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哭無淚
“曾際後援會”!
剛到操場旁的李尚俊無法置信地看著旁邊清一色的數不勝數的女生,還有那條大型橫幅上令她跌破眼鏡的五個大字。
這廂還沒被驚嚇完畢,那廂少女們震耳欲聾的“曾際曾際我愛你!”已經徹底摧殘了李尚俊脆弱的鼓膜。
“姐!”
餘珊大老遠看見她,從少女群中飛奔而出,一把把她扯進去,她迅速被淹沒在鮮花叢中。
“那,這就是我姐,她跟曾際可鐵了,曾際的什麼事情她都知道。”
一進人群,餘珊便飛快介紹到,這時幾個初二初三的已經認出這就是當年叱吒風雲鼎鼎大名的李尚俊,立刻,“煒姐”聲此起彼伏,而李尚俊走後才入校的初一妹妹們初生牛犢不畏虎,劈頭蓋臉便衝著李尚俊道:
“煒姐,你跟曾際真的很熟嗎?”
“算……算熟吧。”李尚俊有些被時下年輕人驚悚了。
“那曾際最喜歡什麼顏色?喜歡吃什麼?討厭吃什麼?他的口頭禪是什麼,喜歡什麼歌,喜歡哪個明星#¥%#%#¥……(以下省略不計其數的問題)”一個初一小妹妹帶頭打機關槍,後起之秀層出不起,以各種詭異的問題對李尚俊進行狂轟濫炸,聽得她冒出一身冷汗:
***,我好像一個問題都答不出來……我真是愧對“曾際最好的女生朋友”這麼響當當的名號!
李尚俊應接不暇,有些抓狂,就在這時,曾際一個帶球上籃,終於製止了幾十萬隻鴨子的聒噪,製造出了超高分貝的集合尖叫,李尚俊的鼓膜,已經嗡嗡作響。
這一球後對方教練喊停,曾際在場邊喝了口礦泉水,四下望了望,目光落在李尚俊身上,笑著朝她徑直走了過來。
因為他這一笑,李尚俊周圍的人潮立刻洶湧沸騰起來,少女們都瘋狂了,不停衝著曾際招手,狂熱地呼喚著:“曾際!曾際!”
“怎麼樣?”他一走過來,少女們自動分道讓開路,然後他就站在了李尚俊麵前。
“帥呆了!”李尚俊急忙努力恭維道。
“你下來看吧。”他習慣性地勾住李尚俊肩膀,側身一指:“齊安在那邊。”
為了生命有保障,李尚俊迅速而不著痕跡地往前躲開,飛快向那邊移動,曾際邁大步跟上,還是習慣性地把手搭在她肩膀上。
她剛走到齊安身邊,曾際便上場了。齊安雙手環胸靠著欄杆柱,冷笑著掃過李尚俊:“自己看後麵。”
李尚俊扭頭一看,oadygaga!餘響的教室!他正半撐著頭直勾勾盯著她,四目相對,她急忙滿臉堆笑朝他打了個哈哈,悄聲對齊安說:
“這他媽就是龍潭虎穴!我先去小賣部避難!”
她一溜煙兒去了小賣部,買了點飲料和零食獨自坐在小賣部外麵的花園石凳上,想起曾際和餘響,有些沾沾自喜的虛榮,也有些焦頭爛額的發毛,但最多的還是迷茫。
她和這兩人,現在到底算個什麼事?
正發著呆,身旁突然有人坐了下來。
她偏首一怔:“駱子涵?”
他還是昨天晚上的穿著打扮,手指夾著根煙。
“你怎麼在這兒?”
駱子涵沒有立刻回答,從懷裡摸出包煙,眼神示問,李尚俊點點頭,他仍舊把嘴裡叼著的遞給她,自己重新點了根。
煙霧徐徐升起,他才不緊不慢道:“我也是一中的學生。”
李尚俊腦子裡迅速計算:“你,你現在念高三了吧?”
