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精彩小說盡在苐壹版主小說
創世紀前傳:冰峰魔戀
作者:vfgg20082016/7/17字數統計:27620
終於,終於,終於把這一章寫完了,重要的事情要說三遍!
本著自己挖的坑,含著淚也要填完的精神,我硬著頭皮,總算把這一篇六萬餘字的瞿衛紅人物誌拚湊完了,各中體會除了心酸還是心酸,無論是故事情節還是人物塑造,都幾乎要窮儘我的筆力,本來就快禿頂的作者君頭發又掉了不少,實在是太令人憂傷了。
訴苦就訴到這裡吧,很多讀者對瞿衛紅的故事其實沒什麼興趣,但正如我所言,在這個故事中,過去,現在,未來同樣重要,因為過去的種種孽緣,引發了現在的種種複仇,這些複仇又開啟了未來的革命之路。
此乃名為創世紀故事的內在邏輯,恬不知恥的說,這是一盤大棋。
以及,我之所以說本章是瞿衛紅人物誌,而非有些讀者戲謔的冰峰魔戀前傳,那是因為本章填坑不少,也挖了很多新坑,更為重要的是,本章空過了瞿衛紅在1980年至1981年的故事,為什麼不寫呢?答案不是因為我不想寫(事實上早就有寫好了),而是因為這一部分屬於孫德富的人生,從他的角度下瞿衛紅被調教為奴的經曆顯然代入感更強,也更利於敘事。
所以咯,過去線在這一章才剛剛開始,接下來的第十六集第八十章黑白無間會是孫德富人物誌,這一章的暴虐和黑暗程度(不光光是情色上的暴虐和黑暗)非常重,也會揭露一個驚天大秘密,到時候讀者們一定會大吃一驚的。
本章的肉戲幾乎全在這一部分,因此我就不寫什麼自表認真的後記了,大家看得爽就好了,順祝周末愉快,歇幾天更新停了好多天的番外篇章八,至於第十六集,我跟大家保證,情節進展會相當大,大家期待吧!
第七十五章餘霞成綺(下)冷汗濕透了身體,瞿衛紅渾身都因為那個熟悉又恐怖的夢境而顫抖著。她的眼裡隱隱有著淚光,閉上雙眼深吸了一口氣,再睜開雙眼時,眼裡已經一片平靜。
就在這時,一陣嘹亮的嬰兒啼哭聲突然隱隱的傳來,打破了夜色的寧靜。瞿衛紅匆匆忙忙下床開了燈,循著嬰兒的哭聲,這才驚覺過來,原來是該換尿布了。她趕緊拿起掛在搖籃邊的乾淨尿布,把嬰兒抱起,將被尿濕的布子取下來並換上乾淨的尿布,可隻聽噗嗤一聲,嬰兒竟然直接把屎拉到了上麵。
本來就心神不寧的瞿衛紅更加手足無措了,又將剛換上的那塊尿布趕緊丟在一旁,從牆上取下來一塊掛著的濕毛巾開始為嬰兒擦屁股。嬰兒睜著黑溜溜的大眼睛,噗哧一聲笑了,露出了兩排碎玉似的潔白牙齒,瞿衛紅似乎也被這純潔美好的笑容感染了,麵無表情的臉上也顯出一絲笑意。
然而,轉瞬間嬰兒就變了臉,不知道是不是瞿衛紅手上的力度有點重,在她拎兩條蓮藕般的小腿的時候,嬰兒的小嘴巴一撇,又開始哇哇大哭起來,這哭聲更令她心煩意亂、舉止失措,好半天都沒能讓嬰兒安靜下來。
恍惚之中,瞿衛紅魂不守舍地抬起頭來,母親不知什麼時候已來到了她的身邊,溫柔但又堅毅的聲音在她的耳邊響起:霞兒,沒關係,媽替你換,你上床休息吧。
