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摩霍然抬頭,滿眼殺氣――那個家夥分明是在挑釁!從出生以來,它就時時刻刻的在和他作對,讓他失去所有想要得到的東西!
“嘻……”忽然間,一個聲音輕輕笑了,極輕極冷,帶著說不出的譏誚,清晰地環繞在空曠的巨大玄室裡,“哥哥,你生氣了?”
音格爾一驚,抬頭――這個聲音,分明不是在場所有人發出的!
循著聲音,他側頭望向那三尺寬的裂隙。
那個細細的聲音,居然是從那純黑色的縫隙裡傳來的。
“哥哥,你生氣的樣子,真是賞心悅目啊!”黑暗裡,那個聲音細細地笑了,從寢陵深處傳來,仿佛詛咒似地不祥,“雖然你在母胎裡吞噬了我,但是,你這一生將永遠、永遠得不到任何你真正想要的……無論是所愛的,還是所恨的。”
在聽到聲音的刹那,蘇摩的手瞬地抬起!
手指上一道銀光直穿入了那一道黑色的裂縫,向著聲音來處狠狠紮下。唰的一聲,引線的末端卻仿佛被一隻手接住了,保持了刹那的僵持。
“你要的王之右足,就在我手裡,“阿諾在黑暗中輕笑,“有本事來拿啊……”
蘇摩冷冷看了一眼那個縫隙,手指一收,拉緊那條引線,整個人瞬間就沿著那條線飛掠了過去!他的身形鬼魅一般滑入那條縫隙,速度之快、讓盜寶者都來不及阻攔。
“蘇摩,小心!”西京在後麵驚呼了一聲――那個傀儡分明在故意激怒蘇摩,寢陵的黑暗裡安危莫測,不知埋伏下了什麼機關暗算!
盜寶者們已然反應過來,紛紛拔刀攔在前方,不讓這些外人搶先進入藏寶的寢陵。
“借過,借過!”西京來不及多說,手指間騰起白光,光劍錚然出鞘,劍氣在瞬間吞吐達數丈,直刺向那個黑暗的門後。盜寶者們的刀劍在瞬間被截斷了三四把,踉蹌著後退。
“讓他進去!”冷眼旁觀的音格爾忽然沉聲喝了一句,“大家退開!”
盜寶者悚然收手,紛紛退開,看著西京一俯身從裂縫裡鑽入門後。
“少主……”九叔吃驚地望著音格爾,不明白他為什麼放了外人進去。
“以他們兩個人的力量,我們根本攔不住,隻是無謂折損人手而已。”音格爾搖頭,臉色蒼白地望著那一線黑色,頓了頓,轉向大家,嘴角浮出一絲笑:“――而且,既然方才殺了九嶷王的那個鮫人在裡麵,那麼,邪靈一定也在裡麵!讓他們先去爭個你死我活吧。”
果然,隨著蘇摩和西京的相繼進入,寢陵的黑暗裡充斥著呼嘯聲,仿佛裡麵有什麼在激烈地搏鬥。石壁上不時傳來巨響,整個王陵都在震動!
盜寶者們一驚,齊齊後退。九叔明白過來,擊掌:“不錯,鷸蚌相爭!”
音格爾緩緩點頭:“大家先原地休息一下,等裡麵安定了――”
“啊,你這個人怎麼這麼陰毒!”他話音未落,旁邊一個女聲驚叫起來,手直指到他鼻尖上來,“這不是借刀殺人麼?你真不是個好人!”
一眾盜寶者側目看去,原來是和西京蘇摩一行一起進來的那個少女,此刻還留在玄室裡。聽到她公然辱罵少主,盜寶者中已經有人怒氣勃發。然而音格爾卻定定望著那隻伸到他鼻尖上的手,眼神一變,微微擺手示意手下安靜。
皇天……在這個女孩手上,居然戴著空桑王室至寶皇天!
傳說皇天不但本身蘊藏著力量,更能喚起帝王之血的力量――如今他們一行人身處星尊帝的寢陵,倒是不好對皇天的持有者驟然發難。
“那笙姐姐……”閃閃躲在一旁,拉了拉少女的衣角――這一群盜寶者都是狠角色,那笙如果不知好歹惹翻了音格爾,可大大不好。她把那笙拉過來,岔過了話題:“我妹妹怎麼樣了?你把她送回村子裡了麼?”
