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還是動手術的醫生的吼聲扯開了他們:“你們誰是沈佳倩的家屬,孩子必須剖腹產,不然可能胎死腹中!”
此言一出,林夫人打了個激靈,對他說:“醫生,我是,我們都是。”
“那就把這個手術同意書給簽了!”
林南風說:“我是他丈夫,我來簽吧。”
醫生把同意書遞給他,他簽了字,醫生就進去了。他們似乎忘了還有個沈若男,沈若男整了整背包,嗤笑兩聲,扯了扯嘴角,卻很疼。她用手抹去嘴角的血汙,打算離開。
誰知道林夫人還是不依不饒,她覺得真是夠了,現在連跟林家人多說一句話的力氣都沒有,終於不想再說什麼了,用一句話阻止了他們的糾纏:“我再說一遍,這是她跟外麵的男人鬨的,我歡迎你們報警!”
林家人聞言一怔,沈若男高傲的揚著頭,離開。
她下了電梯,打算到一樓的洗手間去整理一下,她用手擦了擦眼角,為自己受到的不公平待遇表示一下哀悼。
電梯在三樓住院部停了一下,誰知道門一開她卻看到了顧明堂。
“若男?”她這個樣子,讓顧明堂也不太確定。
沈若男苦笑了一下:“嗨,顧所,這麼巧。”
“你這是?”顧明堂說,“我帶你去看下醫生。”
“不用。”沈若男按了下去的電梯,“你要走嗎?”
顧明堂趕緊走近電梯,發現沈若男整個狼狽不已。
“這是怎麼搞的。”顧明堂蹙眉,“誰打你了?”
“被狗咬了。”沈若男還有心思開玩笑,“你怎麼也在這啊。”
“一個下屬出勤時受傷了,過來看看,你,真的不要緊?”
“你開車了嗎?”沈若男答非所問。
顧明堂點點頭。
“行,那走吧。”她用包擋住自己的臉,跟顧明堂上車。
車上有礦泉水,她拿著紙巾蘸了水,清洗傷口。
林夫人下手真夠狠的,她又用水漱口,好久才沒有血流出來,一張臉也在清洗不少次之後才慢慢恢複本來的麵容。
不過有些地方她擦得不乾淨。
顧明堂拿過紙巾,對她說:“轉過來。”
沈若男聞言與他麵對麵,顧明堂是個大男人,在車內顯得有些束手束腳,他拿著紙巾很認真的替沈若男擦拭,動作笨拙,但很用心。
車內空間小,屬於女人的香氣似有若無的傳過來,沈若男眨眨眼間,發現顧明堂其實很男人,是男人少有的劍眉星目,俊朗而充滿男人味。
見沈若男盯著自己出神,顧明堂忍不住咳嗽了一聲,沈若男也尷尬的回神,對他說:“謝謝你,顧所,我沒大礙了,自己回去行了。”
“等等,我送你回去吧。”顧明堂趕緊收斂心神,啟動車子。
沈若男也沒有反抗,任憑他安靜的開車。
就在開到一半的時候,顧明堂卻接到了所裡的同事打來的電話,同事說:“所長,剛剛接警,有個女人報警說自己的兒媳婦被人害了,現在生命垂危,要求我們調查。”
“那你們調查就行了,跟我說乾什麼!”這樣的小案子一般顧明堂不親自過問。
同事有些為難:“主要那個人你也認識。”
“怎麼回事,說清楚。”
“是你堂妹的朋友,上次那個被小混混打的流產的那個。”
顧明堂立刻看向沈若男,沈若男正專心注視著前方,他說:“我知道了,暫時先彆處理,我回去再說。”
掛了電話,他說:“若男,所裡接到有人報案。”
“哦。”沈若男表現的波瀾不興,她的意識打了個轉兒,又看向顧明堂。
從顧明堂無奈的眼神中,她瞧出了端倪,怒極反笑:“這個女人,還真夠有意思的,要玩是吧,好,那我就陪你們玩!”
“跟我說說怎麼回事兒?”