瞿衛紅愣在原地沒有動,看著母親為嬰兒換尿布熟練的動作,看著母親已全白的兩鬢,看著母親眼角與額頭上的皺紋,嬰兒的哭聲漸漸小了,將頭扭到一邊又睡下了,可她的眼眶裡卻湧出了一滴滴熱淚。
她從背後緊緊抱住了母親,泣不成聲地說:媽媽,媽媽,我我真的好累,我真的好累母親轉過了身,也緊緊抱住了她,不停用手在她的後背上輕撫,安慰道:霞兒,媽媽陪著你,累了就好好休息,媽媽和爸爸不會不要你的,也不會不要小冰蘭的。
母親扶著瞿衛紅又躺回了床上,自己搬了個凳子坐在床邊,一雙滿是老繭的手握著她嬌嫩的小手,嗓子眼裡傳出那悅耳而熟悉,令她無比懷念的搖籃曲,睡吧,睡吧,我親愛的寶貝,媽媽的雙手輕輕搖著你,搖籃搖你,快快安睡,夜已安靜,被裡多溫暖
抽泣的聲音在搖籃曲中消失了,瞿衛紅閉上了眼睛,但她其實沒有睡著,大半夜都在想心事,到最後是在又困又乏,才小憩了一會兒,在淺淺的睡眠和連續不斷的噩夢之間輾轉反側,母親是什麼時候走的她都心裡有數。
瞿衛紅回到家鄉金陵已經半個多月了,她始終沒有勇氣開口,向父母坦白四年間發生的一切。距離上次一彆才短短四年,但瞿衛紅卻覺得自己已經曆了整個人生,為人子,為人女,為人母,童年時代的憧憬和美好被殘酷的現實生活全都帶走了,剩下的隻有難以言表的情殤,還有千瘡百孔的生活。
曾經有那麼一段時間,和孫迪傅在一起的時間裡,瞿衛紅感到自己是幸福的,曾經有那麼一段時間,幾乎每晚都在孫迪傅宿舍裡過夜的時間裡,瞿衛紅覺得自己一定會嫁給孫迪傅的。
這一次,改變一切的還是那位該來卻沒來的老朋友。那是去年四月份的事情了,老朋友快兩個月沒來看望瞿衛紅,有了先前經驗的瞿衛紅馬上就意識到自己可能懷孕了。她偷偷地讓農場的衛生員檢查確認後,滿心歡喜地跑到工棚裡去找孫迪傅。
她認為這回和上回不同,腹中孩子的父親每天都和自己一起工作,生活,還有睡覺,她隻有做母親的喜悅,絲毫沒有被拋棄的擔憂。可是,瞿衛紅在工棚卻沒看見孫迪傅的人,工棚裡的其他人也不知道孫迪傅去哪了,她隻好打道回府,一個人窩回了集體宿舍。
接下來一連三四天,她都去工棚裡找孫迪傅,可孫迪傅始終不在,瞿衛紅有些著急了,竟敲開了農場孫政委辦公室的門,向孫政委詢問孫迪傅的去向,孫政委三緘其口,在瞿衛紅的一再追問下,才支支吾吾說孫迪傅回家辦事去了,可能到月底才能回來。
於是,瞿衛紅便每天下了工就在在農場門口的老槐樹下麵站著,像塊望夫石一樣等著孫迪傅回來,四月底的時候,她真的等來了孫迪傅,可等來的人又不止她一個人。那天的天氣陰沉沉的,春風裡還有點寒意,瞿衛紅遠遠看見有一男一女說笑著過河,她走近了一些注目一看,那男的正是孫迪傅,另一個卻是她最不想看到的女人,孫迪傅的前未婚妻張燕,和照片裡的一樣,大眼睛,大辮子,穿著的確良衣服,皮膚有些發黃,胸前碩乳隻比她的小一些,屁股卻要比她的更大,渾圓緊湊,走起路來十分晃眼,一看就是生過孩子的少婦。
對麵兩個人隻顧著說笑,直到走到近前孫迪傅才看到瞿衛紅,忽然一驚,過了好一會兒才說話,下工了?
