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海皇_滄月鏡係列_思兔閱讀 
思兔閱讀 > 玄幻魔法 > 滄月鏡係列 > 第七章 海皇

第七章 海皇(1 / 2)

黎明到來之前,九嶷一片動亂。

無數百姓在睡夢中被墜落的天火驚醒,赤腳從燃燒的房屋內出逃,躲避著半空中激戰墜落的風隼殘骸,拖兒帶女,到處一片呼喚親人的哭喊。

一些九嶷百姓僥幸躲到了安全的地方,大著膽子抬起頭看向天上,卻不由倒抽了一口冷氣――漫天都是縱橫的閃電!閃電中,隱隱呈現出一條巨大的金色的龍,在夜空裡吞吐著烈焰,張牙舞爪地和征天軍團的風隼搏鬥,落下漫天的殘骸來。

“天啊……那、那難道是龍神?”九嶷的百姓們怔怔望著虛空,相顧失色。

被封印了七千年的龍神騰出了蒼梧之淵!

難道,雲荒上又要風雲變色了?天下……又要亂了麼?

遙遠的彼方,鏡湖中心高高的白塔上,有許多雙眼睛也看到了這一幕。

龍神出淵了?然後,那些眼睛閃爍了一下,相互對視,卻始終沒有人說出話來。

此刻已是深秋,風從西方儘頭的空寂之山吹來,帶來亡靈的歎息。然而在雲荒的心臟上的那些黑袍人,卻隻感覺到了北方此刻的風雲突變。

“巫抵死了。”

卜出了最壞的結果,巫姑鬆開了手裡的筮草,任憑風將它卷走,蒼老的聲音有些發抖。聽得那樣的判詞,周圍的長老們身子都不易覺察地一震,再度相互望了一眼,眼裡有再也無法掩飾的震驚和不可思議――

自從裂鏡戰爭結束之後,十巫裡還是第一次有人被殺!

“龍神――是龍神出淵了啊!”隻有巫姑神經質的聲音響徹白塔頂上,枯瘦的手直伸出去,指向北方儘頭閃電交錯的天空,顫巍巍地點著,“你們看那裡!看著那裡!――龍神在蒼梧之淵上空和我們的軍隊交戰!巫抵已經死了,巫彭,你是帝國元帥,得趕緊想辦法!”

“巫彭今天沒來,告病了。”旁邊有人漠然地回答,卻是國務大臣巫朗,“他閉門不出已經好幾天了。”

巫姑愣了一下,雞爪一樣的手揉捏著筮草,啐了一口:“裝什麼死!”

旁邊上,一直靜默聆聽的秀麗女子臉色瞬地蒼白,轉過了臉去――那個女子不過三十多的容色,然而一頭長發卻是星星點點落滿了霜花,竟是比巫鹹巫姑那些活了百年的長老都顯得蒼老憔悴。那,竟是巫真雲燭。

這裡白塔上的所有人都知道雲家和巫彭的淵源,自然也都知道巫彭元帥一直閉門不出的原因:他一手扶持的破軍少將雲煥,近日從西荒帶回了一顆假的如意珠,被識破後下了獄――巫真雲燭為了替弟弟開脫罪名四處奔走求援,然而昔年一直扶持雲家的巫彭,不知為何一反常態袖手旁觀。

雲燭一次次的去元帥府拜訪,可得到的一直是巫彭抱病在床不見外人的回答。

誰都知道,這一次巫彭元帥不會救那個一手培植的破軍少將了。

然而,如果連巫彭元帥都不再插手,那麼國務大臣巫朗更加肆無忌憚――那個一直以來擋路、阻攔了巫朗外甥飛廉提升的雲煥,此次看來勢必要被置於死地了!

得不到巫彭的幫助,孤立無援的雲燭一夜之間白了頭發。

此刻,就算是看到了北方龍神出淵,雲燭也是毫無關注的興趣――在這個聖女的眼睛裡,一切,都比不上弟弟的生死重要。

聽到巫姑用譏諷的語氣提起巫彭元帥,國務大臣巫朗的嘴角也露出了尖刻的笑――鬥了那麼多年,隻有這一次他才是占儘上風。能趁著這個機會將雲煥扳到,不啻於是將巫彭培植了多年的一棵佳木連根拔起!

最年長的巫鹹抖動了一下花白的長眉,微微咳嗽:“咳,我說,在這個當兒上,巫朗你就彆和巫彭再鬥下去了。”

元老們的竊竊私語停止了,望向首座長老。

“事到如今,我們還是一起去覲見智者大人,請他給予諭示吧!”巫鹹將身子往前傾了傾,懇切地望著神遊物外的巫真雲燭,“龍神既然出淵,海皇的覺醒也不遠了――事情發展到了這種程度,非得驚動智者大人不可了。還請聖女轉達我們的請求。”

然而儘管首座長老以如此懇切的態度說著,雲燭的眼睛還是凝望著天空,沒有說一個字,仿佛思緒飛到了極遠的地方。

這個帝國變得怎樣,和她又有什麼關係?

