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真相】...
淩洛安的腳步在經過首座時停了停,視線劃過會議室眾人,揚眉一笑,繞過首座,在第一側位坐下。
股東們見他沒有開口,紛紛不耐出聲,讓他直接開始會議。
“我們的淩總還沒到,怎麼能就這樣開始?”他交疊雙腿,略有些慵懶的靠著椅背,勾起一側唇角。
他不提倒好,一提淩泰場麵更亂,已有數個股東開口提議淩洛安直接坐上總裁的位置。
提議一起,便得到原本幾個“公子”派的附和。漸漸,除了幾個跟淩泰關係非常好的股東,其他人基本眾口一致。
形式,呈現一麵倒。
淩洛安靜靜觀賞著這一場麵,視線緩緩投到危瞳身上,笑著道,“原來今天小淩夫人也來,莫非我叔叔被什麼事絆住了,特意派你過來打頭陣?”
眾人的目光被引了過去,片刻之後,竊竊私語聲四起,那些投向她的譴責鄙視目光變得更加肆無忌憚。
“淩經理,你這是何必,有些事情到底是怎麼回事大家心知肚明!”陸路心中氣憤,忍不住開口。
淩洛安目色瞬間陰冷,“陸助理,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今天這個會議你並沒有參加的資格!允許你旁觀,並不代表你能隨便開口,如果管不好你的嘴,就請出去!”
話音未落,會議室內突然砰的一聲巨響,圍坐的眾人紛紛感覺桌麵一陣劇烈顫抖。
危瞳緩緩從桌麵上收回拳頭,朝淩洛安禮貌一笑,“嚇到你了?不好意思,有蒼蠅。”
她抬起拳頭,湊到嘴唇吹掉並不存在蒼蠅,再度道,“淩經理,淩總裁的事現在並無結果,一切都隻是外界不實的報道和猜測。在這種情況下,身為侄子的你是不是該適時站出來,向大家解釋一下,並順便將股東大會延後一段時間呢?畢竟,今天這個會議事關重大,你應該也不想在名不副實的情況下坐上那個位置吧?”
“延後?”淩洛安像是聽到了什麼笑話,笑得愈發肆意,眉眼分外魅惑,“危瞳,你究竟何時才能不天真?”
危瞳斂去了笑意,平視著他慢慢道,“你可以稱呼我為淩小夫人,或者嬸嬸。”
男子的瞳孔刹那收縮,莫名冷意在眼底盤旋,氣氛冷卻的時候,會議室的門再度被人推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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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三十歲左右的男人在推門之後站去旁側,將進門的通道讓給後麵的人。
來人身形修長,身著最普通不過的白色襯衣,清俊的臉龐神態安然,如此靜淡的神情卻偏偏帶著冷厲而迫人的強大氣場。
漆黑的眸在偌大會議室裡輕輕一掠,那沉甸甸的莫名壓力便當空落下。
危瞳喜出望外,高興之餘掐了陸路一把,“我不是在做夢吧!”
“……很痛。”陸路邊笑邊痛的咧嘴,“boss果然出現了!我就知道這世上沒任何人任何事能把他困住!”
淩泰沒有停留,踏入會議室後直接在首位坐下。那名陪同而來的男人也跟著坐在了他身旁——原本留給助理陸路的位置。
片刻沉寂後,回過神的股東們再度交頭接耳,之後,在幾個“公子”派的起頭下,猶如聲討般的問題接二連三湧向前方。
很久之後,危瞳每每回憶這天的事,依然會帶著崇拜的表情。
那個男人,淡定從容,優雅深沉,似笑非笑的眼底卻帶著掌控全局的睿智。
過程非常簡單,他甚至沒開口說幾句話。
跟在他身後的男人是個律師,他出示了幾分文件,一份是恒安集團最大股份的持有證明,另一份是身份證明。
至此,眾人才驚愕發現,原來恒安早在數年前便已易主。
當年,恒安資金周轉不靈,內部出現虧空,恒安的陳老先生把部分股票變賣。而這個買主,是當時歐洲一家公司的幕後老板。
之後,這家公司的老板幾次暗中掃貨和遊說恒安的部分股東,以高價將股票收購,在控股比例上遠遠超越恒安的陳老,成為恒安新的主人。
然而在當初,對方並沒有接收恒安以及露麵的打算。
對方提出條件,立下契約,在陳老有生之年,不會剝奪他的主控權,更不會拆分恒安變賣股份,並答應在他去世之後的五年內保證他兒子對恒安的主控權。
交換條件非常簡單,就是要他保守恒安易主的秘密,包括他的兒子。
陳老自知能力有限,自然同意。所以這幾年來,此事無人知曉。就連他自己的親生兒子也一直蒙在鼓裡。
而這個收購了恒安,居於幕後的歐洲老板,便是淩泰本人。
他曾在歐洲多年,那是他的另一個身份。
所有資料已經過檢察機關查實,均屬真實。
事情至此,似乎變得非常明朗。陳偉凡指控淩泰利用南苑賣地一事收取巨額回扣,可天知道整個恒安本來就是淩泰的私有物。拿自己的錢討好自己,這算哪門子的指控?