“行,咱們去派出所說吧。”沈若男也很大方,主動去派出所配合民警調查,然後做了筆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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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寧接到顧明堂的電話時正跟唐繼軒討論今天的事情,她啊了一聲,急忙問:“嚴重嗎?若男沒事吧。”
“沒什麼大礙,我幫把她送回家。”
顧寧鬆了一口氣:“謝了,堂哥。”
“跟我客氣乾什麼,不過這林家人真不是東西,哎,對了,剛剛接到醫院的消息,沈佳倩生了個女兒。”
顧寧又啊了一聲:“那林家人現在什麼表情。”莫怪她幸災樂禍,實在是他們欺人太甚。
“失魂落魄。”顧明堂用了最輕微的形容詞。
“嗯,那有什麼事情你再跟我聯係吧。”
顧寧掛了電話,見唐繼軒正用疑惑的眼神望著她,主動解釋:“沈佳倩生了,是個女兒,不過是若男把她送進醫院的,現在林家人靠她謀殺,情況很簡單。”
謀殺?真要謀殺還會把人送進醫院嗎?
“若男沒事吧。”
“堂哥說沒什麼大礙,具體的還要看明天。像林家這麼重男輕女的人家我還是第一次見,以前林夫人可是一直覺得沈佳倩肚子裡是個男孩,現在好了,生個女娃,肯定很失落吧,說不定還後悔當初為什麼會沒有要若男肚子裡的孩子,說不定那是個男孩。”
唐繼軒對此隻說了一句:“放心,老婆,不管你生男生女,我都喜歡,隻要從你肚子裡出來的。”
顧寧沒好氣的笑出來:“我肚子裡出來的,要是不是你的孩子你也喜歡?”
“這個可沒有假設,要是真是這樣,那你就彆怪我不留情麵了。”唐繼軒說這話也很認真,“在男女關係上,顧寧我是個傳統的男人,不管以前發生過什麼,現在我們是夫妻,我就不會允許發生那樣的事情,明白?”
“知道了,我跟你開玩笑的。”顧寧拍拍他的臉頰,唐繼軒很難得會這麼認真的與她說,更多時候,他是能順著她便順著她,把她寵的都快無法無天了。
她靠在他的腿上,手放在心口上,望著天花板說:“我感覺現在的日子幸福的有些不真實,就像一個巨大的泡泡,越幸福我就越害怕有一天這個泡沫會破了。到時候就什麼都沒有了。”
“你想的太多了,不會的。”
“嗯。”顧寧已經習慣了有他的日子,她不知道若是哪一天唐繼軒離她而去,她會變成什麼樣子。
她現在急切的想要一個孩子,一個由他們的骨血凝結而成的孩子,這樣他們的生命才真正有了交集,才不會那麼輕易被分開。
唐繼軒的手有一下沒一下的按著她的肩膀,舒服的顧寧很快便昏昏欲睡。他說會按摩,果然不是騙她的,自從嫁給唐繼軒之後顧寧發現去美容院的次數也少了,麵容有愛情滋潤,筋骨有老公保養,她真是個讓人羨慕的女人。***********************************************************
唐繼軒辦公室的座機響。他一邊看文件一邊接電話。
陳群在外邊說:“局長,許小姐想見你。”
“讓她進來吧。”唐繼軒擰了一下眉,放下電話。
許鐘情窈窕的身影出現在辦公室門口。陳群替他們關上門。
唐繼軒穿著製服,瀟灑正氣,充滿了正直的力量。他的辦公室采光很好,讓人住了心胸開闊。
他說:“不知許小姐大駕光臨,有何指教?”他掛著笑,但是屬於皮笑肉不笑。
她也笑了笑,隻是太過表麵化:“來稅務局辦事,順便看看老朋友。”
“還能在這裡看到我,你顯得很失望?”
