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青鳥》各大投資商的電話都快要被打爆了,要我說他也是一手好牌打得稀巴爛,單是從牧雲霽那邊惹來的黑粉,連起來都能繞地球三圈。”
江逾白淡淡地說:“但他那天演得很好。”
台詞,咬字,還有情緒。江逾白恍然想起他越過謝景遙的胳膊望向自己的那一眼,止不住地抬手撫了撫躁動不安的心。
“能有多好?你當我沒看過他的戲啊?”李姐說。
小助理在江逾白的身後冒了個頭:“我證明!確實演得很好,我當時眼睛都看直了,完全不敢相信那是我認識的林知嶼,連謝景遙後麵都在誇他。一開始還以為是衝著逾白哥來的,結果看他也沒多大動靜——估計沉寂的這幾個月去報了個演技班,想專心演戲了?”
“就徐冬冬那急功近利、目光短淺的勁,能想到給他報演技班呢?”李姐“嗤”了一聲,順帶還嫌棄地翻了個白眼,“估計又要捆綁營銷了,最煩的就是他這種人。”
“不過你也不要擔心。”李姐伸手在江逾白的肩膀上拍了拍,“說到底謝雲策這個角色的戲份也不算多,他和你的交集也就那麼點,如果他真的還想之前那樣來挑事,也不怪我手下的八百個水軍冷血無情了。”
小助理:“前天不是還說有一千個嗎,又炸號了啊?”
李姐:“就你話多。”
江逾白牽著嘴角淺淺一笑,視線掃過劇本上密密麻麻的文字,說:“我倒是不在意他會來挑事。”
“我隻是在想……”
“想什麼?”
江逾白搖了搖頭:“希望下個月的醫藥費,不要莫名其妙被人繳了吧。”
李姐不明所以。
與此同時,林知嶼力竭地趴在茶幾上,百無聊賴地刷著手機。
《青鳥》卡司的官宣熱搜後跟著一個明晃晃地“沸”,點進去後除了男女主的粉絲還在孜孜不倦刷著自家正主的美圖,剩下都是大喊換人的原著粉和原主的黑粉。
湧進私信裡口吐蓮花的也不計其數,林知嶼活了二十四年也總算品鑒了一番聚光燈下的滋味,就是著實不太好受。
不做事的經紀人甚至不願意控評公關,要他何用?
林知嶼順手關了私信,把手機往茶幾上一丟,滑遠了,然後又蛄蛹著支起腦袋,重新按下了遙控器上的播放鍵。
客廳電視中的影像繼續播放,低沉的配樂緩緩流淌,鏡頭鎖定在了電影男主的麵部表情上,林知嶼勾了勾手邊的水筆,頗有種夢回高三的惆悵感。
半分鐘過去,他又重新把進度條倒回了剛才的特寫。
從前陪他那位大學室友刷的電影多了,也差不多知道該怎麼去分析和模仿彆人的表演模式。
隻是那個時候的林知嶼並不知道,這個技能還有派上用場的一天。
輪胎“噠噠”地滾過客廳與連廊交接的地線,陰影籠罩在茶幾邊緣,林知嶼才終於緩過神來,慢慢地抬起了頭。
牧綏似乎是剛剛睡醒,麵色有些不太好看。身上已經換上了一套群青色的西裝,袖口處的扣子還沒來得及係上。
林知嶼心頭一跳,猛地直起身,問道:“我打擾到您了嗎?”
牧綏終於舍得偏過頭,把目光分到了他的身上,不鹹不淡地說:“沒有。”
“那就好。臥室裡沒有電視,隻能借用一下客廳,您休息的時候我會注意,把聲音調小的,放心。”
他可是這世界上最善解人意的室友。
見牧綏沒有反對的意思,林知嶼舒了一口氣,把頭一沉又趴了回去。隻不過這回沒掌握好力道,下巴“哐——”地一聲敲上了茶幾,頓時痛得他眼冒金星。
牧綏:“……”
林知嶼的兩眼直冒淚花,抬手托著下巴揉了又揉,就聽見牧綏毫無感情地說道:“這套茶幾十二萬。”
林知嶼嚇得趕緊鬆了手,低頭去摸剛才被他砸到的地方。
還好,他的腦袋還沒鐵到能砸出裂紋的程度。
牧綏瞥過他頭頂的發旋,看著他慌慌張張在茶幾麵上東摸西摸的模樣,促狹地笑了一聲。
“騙你的。”
林知嶼:“?”
牧綏沒有理會他無聲的控訴,操縱著電動輪椅轉了個彎,徑直朝玄關駛去。
“今晚不回來。”牧綏這麼說道。
林知嶼欣喜地應了一聲,心想你不回來,家裡就是我的天下,我樂得自在。
隻是也不知道為什麼,牧綏夜裡還是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