會議室內一片嘩然,半響後,眾人再度恢複平靜。
十五分鐘後,投票結果出來,淩泰成功當選淩氏集團正式總裁。那一刻,淩洛安的臉色蒼白的有些可怕。他擱在桌麵的手指逐漸收攏,直至關節處發出細微聲響。
一敗塗地!
結果竟還是輸給了他!
淩泰看了他一眼,側頭朝身後律師說了幾分,對方了然點頭,站起身,聲音清晰的開口,“我現在,將代表我的當事人淩泰先生,在今天的股東大會上,向各股東辭去總裁一職。由於淩泰先生在淩氏未持有任何股份,辭職之後淩泰先生將與淩氏沒有任何關係……”
那律師的話,仿佛是濺入油鍋的水,瞬間引發驚人效果。
眾人嘩然一片,危瞳愕然,就連陸路也驚訝的瞪大了眼,顯然事先半點都不知情。
吵雜的人聲裡,淩泰淡淡起身,悄然退場。
現場隻有危瞳注意到,他離開前朝她這個方向做了個簡單手勢。
片刻後,她的手機震動,對方的話簡潔明了,“跟陸路一起去停車場等我,一切等見了麵再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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辦公室外傳來腳步聲時,淩泰朝律師示意一下,對方輕輕退離,將三十層的空間留給來者。
“為什麼?”那聲音,透出不易覺察的一絲顫抖來。數年的爭鬥對象在大局在握的形勢下突然宣布退出,對任何一個人來說,都是一種諷刺和侮辱。
淩泰看他一眼,依舊慢慢整理著辦公桌上的私人物品。
“我要知道為什麼!”這是不是代表著另一個計謀的開始?
“不會再有開始。”淩泰仿佛猜得到他心中的想法,“到這裡,一切都結束了。你畢業了,所有該學的,和不該學的,也統統會了。將近六年,我再沒有什麼可教你的,所以不需要留下。”
“你、你在說什麼?”年輕男子的臉龐一點點灰沉下去,仿佛失了生氣的人偶,那些僅存的自負與驕傲在苦苦支撐著。
“洛安。”淩泰停下了動作,目光平和的看著他,“也許這種逼迫成長的方式殘酷了一些,但對你來說卻是最有效的。淩氏現在歸還給你,你很聰明,完全能分辨哪些該做和不該做。以後,就隻做你該做的,忘記不該做的。”
淩泰輕輕一笑,自一旁的保險箱裡取出大小兩個信封。他頓了頓,將大的信封擱在整理出的物品中,另將小的信封放在了桌上,“這是給你的。那麼,我走了,再見。”
他的東西不多,提起來十分輕巧,就如同他此刻的腳步,自淩洛安身旁掠過,很快走出辦公室,走進電梯。
男子的手指慢慢伸向桌上的信封。
那是他父親留給他的一封信。
白色的信封,隻寫著他的名字,那是父親的筆跡,還有封口處父親特殊的印記。
這天,淩洛安在三十層的辦公室待了很久,卻始終沒有打開那個信封。
這麼多年,勾心鬥角,視他為人生最大的敵人,難道要到頭來才告訴他,他這麼費儘心思去陷害的是一個全心教導他的男人?!
這麼滑稽可笑的事,絕對不可能!
他,絕對不會承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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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一處臨街的門麵,約一百多平米,明淨的落地玻璃,白灰兩色的時尚裝修,擺設精致婉約,細節處十分用心。
唯獨所有的牆麵,仍大片空白著,似乎在等待最後的主角。
兩天前,淩泰上車之後,便吩咐陸路直接把車開來這裡。
車途中,陸路到底忍不住,一連串的疑問出口,坐在副駕的那位律師倒是笑了。
53、【番外】...
那夜,是自律淡漠的他這一生中唯一的脫軌。
z城的酒吧,他是第一次踏入。
之所以不喜歡這類地方,總覺得酒精是懦弱之人才需要的東西。倘若是堅定了內心的人,根本不需要這種外來之物。
然而這夜,他卻覺得自己需要這種東西,哪怕隻是一夜。
卻沒有想到會因此遇上她。
來搭訕的女人這麼多,卻沒有一個及得上她大膽。迷離光線裡,他看不清她濃重妝容後的臉。
她大膽而放肆,不經許可便吻了他的唇,像個墮落的不良少女,卻偏偏有著明亮的美麗眼瞳和可愛笑容。她衝他軟軟一笑,像隻嫵媚的小貓,“彆生氣嘛,喜歡你才親你的,彆人我才不親!”