瞿衛紅心裡忽然有一種異樣的感覺,莫名奇妙的想到了孫迪傅給她看過的那封署名為丹娘的分手信,答非所問道:丹娘,上次的事情對不起,是我誤會你了。
張燕聽了瞿衛紅的話,一臉迷茫地看了看孫迪傅,正要開口被孫迪傅搶了先,額我待會還有事情,就先送你走吧,咱們的事情以後再說。
孫迪傅說完了拔腳就走,張燕也趕緊跟了上去。瞿衛紅看著二人倉皇而逃的背景,一顆激動熾熱的心忽地就涼成了冰塊,她想到了一個最壞的猜測,可旋即又推翻了這個猜測。回去的路上,她不斷告訴自己,事情也許不是像她看到的那樣簡單,也許張燕的到來隻不過又是一次偶然和巧合而已
回到宿舍,瞿衛紅躺在床上怎麼也睡不著,孫迪傅和張燕的影子總是在他眼前晃來晃去,她心中那種不詳的預感越來越強烈,可是卻又無法相信這是真的,她無法相信那個老實憨厚的孫迪傅會是這樣的人。輾轉反側許久,最後還是控製不住自己,夜半時分,起身去了孫迪傅的單人宿舍。
她一進去,剛要開口問今天下午的事情,孫迪傅就平靜的說道:衛紅,你不用再問我什麼了,我這次回來是收拾行李準備回城的。說著,從枕頭下麵拿出了幾封信,一封一封地取出信箋慢慢地看。
瞿衛紅的心碎了,如果說與石康被迫分開在她的心臟上撕了一個口子,那孫迪傅的這番話可以說是直接讓她的心碎成了灰。她知道,自己最壞的猜測成真了,這場她自以為是的愛情,隻不過是孫迪傅給自己設下的一場騙局。三年前,她曾認為石康的所作所為的目的是為了得手,結果證明並不是;一年前,她主動與孫迪傅在玉米地裡發生了關係,她曾認為這是留住好男人孫迪傅的最好方法,但結果證明這隻是孫迪傅哄騙自己,要得手的計劃的一部分。而現在,他已經玩膩了自己,就準備偷偷地跑了,要不是她在農場門口撞見了他和張燕,她一輩子都不會知道自己從頭到尾都被這個男人哄騙了!
孫迪傅緩緩放下信紙,麵無表情,聲音也毫無感情的說:你都看到了,實際上我不說你也猜到了,但是你還是想我親口說出來你才相信。沒錯,張燕不是我的未婚妻,她就是我的妻子。
衛紅,我以前告訴過你,我父親因為癱瘓住院了,不過那是我18歲的事情了,後來父親的住院費全靠張燕她們家出錢,我來這裡做工是因為我在城裡犯了事,現在我堂哥找人把事情平了,前幾天我回城的手續也辦好了,再過兩天也就該走了。
他又抖了抖手中的信紙說:以前那封信,那個丹娘是我跟張燕結婚之前的女朋友。這些都是她從前寫給我的信,當初跟你好是因為你跟她長得很像。兩年了,說實話我對你是有感情的,但我不可能為了你這種女人跟張燕離婚,我們倆之間還有孩子,你不是和哪個男人也有個孩子嗎?所以說,咱們之間根本不可能在一起。這些事情我本來沒打算告訴你的,但既然你看到了,我索性就都告訴你,咱們倆也好聚好散。
瞿衛紅猝不及防的知道了一切,腦子裡轟地一聲,像是響了一聲沉雷,耳朵裡嗡嗡地響。男人已經把話說到這個份上,她還有什麼必要告訴她自己懷孕了,難道告訴了他就能改變自己被欺騙,又被拋棄的悲慘命運嗎?