她不像在座的這些元老,有著根深蒂固的權勢和巨大的財富,把持著帝國上下,就如自家的地盤,所以才對國家的變動如此關注――而她,不過是雲荒上普通的冰族百姓。她所關注的,也隻有寥寥幾個親人的性命。

巫真雲燭的這種沉默,引發了其他元老的不安。

――要知道能解讀智者諭示和智者對話的,唯有曆屆聖女。而上一屆的聖女雲焰不久前被洗去了記憶逐下白塔,現在整個雲荒,也隻有雲燭能做到了。

如果巫真不去請示,智者大人可能一直如往日那樣置身事外袖手旁觀。

“嗬……知道討價還價了嘛。”巫姑低聲冷笑,顯然也是將雲燭刹那間的走神,當成了某一種沉默的威脅,“雲家的小賤人。”

巫鹹橫了一眼巫姑,卻順著雲燭的視線望出去――

那裡,那顆破軍星已經很黯了。

終於明白雲燭的死結在哪裡,首座長老歎了口氣:“好了,巫真,我知道你擔心什麼――我答應你,如果你去替我們請動智者大人,元老院就可以暫緩對你弟弟的死刑。”

“啊!”沉默的女子全身一震,短促地驚呼了一聲,果然回過神來了。

雲燭望著巫鹹,眼神奕奕,張了張口,用咿咿喔喔的聲音詢問著這個承諾的真偽。

然而國務大臣巫朗卻變了臉色,脫口:“絕不可!雲煥兩次貽誤軍機,按帝**規罪無可赦――”

“巫朗!此時此地,不是追究這件小事的時候!”百年來一直和稀泥的巫鹹卻忽然一拍扶手,蹙眉厲喝,“我是首座長老,我有權力代表元老院執行赦免,撤銷他的死刑!”

百年來第一次看到巫鹹發怒,巫朗和巫姑對視了一眼,略微收斂地低下了頭。

然而,國務大臣卻在暗暗切齒:雲煥是個什麼樣的人,他不是不知道――那家夥是一頭嗜血的狼,如果不能斬草除根,隻怕隨之而來的報複會難以想象的酷烈!

巫真雲燭聽到了巫鹹的承諾,眼裡卻露出了狂喜的表情,深深一彎腰,便膝行著退入了神廟,前去向智者大人請示去了。

“……”巫朗咽不下這口氣,胸口起伏著望向巫鹹。

“彆激動,啊,彆激動嘛,”看到雲燭已經退了進去,巫鹹摸著花白的胡子對著巫朗笑了一笑,“我是說赦免破軍少將的死刑,但是,死刑未必是最可怕的懲罰啊……巫朗,你難道忘了‘牢獄王’了麼?”

“啊?對!”巫朗身子一震,發出了低呼,眼神轉瞬雪亮,“我怎麼忘了?”

有“牢獄王”之稱的辛錐,成名於二十年前複國軍叛亂那一仗。

那一戰極其慘烈。複國軍戰士悍不畏死,一旦被捕往往立即自儘,就算是被阻攔活了下來,也多半是至死也拷問不出什麼來,讓帝都方麵大為氣惱,出榜向天下征求能讓那些鮫人們乖乖招供的方法。

當時,還是鐵城裡一名小鐵匠的辛錐自告奮勇地來到了皇城腳下,揭下了榜。

那個才十四歲、身高不過四尺的矮人小鐵匠“才華橫溢”,發明了種種聞所未聞的刑法,甚至讓元老院裡的十巫都覺得匪夷所思。比如,他曾將鮫人俘虜放入甕中,水裡加入了諸多藥物,讓人感覺到加倍的痛苦,卻又能一直保持著神智清醒。然後在底下點燃炭火慢慢烤,在身體被完全煮熟之前,再堅定的戰士也會因為長時間的劇痛和恐懼而鬆口。

再比如,他結合了平日冰族酷愛擺弄的機械原理,發明了一種“轉生輪”。將受到拷問的犯人固定在一隻帶鐵釘的大輪盤上,然後令人慢慢搖動手柄。輪盤每次繞軸轉一圈,固定在地麵上的鐵刺就會剮下一條肉來,轉個十來圈,犯人基本上就被扯碎了。然而巧妙的是,鐵刺設置的位置正好避開了要害,所以除非執刑者發慈悲,犯人將一直不能死去。

他甚至可以代替鮫人族裡的巫醫,為那些尚未變身的鮫人俘虜執刀破身――據說他一刀下去,尾椎便整整齊齊地居中裂開,左右不差一絲一毫,比最資深的巫醫還靈巧。

即便是最簡單的跺指,他也做的與眾不同――並不是簡單地把犯人的10根手指用刀截下,而是令人生生地連著指骨和掌骨拽下來,很多犯人受刑之後都死於劇痛。

然而,他同時也是一名靈巧的醫生,那些可怖的傷口他都能迅速地處理,也能調出奇妙的藥物,用來延續那些有繼續拷問價值犯人的生命,直到榨出最後一點所需要的情報。

二十年前的那一場戰爭裡,一半的鮫人戰士死於戰爭,而剩下的另一半,卻是死於牢獄裡的殘酷刑罰。

那時候,辛錐不過是個十四歲的小鐵匠,而身高卻如一個十歲的兒童。

之後,他便一直執掌帝國大獄,雖然身體一直再也不曾長大,但是這個侏儒還是成為了雲荒大地上令人聞聲色變的酷吏。

無論是怎樣錚錚鐵骨的硬漢子,隻要到了牢獄王手下無不被折磨得不成人形,最終精神崩潰。而凡是他想要的資料,也從來沒有拷問不出來的。

就算是雲煥那小子骨頭再硬、脾氣再倔,也硬不過辛錐的刑具吧?

