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澤之國_滄月鏡係列_思兔閱讀 
思兔閱讀 > 玄幻魔法 > 滄月鏡係列 > 第六章 澤之國

第六章 澤之國(1 / 2)

“白瓔。”寧靜中,握著妻子的手,許久許久,旁邊金盤上的頭顱忽然輕輕喚了一聲,睜開了眼睛。

“嗯?”白瓔從出神中驚醒過來,應。

“他回來了。”真嵐皇太子轉過頭看著她,淡淡說。

“誰?”白衣女子有些詫異地問,看到對方的神色有些奇怪。

真嵐皇太子笑了笑:“那個鮫人孩子。”

“啊?是嗎?”黑色的麵紗後麵,女子的明眸睜大了,有毫不掩飾的吃驚,手猛地一震,“果然沒死在外麵啊……蘇摩回來了?他回來乾什麼?”

“不會是找你吧?”拍了拍妻子的手背,真嵐皇太子笑了,“老實說,他變得很強――強到令我都吃驚。不知道他此次的意圖,所以一路上不敢和他碰麵。”

“那孩子……那孩子,孤僻偏激,很危險啊。”白瓔抬起頭,看著周圍一望無際的水色,在虛幻的城市裡歎了口氣――百年來,沉睡了很久才醒來的她本已經變得自閉沉默,因此作為空桑太子妃守著真嵐的頭顱,這種枯寂如同死水的生活在她來說毫無感覺。她已經不會衰老,也不會死去,但是她也沒有感到自己活著。

不知道哪一日她開口回答了身邊這個頭顱的第一句話――從無關痛癢的瑣事開始,當她回答了第一句話以後,漸漸地交談就變得不那麼困難。那顆孤零零呆在水底的頭顱或許也是百無聊賴,樂於傾聽她斷斷續續的語言,然後用他自己的方式給她意見。

已經記不起她第一次對真嵐皇太子提起那個鮫人少年是多少年前。“蘇摩”兩個字剛出口的時候,她看到那顆頭顱扯了一下嘴角,真嵐忍不住大笑起來,說這個話題他忍了好久沒敢觸及,都快憋死了。――最終,他們之間最後一塊禁域也被消除了,最近的十幾年裡、對於所有往日的成敗榮辱,他們之間都能夠坦然平靜地麵對。

真是很奇怪的情況。在世的時候,一個是率性而為的儲君、一個是孤芳自賞的郡主,錦衣玉食的他們並不曾有機會相互了解彼此;然而當實體消滅了之後,命運居然給了兩個人百年這樣長的時光、幾乎是逼迫他們不得不開始相互聆聽和支持,漸漸成了無所不談的、彼此最信賴投契的人。

白瓔有時候無法想象自己居然變得這麼多話,那樣一說就是幾個時辰的情況以前看來簡直是荒唐的。可如果不是這樣、百年的孤寂隻怕早已徹底凍結了她。

“嗯,那麼他現在更危險了。”聽到她那樣評價蘇摩,那顆頭顱笑了起來,“因為那個孩子現在長成一個大男人了。”

“哦?”顯然是有些意外,白瓔詫異,“他選擇了成為男人?我還以為他那樣的是永遠不會選擇成為任何一類的――看來百年來、他在外麵遇到了好姑娘吧?”

“有沒有覺得自己很失敗……”頭顱對著她眨眨眼睛,詭笑,“――哎呀!”

“一邊去!”白衣女子秀眉一蹙,順手反扣住那隻斷手,狠狠砸在他腦袋上,“沒正經。”

“呃……女人惱羞成怒真可怕。”可憐根本無法躲閃,挨了一下,頭顱大聲叫苦,然而眼睛裡卻是釋然的深笑――一直以來都擔心那個少年的驀然回歸將會打破無色城的平衡,讓空桑人多年的複國願望出現波折――然而,如今看來真的不必太擔心了。

墜塔的時候,白瓔郡主十八歲;而如今,空桑太子妃已經一百一十八歲。

時光以百年計地流淌而過,有一些東西終將沉澱下去、成為過去。

“蘇摩現在變得很強,大家都要小心。”真嵐皇太子的語氣收斂了笑鬨,慎重叮囑,“你們六個人每晚輪著出去巡守,也要防著他――你們雖然成了不滅之魂,但是六星的力量在打開無色城封印時候幾乎消耗殆儘,如今我雖然將殘餘帝王之血的力量分注你們六人,但除了同時身負劍聖絕技的你、其他人恐怕未必是蘇摩的對手。”

聽得如此說法,白瓔無聲無息地吸了一口氣,詫然:“那孩子……那孩子如今有這麼強?”