“啊?……呀!”那笙愣了一下,忽然明白過來,“你說……晶晶……糟了!”
她臉一下子漲得通紅,說不出話來:自己隻顧著跟西京跑往王陵,根本忘了那個啞巴小女孩還在被留在原地!
“你把我妹妹扔了?”閃閃看到那笙表情,立刻明白過來,急得快哭出來,“你…你怎麼可以這樣!你答應了照顧晶晶的!”
那笙的頭直低下去,恨不得找個地縫躲起來,喃喃:“我…我等下就出去找她!……對不起,對不起……她一定會沒事的。”
“唉,你!”閃閃急得跺腳――沒想到這個看起來爽朗俠氣的女孩,卻是個不可靠的馬大哈。
“不要急,執燈者,地麵上的征天軍團想來也已經撤走了,令妹不會有事。”音格爾輕輕拍著閃閃的肩膀,溫言安慰,“等下了寢陵,出去我們立刻幫你找晶晶,可好?”
“也隻好這樣。”閃閃歎氣,眼神焦急,望了望那座石門,“我們進門看看吧。”
音格爾卻扳住了她的肩膀,眼神冷定:“再等一等。”
“再等什麼?等裡頭兩敗俱傷麼?真是個壞人!”一聽這話那笙卻是火了,憤怒地瞪了盜寶者們一眼,自己身子一彎,徑自便進了那個黑暗的寢陵――西京和蘇摩都在裡頭,彆人見死不救,她可不能在外頭看熱鬨!
“那笙……那笙!”閃閃看到那笙一頭衝進去,大急,“危險啊!”
這個姐姐,雖然粗心大意,可心眼卻是真的好的。
“澎!”
就在那笙準備彎腰進入的刹那,黑暗裡忽然爆發出一聲巨響,仿佛有什麼東西由內而外的爆裂開來!
“大家小心!”音格爾搶先大呼,想也不想,一手將閃閃護在懷裡急速後退。
那麵巨大的石壁忽然裂開了,無數的石塊砸了下來,密布整個空曠的玄室。那種力量是極其可怕的,整麵石壁在瞬間四分五裂,將外麵站著的盜寶者也推得連連後退。
石壁中衝出了一隻巨大的怪物,雙翅展開幾達三十丈,下麵拖著九條觸手,雙目血紅,呼嘯著從黑暗裡衝了出來!
“天啊……邪靈!是邪靈!”盜寶者中有人驚駭地叫了起來,心膽欲裂。
這一次不是幻影……這一次絕對不是幻影!
從寢陵的黑暗裡衝出了真正的邪靈,展開巨翅,吞吐著毒氣呼嘯而來。一路上它觸手不斷地抓取著地麵上的人,一旦抓到,那個人便瞬間在它觸手環繞中萎縮,所有血肉消融殆儘。
閃閃嚇得縮在音格爾懷中,抓緊燭台,不敢去看頭頂上掠過的那一隻巨鳥。
然而,那隻從石壁中衝出的邪靈似乎受了重傷,踉蹌地飛著,一頭撞上了玄室對麵的石壁,發出轟然巨響,頹然落到了地麵上。綠色的血從它身體下的九條觸手裡滲透出來,它勉強抬起血紅的眼睛,憤怒地望著寢陵的方向。
“蘇摩!蘇摩!你怎麼了?”一地的碎石裡傳來那笙的驚呼,方才她進入寢陵的瞬間,就感覺到空氣中充斥著彭湃洶湧的力量,壓得人無法呼吸。那些力量在交鋒、搏擊,最終將整麵石壁都化為齏粉!
她不顧坍塌的石牆直衝過去,想從廢墟裡扶起不停咳嗽的傀儡師。
“彆過去!”然而她剛一動,就被身邊的西京扯住了,厲喝,“那不是蘇摩!”
“哈……”那個廢墟中的鮫人發出了一聲短促的冷笑,抬起眼,望著那笙。
那笙一看到他的眼睛就明白過來,脫口:“是阿諾?!可蘇摩……蘇摩呢?”
