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逯的眼皮抽了又抽,僵硬的蘋果肌頂出兩條不自然的溝壑。他剛要發作,就聽到場記在不遠處喊道:“林老師,溫老師,下場戲可以來準備了。”
林知嶼故作驚訝:“這麼快啊?NG了那麼久,我還以為要到下午才能拍呢,助理都差點要去幫我買午飯了。”
溫逯瞪了他一眼,一字一頓地說:“精益求精啊林老師,太急於求成隻會拍出3.0分的校園劇。”
林知嶼“嗬嗬”一笑,像是沒有聽見溫逯的話。他一邊捧著自己的衣擺朝拍攝場地走,一邊用溫逯能聽到的音量對陳辰說:“你大學小組作業的時候有遇到過那種人嗎——”
“就是那種,連個ppt都不會做但非要自告奮勇,問進度的時候永遠裝死,拖到ddl終於交上一坨不知道從哪複製來的醜得驚天動地的勾史,卻還要哭訴自己做得多不容易的。”
“臥槽,那太常見了林哥!”
林知嶼揉了揉他的頭,語重心長地說道:“沒事,進了這行,以後還會遇到很多的。”
溫逯氣得在後麵直跺腳。
……
工作人員給他們穿戴好了威亞。
林知嶼拍攝的第一場戲,並不是劇本中謝雲策出場的第一幕戲。
謝雲策在學宮聲名遠揚,少年天才引得不少人豔羨追隨的同時,自然也會招致無數的嫉妒與仇恨。
與他同入學宮的世家弟子沈修明在當年的校考中被他三劍擊敗之後,自覺顏麵掃地,心生怨恨,暗中謀劃複仇。
然而謝雲策的修為精進的太快,遠非常人能及,眼看著雙方的差距越來越大,此時謝雲策的弟弟謝琢玉也進了學宮。
與謝雲策溫潤如玉的性格不同,少年時的謝琢玉是個囂張恣意的主,初到學宮第一日就頂撞先生,招惹同門,拉了一票仇怨。
是以在沈家旁支弟子找上沈修明哭訴時,他興奮地意識到自己心裡的那口氣終於有了出頭之日。
教訓不了謝雲策,還教訓不了初出茅廬的謝琢玉嗎?
這也是今早那段NG十次的戲的開端。
可謝琢玉哪裡會任人欺負,他與沈修明一言不合就要動手,卻不想後者因為年紀較長,早已把學宮的婆娑劍法修煉爐火純青,加之被謝琢玉反懟時的冷嘲熱諷激起凶性,一出手就直逼謝琢玉命門。
正當此時,爭鳴出鞘的撥雪劍寒光一閃,謝雲策一劍破風而來,挑開了沈修明的劍。
謝雲策這個角色定得晚,加上開機時間緊,林知嶼隻訓練了一天。
江逾白看他目不轉睛地盯著威亞機器看,還當他是在害怕,於是湊過來輕聲安慰道:“沒關係,你把它想象成蹦極的話,有時候還是挺好玩的。”
林知嶼道了聲謝,抓緊了手上的劍。
在沒有人知道的地方,他手心的汗都要濕了一片,心撲通撲通地瘋狂跳動著,渾身所有的細胞都在躍躍欲試。
好玩,吊威亞比上班好玩。
很快,他被吊在了半空中。
趙瑾瑜一聲即下,溫逯瞬間抬劍直刺江逾白。
林知嶼從半空中縱身一躍,突如其來的失重感讓他腎上腺素飆升,靈魂都在叫囂。
層疊的衣袍隨風而動,他身姿靈巧,宛若驚鴻掠影。
他手上挽起一道劍花,輕盈穩當地落了地,一劍蕩開溫逯的劍,將他擊退了數十步。
“琢玉劍法不精,沈兄既然想找人切磋,雲策願意代勞。”
林知嶼舉劍的動作並不複雜,但就是這輕飄飄的一劍,謝雲策表麵柔和內裡鋒芒的人物弧光仿佛躍然眼前。
他垂眸時的眼神像是困了一層霜,抬眼的那刻卻將所有的攻擊性悉數隱藏。
溫逯握著被震得瞬間沒有知覺的手臂,惡狠狠地瞪著他。
可心底卻止不住地隱隱發寒,相隔這麼遠,他竟不自覺被壓製地難以喘息。
副導演看著監視器裡的林知嶼,不禁低聲讚歎:“這居然是隻訓練了一天的成果!以前總聽人說他隻是個庸俗花瓶,現在看還真是以貌取人了。”
趙瑾瑜收起手裡的劇本,罕見地笑了笑:“雖然動作稍顯生疏,但戲感不錯。再打磨打磨,會是一塊璞玉。”
沈修明本就氣在頭上,被謝雲策表麵謙和卻綿裡帶針的囂張語氣一刺,更是怒火中燒。和謝雲策的那些差距被他徹底拋諸腦後,兩個人從廊下打至屋頂,最後甚至驚動了祭酒,雙雙被罰。
地上的戲份簡單,加上仙俠劇對打鬥的要求不高,很快就過了。
但問題就出在後麵的戲份上。
再次被吊起來的時候林知嶼的心跳已經平複了許多,他腦袋裡回憶著訓練時武行老師教授的動作,麵上的情緒始終沉浸在謝雲策的設定中。
直到踩上屋簷——
旁邊的溫逯忽然腳上一滑,劍脫手飛來,直衝林知嶼!
林知嶼下意識地扭身一躲,手上動作卻被劇烈的牽拉感打亂,身形不穩地向後倒去——
半空中,他條件反射地反手一抓,扯住了溫逯的手腕。
“放手!”溫逯臉色慘白,話未說完,威亞的鋼繩忽然發出刺耳的聲響。
兩人一齊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