“他不是孩子了。”頭顱微笑了起來,再度糾正,搖頭,“不知道是敵是友,小心為好。”

停頓了許久,真嵐臉上忽然有悲哀和沉痛的表情――這樣罕見的神色出現在皇太子臉上讓白瓔嚇了一跳。真嵐抬起眼睛、看著空茫一片的無色城,慢慢開口道:“白瓔,這幾天和那個中州丫頭一起,忽然覺得很羞愧……那個小姑娘拚了命爬到了慕士塔格,就是為了想來雲荒――中州人都說、雲荒這邊沒有戰亂,沒有災荒,那裡的人都相互敬愛幫助,尊重老人、保護弱小……隻要去到那裡,便不會再有一切流離苦痛。”

說到這裡,真嵐垂下了眼睛,黯然:“那天晚上天闕下麵一群中州亂兵在強暴一個姑娘,帶著我的那個小姑娘哭得很厲害,她大概覺得到雲荒了便不會再有這種事了吧?……但是…但是,要怎樣跟她說、真正的雲荒是一個並不如她所想的地方……”

“真嵐。”看到他這樣,白瓔歎了口氣,伸手拍拍他的手背,安慰,“是他們想的太美――隻要是陽光能照到的土地、都會有陰影的。”

“不過那時候我忽然很難受。因為想想、其實我曾有機會改變這個大陸的種種弊端的啊!就在父王膏肓、我作為皇太子直接處理國政軍政的開始幾年……”真嵐皇太子笑了一下,眼神黯然,“可我那時候在乾嗎呢?和諸王鬥氣、反抗大司命太傅,鬨著要回到砂之國去――能作一點什麼的時候、我又在做什麼?看不慣空桑那些權貴的奢靡殘暴,那時候我甚至想、這樣的國家,就讓它亡國了也沒什麼不好吧?冰夷攻入的第一年,我根本無心抵抗。”

“其實,空桑是該亡的。”在隻有兩人獨處的時候,白瓔低低說出了心底的話,“承光帝在位的最後幾十裡,雲荒是什麼樣的景象啊!暴政、酷刑、濫用權勢、**奢靡,到處都有奴隸造反,屬國相繼停止進貢……那樣的空桑、即使沒有冰夷侵入,上天的雷霆怒火也會把伽藍化為灰燼吧!從塔上跳下去的時候,我對空桑、對一切都已不抱任何希望了。”

“那麼,最後你為何而戰?”想起九十年前最後一刻白瓔的忽然出現,他微笑著問妻子,“那時候雖然我說我必然會回來,可是看到冰夷居然設下了封印,其實心裡也沒有多少希望了――那樣說,隻是為了不讓所有百姓絕望……但是,你醒來了。”

“為何而戰麼?”白瓔慘淡地微笑了一下,眼神遼遠起來,“為戰死的父親吧……或者為了你――不是作為我的‘丈夫’的真嵐、而是作為空桑人唯一‘希望’的真嵐。空桑該亡,但空桑人不該被滅絕。我不想讓冰夷攻破伽藍後屠城――他們的首領簡直是個瘋子。”

“那些冰夷是哪裡冒出來的……怎麼忽然出現在雲荒大陸上?”歎了口氣,真嵐皇太子用手抓了抓頭發,百年的疑問依舊不解,“還有,他們中怎麼會有人居然知道封印住我的方法?”

那笙在夕陽西下的時候才聽到慕容修那一行人的腳步聲――那之前,她一個人在林中空地裡不耐煩地來回走動已經走了上百次。看到太陽一分分落下,她的心就一分分下沉,周圍密林裡有看不見的東西活動著,發出奇怪可怕的聲音,她忍不住哆嗦――卻忘了自己戴著皇天,本不用懼怕這些飛禽走獸。

“不會、不會拿了東西就扔下我了吧?”她喃喃說,幾乎哭了出來,“騙子!騙子!”

“就到了。歇一下吧。”就在那時候,她聽到了樹林裡簌簌的腳步聲,還有慕容修的說話聲。那笙歡喜得一躍而起,向著身影方向奔過去,大叫:“慕容修!慕容修!”

