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血十字(2)_滄月鏡係列_思兔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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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血十字(2)(1 / 2)

她身形忽然間有了短暫的顫抖——那種顫抖是由內而外的,似乎心底有一塊柔軟的地方忽然被重新觸動,引發了微微的、依稀的痛意。

蘇摩在一旁冷冷看著她——這個女人在月下戰鬥,以最熟悉的麵貌出現在他麵前,這種感覺實在是太詭異了。很多時候他都會有一種奇妙的憎恨。

“這個身體……太難用了。”片刻,白薇皇後回過了神,低低的喘息,看著鎖骨上那一處流血的傷口——剛才,在地底紅光射出的瞬間,她已經展開結界反擊,然而這個身體卻不聽指揮,腦中的想法傳到肢體上時,動作已然慢了一拍。若不是後土神戒保護著主人,她恐怕已經被九障重傷。

“本來也就不是你的。”蘇摩淡淡道。

“嗬,”白薇皇後看著肩膀上留下來的血,臉上露出複雜的神色,“現在就算讓白瓔她自己來,也恐怕不能適應吧?——這個身體,已經變了。”

她在月下伸出手來,那隻手影影綽綽投射在地上,居然是介於有和無之間。

“蘇摩,是你用星魂血誓改變了六星的軌跡,改變了她。”白薇皇後回手止住血,感受著千年未曾感受到的人血的溫暖,回望此刻身側的同伴,眼神複雜——這個瘋狂的傀儡師用“一半”的生命作為交換,讓星宿脫離了冥星的星域,以他自己的血注入她體內,凝聚出了新的身體。

然而,這個身體卻也是介於生和死之間,隻得“一半”。

白薇皇後抬頭看著帝都的夜空,漆黑的夜幕裡懸掛著亙古不變的皓月,一如七千年她最後閉上眼睛的一刻——然而,星辰的流轉,卻早已不同。

她能看到碧海上的那顆海王星——那是象征著“自由”的星辰。然而,這顆星的力量,卻是在七千年後才達到了光芒的頂峰!

掙脫奴役,掙脫禁錮,掙脫力量的極限……到最後,竟然掙脫了宿命的束縛。

那一瞬間,皇後微笑起來了:“蘇摩,你具有純煌沒有的非凡勇氣——所有一切的預言和宿命,都將因你而打破!”

那是她第一次對這個新海皇流露出如此讚許的神色。空桑的開國皇後伸出手來,手指上的後土神戒在月下奕奕生輝——她的手觸碰到了蘇摩眉心的那個火焰狀刻痕,然後觸電般地彈開。

她眼裡神光流轉,微微歎了一口氣:“果然……不可知的變數還在蟄伏。本來我可以看到你的宿命:你的命運本該是那樣終結,而白瓔的命運也有定數——可是,狂妄悖逆的海皇啊,你打亂了天宮,所有的預言都在那一刻化為了灰燼。”

化為了灰燼麼?蘇摩微微側過頭,想起了雪山上那個苗人少女給他的占卜。

他的過去,現在,以及未來。

——那樣精準洞徹的判詞,於今,都已經化為了灰燼。

“隻希望,我的血裔能有你一半的勇氣……”白薇皇後歎息著,反手壓在心口,似是在對身體裡的某個人喃喃自語,“為什麼還不醒來?還沒有做出最後的決定麼?”

蘇摩沒有回答,隻是回身望了那座白塔許久。

“不要催她,在命運轉折時,她會做出自己的選擇——”他忽然開口,語氣淡漠,“你並不了解你的血裔……她一直都很有主見,並會不顧生死地去維護。”

白薇皇後愕然——那,還是她第一次聽到這個傀儡師嘴裡聽到對那個人的評價。

他不再停留,而隻是在夜色裡朝著第二個十字路口走去。

空氣裡布滿了無形的結界,封阻著他的腳步——這種封印的“屏障”的力量是如此強大,以至令他和白薇皇後這樣的不世出高手都不得不用儘了全力才能向前。第一個“障”已經破得如此費力,那接下來的八個結界,想必會越來越難吧?

他抬起頭看著白塔,卻仿佛在看著遙遠得不能再回去的往日。

即便是九障堅不可摧,依然還有一重重突破的機會——而那些人,那些事,那些孤寂而平淡的日子,他生命裡唯一一段接近陽光的歲月,一旦過去,便是再也、再也無法回來了。

再回首是百年身。

三更,斷金坊裡走出了一條人影,悄無聲息地沒入黑夜。

傍晚收工後,冶胄一個人私自留在了迦樓羅艙室裡,躲開了檢查的人,一直呆到了半夜才偷偷的出來。回來的路上一路無人,然而在從延平巷走出時,他吃了一驚——那樣深的夜裡,寂無一人的大街上居然走過來兩個披著黑色鬥篷的陌生人!

