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正南回到家的時候,肖暖在廚房裡正把烤箱裡的餅乾往外拿。海岸線.
瘦弱的身材套著貼身的連衣裙,脖子上掛了一條寬大的卡通圍裙,圍裙太大的緣故。在後背上的係帶已經綁到了最緊的地方,可仍顯得空蕩蕩的。她腳下還穿著拖鞋,?肩的短發可能是洗後沒有打理的緣故,有點蓬鬆,腦袋上帶了一個大發箍,將那額前的?劉海全部擼了上去,露出光潔的額頭。
額頭上,有細細密密的汗珠。
“丁姨,你看,這次的顏色好看多了吧?”她完全沒有發現在廚房門口已經看了她好久的男人,“嘭”得把烤盤放在操作台上,取下隔熱手套,興奮地對在旁邊打下手的丁姨說。
“您剛做的那些也都很好看,而且很好吃,我們幾個當下人的。還是第一次吃到主子親手做的東西,尤其是這麼好吃的糕點。”丁嫂一邊幫忙把肖暖做好的東西往盤子裡擺放,恭敬地說著,語氣裡儘顯受寵若驚和感激。
“嘿嘿,您可彆誇我,我會驕傲的!”肖暖去拿烤盤上的最後一片餅乾,不小心手指碰到了高溫的烤盤,立刻“啊”得驚叫一聲縮回了手,跳著後退了兩步,捏住了自己的耳珠,“好燙啊!”
門口的秦正南放在輪椅扶手上的雙手,十指驟然一緊,劍眉深深一蹙,正要轉動輪椅上前。看到了廚房裡三個傭人全都湊了上去,丁嫂緊張地抓起肖暖的手,就往水龍頭那邊衝過去,“快。多用涼水衝一衝,再上點燙傷藥就好了!”
“沒事,丁嫂,小事一樁,我沒那麼嬌氣!”肖暖嘻嘻笑著。
“那不行。您再這樣,以後我們可不敢讓您進廚房了,先生要是知道了,一定會心疼您的!”丁嫂說著,對旁邊的小蘭說,“小蘭,快去拿藥箱。”
“好!”
小蘭應了一聲,轉身正準備焦急地跑出去,在看到門口坐著的男人時,立刻停下了腳步,“先先生,您回來了。”
秦正南點點頭,控製輪椅調轉了方向。沒說一個字。
待丁嫂和肖暖聽到聲音轉過來的時候,門口已經不見了人影。肖暖忙抽回自己的手,衝丁嫂調皮地吐了吐舌頭,悄聲說,“他回來了,我去看看,你們把菜往外麵餐桌上端吧!”
“可是太太,你這手”丁嫂皺著眉,擔憂地看著她的手。
右手食指和拇指兩隻手指的指腹都被燙得發紅,如果不用涼水多衝一會,很快就會起水泡。
“沒事!我出去自己上藥!”肖暖笑了笑,取下圍裙,隨手端起那盤盤絲餅,走了出去。
果然是秦正南回來了!
輪椅停靠在茶幾邊,幾上放著一個藥箱。小蘭進廚房的時候,和肖暖擦身而過,悄悄指了指秦正南那邊,小聲說,“太太,先生要自己給您上藥,我先進去了。”
肖暖點點頭,抿著唇輕手輕腳地走了過去,把盤絲餅湊到他眼前,“當當當!盤絲餅來了!”
秦正南仿若沒有看到沒有聽到一樣,慢條斯理地打開醫藥箱,拿出燙傷膏,伸出手來,“拿來!”
肖暖不滿地噘了噘嘴,自然知道他是什麼意思,“我沒事,你快趁熱嘗嘗!”