他有些震愕,因為他看見那笑的背後,藏著深深的寂寞和痛。
與他一樣的寂寞和痛。
他已經不太記得他們是如何離開酒吧,又是如何去到酒店房間的。
或許他原本隻是想送她回家,又或許這便是他的本意——二十六的人生裡,從未有過如此放縱的脫軌。他總是嚴以律己,清醒著頭腦,知道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
他有著與常人不同的信仰,這份信仰總是支撐著他。他甚至前一刻還在心中祈禱,可這一刻,他卻有種拋棄一切的念頭。
她非常主動,抱著他依偎與親吻,與其說在勾引,不如說那是一種渴望被安慰的求助。
他醉的很安靜,她醉的也很安靜,房間裡,除了兩人的呼吸,就隻有衣物摩挲的細微聲。她一直抱著他,卻也僅隻於抱著,她在吻他,卻也僅止於吻。
他的體溫卻因她漸漸升高。
仿佛是吻膩了唇,她開始探出舌尖,做另一種遊戲。反反複複的探索纏繞,直至他崩裂了最後一絲理智。
她被他翻身壓在床上,那些小小的主動遊戲,被他奪取了主權。
他扣緊她的手腕,像是怕她突然逃離一般,低頭深深吻她。二十六年來,他的身體第一次感覺到情*欲的衝擊,手指滑下她的領口,拉扯她本來就單薄的衣衫。
後來很多次,當他再回想起這一晚,總會有種錯覺,似乎那個蠻橫到有些可怕的男人並不是自己。她明明醉的很厲害,卻也在這種強迫下抗拒起來。
她的力氣很大,第一次掙紮輕輕鬆鬆就成功了。
她滾下床,跌跌撞撞打開浴室門,把那裡當成了離開的出口。這個遊戲變得不太好玩,她想要裡那個男人遠一點。
結果還沒走進浴室,她就滑倒了,橫倒的身體絆倒了他的腳,兩人滾在一起,她再一次被壓在下麵。
他像是有些清醒,她卻突然高興的笑起來,摟住他脖子,再度吻上他的唇。
他們在深紅色的地毯上接吻,他手指撫上她年輕幼滑的身體,指下的觸感如此美妙,溫暖的柔軟的,充滿少女的甜香。
衣物在肢體交纏間被剝落,原始的本能不需要教導。那隻是一男一女的探索,那麼新奇的感覺,讓她發出奇怪的聲音。
第一下的進入,非常痛苦,她叫出了聲,頭腦似乎有一瞬的清醒,可很快被接二連三的動作攪的亂七八糟。
腦中再沒有什麼想法,隻是覺得溫暖,仿佛空寂的生命被充*盈,那一下下動作著的熱度,就像是重新跳動的心臟。
痛也好,那些其他感覺也好,都是新的,以前所沒有的感覺。讓她清楚感覺到原來自己仍可以這樣活著,這樣的真實。
血跡順著因推動而微微顫抖的大腿內側流下,很快被他們身體下的地毯湮沒,再看不見。
……
第一次攀上高峰的時候,他想其實他已經有些清醒了。
可身體仍然無法控製的再次進入她。
床很柔軟,而且很好,大抵是太多他們這樣的客人,動作起來沒有半點聲音。
徹底清醒的時候,她已經昏沉沉的睡了過去。
她側著睡,雙手還抱著一個枕頭,這樣睡姿的人,通常都缺乏安全感。
她臉上的妝容全都花了,完全看不清出來麵目,可他卻在覺得,這應該是個非常年輕漂亮的少女。
他知道她是第一次,且不說那些道理責任,擁有信仰的他也不可能就此離去,把這夜的一切都當做一場夢一般的風花雪月。
酒醒,放縱的罪惡感襲來。
他在浴室簡單沐浴後,在她床頭留了張紙條。有些事,他需要立刻去做。他明白,如果不是他的信念不夠堅定,這夜的事本不應該發生。
他並不後悔,隻是需要懺悔,然後等待她醒來,將這一夜鏡花水月的溫熱從夜的迷離中拉出,成為陽光下的攜手。
不管她是誰,不管她有著怎樣的過去,不管她醒來後是什麼反應,他都會用自己的方式,負起這個責任。
他打了電話,儘忠的助手開了車來接他。在去往教堂的路上,他靜靜靠著後座,凝視窗外的濃黑夜色。
這時的他並不知道,在他離開之後,他留下的紙條被風吹落,悄無聲息的滑入床底;他也並不知道,那個他已打定主意要去攜手的少女,在一番驚慌失措的愕然後,就這麼離開了酒店。
這一錯身,就是五年。
五年間,他找了她無數次,卻始終沒有音訊。
直到那一晚,在香港,他遭遇襲擊,在被枝葉懷抱的黑暗中,當他與那個年輕的保鏢緊貼身體的時候,他才愕然發覺,那個女孩,她就在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