“我在這裡。”蘇摩的聲音從另一邊響起,同樣衰竭,“我拿到了封印。”
角落的碎石簌簌而落,一個人掙紮著站起,抖落滿襟鮮血,緩緩地舉起了手中抓著的石匣,臉色慘白的低聲道。
微弱的燭光中,所有盜寶者看到了匪夷所思的一幕――仿佛是空氣中忽然出現了一麵看不見的鏡子,兩個一模一樣的藍發鮫人,在廢墟中靜靜對峙!
同樣的藍發,同樣的碧瞳,同樣俊美如天神的臉和邪詭如妖的眼神……這世上,怎麼會有兩朵並世的奇葩呢?閃閃看得呆了,左看看右看看,感覺自己宛如做夢。
“幾個月不見,你居然長這麼大了……難怪敢來挑釁。”雖然手臂幾乎完全斷了,蘇摩卻緊握著方才搶奪到手的石匣,靜靜望著廢墟裡的孿生傀儡,眼神冷酷,“不過,你也是太小看我了――以為憑著一隻邪靈,就能伏擊我?”
“咳咳……其實論伏擊,邪靈的力量也足夠了。我隻是沒想到……還有空桑劍聖和你一起來了而已……”傀儡在廢墟中咳嗽。有一根細細的引線穿透了它的心臟部位,將它釘死在廢墟裡。然而它的身體仿佛是虛無的,沒有一滴血流出來。
它在笑,毫不懼怕:“你隻是運氣好……我千算萬算,沒料到你會和空桑劍聖同行!剛才如果不是西京幫你……咳咳,你以為你可以逃得過幽凰的一擊?”
“幽凰?!”這一次脫口驚呼的除了蘇摩,還有音格爾。
那個鳥靈之王幽凰,在自己送到九嶷山下之後,不是已然自行離去了麼?怎麼此刻會出現在地宮裡,而且變成了邪靈?音格爾震驚地望著那隻重傷的龐大魔物――那個有著雙翅九手的邪靈有著紅火的眼睛和類似於鳥類骷髏的頭顱,完全看不出幽凰的影子。
“它是幽凰?”蘇摩捂著胸口的傷,用幻力催合著心肌,有些不相信地望去。
他差一點點死在這個魔物手裡。
剛進入寢陵的黑暗時,尚未尋找到阿諾的所在,卻被這隻邪靈猝及不妨襲擊――寢陵裡的那種“純黑”是湮沒一切的,甚至連他一進入都出現了暫時的迷失。他順著引線掠入,想從阿諾手中奪回那個石匣,卻沒有注意到周圍還有更大的威脅。
那隻複活的上古邪靈蟄伏在黑暗深處,靜默地收爪咬牙,等待著他的出現。在他將注意力全部放在阿諾身上時,它陡然掠到,又狠又準,一抓就洞穿了他的心口!
他旋即反擊,用辟天長劍削下了邪靈的觸手――然而那隻魔物仿佛瘋了,仿佛絲毫感覺不到疼痛,隻是不管不顧地想置他於死地!
這隻上古的邪靈,怎麼會有那麼強烈的恨意?
如果不是袖中的龍神在那一刹那騰出,咆哮著將那隻邪靈擊退,他隻怕當時就因為劇痛而失去知覺――而黑暗裡,他那個孿生兄弟正虎視眈眈,想將他的心臟啖去。
龍神和邪靈的纏鬥給他帶來了喘息的機會,然而蘇諾卻趁機靠近重傷的他,試圖從傷口中挖取他的心臟!它撕裂了他的胸膛,冰冷的手攫住了他的心臟,眼裡帶著狂喜的表情。
“我要吃了你的心……”那個脫離了引線的傀儡握緊了他的心臟,用瘋狂的聲音低語――那一瞬間,他幾乎以為自己就會在這裡死去。
然而,就在阿諾動手的瞬間、西京終於趕到,一劍將那個傀儡砍傷。
那一刹那生死交錯――在他活過兩百多年裡,從未有這一刻的接近死亡。
阿諾逃脫後,怎麼這麼快就和幽凰走到了一處?他捂著破碎的胸口喘息,眼裡卻流露出陰鬱憤怒的光――想來當初遇到幽凰時阿諾就一力表示親近,堅持讓她留在身側,已經是存了不可告人的心計吧?
那個死去的白族女孩,有著和姐姐一模一樣的純粹執著的激情,無論是愛的極至還是恨的極至,都蘊藏著巨大而可怕的力量。
而阿諾……就是一直蟄伏著,引誘著,想利用她這種力量!
