,唐繼軒正是體力旺盛之時,也不由的苦笑了一下:“顧寧,你說要怎麼辦才好。”
“……”顧寧的眼珠子在屋內亂飄,裝耳聾。
家裡的座機又響了,兩人的視線同時落在電話機的上麵。
唐繼軒不耐,火死,想砸了它,真是百密一疏!
顧寧撇嘴,接起電話,還未開口,聽筒裡已經傳來咆哮的怒吼:“顧寧,我限你十分鐘後趕到樓下,帶著你的行李,出差!”
許銘城的聲音即使隔著聽筒也讓唐繼軒聽的一清二楚,顧寧就不用說了。他說什麼?讓她十分鐘後帶著她的行李趕到樓下跟他出差?
開玩笑!這都幾點,還出差!
不對啊,顧寧想起許銘城上次的確跟她說過要出差來著,可是那時候說的是半個月之後,也就是她三天之後,而不是此時,更不是此刻!
再說了,顧寧扭頭:“他怎麼知道你家電話的?”連顧寧都不知道。
唐繼軒沉默著走到窗邊拉開窗簾,往下望了望,顧寧也跟過去,儘管有路燈,可是燈光昏黃照不了多遠,底下依然影影綽綽。
顧寧隻能看個模糊的大概。
許銘城正斜靠在車前的引擎蓋上,雙手撐著引擎蓋,抬頭仰望著其中不知名的某一層,眼底一片涼薄。
顧寧咽了咽口水,伸進頭。座機又響了。不用想也知道是誰。顧寧猶豫著要不要接,唐繼軒已經大步上前,冷冷的將電話撂了。
電話鍥而不舍的響起來,許銘城能知道這裡的電話,那真的表示兩人以前關係匪淺了。
唐繼軒聽得煩,伸手去拔電話線,但是被顧寧攔住了,她按著他的手,他看著她的臉,冷漠的深沉的,顧寧解釋說:“還是我接一下吧,他畢竟是我上司。”
唐繼軒不放,兩人就僵持著,見顧寧的執拗,他從鼻孔裡發出重重的哼氣聲,扭頭轉進了臥室。
顧寧接起,將想好的措辭告訴許銘城:“對不起,行長,今天那麼晚了真的不方便,而且我的手過兩天要拆線,可不可以按照原定計劃三天後再去?”就算知道這裡麵有許銘城刻意刁難的貓膩,顧寧也不得不認真的來完成它。
“三天後?好啊。”他答應的出奇爽快,爽快的顧寧都懷疑其中有詐了,“三天後,信貸經理的職位也該換個人做了。”他總是這樣玩世不恭卻輕而易舉的擊潰顧寧的修養,恨不得讓顧寧朝她爆粗口,“你還剩下五分鐘,若是再不下來,你知道我做的出來的。”
許銘城的耐心也用儘,他更加不在乎強取豪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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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分鐘後,顧寧才姍姍來遲。穿著單薄的衣衫,風塵仆仆,氣兒很喘,對著跟前的許銘城,沉默不語。
他抬起手表,勾唇淺笑:“寶貝兒,你遲到了十分鐘。”他的姿態那麼美,高貴出塵,肩頭沾染了銀白的霜露,鬢角亦沾染了風霜,可是又是那麼可惡邪惡,將一切的最美好打到最支離破碎。
顧寧順了順氣才能開口說話:“不好意思,行長,這已是我最大的努力,若還是無法讓您滿意……”
“不,我很滿意。”許銘城突然執起顧寧瘦削的下頜,陌生的神情看的顧寧心驚膽戰,心跳加速,“走吧,我們坐飛機出差去。”
他居然還真的有臉說出差去。
顧寧沒得選擇,上了車,離開的時候卻無端回望了那高高的樓層一眼。不知道唐繼軒會怎樣的生氣。
望著底下遠去的車子,煩躁的不顧一切的將客廳茶幾上所有的東西掃落!
她的執意成為他心中最痛的一根刺。
她不明白許銘城,可是他再了解不過,今天,他們分庭抗禮,壁壘分明的站在了永遠對立的角色!