留著他一條命又算什麼……有的是方法讓他生不如死。

想到這裡,巫朗的嘴角就露出了一絲笑意,不再反對巫鹹的安排。

然而,等了很久,直到天色開始發亮,卻一直沒有看到方才進入神廟請求智者諭示的巫真再度出來。十巫相互沉默的對視了一眼,心裡有某種不好的預感。

在冰族所有子民裡,智者對於巫真雲燭的寵愛是超出常人的,難道這一次連雲燭也無法請動那個聖人了麼?

正在揣測的時候,神殿的門無聲無息的開了。

白衣的聖女從裡麵膝行而出,臉色蒼白。她無法開口說話,隻能仰起臉攤開雙手,做出各種手勢,緩緩比劃――

“請等待星宿的相逢”。

看懂了巫真的意思後,一眾長老霍然變色,麵麵相覷。

什麼意思?難道智者大人是說,他將袖手旁觀這一次的爭鬥?!

在十巫心有不甘地悻悻離去後,巫真掩上了神廟的門,全身癱軟地坐在了門後的黑暗裡――方才,她第一次說了謊話!

因為此刻的智者大人,又出現了”神遊”的情況。

出身寒微的她獲得了額外的恩寵,在白塔頂上陪伴了這個高不可攀的神秘人將近二十年。這二十年來,她的所見所聞都匪夷所思,然而她忠實地沉默著,從未對外吐出過一句話。

也隻有她知道,在某些時候,那個無所不能的智者是會暫時消失的。

簾幕後那個聲音會長久地沉默,仿佛沉睡過去,遊離到了另一個世界。

那樣的日子或長或短,有時候隻是一兩天便回複,但有時候會長達數月。沒有任何人知道智者在那一段時間去了哪裡。

也幸虧滄流建國以來,智者一向深居簡出,極少直接乾預國事,所以也從來沒有哪一個長老曾在這樣的時刻來請示過聖意。

然而,卻不料,在她最需要幫助的時刻,智者卻又一次”神遊”了。

為了安定十巫的情緒,拖延巫朗對弟弟下毒手的時間,她第一次大著膽子假傳了智者大人的口諭,讓十巫繼續等待下去――卻不知能拖延到什麼時候。

雲燭的膝蓋在冰冷的黑曜石地麵上漸漸僵硬,心裡也一分分的冷下去。她跪在神廟的黑暗裡,一邊掛念著弟弟的安危,一邊度日如年的等待著智者大人的蘇醒。

遙遠白塔上充斥著鉤心鬥角時,九嶷這邊卻是一片戰亂過後的狼藉。

那些來自西荒的盜寶者簇擁著閃閃離去,恍如一群惡狼裹去了一隻小羊。晶晶望著姐姐,抽泣著,不知如何是好。

那笙拉著晶晶的手,一邊安撫著失去姐姐的啞巴女孩,一邊仰望著蒼穹,憤憤不平――該死的,西京大叔跑到天上怎麼去了那麼久?連閃閃被那群惡人帶跑她都無可奈何。

而九天之上,卻是一場靜默的對峙。

隻憑了那一線鮫絲便縱上九霄,空桑新劍聖站在龍背上,定定看著那個黑衣的傀儡師,臉色凝重。蘇摩卻是看也不看對方,自顧自的低著頭撫摩龍的頂心。

“快斬斷吧――趁著你還可以控製這個東西。”西京斜眼看那個偶人,眼裡有再也壓不住的焦急,“你看看,它長得實在太迅速了!不當機立斷,遲早會被它反噬!”

他哢噠一聲抽出光劍,倒轉劍柄遞過去。

劍柄上那顆銀色的小星隱隱生輝,阿諾身上的引線忽然顫抖了一下。

麵對著劍聖之劍,便是那個詭異的偶人也露出了避忌之情。

然而傀儡師眉梢挑了一下,嘴角卻露出一個譏諷的笑容:“關你甚事?”帶著一貫的桀驁和孤僻,想也不想地側過頭去,對西京遞過來的劍視若無睹。

“現在我們是盟友。”西京沒有縮手,將光劍直直的橫在他麵前等他來拿,“我不希望看到這樣的局麵――蘇摩,難道你能指望這種東西來解救你的族人?就算海國複生,可如果這個東西吞噬了你,成了新的海皇統治你的子民,新海國又將是什麼局麵!”


最新小说: 龍王傳說 一孕雙寶:總裁爹地求抱抱 沉陷他 渡劫丹神 男魂女 莫問前途歸路 左喪事,右喜事,嫡女她從地獄來 幸運古神事務所 好色小姨 八零炮灰被讀心後,全家逆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