“拿來!”秦正南驀地轉眸,冷冷地看過去,重複了一句。
肖暖隻好不情不願地放下手裡的盤子,在他旁邊坐下來,低下頭,伸出了自己的右手。
秦正南瞧著她低眉順眼的樣子,無奈地搖了搖頭,拿過她的手,看到那被燙得鮮紅的手指,不由地皺緊了眉,小心翼翼地將藥膏一層層給她塗抹上去。
燙傷膏的藥性很涼,抹到被燙了的手指上涼颼颼的,瞬間舒服了很多。肖暖輕輕吐出一口氣,悄悄抬眸看了他一眼。
他左手抓著她的手掌,右手撚著棉簽一點點把藥膏往她手指上塗抹,那專注仔細的樣子,一點都不亞於醫生為病人做手術時的認真。
他的眼睫毛濃密而纖長,好像稍微眨一眨眼就能帶出來一股子涼風似的。
肖暖覺得自己的手指上的溫度越來越低,可心裡卻越來越熱,而臉上,已經發燙。
“我怎麼娶了這麼一個笨的太太!”秦正南收好藥箱,看都沒看她一眼,嫌棄地說。
“我怎麼嫁了這麼一個囉嗦的先生!”肖暖不服氣地頂了一句,趁他那淩厲的眼神掃射過來之前,連忙雙手端起了盤子,“謝謝哈,請你吃餅子。”
秦正南淡淡地看她一眼,轉身轉動輪椅向前滑去,“洗手吃飯。”
肖暖臉上剛滑過一抹沮喪,聽到他那四個字,臉上立刻又生動起來,騰得從沙發上坐起來,小跑著進了廚房去幫忙上菜。
秦正南看著滿滿一餐桌的食物,不由地皺了皺眉。
除了幾道清淡的素菜之外,竟是有十幾種的糕點。
各種形狀、各種口味的蛋糕和麵包,餅乾琳琅滿目的,擺滿了餐桌。
“除了盤絲餅,這些也都是你做的?”他蹙眉問坐在自己對麵,一臉期待看著自己的小女人。
“嗯哪!”她忙點點頭,“這些都是我在希臘的時候沒有給你做過的口味,你先嘗嘗!嘗了之後,我有件很重要的事想跟你商量一下!”
“全部嘗一遍?”秦正南下意識地又看了一眼那滿桌的甜點,覺得胃裡突然湧出來一股酸水。
“那”肖暖看出了他臉上的猶豫,隻好退讓一步,“那你挑幾種看得順眼的嘗嘗吧,每樣就嘗一口,不多的!”
秦正南沒有再說話,捏起離自己最近的盤子裡的一片粗糧餅,優雅地咬了一口,慢慢地咀嚼起來,“說吧,想跟我商量什麼事?”
“你再多吃幾個我再說!”肖暖盯著他的麵部表情,又把遠處盤子裡的糕點用鑷子每樣撚了一塊放到了他前麵的盤子裡。
秦正南微不可察地挑了挑眉,連續吃了四五塊之後,抽出濕巾擦了擦手,抬眸懶懶地看向她,“說吧!”
“你覺得我做糕點的水平怎麼樣?”她雙臂趴在餐桌上,湊近他一點,一臉的期盼。
“湊合!能吃!”秦正南言簡意賅。
“哦”肖暖並沒有被打擊到,他要求那麼高,能得到他這“湊合!能吃!”四個字已經很難得了,咬了下下唇,她嘻嘻笑著對他說,“我我想開個糕點房,賣自己做的東西!”
“糕點房?”秦正南扔掉手裡的濕巾,抬眸不可思議地看著她,“你想當老板娘?”
“恩啊!”肖暖點點頭,看到他俊臉上除了意外似乎還有點不高興,忙抬手做了一個發誓的手勢,“你放心,我絕對隻做天然無任何添加劑的新鮮食物,保證不害人不坑人,不給你添亂不給你抹黑!”
秦正南瞧著她信誓旦旦的樣子,眸光微微波動,“還有呢?”
