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夢中身_滄月鏡係列_思兔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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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夢中身(2 / 2)

白瓔尚未來得及回答,隻覺手中的引線驀地一沉、似乎是被一下子拉長到了極限,然後那些無形無質的引線便在巨浪中飄飄轉轉,再無聲息。

“蘇摩!”她有些失神地撲到困龍台邊,失聲往下看,隻有漆黑色的大浪從下湧起,呼嘯卷成巨大的漩渦、消失在地獄的縫隙裡。而人,早已不知被卷入何處。

抬頭看,頭頂是無天無日的慘白,白瓔恍然間有某種說不出的恐懼。

雖然知道蘇摩擁有驚人的力量、自己也是冥靈之身,然而跌入了這一方時空的裂縫,她恍然覺得這些力量突然就渺若草芥――不知道是否能活著出這一線之天、也不知道是否就這樣永遠消失在這凝固的時空裡。

“蘇摩!”她看不到那些透明的引線飄落在何處,忍不住對著深淵大喊。

然而,隻有懷裡那個小偶人無聲地看著她,帶著詭異莫測的表情。

白瓔急切地順著那些引線看去,想知道此刻水下的情形。但巨浪滔天,哪裡能看清?在呼嘯而過的風浪中,她忽然又隱約看到了那一雙漂浮的眼睛,在漆黑的浪裡一閃即逝。

然而,她清清楚楚地聽到了一句話:“來呀!”

那樣溫和而親切,傳入她心底。如同那雙眼睛裡的光芒一樣親切而熟稔。

誰在叫她……那般的熟悉?決不是邪魔……那樣莫名的親切,沒有絲毫邪魅的氣息。

也覺得有什麼在心底呼喚,白瓔長身站起,也不顧等待蘇摩上來,便要投入淵底。在她站起的瞬間,偶人阿諾似已知她的心意,忽然自己動了起來,微微一掙,竟要從她手中掙脫、不願和她同赴黃泉。

白瓔一怔,下意識地捉緊手中的偶人,忽然間感到那些引線被劇烈地扯動了一下。似是有一隻看不見的手猛然攫住了引線那端的人,往地底拉去。

蘇摩?!

她來不及想,瞬間騰出手抓住那些透明的引線,用儘全力往上提拉。

兩種力量沿著纖細透明的引線傳遞、她在瞬間被拉得跌倒在困龍台上,死死攀住邊緣才不至於跌落深淵。那個刹那她將引線在手上絞緊,不顧這些鋒利的東西會切割她的靈體,隻顧將力量提升到最大。纖細的線在瞬間繃緊,僵持停頓了幾秒。

偶人阿諾仿佛感到了痛苦,臉色扭曲起來。顯然,作為“鏡像”的傀儡,已經感覺到了水下主人的危險。白瓔連一口氣都不敢吐,用儘全力維持著平衡。

寂靜中,啪的一聲輕響,有一根線忽然斷裂了。

手驀然往下一沉、她連驚叫都不敢,隻是閃電般探身出去,雙手抓緊了另外九根引線。然而她的身子也已經被大半拉出了石台,在風浪中搖搖欲墜。她不知道自己還能支持多久,隻是用儘全力拉住那些線,知道手心握著的是另一人的生命。

底下的潛流在呼嘯著,僵持再度出現。然而寂靜中,一根接著一根地,那些引線斷了。

“蘇摩!”在第九根引線斷裂的瞬間,她看到偶人的七竅裡流出了殷紅的血。阿諾忽然自發動了起來,用力一掙、居然掙斷了最後一根連著他頸關節的引線。偶人眼裡有恐懼而陰鬱的光,哢噠哢噠,連著倒退了幾步,遠遠離開了台邊。

連阿諾,都知道主人危險已極、不願再與之同休戚了?她恐懼地對著漆黑的深淵呼喊,不顧一切地將所有力量凝聚到剩下的唯一一根引線上,卻不顧自己已經即將隨之跌入。

在她以為這最後一根引線會斷裂時,巨浪忽然再度湧起――浪尖上,她看到蘇摩蒼白的臉。連鮫人入水、都會出現這種窒息的青白臉色?這水……到底有多少邪異的力量?恍惚中她看到他對自己大聲叫著什麼,然而她卻一時聽不真切。

浪隻是將潛入水底的拋上來一瞬,便隨即重新將他埋沒。仿佛地底有巨大的力量拉扯著他,如影隨形。

“放手!”

就在蘇摩重新沒入深淵的刹那,白瓔終於聽清了他的怒吼。

手中僅剩的引線驀地重新往下一頓。然而就在那一刹、她根本沒有鬆開手,反而將全身的力量都用了上去――水下那巨大的力量,頓時將她如斷線風箏一樣地從困龍台上拉出。

黑色的浪兜頭將她淹沒。瞬間她就無法呼吸。

――冥靈本是不需要呼吸的,然而這瞬間的感受、就如常人在水下窒息一模一樣!

這根本不是水……而是充溢著的死氣和惡靈!

四周漆黑如鐵,水更是冷的像冰。那些黑色的激流在呼嘯,發出蒼老的笑聲,形成巨大的漩渦、往最底下一道深不見底的縫隙中流去――那一線黑,白瓔隻看得一眼便悚然心驚。

那,的的確確、是地獄的裂口!