他劇烈的喘息著,又望見了掉在地上的《情人》。顧寧似乎很偏愛這本書,不時將它拿出來回味一番,雖然看起來很是陳舊,可依然被她精心保存著。
書上那麼深沉而無望的愛情,那麼濃烈而致命的情感,唐繼軒的太陽穴隱隱跳動起來,盯著上麵遒勁的字體發怔,最後無聲的笑了。
世界上從來都是充滿機緣與巧合,有的人猜到了開始卻猜不到結果,而有的人看到了結局卻想不到它的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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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銘城帶著顧寧直奔機場,在機場高速上將兩邊的風景遠遠甩在身後。
顧寧胳膊肘撐在車窗上,手腕又撐著自己的腦袋,她的頭很疼,折騰了這一夜,身體已經不堪重負。果然是老了,居然連一夜都熬不過去了。
“那個警鐘是你弄壞的吧。”顧寧想不出還有誰會如此惡劣如此無聊。
許銘城不承認也不否認,算是默認。
“你可真夠無聊的,不知道擾人清夢嗎?”她沒好氣的譴責。
“是嗎?(請記住我們的網址:]那也打擾了你們的清夢?”許銘城一偏頭,正好看到顧寧半露的脖子上清晰嫣紅的吻痕,眼中的戾氣再一次升騰,很快又被掩蓋。
跟他溝通實在太費神了,見機場還有段距離,顧寧乾脆放下了座椅打算睡一會兒。
許銘城也不再出聲,還了她一個安靜的空間。
到機場的時候是淩晨四點,一天最冷的時候,顧寧凍得直哆嗦。
許銘城把自己的大衣脫給她穿,顧寧拒絕了,從自己的行李箱中拿出一條毯子,那是臨出門的時候唐繼軒硬給她塞進去的,現在正好將她整個包起來取暖。
飛機是飛北京總部的,顧寧看了看巨大的電子顯示屏,卻是兩小時後的,還要一小時才能辦理登記手續,於是又打起瞌睡來。
許銘城瞪著她,看著她旁若無人睡的安穩和舒服的樣子。深夜的機場還真tmd有點冷……“喂,你乾嘛搶我毯子啊!”顧寧大怒。
“毯子那麼大,讓我蓋點會怎樣。”
“是不怎樣,可是我不樂意!”顧寧沒有二話,用力將毯子搶了回來,根本不給許銘城好臉色。這妮子很生氣。
一路上,顧寧無隱藏自己的情緒,許銘城倒是很樂嗬。
兩個小時後,飛機飛抵首都機場。
四月的北京,雖然溫度比江南低好幾度,可是空氣乾燥,並不冷。加上他們到的時候正好是陽光明媚之時,微風吹拂,心情舒朗。
首都的天氣很給麵子,這是陰霾了一個星期後首次放晴,天空格外的澄澈透明。
顧寧跟著許銘城走出機場,出口處已經有人在等著。接了他們,便驅車趕往預定的酒店。
一切的行程看似早就安排好。
堵車早已見怪不怪,所以在高架上堵了將近兩個小時顧寧也沒有任何的意見,隻是對著窗外掠過的景色發呆。
北京時常可見那些飛簷走壁的古建築,保留了濃濃的明清風味,這也是顧寧願意來北京的原因,她喜歡那些青石板鋪成的老街,還有幾百年曆史的小巷與胡同,走在裡麵,像是踏著濃墨重彩的曆史。
許銘城上車後就一直在打電話,是在安排銀行事務,他將要開始運籌帷幄指揮調控遠程操縱。
顧寧回到酒店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回房間給手機充電,然後給唐繼軒打電話。
十一點半,他應該在吃飯吧。
顧寧心跳砰然,不敢確定他會不會接。連續響了好幾聲都沒有反應,顧寧高昂的情緒慢慢回落,掛了電話,改為給他發短信:我到北京了,你吃飯了嗎?看到給我回個短信吧。
她一直抱著手機,拿著手機在手心裡翻滾,可就是毫無音訊。想必是唐繼軒還在吃飯,所以沒聽到沒看到吧,顧寧這樣安慰自己。
沒等到唐繼軒的電話,倒是等到了許銘城來叫她吃午餐。
顧寧說:“我很累,想休息,你自己去吧。”她帶著慍怒。
“就算你不吃,你的胃也要吃。”許銘城不由分說拉起顧寧,“你以為我是帶你來這裡玩的嗎?我們是來工作的,彆帶著你那些個人情緒來影響工作,公私分明知不知道!”他義正言辭的批評了顧寧一頓,可是公私不分的那個人到底是誰?