一條蛇無聲無息地向著她溜了過來,那笙一聲驚叫跳開去。等看清楚那是一枝會行走的藤蔓時,慕容修一行人已經分開樹葉走了過來。

“哎呀!這是怎麼了?”那笙看到慕容修居然背著楊公泉氣喘籲籲地走來,而楊公泉一隻腳已經腫得如水桶粗細,不由失聲驚問。

“奶奶的,剛才被那個鬼姬嚇了一跳,跑下山去一個不小心掉到一個窟窿裡去了,奶奶的,一窟的藍蠍子……”楊公泉趴在慕容修背上直哼哼,痛得咬牙切齒,“奶奶的,居然咬了老子一口!”

“才咬你一口算便宜了!”看到慕容修累得額頭冒汗,那笙頓時對那個潦倒的中年大叔沒有好氣,“你可是踩了人家老巢。”

“那笙姑娘,讓你久等了。”慕容修將背上的楊公泉放下,喘了口氣,對那笙抱歉道。

那笙看他辛苦,連忙遞過一塊手帕給他擦汗:“沒關係沒關係,這裡風景很好,順便還可以看看日落。”

慕容修看她的手直往臉上湊來,連忙避了避,微微漲紅了臉:“姑娘你繼續看日落吧……我得快點給楊兄拔毒,然後在天黑前下山去。”

“呃……”那笙怔了怔,拿著手帕杵在地上,看著他轉身過去。

慕容修拿出隨身的小刀,割開被繃得緊緊的褲腿,看到楊公泉的小腿變成了腫脹的紫醬色,一個針尖般大小的洞裡流出黑色的膿水,不由皺了皺眉頭,想起了《異域記》上前輩留下的一句話:“天闕藍蠍,性寒毒,唯瑤草可救。”

楊公泉看到慕容修皺眉,知道不好辦,生怕對方會把自己丟在山上,連忙掙著起來:“小兄弟,不妨事,不妨事!我可以跟你們下山去。”

然而,他還沒站穩,腿上一用力、大股膿水就從傷口噴了出來,濺了慕容修一臉。楊公泉也痛得大叫一聲,跌回地上。旁邊的茅江楓還在低聲下氣地勸著哭哭啼啼的江楚佩,根本沒心思看這邊的事情。

“算了,還是用了吧。”慕容修擦了擦臉,仿佛下了個決心,轉身將掛在胸前的簍子解下――那個背簍他本來一路背著,背上楊公泉之後便掛到了胸前,竟是片刻不離。

他沒有打開背簍的蓋子,隻是把手探了進去,小心翼翼地拿出一件東西來。

那笙好奇地湊上去看,等慕容修攤開手掌後,握在他手心的卻是一枝枯黃草。慕容修將摘下一片劍狀的葉子、放在楊公泉腿上傷口附近,奇怪的事情發生了:縷縷黑氣仿佛浸入了草葉裡,被草葉慢慢吸收,延展上去――而那枯黃的葉子也發生了驚人的變化,顏色先是變成嫩綠,然後變成深藍,最後忽然化成了火,一燃而儘。

“瑤草!瑤草!”那笙還沒拍手稱奇,冷不防楊公泉死死盯著,脫口大叫起來,“那是瑤草!……老天爺,那是瑤草!”

“什麼啊,那不就是苦艾嘛?”那笙撇撇嘴,一眼看出那不過是中州常見的苦艾,“少見多怪。”

“中州的苦艾,過了天闕就被稱為瑤草。”慕容修笑了笑,調和兩個人的分歧,“被雲荒大陸上的人奉為神草仙葩。”

“呀,那一定很值錢了?”那笙看著剩下那半片“瑤草”,左看右看都不過是片苦艾,忽然間覺得沮喪無比,“原來雲荒沒有苦艾啊?早知道我背一簍子過來了!”

慕容修看她瞪大的眼睛,不由笑了笑:“當然不是所有苦艾都是瑤草,需要秘方煉製過了、才有克製雲荒上百毒的效果。”

“啊……我明白了。”楊公泉看著麵前的年輕人,恍然大悟,“你是珠寶商人!是從東方過來拿著瑤草換取夜明珠的商人吧?”

慕容修有些靦腆地頷首,笑:“慕容修初來雲荒,以後還請楊老兄多加關照。”

“哪裡的話!小兄弟你救了我的命啊。”楊公泉連連擺手,然後踢踢了腿,發覺腿上疼痛已經完全消失,站了起來,“咱們快下山,寒舍就在山下不遠處,大家就先住下吧。”

站起來時,楊公泉看了看那隻背簍,暗自吐舌不已:“天咧,一簍子瑤草!”