許鐘情聳了聳肩,靠近他:“沒有,我很高興還能在這裡看到你。”
唐繼軒與她對視,望進她黝黑的眸底,卻看不出當年的善良,他沒問她為什麼陷害他,隻是很感慨:“你真是變了許多。”
她愣了愣,笑容也慢慢落了下來:“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我很抱歉走到今天這一步,但是我也有我的立場。”
“我明白,不過天理昭彰,我相信邪不壓正。”
“你已經把我劃入妖魔的隊伍了。”許鐘情自嘲。
唐繼軒也聳肩,卻沒什麼話可說了。
“那我先走了,後會有期。”許鐘情果斷的離開他的辦公室,路過陳群辦公桌的時候,她說,“陳群,這麼多年沒見了,有機會一起吃飯。”
“多謝許小姐抬愛。”陳群推了推眼鏡,回答的也很官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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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鐘情不甚在意,在底下遇到了牧之情。
牧之情也穿著工作製服,看起來雖然清瘦,但是精神飽滿。
“之情。”許鐘情走了兩步,叫住了牧之情。
唐繼軒的事情牧之情也聽說了一點,對於紀委來人調查事情,她也嚇出了一身冷汗,回去的時候她特地跟牧一鳴詢問過,牧一鳴對她可以說是恨鐵不成鋼,氣的咬牙切齒又無可奈何。
不過牧之情的態度很堅決,也很倔,她當時就跟牧一鳴嗆聲了,她說感情的事情誰都不能勉強,唐繼軒不喜歡她證明他沒有眼光,但是他的工作乾的確實出色,希望牧一鳴不要因為她的感情問題而遷怒唐繼軒。
牧一鳴被她氣的不行,牧之情隻是不想因為自己的問題而給唐繼軒添麻煩。她對牧一鳴說我是你生的,不像你像誰,是你把我生的這麼倔,你必須負責任。這是一個女兒對父親的撒嬌,但是對包含了對唐繼軒的關心與庇護。她希望儘自己的綿薄之力幫幫唐繼軒。這是不求回報的付出。她心甘情願。
隻是她也問過了,牧一鳴沒有明說舉報的人到底是誰,但是閃爍的言語間牧之情還是猜出了大概,她並不笨,但她想不明白,為什麼許鐘情要陷害唐繼軒,她對唐繼軒有仰慕有愛慕,那是她的英雄,就算不能喜結連理他也是她心目中最美好的兄長,親人,她不想看到他受到傷害,她必定竭儘所能的傾儘全力。
如今打招呼,多少是有些彆扭的。
“嗨,情姐,這麼巧,你也在這裡。”
“對啊,快下班了,不如一起吃個飯?”
“不用了,我還要去送市委送資料呢,改天吧。我先走了。”牧之情不想多呆,就先走了。
不過許鐘情卻在後麵叫她:“正好,我也要去市委,不介意送我一程吧。”
牧之情的腳步頓了頓,見許鐘情跟上,有些不解:“你也去市委?”
“是啊,我去見張書記,你呢。”
“市委書記張路?”
“對。”許鐘情的表情帶著不可言說的秘密,令牧之情心中也打了個突。
許鐘情果然坐著牧之情的車子去,不過許鐘情的話題卻突然繞到了她的感情問題上:“之情,我上次跟你說過的,你考慮的怎麼樣了?”
“什麼事情?”牧之情要專心開車,無暇多想。
“做我們銘城的女朋友的事情啊,你難道沒聽說最近爺爺逼得有多緊,我想他一定很難過,不如你們見一麵,看看感覺怎麼樣。”
牧之情聽了沒來由的笑了:“我跟他又不是認識一天兩天了,有什麼好見的,就算見了也沒有感覺啊,要有感覺早有了。”
“那可不一定,日久生情聽過嗎?何況我覺得你跟銘城挺相配的,不論外表還是家世。”
聽了她最後一句話,牧之情更是敬謝不敏了,她說:“情姐,我認為感情不是外表跟家世匹配就能在一起的,勉強沒有幸福,難道你到現在還沒有看透嗎?要不然你跟繼軒哥怎麼會走到這一步呢,你跟他又何嘗不是外表與家世很匹配。”但是匹配的也隻有這些,無關感情,就沒有幸福。
牧之情現在越來越覺得顧寧是適合唐繼軒的,隻有顧寧那樣堅強獨立又自信的女人才能配得上唐繼軒。
許鐘情的野心太大,真的不適合唐繼軒。
不過她與許銘城,也不可能,她直說:“許少不是我的菜,你就彆費神了。”她笑笑,拒絕了許鐘情的提議。
許鐘情也不在意:“那你給留意著看看有合適的對象就介紹給銘城,我看他快被逼瘋了。”
“好,沒問題。”交談間,市委已經到了。
許鐘情道謝,下車走人,牧之情坐在車內望著她的背影,秀眉也輕攏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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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之情交了材料很快,沒有遇著許鐘情,就決定先離開。
她開著車,不過有些心不在焉,她總覺得許鐘情是有意告訴她這些,但是有什麼目的呢,她隱約感覺到問題,但是還猜不透其中的玄機。
因為太過專注想事情而分了心,前麵就是紅燈了她卻沒在意,筆直的開了過去,想到刹車的時候也晚了。左前方有車子轉彎,她啊了一聲,立刻踩住刹車,幸好車速不快,對方也很警惕,所以沒有釀成大錯,兩輛車子停在路中間,隻是輕微的刮擦,沒什麼大礙。不過她還是下車察看了一番。確認真的隻是個小小的意外。
不過她開的是馬六,而對方開的是奔馳。完全不在一個檔次。她也隻能認了,該賠的她也不會賴賬。
對方也下車來。
牧之情看到是一個溫文儒雅又身材頎長的男人,穿著銀灰的襯衫,帶著卓雅的氣質,舉手投足很有成功男人的味道。跟唐繼軒不像,但又有幾分像。有些眼熟,似乎在哪裡見過,一時又想不起來。
她傻愣在那裡,顧磊先察看了兩人的車子,然後問:“小姐,你沒事吧?”