駱子涵自哂笑了笑:“高一。”
“啊?”李尚俊傻眼。她讀初一他讀初三,她讀初二他讀高一,她讀初三他不知道去了哪裡,現在她高一了,他還是高一。
“那……”
李尚俊的話還沒有問完,駱子涵已經先回答:“我曠課曠太多,還有一年沒上學。”
“那……”
她還是沒有問出來,駱子涵又回答到:“現在正在曠課中。”
“那……”
駱子涵側首露齒一笑:“正在等女朋友。”
“走了。”他突然站起來,煙頭掉在地上,他習慣性地碾熄,從李尚俊眼前走過,然後她便看見一個長發及肩,穿校裙的女生跑過來挽住了他的手,滿臉小女人的幸福。這個學生妹不是蘇歡,駱子涵現場表演了何謂“換女朋友比換衣服還快”。
李尚俊心頭不知為何有些怪怪的,她長吐口煙,也跟著碾熄,拿起飲料回到籃球場。
去一次一中備受煎熬,李尚俊發誓絕不再去,隻晚自習放學後在後門接齊安。
五一前最後一天晚上,她把她大姑幾乎廢置的老款bmw停在路旁,站在駕駛位外麵張望齊安的身影,約莫下課後10分鐘左右,熟悉的身影出現在遠處,齊安一路“淫/笑”著朝她跑了過來,見麵將她肩膀一摟塞進了副座,然後他屁顛屁顛無證駕駛,剛發動油門就說道:
“剛才我們班上有個sb突然衝回來,說校門口站了一個超級漂亮的寶馬女,我們一群同學飛奔過來看,tmd居然就是你。”
李尚俊樂了,臉湊到齊安麵前,抽筋似地拋著媚眼道:“唉,那你覺得我到底漂亮不漂亮?”
齊安冷笑一聲,斜眼道:“少蹬鼻子上臉了。”
李尚俊哼哧哼哧扁嘴臭臉縮了回去。
五一長假頭個晚上,熊柯去sley家過夜,李尚俊和齊安在她家裡聯網打了通宵的3c,直到中午還在一起呼呼大睡,門鈴響了一萬年,兩人硬扛著比耐性,後來李尚俊不敵齊安,隻得耷拉著腦袋去開門。
“餘響?”
門打開,餘響靠在牆上,白襯衫米灰色針織衫,頭發微濕,剛洗過頭發的樣子。
“這個點了還不起床?”餘響沒好氣地橫了橫眼,低頭脫鞋進門。
“你今天怎麼有空來?”李尚俊原本穿著露臂連衣睡裙,飛奔著溜進臥室抓起衣服衝進廁所隨便籠上。
“你睡糊塗了?現在是五一。”
李尚俊家裡是錯層,俗稱小二樓,她穿好衣服後往外衝得太快,居然一個不留神從梯子上栽了下去,家裡的大花瓶放在錯層處靠牆壁的位置,這一下去就是“瓶毀人亡”,嚇得她忍不住尖叫一聲“媽呀――!”