終於,它在逃脫後,尋找到了在九嶷附近徘徊的幽凰,達成了某種可怕的協議,來報複同一個敵人。
這樣惡毒的計策,定然是阿諾提出的――這個偶人實在太了解傀儡師了,知道他深心裡有著難以泯滅的仇恨,必然會來找九嶷王複仇。他們首先跟隨著九嶷王進入地宮,然後殺了九嶷王,奪走了**封印,靜靜地等待蘇摩來自投羅網。
然而即便如此,分裂後的阿諾已然沒有任何力量,幽凰又不是蘇摩的對手,他們便孤注一擲地打開了地宮密室內的上古封印,讓邪靈在幽凰身上複活!
蘇摩捂著破碎的心從廢墟裡踉蹌起身,望著那隻垂死的邪靈――那對火紅的眼睛裡依然有著最深切的仇恨,仿佛要將他生生吞噬。
他依稀記起了以前這個鳥靈之王的模樣:那個叫做幽凰的鳥靈有著一張美麗的女童的臉,和白瓔有幾分像,卻更幼小更邪氣。在寒冷的蒼梧之淵旁,她展開漆黑的巨大羽翼包裹住了他……在他懷裡,這隻鳥靈沒有邪魔的氣息,完全像一個人世的少女。
在那個黑夜裡,她的羽翼溫暖而蓬鬆,她的笑靨和記憶最深處那張臉恍惚相似。
他得到了她。宛如百年來一次次擁著不同的女子入眠,隻為不能抗拒獨眠時的寒意,然而在朝陽初起的刹那,他已然將那一夜遺忘。和以前無數夜一樣,他們的軀體雖然融合,但靈魂卻根本沒有交彙過。
這種相遇,原本就和清晨的露水一樣、不會留下任何印記。
然而她卻因此恨他入骨,不惜化身為魔來攫取他的心臟?為什麼?
“不認得我了麼?……蘇摩?我這個樣子很可怕吧?”幽凰躺在血泊裡笑起來了,然而骷髏般的臉上沒有絲毫表情,嘶啞地歎息,“可惜……就差一點點……就差一點點,我就可以看到你的心了……”
蘇摩望著那隻的怪物,忽然道:“就算恨我,也不必將自己弄成這樣。”
“那又如何?反正……無論什麼樣子……你都不會放在眼裡。”
幽凰撲扇著巨大的翅膀,拖著九條被截斷的觸手,想掙紮著站起來。濃綠色的血從它身體裡不斷湧出,它嘎嘎地笑著,聲音已然嘶啞:“我想看看你到底有沒有心!……我要把它挖出來看看……”
蘇摩眼裡忽然有某種悲哀,放開了捂著胸口的手:“那你看吧。”
被邪靈利爪掏出的胸臆內,一顆心安靜的躺著,四分五裂。鮫人的心臟是居中的,色做深藍,左右心室等大,膜瓣上有鰓狀的絲。此刻,正在幻力的催合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快速愈合。
“原來……你的心……早已不跳了。”幽凰勉力抬了抬爪子,露出一個苦澀的笑。
她大笑起來,那種怪異的笑聲響徹地宮,讓那笙嚇得一哆嗦。
“好,好!既然你無心……那麼就用命來抵吧!”
大笑聲中,旋風呼嘯而起。巨大的翅膀撲扇著,垂死的邪靈用儘了全部力氣飛起,撲向蘇摩,利爪閃爍著寒光,伸出九條觸手想將其撕裂。
“小心!”想不到那隻奄奄一息的邪靈還會反擊,那笙脫口驚呼,想奔過去幫忙。
就在這一瞬間、玄室內閃出了縱橫的電光!
羽毛如雨而落,濃烈的血腥味彌漫。撲過來的邪靈被固定在半空,看不見的引線在瞬間洞穿了她的翅膀和觸手,她奮力掙紮,眼中冒出火光來:“殺我!有種的你來殺我!”