帝國刑法嚴苛,鐵城一直有宵禁令,入夜之後街上不許百姓行走。這兩個人不是巡邏的士兵,也不是緊急入城報訊的,那……到底是誰?

冶胄隻覺的全身沁出冷汗,下意識地貼牆倒退了一步,迅速躲回了陰影中。

——今日這樣的行為,如果被帝國發現了,便是死罪!

冶胄躲在街角的陰影裡,看著那兩個人腳步緩慢地穿過了十字路口——他們一先一後,走得極其緩慢,冶胄原本有足夠的時間逃走。然而他一動不能動,隻是目瞪口呆地看著那兩個人的動作,看到一道又一道光在暗夜裡燃起又熄滅。

這……這是什麼東西?是最新的武器麼?

這兩個人,居然能赤手就發出火焰和光束來!

“嗯?”其中一人忽然停住了腳步,頭也不轉地低哼了一聲——冶胄的心跳的厲害,然而腳步卻無法挪動。不可能……那麼遠又那麼黑,他怎麼能看到自己呢?

“殺了吧。”那個藍發的夜行者喃喃,豎起了手掌,一道極細的光忽然間割破了黑夜!

唰的一聲,冶胄隻覺得呼吸一窒,眼前忽然一片空白,整個人失去了重量。

“叮”,輕輕一聲響,他重重跌落在地上,呼吸又重新開始繼續。

“蘇摩,住手。”那個銀發的女子在千鈞一發之時揮劍斬斷了那一根細細的光線,輕聲勸阻,“這不是滄流的士兵。”

“可他看到了我們。”蘇摩冷冷,“會告密。”

“那就消了他的記憶——”白薇皇後反駁,“或許,我們早該使用隱身術。”

蘇摩眉間已經凝聚起了怒意:“開什麼玩笑!和這個該死的九障抗衡之餘,還有力量同時使用彆的術?”

“所以說,我們隻有夜裡避開人上路。”白薇皇後堅持,“可他隻是個普通匠人,消除他的記憶即可,何必殺人。”

她俯下身,將手按在了冶胄的眉心。

她的手是如此的冰冷,讓冶胄不自禁地打了一個寒顫,驚懼的往後退縮。然而看著近在咫尺的女子,他忽然間便有一種恍惚感——這、這是誰?真是象啊……這種氣質,這種感覺,為什麼竟有些象他深心裡傾慕了多年的那個人呢?

雲燭……那兩個字仿佛迅速安定了他的心,他在昏迷前的一瞬失去了恐懼。

“這個人,似乎認得我?”在接觸的瞬間感覺出了對方的情緒變化,白薇皇後略微吃驚地喃喃:他在說“雲燭”——是巫真雲燭麼?她心裡忽然有一種異樣的感覺,抬起頭望著暗夜裡的白塔,眼神微微變了變。

白薇皇後直起身,忽地看到了對方手裡的一卷東西,臉色一變:“營造法式?”

蘇摩似乎也注意到了這個工匠手裡的東西,用引線遙遙翻頁,冷笑起來:“普通匠人?普通匠人會帶著迦樓羅的製造秘笈麼?”

不過他並未再度流露出殺氣,隻是翻了翻,便將那本書扔了回去,嘴角露出一絲冷笑:“走吧,讓他們去折騰好了——沒有了如意珠作為力量的來源,迦樓羅是無論如何也飛不起來的,我倒想知道他們用什麼作為力量之源來駕馭那個機械?”

他從袖中摸出了那一顆寶珠,純青色的光華在手中流動,帝都夜風一瞬都變得濕潤。

將靈珠握在手裡,蘇摩仿佛閉目感知著什麼,神色沉靜。

龍……現在,你在做什麼呢?

鏡湖底下那一場大戰,是否已經結束?

在海皇握緊如意珠的刹那,鏡湖底下發出了一聲悠遠的龍吟。

戰後的廢墟上,無數鮫人正在清理著戰場,忙碌而有序。巨大的龍逡巡於子民的頭頂,卻顯得心神不安,不時的仰頭看向水麵——有某種預感,水麵上那座城市裡正在發生某種不祥的事情。

那種預感仿佛繼七千年前星尊帝發動血戰後,那種殺戮的力量又一次重新覺醒!

海皇……你不顧一切的去了那個帝都,此刻,又在做什麼?