顧寧冷笑,轉念一想,的確沒必要跟自己的胃過不去,他說的也不是沒道理,顧寧低著頭,整理著那些負麵的情緒。木已成舟,覆水難收,既然都要走這一遭,還不如專心把事情辦法可以早點回去。
顧寧再抬起頭,已是精神麵貌良好,鬥誌十足,跟許銘城去樓下吃午飯。
得益於許銘城的安排,午餐很精致。她吃的津津有味,吃完後還滿意的砸吧了幾下嘴巴,問他:“下午有什麼安排?”
“暫時還沒有,你可以先上去睡個午覺,要麼跟我出去逛逛,如何?”
跟他出去顧寧敬謝不敏,搖頭拒絕:“不了,我還是上去睡覺比較好。”
許銘城的目的已經達到,也沒有勉強顧寧:“好,有事我打你電話。”
“嗯。”顧寧回了房間,拉開飄窗伸了個懶腰,要說睡也睡不著了,瞥見床頭的手機,拿起來一看,還是沒有任何消息,幾乎讓她懷疑是不是停機了或者壞掉了。
她給沈若男打了個電話,通了!這麼說她手機沒壞,沈若男也重新出現了。
這次沒響多久,沈若男就接了。
“小寧,我現在很好,你先彆打電話給我,等過幾天我自己會聯係你的。”她的語氣很急切。
顧寧眉頭緊鎖:“若男,你到底在哪裡,是不是跟林南風在一起?喂,喂,喂……”
可是沈若男那邊已經掛了電話,等她再打過去的時候,再度關機了。
顧寧著急不已,卻無可奈何,又想起了沈佳倩,當這個女人在翹首企盼的時候,林南風卻跟沈若男在一起,這是多麼殘忍的一種傷害。
又在房內坐了半小時,顧寧換了一身休閒裝。綠色的水綠的帽兜衫,緊身的牛仔褲,耐克的運動鞋,將頭發紮了個馬尾,又在鼻子上架了一副黑框的粗大眼鏡,襯得她的臉越發的小,也隱藏了她真實的年齡。
若光看背影,絕對會讓人錯覺是一個年輕的姑娘。所以人家說看背影說滿是希望,看了正麵滿是絕望,當然她想自己還不至於讓人到絕望的地步。
顧寧拿了包,滿意的出門。
北京就是一點好,隨處可見的地鐵站,地鐵站裡麵都有免費的地圖,不像彆的地方還要花五塊錢買。
顧寧在酒店就近的地鐵站下麵要了一份地圖,簡單用筆勾勒了一下行程,便坐上了地鐵。她的目的地也很明確,去前門東大街逛逛。
北京的地鐵一向擁擠,不過她運氣不錯,現在人並不多,還給她找了個位置坐下,拿出隨身攜帶的mp4,靜靜的欣賞著耳邊的歌曲,又瞧著眼前來來往往的人群。
地鐵很快到站,地鐵站不遠處有一個報刊亭,攤前擺著許多雜誌。顧寧挎包閒適走過,目光偶爾一掃,離開的腳步便有些許停頓。
她的身影立在那兒,慢了半拍,又折了回來。盯著攤位上那碩大而清晰地照片發愣。
照片上的男子穿著咖色的皮衣,藍色的牛仔褲,劉海博削利落,指節分明的手指指著身後的那塊巨大顯示屏,上麵是黑綠紅相間的高速跳躍的數字。隻是那張臉,有些過分瘦削與蒼白,一如他的唇畔,太過涼薄。
身後的一切都是為了襯托他的存在而存在的。
顧寧的腦子嗡嗡作響,心中的弦一瞬間繃緊,緊的她以為要扯斷,拿著耳麥的手也不自覺的垂了下來,身邊無數的建築都像是成了虛幻的,不停的在晃動。
有人經過,拿起那本雜誌,離開的時候肩膀不小心撞了她一下,顧寧這才如夢初醒,打了個趔趄後站穩。
那人已經匆匆走了。顧寧又看著那本雜誌,掏出錢,將它帶走了。
所有的心情在一瞬間墜入穀底。再也沒有心情去逛街,顧寧按著包,原路返回酒店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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昔日的戀人如今功成名就,光鮮亮麗的出現在各種財經報紙報刊的封麵上奪人眼眶,會不會讓人感覺後悔?