牧之情回神,不好意思的紅了臉:“對不起,先生,我沒事,你的車子沒事吧,實在抱歉,是我的疏忽,這樣吧,我把我電話號碼給你,你修好車給我打電話,我把錢給你。”她穿著製服,原本可以理直氣壯的,可是卻溫柔善良的像小白兔,沒有絲毫的跋扈。
顧磊覺得這個女孩單純的可愛,他正著急趕去機場接人,所以說:“車子都沒事,不用這麼麻煩了,下次小心點,女孩子開車不專心很容易出事,走吧,這裡要交通堵塞了。”他大方的笑笑,轉身離去。
牧之情也不知怎麼的就追了兩步,然後開口問:“哎,先生,能不能告訴我你叫什麼名字。”
顧磊怔了怔,見她的眼眸水水潤潤,竟有一瞬間的怔愣,他說:“我叫顧磊。”
顧磊,顧磊……顧……牧之情低頭思考,突然抬頭問:“你跟顧寧……”可惜顧磊已經上車,還不停的對她打手勢,示意她也趕緊走。
牧之情聽到身後震天響的喇叭聲,果然車子已經排起了長長的隊伍,她吐了吐舌,趕緊跑到自己的車上,開車走了。不過顧磊卻給她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大概是因為顧磊身上的氣質吧,跟唐繼軒有幾分相似,她欣賞這樣沉穩卓越的男人。
不過她剛才的行為是不是太過孟浪了,居然在大庭廣眾之下想也不想就開口問一個男人的名字,這不像她的作風,她趴在自己的座位上,忍不住傻笑出聲。
她的肩膀被同科室的陳大姐拍了拍,調侃她:“之情小丫頭,你這是戀愛了?笑的這麼溫柔。”
“哪有啊,陳大姐你彆瞎說了,沒有的事情。”牧之情咬牙,把小臉深深的埋在自己的手掌間。
“還說沒有呢,你看你小丫頭臉紅成這樣,這不是戀愛中的樣子是什麼,陳大姐是過來人,明白,彆害羞。”
牧之情覺得跟她沒法溝通,隻是萍水相逢見過一麵之緣的男人而已,居然能被人看成是戀愛,她說:“是因為天氣太熱了,我內火旺。”
“跟大姐還有什麼不能說的,得得得,你說熱就熱吧,不過這天氣是夠熱的,回家記得喝碗冰鎮的蓮子羹降降火。”
“知道了,謝謝陳大姐關心。”
“嗨,不過你得跟大姐說實話,你到底有沒有男朋友。”
唐繼軒結婚了,牧之情就落空了,她的感情去向也頗讓人關注,牧之情也不是不知道的,見陳大姐這麼熱情的樣子就知道她在想什麼,隻是她不能在一棵樹上吊死,何況這棵樹現在還站得地方都沒有了,所以搖了搖頭。
陳大姐冷不丁的一擊掌,小聲說:“那大姐給你介紹個?”
牧之情沒有向往常一樣表現出抗拒,反而說:“好啊。”
“真的?”
“嗯,你安排吧。”牧之情覺得生活也應該向前邁進一大步了。
陳大姐高興壞了:“哎喲哎喲,我們之情小丫頭終於開竅了,行,你等著,大姐馬上幫你安排,很快會有消息的,你等我好消息啊。”說完就迫不及待的到一邊打電話去了。
她又想起了顧磊,最後笑著搖頭,覺得一定是天氣太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