她終於相信了那個遠古的傳說:是星尊帝劈開了煉獄、放出九泉之下的惡靈,彙集成了這蒼梧之淵!那樣強大而惡毒的力量隔絕了所有人,永遠封印著龍神和他的皇後。

巨浪湧動,將她推向那一線漆黑。她用儘全力對抗著來自地獄的力量,想拔出光劍斬殺那些充斥著的惡靈,然而身在虛空居然無從發力。她的身形不由自主地隨著潛流往底下飄去,卻下意識地將手上的線一分分的扯回。她不知道是不是蘇摩已經被卷入到那個裂縫中,隻是極力拉著那條引線,不放鬆分毫。

隻要稍稍一鬆手,便是墮入煉獄。

可若是不鬆手,又能如何?最多,一起墮入煉獄?

“唉……”忽然間,漆黑一片的水裡,她聽到一聲輕微的歎息。

誰?白瓔在巨浪中勉力保持著自己的身形,瞬間回頭四顧――然而瞬間她就發現了異常:這個聲音,是沒有來源的。就仿佛忽然在四麵八方同時傳來一樣,虛無縹緲。

“傻孩子。”漆黑的水底,忽然浮現出一雙清泠泠的眼睛,飄飄浮浮地看著她,“你終於來了……去那裡吧。”

去哪裡?她來不及問,手上引線一動、一股溫和而強烈的力量忽然從亂流中湧來,一下子將她扯出即將進入的深淵――她被淩空拋出激流,不知落到淵底何處,然而周圍的水流顯然已經平靜許多,也不再充斥著邪氣。

“誰?”她急切地轉頭,尋找那雙會說話的眼睛,“你是誰?”然而隻是瞬間,這雙眼睛便已遠去,變成水底幽幽可見的兩點光亮。

白瓔站在蒼梧之淵水底,茫然無所適從。

這是哪裡?沒有風,沒有光,隻有漆黑一片的虛無的水。那一瞬間她幾乎有種時空已經終結的錯覺,然而手心裡握著的那條引線卻是真實的,在她無所適從緊抓的時候,忽然間微微緊了緊,仿佛黑暗的彼端、有人在微微致意安好。

“蘇摩?”她脫口驚呼,四顧,“你在哪裡?”

沒有回答,黑暗中一隻手悄然伸過,用力握了一下她的手:“這裡。”

近在咫尺的聲音讓她驚的一顫――蘇摩沒事?蘇摩沒事!

“走。”不等她發問,耳邊聲音吩咐,在黑暗中拉著她往前走去,“跟著我。”

她不由自主地跟著往前,詫異在這樣無論眼睛還是心目都無法看到東西的地方、他如何還能這般行動自如――然而她瞬間便想起來了。在這個鮫人的少年時期,曾經有過長達上百年的、真正什麼都看不到的日子。

那是盲人的本能。

黑暗中他緊握她的手,鮫人的肌膚依然毫無溫度,然而她卻感覺到了他心臟在急速的搏動――那是這一片黑中唯一的“生”。她默不作聲地隨著他的牽引一路向前,盲女般無所適從。四周是一片虛無的黑,仿佛時空都已經不存在。

這樣沉默的跋涉不知道經過了多久,在白瓔忍不住開口問“到底要去哪裡”時,眼前忽然出現了兩點漂浮的光亮。

――那一瞬間,她幾乎以為自己又看到了水中那一雙漂浮的眼睛。然而等眼睛恢複了視覺後,她才發現那隻是兩點極其遙遠的光亮。

“在那裡。”蘇摩停下來了,似乎長久地凝望著前方的光亮,“封印。”

“你怎麼知道?”再也忍不住地,白瓔詫異地脫口,“你來過?”

蘇摩默默搖頭,仿佛傾聽著什麼聲音,淡淡回答:“龍在告訴我。”

龍?白瓔忽然發覺,走了那麼長的路、居然再也感覺不到地底的震動――仿佛那條憤怒掙紮的巨龍已經安靜下去。他們,到底是在哪裡?

“我們已經在結界裡行走了很久。”蘇摩凝視著那兩點依稀可見的白光,抬起手指著前方,“從那裡走出去,便是封印――你的力量無法穿越地獄之門,所以我帶你來到了這裡。接下來解開封印的事情,我無法再幫忙。”

“蘇摩?”雖然他語氣平靜,白瓔卻察覺了有冰冷的液體順著他的手流到自己的手心,詫然回顧,將手放到鼻下一嗅。

血的腥味!

“你怎麼了?”她急切地問,回身一把抓住他,想查看傷勢。然而四圍漆黑,遠方依稀的光無法照亮這裡的死寂,隻有冰冷的血的腥味在暗夜裡彌漫。

“你受傷了?”那一瞬間白瓔想起了困龍台上那個傀儡偶人全身是血的樣子,恍然明白――阿諾都已如此,鏡像的本體又怎麼可能無恙?穿越地獄之門,進入水底結界,他隻怕是付出了極大的代價。而他竟然什麼都沒說,就這樣在暗夜裡牽著她走了這樣長的路。

“傷的如何?”順著血流的來處,她在黑暗中驚亂地探尋著傷口,摸到了滿手的血――他全身竟然有九處傷口!傷口上貫穿著細細的線,想來是他用引線硬生生將那些可怖的傷口縫合起來。腦中浮出偶人阿諾痛苦的模樣,她知道蘇摩的痛楚必不在此之下,一時驚惶失措,連聲音都變了:“彆動!快坐,包紮一下!”

“不用。”蘇摩卻在黑暗中回答,隻是繼續往前方的光亮處走去,“我還死不了――隻要我不想死,就不會死。”

頓了頓,仿佛補充一般,道:“起碼現在,我、不想死。”

他走了幾步,白瓔手上的引線便繃緊了。於是,兩人一前一後,繼續著這樣的沉默跋涉。

忽然間,她聽到有人輕輕的笑,霍然驚訝地回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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