顧寧的指甲無意識的撓著那張秀氣的臉,就像是撓在玻璃上,發出那種沉悶的刺耳聲。
陸遠航,三十一歲,已婚,銀河證券新任首席執行官。他的資料,簡單而明了。
配著的依然是那張他指點江山的照片。身後的證券交易就是他的戰場,亦是他的江山。
已婚啊,顧寧望著陌生而熟悉的臉,微微一歎。
她不是後悔,隻是不安。
許銘城打電話給她的時候她剛剛睡著。
枯坐了一夜,到淩晨的時候才稍稍有了一點睡意,剛睡下就被吵醒了,她的聲音很嘶啞,微微掀開床頭的窗簾,燦爛的陽光晃了她一眼,又趕緊放下:“喂,行長。”她下床有些頭重腳輕。
“你還在睡覺?”許銘城的聲音倒是精神抖擻,“趕緊起床,五分鐘後我到房門口等你,去開會。”
是開會,就算顧寧再不情願也隻能起來,她也不敢跟許銘城說昨晚一夜沒睡,畢竟,他給了她那麼長的休息時間。
她隻好加大化妝的力度,用bb霜和定妝粉遮掩憔悴的臉色。
“女人一過三十要是不懂得保養自己,塗再多的粉也蓋不住。”許銘城看到她的時候如是說。
顧寧知道他在調侃自己:“是啊,我已經人老珠黃,許大行長卻還一再說要我的話,豈不是有眼無珠。”顧寧的話又辛又辣又嗆,貶了自己,也踩了許銘城。可算是出了一口惡氣。
許銘城撇嘴,顧寧這女人的攻擊力也著實不小,不過他臉皮厚:“寶貝兒,如果我有眼無珠,那你是不是願意當我的眼睛呢?”
顧寧一哆嗦,渾身發冷,在許銘城的身上她討不了半點好處,隻好三緘其口。
總部比他們的銀行氣派多了,位於鬨市區中心,裡麵人滿為患。
顧寧來過幾次,還算熟悉。
不過許銘城看起來更熟悉,不一會兒兩人就坐在了富麗堂皇的高級會議室。
會議室空蕩蕩的,許銘城自顧自找了個位置坐下,翹著二郎腿,一副悠閒自在的模樣。
“站著乾什麼啊,礙眼,趕緊找個位置坐下。”許銘城閒閒的吩咐著。
以前都是顧寧獨自來的,這次跟著許銘城,她吃不準到底怎麼回事,隻好隨了他,坐在他的下位。
許銘城扭頭,一臉欠扁:“喲,這麼乖,小媳婦兒……”
他的話還沒說完,會議室的門再次被推開,三三兩兩的人走了進來,皆是各地的行長。顧寧立刻局促起來。
不過許銘城氣定神閒,將她攔在自己身後,笑容滿麵的站起來。
顧寧以為他是新任的行長,如此年輕,理應與他們不熟的,可是她還是錯看了他,許銘城含笑與他們寒暄,很是熟稔。
其他人也很給麵子,幾個年長的行長都是有著幾十年經驗的老行長了,跟許銘城說話也是客客氣氣的,絲毫沒覺得他是個小輩。
顧寧暗暗觀察著,想不論他表麵是個什麼樣的人,可是骨子裡還是有幾分真本事的。
人員陸續到齊,清一色男性。顧寧一枝獨秀,眾星拱月。
許銘城笑著說:“這是我們銀行經理,非要跟著來學習學習,我就帶她來了,大家彆見怪。”
顧寧原本隻是相形見絀,如今卻是氣歪了嘴,到底是誰非要來的?他可真會往自己臉上貼金!
