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我認得你。”她輕聲說。
祝遠嘿嘿一笑,然後“咦”了一聲,皺眉問她:“你怎麼在這啊,你這時候不是應該和承哥看電影麼?”
裴晰愣了一下,問他:“你怎麼知道?”
祝遠抹了抹嘴,說:“承哥今天不是約你一起過生日麼?”
“生日?”裴晰一愣。
“你不知道?”祝遠也愣了。
“他以前從來都不過生日,因為他不喜歡,沒想到我昨天提了一嘴,他還真約你了,我以為他跟你說了呢。”祝遠撓撓頭,有點尷尬。
他這人一向嘴快,沒想到江承居然沒跟她說。
“他生日是今天啊?”裴晰輕聲喃喃,心口忽然酸澀一瞬。
她不知道。
今天居然是江承的生日。
原來他今天突然約她出來...是想跟她一起過生日。
但她不久前還把他一個人扔在了電影院裡。
裴晰睫毛顫了顫,忽然有些不知所措。
祝遠看見她有些愣住了,試圖給自己的嘴快往回找補,在旁邊自顧自地說:“你不知道也正常,我跟你說,生日這事還是我提醒他的呢,不然我估計他自己都忘了。”
裴晰聞言,淺淡地笑了下,她沒想到祝遠看著不著調,實際上還挺有心。
於是她開口誇了一句。
祝遠一聽,“害”了一聲,趕緊連連擺手,“根本不是那麼回事,你知道我為啥能記住承哥生日麼?”
他自嘲地哼了一聲,“純屬心理陰影。”
“小時候我就住得離他家不遠,一到這天,他媽就會打他,整條巷子都能聽到他媽的打罵聲,說她就不應該生他什麼的。”
一提到這事,祝遠心裡就來氣,就有點上頭。
那時候,周圍那片好多家長嚇唬小孩的方法就是,跟他們說,再不聽話就把你跟江承換一下。
這招很好使。
很多小孩聽見之後,立馬就聽話了。
祝遠從小調皮,沒少被爸媽這麼嚇唬。
所以一提到這事,他就有點摟不住閘了,抿了一口泡麵湯接著說:“承哥從小骨頭就硬,被打的時候從來都不叫,要不是他媽一邊打一邊發了瘋似的喊,我們也不知道他在家總被打,還打得那麼狠。”
“就連承哥的耳朵都被...”
祝遠臉色一僵,倏地住了嘴。
裴晰蹙眉問:“被什麼?”
祝遠把臉瞥到一邊,一臉慌張地小聲嘀咕道:“完了,承哥要打死我了。”
裴晰臉上染上一層急切,懇求地問道:“你告訴我,他的耳朵怎麼了?”
祝遠抿著唇撓了撓頭,糾結了一會,索性破罐子破摔,聲音放低了些對裴晰說:“承哥其實...有一隻耳朵是聽不見的,就是...就是小時候被他媽打的,內耳出血,也沒領他去醫院,後來...後來就一直都聽不見了。”
裴晰一瞬間指尖發顫,全身冰涼。
她腦中不可抑製地浮現出夢裡的場景。
眼眸幽黑的小男孩,即使滿臉是血,還依然倔強的表情。
和現在如出一轍。
裴晰睫毛眨了眨,撲簌一下,眼淚連成珠落了下來。
祝遠看見她哭,一下子就慌了,扇了一下自己的嘴,嘴裡念叨著完了,這下江承非打死他不可。
剛想開口安慰幾句,裴晰卻忽然轉身,朝著走來的方向跑了起來。
她忽然明白,究竟有什麼不一樣的地方了。
是心疼。
喜歡一個人就會心疼。
夢裡的她,看江承的眼神,是冷漠的,帶著憐憫。
那個她一點也不喜歡他。
可她是不一樣的。
一點也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