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寬走進轎車,慢慢地開動發動機,輕輕地歎了一口氣,眉頭也擰成了一團。
楊楊真的很聰明。他知道,我一再地阻攔丁蕊不讓她去醫院,不是怕她找不到醫院更不是怕她受到什麼委屈,說到底,我還是擔心她和楊旭見麵後會再一次舊情複燃,再一次失去她。當初,離開夏威夷,我就應該做好心理準備啊,我應該很清楚丁蕊一但選擇回國,我們之間的可能性就更渺茫了。楊旭病危中呼喊著丁蕊,這個時候攔著他們見麵,會不會是太自私了?可是,真的讓我放手,我的心怎麼就這麼痛呢?
汽車在高架橋邊停下,張寬打開車門,迎麵吹來的海風冷咧咧的打在臉上,讓人感到絲絲的疼。他走下車呆呆地來到橋邊,慢慢地靠在柵欄上。遠處,沒有一絲燈光,沒有星星也沒有月亮,天和海連在一起,分不清楚。世界都是黑的。海浪一層一層打過來,重重地拍打在心房上,壓得他喘不過氣來,整個心整個頭好難受。他多想現在一下跳進海裡,不用再想到底自己該不該放手,到底怎樣做才能解決此時此刻的問題。他多麼希望冰冷的海水能夠讓自己更加清醒。張寬慢慢地從衣袋中掏出一根煙,輕輕的點著。星星之火在黑暗中一閃一閃。嫋嫋青煙剛從嘴中逃脫,便被寒風帶走,漸漸消失。忽然,路燈亮了。照亮了孤獨的身影卻照不明心中的苦悶。
張寬抬著頭,雙眼緊閉,腦海中不停地重複著楊楊的話,“有些事,是攔也攔不住的”。
就算自己一直在後麵牽引、呼喊,丁蕊的心是不是就會放在我這裡呢?……張寬狠狠地扔下煙頭,用力踩了兩下,開車離去。
高危病房的夜燈亮了。房門外,有幾個身影在閃爍。
“爸媽,你們先回去吧!這幾天你們也沒有好好休息,整個人都瘦了一圈了,趕快回去洗個澡吃點東西,睡個安穩覺,這裡就交給我了。”上官雪殷勤的勸說著公公婆婆,一臉的孝順模樣。
“可是,雪兒,你還懷有身孕呢。這樣日夜奔波對胎兒不好的,還是我在這兒守著吧!”
“媽,你放心,我沒事。再說,咱家不是還有保姆麼?就算我怕累,一些活我還是可以交給他們來做的啊。”上官雪打著招牌式的笑容打斷了婆婆的話。
“可是,我怕他們做不好……”“哪有那麼多的可是啊,你放心,有我親自在這督查著,不會有什麼錯的。”上官雪用力將滿臉愁容的楊母推入公公懷中,“爸媽,你們就放心走吧,這有我呢!”
楊家二老在上官雪甜美的笑容中離開了醫院,當他們的身影漸漸消失時,上官雪的臉上頓時晴轉多雲,用厭惡的眼神直直地瞪著玻璃牆裡的楊旭。
上官雪穿上消毒服,走進高危病房,來到楊旭的床前,抬頭看了看正在滴答滴答工作的點滴,用手重重的捏了一下管子,纖細的手指從氧氣罐慢慢滑到氧氣管,再慢慢滑到楊旭的臉上,輕輕點了點楊旭的臉,最後整個手掌都貼在了上麵問頭的撫摸著,突然,蔥白的玉手瞬間變成赤銅鐵扇重重的打在了楊旭的臉上。上官雪滿臉的肌肉已經扭曲,閃閃的雙目透著凶光,纖纖玉手緊緊地攥著,慢慢站起身來,氣得渾身發抖。
“你居然這麼命大,居然沒有死!為什麼,這是為什麼?老天不長眼,居然讓你死裡逃生!讓我再看到你那討厭可惡的臉!你知道我有多惡心麼?!你知道我有多痛苦麼?!嗬嗬,你不知道!你早已傷透了我的心!讓我徹徹底底的死了!旭哥哥,你配我這麼叫你麼?你平日裡就知道怎麼折磨我,怎麼試探我,你有拿我當過你的妻子麼?!你的心裡隻有那個野女人和那個小雜種,你和她們在一起快活的時候,你有想過我的感受麼?嗬嗬嗬嗬嗬,這一巴掌,就是要告訴你,我上官雪不是好欺負的,我要讓你記著,對不起我,是要付出代價的!”
憤恨的淚水充斥著上官雪的眼瞳,又紅又腫,她用力的呼吸著,整個肺似乎馬上就要炸了。失落的神情再一次爬上這個可悲女人的臉上,她傻傻的笑著,用力的笑著,就像要使勁全身的力氣嘲笑眼前的這個人。終於,漸漸的,聲音輕了,上官雪不禁重重地歪倒在一旁。“楊旭,你知道我為什麼這麼恨你麼?不是因為你不愛我,而是從一開始你就沒把我放在眼裡過。我那麼死心踏地的喜歡你,甚至結婚時我曾幻想過我們能夠好好地恩愛下去。可是,你一次又一次地傷我的心,猜疑我,欺負我,居然想拋下我去國外找那個野女人!你也太看好我的忍耐力了吧?!你是不是真的以為我好欺負啊?!嗬嗬,得不到你,我隻有毀了你。”上官雪癱坐在椅子上,冷冷的笑了一聲,“其實我早就明白,愛情是靠不住的。嗬嗬,隻有那些實實在在的東西能夠讓我滿足,讓我感覺到充實和安全感。所以,對不起了,也隻有你們家的money可以讓我感興趣了。而現在,坦白的告訴你你看到的一切都不是你的,不是真的,都是我對你的恨激發出來的騙局。就連這肚子的這塊肉都不是你的。你說你有多麼的可悲吧?!哈哈哈哈,等我將你們家這座金山挖空,你就是跪著求我回來,我也不會稀罕。楊旭,我現在留著你這條狗命,不是我現在不敢動手,我隻要輕輕地拿下氧氣罩,你也就去見閻王了。隻是現在不是時候,所以,你還有幸多吸兩口人間的空氣,等到時機一到,你想活,恐怕也沒有那機會了!嗬嗬嗬嗬嗬……”
上官雪收起充滿殺氣的眼睛,直了直身子,頭也不回地走出了病房,跑到對麵的五星級賓館睡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