大家含笑不語,都表示理解。偌大的會議室隻剩下主位與副位上空著。
隨著外頭一陣井然有序的腳步聲,顧寧知道頂頭上司來了。大家都做好了準備,齊齊望向門口,顧寧也不例外。
穿著黑色製服的秘書先推開門,站在一邊,恭迎著外麵的人。
為首的是顧寧見過,是總部的行長,可是他身後還跟著人,這就奇怪了。
顧寧不願意露麵,所以隱身在一群男人後麵。
老大朝主位走去,顧寧目不斜視,隻依稀覺得身後有股寒風掠起,遍體生涼。
“大家好,很高興大家都能來參加今天的會議。”他起了開場白,笑容滿麵,大家的氣氛也都很融洽。
顧寧也逐漸放鬆下來,不管許銘城是出於什麼目的,可是出席這樣的場合無疑對她大有裨益。
然而,當她的眸光接觸到他身邊的站著的頎長身軀時,渾身一震,眼前天昏地暗,後腦勺的那股寒氣再次虜獲了她的全身。
“我來給大家介紹一下,這位是銀河證券首席執行官陸遠航先生。”話音剛落,便有掌聲響起。
唯有顧寧像是被點了穴,絲毫無動作。
陸遠航的視線像出鞘的利劍,緩緩從每個人身上滑過,到顧寧時,像是割了她一刀般渾身難受。
顧寧心跳的太厲害,這樣的開場白,這樣的相遇實在太過超乎她的想象。她強自鎮定著,迎接他的目光。
不過他並未在她身上過多停留,像是無關緊要的人一般,匆忙一掃。顧寧想,可能他已經忘了自己吧,畢竟這麼多年了,自己的容貌變化太大,早已不是當年那個青澀稚嫩的丫頭,他也不再是當年**散漫的少年。
會議很簡短。
陸遠航是被請來講授關於證券知識的。接下來的幾天會有幾場培訓,今天隻是大家打個照麵,簡單認識一下。
陸遠航的聲音像山澗的清泉,並不低沉,也不嘶啞,很乾淨,是那種純粹的乾淨。一如他的人,乾淨而雋秀。
顧寧卻一直心不在焉,她試圖掩藏自己,希望老天聽到自己的祈禱。老天也確實聽到了,這場會議下來,沒人想到還有一個她,許銘城也是,沒有為難她。
顧寧暗自慶幸,結束的時候一直默默的跟在許銘城的身後。
誰知陸遠航卻走到了他們身邊。
顧寧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她永遠不會忘記陸遠航曾經說過的那句話:顧寧,總有一天,我會回來的。
曾經以為隻是一句戲言,如今卻一語沆瀣。她不敢去想接下來會怎麼樣。
誰知道許銘城卻用力拍了拍陸遠航的肩膀,笑眯眯的說:“師兄,彆來無恙啊。”
陸遠航露出一個清淡的笑:“還好,你呢。”
“托你的福,還混得不錯。”許銘城哈哈笑著,與他勾肩搭背,儼然將她徹底忘了。
顧寧快瘋了,他是許銘城的師兄?
許銘城終於想起來,拉著顧寧的手說:“來,師兄,給你介紹下,我們銀行資深信貸經理,顧寧。”
顧寧如石雕般,渾身僵硬。這麼多年職場的摸爬滾打,這是顧寧第一次感到無法呼吸的壓力。
當陸遠航握著她的手的時候,她的心臟已然麻痹。
“顧寧?”陸遠航輕輕一喚,卻像是要喚醒她沉睡的靈魂,“不錯的名字。”然後就放開了她的手。整個會晤,短的隻有幾秒鐘,對顧寧卻像是萬年那麼長。
他好像真的忘記她了,就連看都不多看一眼,而後就被人簇擁著離開了。
顧寧傻愣愣的站在原地,許銘城推了她一把:“嗨,回魂了,怎麼,看到帥哥就把持不住了?啊,他有我帥嗎?”許銘城指著自己的臉問。
顧寧沒心情,所以推開了他的臉:“我身體不舒服,我想回酒店休息。”
“身體不舒服?”許銘城注意到她蒼白的臉色,“怎麼臉這麼白?哪裡不舒服?我送你去醫院。”
“我隻是昨晚沒睡好有點頭暈而已,回去休息一下就好了。”她急需一個安靜的空間來整理自己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