一行五人相互攙扶著走下山去,沿路上那笙左看右看,大驚小怪。

夕陽下,天闕上風景奇異,美如幻境,奇花異草、飛禽走獸皆是前所未見。有大樹,身如竹而有節,葉如芭蕉。林間藤蔓上紫花如盤,五色蛺蝶飛舞其間,翅大如扇。枝葉間時見異獸安然徜徉而過,狀如羊而四角,楊公泉稱為“土螻”,以人為食;又有五色鳥如鸞,翱翔樹梢,名為“羅羅”,歌聲婉轉如人。

然而那些飛禽走獸隻是側頭看著那一行人從林中走過,安然注視而已。

那株木奴蜿蜒著引路,一路昂著梢頭,啪啪在空氣中抽動,發出警告的聲音,讓四周窺視的凶禽猛獸不敢動彈。

岩中有山泉湧出,色作青碧,漸漸彙集,順著山路隨人叮當落山。

“這就是青水的源頭吧?”看著腳邊慢慢越來越大的水流,慕容修問。楊公泉點頭:“這位小哥的確見識多光――不錯,這就是雲荒青赤雙河中、青水的源頭。”

“天闕之上,青水出焉,斜穿大陸,西流注於鏡湖。自山至於湖,三千六百裡,其間儘澤也,故名澤之國。是多奇鳥、怪獸、奇魚,皆異物焉。其水甘美,恒溫,水中多美貝,國人多漁米為生。”

想起《異域記》的記載,慕容修暗自點頭。

江楚佩本來一路啼哭,然而看到眼前的奇景也不由睜大了眼睛,止住了哭聲。

“天上景象,非人間所有啊……”扶著她的茅江楓本來心煩意亂,也不知如何勸慰表妹,此刻心境也好了起來,想起了什麼,忍不住搖頭晃腦地脫口念詩:

“秦妃卷簾北窗曉,窗前植桐青鳳小。

“王子吹笙鵝管長,呼龍耕煙種瑤草。”

慕容修扶著楊公泉,聽得是中州那首《天上謠》,不由搖搖頭,看看這個吃了如此多苦頭、卻依舊把雲荒看成天上桃源的書生老兄。

“哎呀!”茅江楓吟得興起,忽然間額頭撞上了一件東西,下意識仰頭看去,不由臉色慘白,一聲大叫放開手來便往後跳,江楚佩被他那麼一推跌倒在地,抬頭一看也驚叫起來。

原來路邊大樹上懸掛下來的是一個腐爛的人,橫在樹上的上半身已經隻剩下骨架,下半身卻完好,在樹上掛著晃晃悠悠。

“是雲豹……是雲豹。”楊公泉也退了一步,喃喃,“雲豹喜歡把東西拖到樹上存起來慢慢吃。”

果然,話音未落,樹葉間傳來一聲低吼。純白的豹子以為有人動它的食物,從枝葉間探頭出來,對著樹下眾人怒吼。木奴昂起梢頭,啪的虛空抽了一鞭,算是警告。雲豹藏起爪子,對著幾個人吼了一聲,懶洋洋繼續小憩。

“哎呀,小兄弟你真是了不得,不但身手好,還通神哪?”看到靈異的樹藤,一路上已經見識了慕容修許多厲害的地方,楊公泉嘖嘖稱讚,“若不是遇到小兄弟,我這條命肯定是送在天闕了。”

“走吧。”慕容修笑了笑,也不多說,扶著一瘸一拐的楊公泉繼續上路。

沿路看到很多屍體,橫陳在密林間,因為氣候濕潤、動物繁多,都已經殘缺不全、開始腐爛,想來都是從中州過來、卻死在最後一關上的旅人。

“彆小看這小土坡,那裡死的人可不比這座雪山上少了。你能一個人過去,就算你厲害。”――忽然間,慕士塔格雪山絕頂上那個傀儡師的話響起在耳側,那笙打了個寒顫,看著旁邊樹洞裡露出的一張腐爛的人臉,被菌類簇擁。

“呃……樗柳又吃人了。”楊公泉搖頭歎氣,忙招呼那笙,“快回來,彆站在樹下!小心樗柳把你也拖進去當花肥了。”