千鈞一發之際,餘響接住了她,等她驚魂未定地醒過神來,發現自己被餘響雙手橫抱著,而他的腿踩在錯層上方穩住了向他一側傾斜的大花瓶,動作之驚險宛若拍武打片。李尚俊一時之間隻能怔怔抓著他的衣襟,餘響厚重的呼吸吹拂過她的額頭,有股頭發的清香味。
他把她放下,上下打量一眼:“這褲子不是你的吧。”
“咦?”李尚俊低頭一看,這條褲子的款式和顏色跟她昨晚穿的一樣,可明顯長了大截,剛才情急居然把齊安的褲子給穿出來了,難怪被絆倒。
餘響搖搖頭,酷酷地手插褲帶疊腿坐到沙發上,打開電視:“趕快去換吧,風風火火的,永遠都改不了的個性。”
李尚俊嘿嘿笑著跑回臥室,在衣櫃裡找了條乾淨褲子,見齊安依舊睡得死豬一樣,忍不住彎腰捏住他鼻子,學女鬼呼喚道:“餘~響~來~了~”
齊安刨開她的手,頭顱往被窩深處鑽去。
李尚俊翻翻白眼,拿著褲子走進廁所裡,好好洗漱著裝,這才走進客廳,坐到餘響身邊。這時電影頻道裡正在放《大話西遊》,不一會兒就演到唐僧“人是人他媽生的,妖是妖他媽生的,你媽貴姓”那段,李尚俊忍不住笑得前仰後合東倒西歪,偏頭要跟餘響交流,卻發現他似乎完全沒看電視,而是直勾勾盯著自己。
“你發什麼呆?”她笑得抽搐還沒緩和過來,卻被餘響一句話噎得麵部神經發痛。
他說:“你鼻子很好看。”
李尚俊調整了半天才活絡開兩腮,半晌傻乎乎回了句:“你的鼻子也很好看啊。”
“好看得真想親一口。”向來不愛笑的餘響嘴角勾起一抹弧度,神態輕鬆似乎在說“你吃飯了沒有”,說完自己轉過頭去開始看電視。
這下換李尚俊盯著他發呆了。她不由自主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想象了一下被餘響親鼻子的畫麵,等等……鼻子下麵,是嘴巴呢……
“餘響,你來了啊。”關鍵時刻,救世主終於睡醒了!
齊安穿著睡衣睡褲蓬鬆頭發站在小二樓上,伸了個懶腰,神遊般走進浴室。
這麼多年李尚俊和齊安的關係餘響看在眼裡,早已見怪不怪,彆說齊安穿著睡衣在她家裡遊蕩,就算他在她家裡裸/奔,他也絕不會想歪半分。
齊安洗漱完畢,還是穿著那套可愛的灰色小熊睡衣,一屁/股坐在李尚俊與餘響中間,與他東扯西扯,又指使李尚俊去給他們熱了午飯,三人和和樂樂吃完,餘響的媽媽突然打電話叫他回去,似乎家裡有點兒事。把餘響送出門,李尚俊正要去補個回籠覺,電話鈴聲響起,來電顯示的號碼令她突然有股想哭的衝動。
“喂……曾際……你要過來啊……”
桃花朵朵
沒錯,餘響唱罷曾際登場,李尚俊隻能額手稱慶自己沒讓這兩人撞上!
曾際不僅來了,還帶來譚家淮和他的女朋友張璐。
五個人窩在沙發上看碟片,實在無聊,大家要李尚俊出主意玩,她沒好氣道:“要不懷念下童年時光,摸摸貓怎樣?”
她隻是說反話,沒想到那幾人麵麵相覷之後,居然異口同聲道:
“讚!”