“還有”肖暖垂下眸猶豫了一下,抬頭衝他嘿嘿傻笑了下,“在江城開個這樣的店,房租蠻貴的能不能預支一點錢給我,我賺到錢立刻還你!”
聞言,秦正南的劍眉蹙得更緊,“很貴?多貴?”
“加上操作間,店麵最少需要四五十平米的麵積,房租,設備比較貴,其他的小投資我有積蓄”肖暖覺得自己快說不下去了。
他會不會以為自己在變相為他要錢?
“房租和設備有多貴?”他問。
“七八十萬”她將頭低得更下。
“果然很貴!”秦正南挑了挑眉,“快趕得上我包一次飛機的錢了!”
“你放心,我對我的手藝和技術有信心的,一年最多兩年,一定賺回來好不好?我可以給你打借條的!”肖暖著急了,從座位上站起來。
“可是,我對這個投資項目一點興趣都沒有!”
“為什麼?”
“對於明知道會賠本的買賣,我可不做!”秦正南說完,轉動輪椅離開了餐桌。
肖暖瞧著他冷酷地離開的背影,死死地咬住了嘴唇,眼睛裡立刻湧出閃動的淚花,委屈至極。
怎麼可以這麼摳門?包一次飛機對他來說都輕如牛毛,就這麼不支持她的小小事業心嗎?
看到肖暖泫然欲泣的樣子,丁嫂歎了一口氣走過來,“太太,我覺得先生不是不願意給您開店,他那麼疼您,肯定是不願意讓您那麼辛苦。”
“恩,我知道了。丁嫂,我不會放棄的!”肖暖抬手擦了擦眼角的眼淚,努力對丁嫂笑了笑。
看著滿桌的糕點,肖暖頹然地坐了下來。
裴夢不支持她,說她手藝欠佳,可他明明說她烤的東西好吃的,怎麼也是怕賠本,當真一點都不信任她!
肖暖躲進衛生間裡,給裴夢發了微信語音過去,把秦正南不支持她開糕點房的事說了下,最後抱怨了一句:“資本家永遠都是這麼摳門的!越有錢越摳!”
裴夢很快回過來一條:“親愛的,要麼說你是單細胞的生物呢?秦正南是什麼人物?要是讓人知道他太太開了個麵包房賣自己烤的麵包為生,你是不是想讓他把麵子扯下來丟進太平洋啊?這事,你當初應該先問他要點生活費,以他的手筆,隨便一張卡就可以刷幾個樓盤出來,還怕沒你的小麵包房?傻妞!”
肖暖反複聽了三遍裴夢的這條語音,仍無法釋懷,“根本不是,他就是怕我賠本了沒錢還他!”
裴夢:“要真是那樣,秦正南才更應該為你投資!那樣你還不起的話,他就可以隨便使喚你了!秦太太,你就彆作了,趕緊換一個高大上的夢想,他一定幫你實現!”
肖暖撇撇嘴,賭氣地收起了手機。
裴夢說的可能也對,但是但是他直接那麼無情地拒絕了,她真的是有點不受控製地難過和委屈,情不自禁地感到委屈。
臭秦正南,摳門的秦大董事長!
“太太,先生有點不舒服,讓您上去一趟。”洗手間門口,丁嫂敲了敲門。巨撲找圾。
“哦,好!”肖暖連忙站起身,打開了門,“剛才還好好的,怎麼又不舒服了?”
“不知道,季總管回來了,給他拿了藥上去。”丁嫂一臉的焦慮。
“好,我去看看!”肖暖走出洗手間,蹬蹬蹬上了二樓。
臥室的門虛掩著,她正要去推門,裡麵傳來季妍的聲音。
“先生,您還沒告訴太太您有乳糖不耐受嗎?”季妍有點嗔怨又滿是無奈的聲音。
“小毛病,不礙事。”秦正南聲音很低。
“可是,那些糕點都含了很高比例的鮮奶和糖,您每次吃一點就腹脹腹絞痛,這又是何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