然而已經是來不及,那顆類似柳樹的大樹仿佛被人打了一下、忽然間顫抖起來,千萬條垂下的枝條無風自動,仿佛一張巨網向著那笙當頭罩下。

“哎呀!”那笙驚叫一聲,下意識地抬手護住自己,樗柳枝條一下子卷住了她的手腕,往樹洞裡麵扯過去――忽然間,那顆樹迅速鬆開了那笙的手,發出了一聲淒厲的鳴叫,如遇雷擊、從樹梢到根部都劇烈顫抖起來,葉子簌簌落地,整棵樹以驚人的速度萎黃枯死,根部流出血紅的汁液……

“啊?”那笙揉著手腕,向後跳開,看著眼前詭異的一幕。

“快過來!”然而慕容修來不及多說,一把上來拉開了還在發呆的東巴少女,把她扯回大路上,遠離那顆正在死去的樗柳。

“奇怪……怎麼回事?”那笙兀自驚訝地看著那顆樹,直到看到樹根底下露出森森白骨、才皺眉轉頭不看。

慕容修放開了她的手,微微吃驚:“姑娘的右手受傷了嗎?”

“呃……是的是的!扭傷了。”那笙抬起自己包紮的嚴嚴實實的右手,看了看,心裡猛然明白過來,連忙答應。

暮色已經越來越濃了,一行人也快到了山腳,底下的村落房屋曆曆可見,炊煙縈繞,阡陌縱橫,看上去頗為繁華。

“山下便是敝鄉――”楊公泉立住腳,站在山道上指著山下,介紹,“是澤之國十二郡之一,因為這裡靠著天闕,澤之國先民最早從中州來的時候,都說是桃花源到了,於是這裡故老相傳,就叫桃源郡了。”

茅江楓長長舒了口氣,和江楚佩都麵有喜色,相對微笑。

“喏,那家沒冒煙的破房子就是寒舍。”楊公泉苦著臉,指點著某處,“家裡老婆子一定又是沒米下鍋了……我這次白跑了一趟天闕,也沒帶回什麼可以吃的。隻怕除了留宿各位,都沒法待客了,先告個慚愧。”

慕容修看著楊公泉麵有菜色,衣衫襤褸,想了想,從背簍中拿出一枝瑤草來,放到他手心:“楊兄不必煩惱,待下了山,拿這株瑤草去賣了,也好將就過日子。”

一枝瑤草足以買得良田美宅,楊公泉大喜,連忙一把攥住了,連連道謝不迭,竟連腿上也不覺得疼了。

“我也要!”那笙一邊看得心動,大叫,而那一對書生小姐隻是遠遠看著,目露羨慕之色,但讀書人畢竟自矜,並未開口。

慕容修沉吟了一下,走過去將方才給楊公泉治傷留下的半枝瑤草遞給茅江楓,拱手:“雖素昧平生,但和這位兄台畢竟一路同行――小可手無縛雞之力,奈何看江小姐橫遭不幸,於心有愧。分彆在即、些微薄物兄台也好留作紀念。”

茅江楓把瑤草拿在手裡,知道此物的珍貴,心知對方是出於憐憫自己兩人不幸,心中登時狷介之氣湧起便想謝絕。但轉念一想前途茫茫,身無長物去到雲荒終究不好,便不由不低頭受了,也拱手回禮:“如此,多謝慕容兄大禮,此恩此德,沒齒不忘。”

“我呢!我呢!”看到慕容修拿出瑤草分贈左右,那笙越發心癢,伸出手,掌心向上伸到他麵前。然而慕容修隻是看了她一眼,淡淡道:“那笙姑娘,女仙托付在下沿路照看你,你衣食起居自然不必擔心,又何必索要瑤草呢?”

那笙皺眉,不服:“我隻是好奇要拿來看看嘛,小氣。”

慕容修沒去看她,隻是低頭看著她包紮得嚴實的手,笑笑:“或者,姑娘如果願意拿手上的東西跟我換,那也是可以的。”

那笙看到他溫厚然而銳利的目光盯著自己包裹好的右手,猛然燙著般跳了開去,紅了臉:“什麼、什麼嘛……發臭的繃帶你也要啊?真奇怪。”


最新小说: 九龍乾坤訣 無上天尊 我死成了仙帝 傅子墨秦落煙 明知故陷 無敵縣令:我富可敵國你讓我給皇帝做牛馬? 糙漢獵戶神醫嬌妻 武逆九千界 陸總的隱婚甜妻傅小瑤陸寒川 傅啾啾穿越小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