齊安最是活潑,在沙發上跳了跳:“我知道李煒的紅領巾放哪兒,用來蒙眼睛吧!”說完他便蹭蹭跳上小二樓上,不一會兒還真拿了條紅領巾出來。
李尚俊對他佩服到五體投地。
黑白配決定了張璐的貓。李尚俊迅速掃視了一下客廳,飲水機與陽台中間有塊小地方,縮那裡保證安全,還懶得東躲西藏。她一溜煙衝過去,孰料英雄所見略同,曾際也撲了過去,兩人你推我攘地擠到一塊兒。
張璐當貓老是抓不住人,齊安還老故意用拖鞋去碰她,譚家淮估計心痛老婆,便自己迎上去讓張璐抓了。換貓時李尚俊與曾際又急急忙忙湧了出來,唯恐泄露“國家機密”。
譚家淮手長腳長,身手靈活,當貓夠厲害,把齊安這唯恐天下不亂的主都嚇得退避三舍,而且他像長了狗鼻子一樣,老遠能聞出張璐的味道,每次要碰到她時都會不小心失手。這就苦了齊安,每次都追著他抓,而齊安一當貓,張璐便立刻遭殃,接著又得靠她男朋友救場。
如是三番,那三人對李尚俊與曾際這兩個坐壁上觀看人演戲的漏網之魚極度憤怒。再輪到譚家淮當貓時,齊安把拖鞋往他二人那邊一擲,便把譚家淮引來了。
李尚俊與曾際立刻爆發了激烈的內戰,拚了老命把對方往外推,她的力氣自然不及曾際,可就在譚家淮的手差點拂過她臉時,李尚俊卑鄙無恥地痛下殺手,毫不留情一口咬住曾際手臂,曾際“啊”地一聲慘叫跳起,自個兒撞進了譚家淮的魔爪。
“李煒,你太毒了!”曾際狠狠瞪了她一眼,走出去蒙上可愛的小紅領巾。
李尚俊心想,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曾際一定一為她不敢繼續躲那兒,她就偏偏躲那兒。豈料曾際是“不放過每一個可能性,穩紮穩打從老地方乾起”的人,絲毫不受拖鞋落地抑或跑動聲乾擾,直直就衝她去了。
wk,李尚俊心底咒罵一聲,已經被曾際堵死逃路。她哪裡會坐以待斃,隨著曾際的手扭動身軀,躡手躡腳站起,爬上了陽台。
果然,曾際還以為李尚俊仍蹲在那小角落,矮著身子在那兒揮舞半天,一無所獲。
“居然不在。”曾際嘟囔一句,猛然站起,恰好正對著李尚俊,兩人幾乎眼睛對眼睛,鼻子對鼻子,彆說李尚俊,就連圍觀群眾都紛紛表示心跳漏了半拍。
李尚俊背脊冒出冷汗,貓著腰往旁邊爬,眼看勝利就在眼前,隻要能拉開一點距離,她便能立刻跳下陽台逃生,到時就算曾際聽到響動,也絕對追不上她。可就差了這麼點兒距離,曾際張開的雙手,猛地向前一揮。
李尚俊猛驚,為了躲他的手竟然忘記這是陽台這裡窗戶開著而且外麵就是“萬丈高樓”,居然把身子往外一側,然後又條件發射尖叫一聲,雙手向前撲進曾際懷裡,死命圈住了他的脖子。
“抓到了。”曾際抱著她的腰將她輕輕放在地上,一手扯掉紅領巾。而還沒從生死關頭清醒過來的李尚俊,仍然死命抱著曾際的脖子。
維持這個造型約十秒後,李尚俊才氣急敗壞發飆道:“你差點兒害死我!”
曾際沒說話,突然不笑了,隻是看著她。李尚俊自認為自己沒啥修行,頂不住這幾百萬伏的電眼,索性移開目光:“唉,我的貓,我的貓。”
“生氣了?”曾際握住她手腕,彎腰於她耳畔輕問。
“哼哼。”李尚俊皮笑肉不笑地甩了甩手。
“那你再咬我一口算扯平?”他重新露出燦爛笑容,吊兒郎當開著玩笑。
“手伸過來。”
“不要咬手。”
“肩!”
“不好吧。”
“你到底有沒有誠意!”李尚俊用中指彈了彈一口鋒利而潔白的牙齒,雙手纏緊曾際的手臂便開始瘋狗似地“嗷嗷”,奈何他掙紮太凶,沒一口中。
“等等。”瘋鬨了會兒,曾際繞到李尚俊背後反手抓住她手腕:“給我留點兒麵子,到書房去鎖了門慢慢咬。”一邊說,一邊已經不由分手將她拉進了書房。
進書房後,曾際把門反鎖,一屁/股坐在轉椅上,雙手一攤,視死如歸:“來吧!”