如意珠是聯結龍神和海皇的紐帶。地麵上的黑夜裡,海皇將靈珠握入手心的那一刹,仿佛有了某種溝通,盤旋在大營上空的龍神忽地抬起頭,望著水麵吐出了一聲歎息。

不好!這種預感……那個在暗夜裡前行於帝都的人,隻怕是……

龍吟令所有鮫人戰士都一驚,單膝下跪。複國軍的統領炎汐和長老們從帳篷裡走出,恭謹的俯身在高台上,等待著神的旨意。然而,龍神隻是看了頭頂一眼,複又沉默下來,片刻後仿佛做出了一個決定,巨大的金色尾巴一擺,旋即消失在鏡湖深處。

“我必須離開……這裡就交給左權使了。”龍吟消失在水裡。

“龍神!”長老們失聲驚呼,眼看著驟然降臨的神袛又驟然離去。

日前滄流帝國的靖海軍團圍攻鏡湖大營,那一役聲勢之大,兵力之猛,簡直前所未有。一戰後複國軍傷亡慘重,如果不是得到空桑人的支援、可能已然全軍覆沒。那一場大戰接近尾聲的時候,龍神忽然從天而降,咆哮著操縱水的力量,在瞬間形成了類似“天眼”的巨大漩渦,將殘餘頑抗的滄流軍隊一刹擊潰。

無數的鮫人戰士看到了這夢幻般的一幕,紛紛俯身在地,仰視著頭頂盤旋的金色巨龍,發出了千年期待後的驚喜呼聲。

——然而,微微令人失望的是、海皇並未隨著龍神一起返回。

他們的王……在這個時候,又去了哪裡?

那個黑衣的傀儡師,有著無比強大力量和無比黑暗心靈的王,為何總是獨斷獨行,從不顧及子民和族類?

鏡湖的中心,卻是沒有一滴水的。

奇異的光籠罩著水底,虛幻的結界下浮動著一個虛幻的城市,恢宏而廣大:城牆、城門、街巷、宮殿曆曆可見,和地麵上的伽藍帝都宛如孿生,如霧氣一樣隱約可見卻不可觸摸。

“啊……太無聊了!”城門口抱膝坐著一個少女,喃喃的自語。

“太無聊了太無了太無聊了!”她終於大叫起來,“臭手!你到底好了沒有!”

無數的魚類在她身邊遊弋,看她半天不動,小心翼翼的靠近,用小小的嘴巴在她的肌膚上啜來啜去,弄得她咯咯直笑。然而忽然間爆發的這一喊,讓一群魚刷拉一聲遊開。

“那笙姑娘,不要心急。”忽然間水流有了異常,有人輕聲安慰。

那笙不抬頭也知道,是那位美麗的赤王又過來看她了——這些日子以來,除了炎汐會從遠處的鏡湖大營偷偷來陪她一會,也就隻有紅鳶才會來理睬她。

“那個臭手,到底什麼時候可以把身體拚回去啊?”她不耐煩地抬頭,問紅鳶,“我在這裡坐得屁股都痛了!無聊死了……水底除了魚什麼都沒有,你們的那座城市我又進不去!——我想早點去葉城,不想再呆坐著了!”

“皇太子殿下還在恢複中。”紅衣的女子低頭笑著回答,好聲好氣,“那笙姑娘,稍微耐心等一下吧——也不知道為什麼,殿下這次隻是出了一劍、卻衰竭得厲害。”

想起了那一日真嵐那一劍,那笙顫了一下:“嗯,那一劍實在嚇人……”

那笙鬱悶地伏下了身,抱著膝蓋,無聊地搖晃著身體:“我……我總是覺得害怕啊!那個時候的臭手…變得不象他了……反而象…象……”

她努力回憶著,忽地抬頭,眼神驚惶:“象我在那麵鏡子上看到的東西!”

“那麵鏡子?”赤王吃驚的反問。

“嗯!”那笙不再搖晃身體,全身緊繃,睜大了眼睛,“你不知道,在星尊帝地宮的寢陵裡有一麵鏡子!我……我在那個鏡子上……看到了……看到了……”

她遲疑了許久,最終歎了口氣,身體軟了下去:“我不知道怎麼跟你說。”

赤王詫異的看著這個佩戴著皇天的少女——一直以來,她都不知道為何隻能和帝王之血呼應的皇天神戒,居然會接納了這樣一個異族少女。看來,這兩者之間,的確也是有著深厚的宿緣吧?就如她居然可以進入星尊帝的寢陵,看到一切一樣。

那笙繼續喃喃:“不過那個時候,臭手一定也看見了吧……所以臉色才會變得那麼難看。我從來沒見過他這樣拉下臉來。”

真嵐皇太子也變了臉色?赤王一驚,隱約覺得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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