“我不殺你。”蘇摩卻搖了搖頭,淡漠的垂下了手中的辟天長劍,側頭望著一邊的傀儡,“我要殺的,隻有它。”
“孬種!我就知道你不敢!”幽凰極力掙紮,不顧那些鋒利的引線隨著她的動作一寸寸切割著肌體,隻是瘋狂地大笑,“殺了我,怎麼和我姐姐交代?哈哈……卑賤的鮫人,你以為你是什麼東西?還不是我們空桑人千年萬年的奴才!”
蘇摩微微蹙眉,低聲:“看來是我當初不該惹你――現在,可以閉嘴了麼?”
對於他而言,那樣的話已然是某種宛轉的歉意。然而幽凰卻仿佛瘋了一樣,根本停不下滔滔不絕的謾罵,眼睛因為興奮而血紅:“啊呸!你的底細誰還不知道?什麼傀儡師?分明是西市裡出來的賤貨,老爺貴婦們玩膩了就送人的奴才!被轉賣到青王府之前,還不知道有過多少個主子呢!居然還敢覬覦空桑太子妃……”
“喂,你給我閉嘴!”那笙聽得勃然大怒,掙紮著要上去揍她。
西京按下了她的肩膀,卻是擔憂地望向一旁的傀儡師。
然而出乎意料地、蘇摩竟然並未向以往那樣對汙言穢語發怒,隻是沉默地扣緊手中的絲線,束縛著那隻不斷扭動的邪靈,表情冰冷而漠然。
這樣的惡毒語言,竟然完全不能激發他的怒意,他隻覺得恍惚。
即便是如此難聽,可這些惡毒的話其實講的都是事實――從出生以來,他就被無所不在的黑暗和屈辱包圍。那些話,就算不罵出來,也在所有認識他的人的心裡隱藏著吧?自從他誕生在這個世上以來,種種摧折、侮辱、白眼和淩虐,無複以加。
他一直一直的忍受,咬碎了牙也掙紮著活下去,發誓總有一天將報複所有的空桑人。
是的,所有空桑人――包括那個故作可憐、對他示好的白族太子妃。
……
仿佛多年來積壓的憤怒和仇恨全部宣泄出來,幽凰不顧身上的劇痛,隻是破口大罵:
“也隻有白瓔那個小賤人才被你迷昏了頭!天生的賤!她老娘放著好好的白王妃不當,跟冰族人跑去了西海;她更青出於藍而勝於藍,居然跟一個鮫人搞上了!丟儘了空桑的臉……”
蘇摩的臉漸漸變了,仿佛有火在他眸中燃起。
“給?我?住?口。”他霍然抬起頭,眼神雪亮如刀,一字一句低喝。
看到他臉上色變,幽凰卻反而興奮地大笑起來,扭動著身子,嘲笑:“我不住口,我偏不住口!白瓔真是個天生的婊子,放著好好的太子妃不當,去和奴隸亂搞――啊,我倒是忘了,那時候你還不是男人,搞不了她。哈哈哈,真是諷刺!你們――”
滔滔不絕的惡毒辱罵,終結於一道雪亮劍光。
辟天長劍在瞬間雷霆般地洞穿了邪靈的巨喙,將舌頭連著一起釘住。
劇痛讓幽凰扭動著身體,鋒利的引線一寸寸個入肌膚,宛如淩遲。她卻桀桀怪笑著,眼裡有得意的神情――終於是,激怒他了!那一瞬間,他的心是跳動著的吧?
這樣的生命,還有什麼好顧惜的。
她已然苟延殘喘了百年,卻尋不到生的意義。如果要終結,也希望是終結在某個有意義的人手上吧?她隻求在他手上獲得一死。
“我要你住口,你不聽。”傀儡師鬼魅般地掠上了半空,一腳踩著邪靈的背,一手握劍,對準了幽凰的頂心,冷冷,“那麼,就給我永遠地閉嘴罷!”
一劍揮落,直插邪靈頂心,巨大的頭顱連著舌頭一起,被斬落在地!
“耳根清靜。”蘇摩凝視著那隻抽搐的邪魔屍體,漠然扔下一句話。
他身上方才一瞬間爆發出的殺氣,讓整個玄室都陷入了靜默。
連一直旁觀的阿諾眼裡都有敬畏的表情――還是沒有改變麼?即便是繼承了先代海皇的記憶,這個傀儡師的天性裡的殺戮氣息還是沒有消除,在被人挑釁、忍耐到極限後,還是這樣可怖地爆發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