“彆反悔哦。”李尚俊又彈了彈鋒利的牙齒,對準他左手一口咬了下去。
“啊!”慘叫聲響起,不是曾際,是李尚俊。
“曾際,你耍賴!”李尚俊捂著右肩,齜牙咧齒地瞪著他。
“防人之心不可……哎喲!”曾際得意的神情瞬間扭曲了,在他叫喚的同時,李尚俊的牙齒已經深深地烙在了他右臉頰上。
“你毀我容!”曾際捂著臉指著李尚俊血淚控訴。
剛才那一口可謂傾注了李尚俊畢生力氣,準保痛死丫的。
這下換她得意了,她笑得盤腿坐在地上,仰視著他:“嘿嘿,防人之心不可無。”
“最毒婦人心!”曾際揉了半天,“我這怎麼出去見人?”
“誰管你,活該,就說被狗咬了唄。”
“你的意思是你是狗?”
“如果能咬你當狗又怎麼了,當狗也沒你曾大帥哥被狗咬丟臉。”
“李煒,真的很痛啊!一點兒輕重也沒有!”
李尚俊瞄了眼,乖乖,真的冒血印了。她扁扁嘴,就著盤勢跪直伸手去摸曾際的傷口,嘴裡念道:“好了好了,包包散,包包散,不要媽媽看。”
她伸出去的手被曾際一把抓住,他目露凶光:“我要咬回來!”
這句話抵達李尚俊的聽覺神經,還沒來得及從大腦向四肢下達躲避命令時,曾際已經一口撲來。
突然之間,李尚俊感到左臉頰有股溫濕的感覺,牙齒在上麵輕輕磨了下,並沒有痛下殺手,可她那鐵皮城牆的臉卻不自覺紅了。
“算你有人性!”她倉皇往後退直,正要起身,卻被曾際一把拉了回來,跌坐在他雙腿間。
“曾際你……”正想開罵,曾際突地輕輕點上了她的嘴唇。
李尚俊頭腦一下全空了。她驚訝地瞠眼瞪著他,這時的曾際完全沒了平時嘻嘻哈哈死不正經模樣,用非常“男人”的目光俯視她,然後他緩緩俯身,按住她的後腦勺,展開了一個灼熱的深吻。
李尚俊徹底傻眼了。任憑他舔噬果凍般品嘗著她的唇瓣,腦子裡一團亂麻。
“你們兩個到底在裡麵乾嘛?”齊安不愧為職業救世主,該出現的時候一定立刻出現,一天之內救了李尚俊兩次!
聽到齊安在敲門,李尚俊立刻醒神推開曾際衝了出去,雙頰滾燙,回頭看了看曾際,剛才那正經八百嚇死個人的男人蕩然無存,他又恢複那副吊兒郎當樣子,捂著臉大叫:“我被小母狗咬了,我被小母狗咬了!”
李尚俊當即決定學習曾際,當剛才什麼也沒發生,把鴕鳥精神發揮到至高處!
送走曾際,已經是晚上八點了。
熊柯打電話說她今晚繼續睡sley家,齊安蹲在書房宣告“此人已死。”李尚俊破天荒沒跟他一塊兒打遊戲,獨自坐在沙發上不停切換電視頻道,心情一片煩躁。
電話鈴再次想起,她筋疲力儘地看了看號碼,連哭的力氣也沒了。
“喂。”她絕望地拿起話筒。
“要死了?”餘響的聲音響起。
“啊,困死了……”
“我在你樓下。”
“啊……”李尚俊捶了捶腦袋。
“買了燒烤。”
“啊……”李尚俊悲摧地起身,捂著話筒衝書房喊道:“十三少,要不要吃燒烤!”
“吃,你去幫我買!”齊安的聲音傳來。
李尚俊翻翻白眼,對著電話筒道:“你等等,我馬上下來。”
五月的夜晚微微濕冷,李尚俊拿了件外套準備出門穿,孰料穿上鞋後就把外套給扔在了鞋櫃上。
下了樓,她走到上次遇見駱子涵和秦典的小亭子,餘響已經攤開燒烤,瞥眼看見她:“齊安呢?”
“此人已死,有事燒紙。”
李尚俊坐到餘響對麵,拿了串羊肉嚼吧嚼吧吃了,突然鼻子癢了癢,狠狠打了噴嚏,這下好了,花椒辣椒全部衝進鼻子裡,當即辣得她亂咳亂跳。
餘響急忙遞來礦泉水,又是喂她喝,又是用水沾拍她的鼻子,過了半天,她才消停下來。
好了後第一句話是:“我的外套呢!”她明明記得出門時專門拿過外套的阿!
餘響脫下外套扔他頭上,沒好氣道:“關門的時候丟鞋櫃上了吧。”
李尚俊把記憶在腦海倒帶重放,滿臉黑線:“嘿嘿……被你說中了……”
“狗改不了吃/屎。”餘響半是玩笑半是責備,又問道:“還冷不冷?”
“不冷了。”李尚俊搖搖頭,正要繼續再接再厲吃燒烤,卻見餘響站起來一邊收拾餐盒一邊道:“算了,你拿回去吃吧,給齊安也留點兒。”
“那你呢?”
“我之前和我表弟他們吃過一輪。”
李尚俊點點頭不再廢話。
餘響提著塑料袋送她上樓,開門後,李尚俊把他的外套脫下來遞給餘響:“拜拜,不送了啊。明天趁早。”
餘響白了她一眼,接過外套穿上,卻突然用雙手撐住門框,彎□子,與李尚俊拉近距離,幾乎鼻子碰鼻子,那萬年麵癱的表情中居然透露出一絲勾引:“我大半夜給你送燒烤,你不給點兒好處?”
“啊?”李尚俊直覺要壞事,往後一跳,屁股包裡摸出一疊錢:“姐賞你一百小費!”
餘響危險地眯了眯眼,抓住她手腕硬拖回剛才的距離:“李煒,我要親你鼻子。”
李尚俊望著他,腦子再度陷入混亂,也不知她到底怎麼想的,許是破罐子破摔,閉眼道:“你親吧。”
餘響聞言,嘴角勾了勾,放開她手腕,雙手插進褲包,彎下腰身,柔軟的唇在她鼻子上如蝴蝶振翅般點過。頭發的清香彌漫她的嗅覺,她覺得自己鼻子好像動了動,待她睜眼,入目卻是餘響罕見的柔和微笑。
“我走了,晚安。”他直起身子,再次笑了笑,轉身消失在電梯。
今夜,桃花朵朵開的李尚俊,注定失眠。
同床共枕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李尚俊死命扯著自己的頭發,邁著沉重的腳步走出臥室。
書房門大敞著,齊安橫在沙發上,估計是昨晚打遊戲打著打著就歪旁邊睡著了,真是幸福滴人哪,哪像她,在床上翻來覆去折騰了一宿,現在才早上五點多,她明明頭也痛胸口也痛渾身都痛,偏偏就是沒有絲毫睡意!
她從臥室拖出來薄毯蓋在齊安身上,跑到客廳裡走圈圈,心情越來越煩躁,從窗外看著小區裡有老年人在打太極拳,她便乾脆從家裡走了出去,穿著無袖連衣睡裙披薄外套獨自轉達。
朝露還未散去,薄薄籠著一層霧,空氣很濕,走了會兒,似乎頭沒那麼痛了,人也稍微清爽了點兒。
李尚俊住的小區很大,裡麵有遊泳池、籃球場,大樓間錯雜著花壇草坪噴泉水池林蔭道和小亭子,在a市中算得上數一數二的豪華住宅區。她在這裡住了一萬年,卻還從未好好欣賞過周遭風景,難得今天失眠,乾脆沿大路走了一整圈,順便數數著裡麵到底有多少幢樓。
a幢、b幢、c幢、d幢,恩,這裡是她住的……e幢、f幢、g幢、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