看著眼前這個朝夕相處了快兩年的男人,她忽然覺得這個男人好惡心,簡直比外國故事書裡那些哄騙女人的壞男人們一樣可惡,不,是比他們更可惡!那些男人至少還曾經對女孩海誓山盟過,現在想來孫迪傅從來沒有對自己承諾過任何事情,一切對他的幻想都是自己一廂情願的幻想罷了!
瞿衛紅慢慢站起身來,望著孫迪傅那張冷冰冰的難看的大方黑臉,臉上露出譏諷的笑,沒關係,反正從頭到尾都是我這個破鞋勾引你,代我轉告你老婆,就說我謝謝她來領你走,我可以再找下一個男人上床了!
說完話,她轉身就走出了孫迪傅的單人宿舍,抬起頭挺起胸,臉上帶著傲人的微笑,步履緩慢旁若無人,像一個高貴的女王一般。可一回到宿舍,她就再也支持不住了,一頭栽回床上,拉過被子蒙頭大睡。直到今晚,她才知道自己在孫迪傅這裡隻是一個替代品,一個丹娘的替代品,一個男人用來滿足性欲的玩物,一個傻瓜到會相信孫迪傅偽裝的笨女人,現在她的肚子裡還懷了這個騙子的孩子,瞿衛紅的精神再也無力支撐下去了,她不知道自己該怎麼繼續活下去了,她好想家,好想媽媽,好想爸爸,她真的好想放聲大哭一場,可要強的瞿衛紅又不願意被人說閒話,隻有緊緊地咬住嘴唇閉上眼睛,任淚水順著臉頰像決堤的江河一樣流個不停。
她的身體顫抖著,無法控製的顫抖,就像小時候打瘧疾那樣,直抖得渾身酸麻。沒有經曆過這種打擊的人是不會體會到什麼叫做心痛的,一種揪心的痛,像是被一根鋼針慢慢地紮著,一下,兩下,三下,隔一會又是一下兩下三下,直到漸漸地麻木。
她終於哭夠了,身體也恢複了平靜,在不知不覺中睡著了。早上上工的時候沒有醒,中午吃飯的時候還是沒有醒。同寢的女工喊了她兩聲他一點也沒聽到,掀開被子看她睡得很沉,隻好幫她請了病假。
傍晚時分她終於醒了,隻覺得腦袋像炸裂了一樣痛,找了一顆止疼藥吃下去,過了一會才感覺好些。幫她請假的那個女工又給她傳話說孫政委要見她,要她明天過辦公室一趟,她苦笑著答應了,孫政委是孫迪傅的堂哥,他肯定是為了給自己的堂弟擦屁股,要把自己從農場裡開除了。
這天夜裡,她幾乎整也沒有睡著。腦子裡像放電影一樣閃過這一年多來的件件往事,對孫迪傅的恨沒了,隻是覺得自己為什麼在經過石康的事情後還是那麼相信男人的一麵之詞,怎麼還是會這麼愚蠢?自己和孫迪傅在一起這麼久了,和他說過那麼多的話,應該早就了解他的性格,可為什麼還會那麼相信他對自己是一往情深呢?為什麼她總是犯這種難以挽回的錯誤,為什麼她總是招來那些迷戀她身體,卻又無法給予她幸福的男人呢?難道是因為自己繼承母親的胸前那一對乳房的錯嗎,難道胸大就有錯,難道胸大就要被拋棄了一次後又被拋棄一次嗎?
這一夜好長好長,好像長的沒有儘頭,可瞿衛紅卻覺得這樣的長夜很好,她終於可以這樣認真地想一想自己的人生了。自從生下小香蘭,來到這家農場做女工後,她已經很久沒有思考過自己的未來了。
在這樣的時候,她不可能不想到自己腹中的孩子。這孩子也許是個男孩,也許是個女孩,可無論男女,這孩子的父親是個混蛋騙子,想都不要想他會接納這個孩子,自己這個母親本身也快被要被農場開除了,用什麼來養這個孩子?這是生下來的結果,如果不生下來墮胎,誰又會給她開證明呢?瞿衛紅想來想去,猛然間記起了蔣梅給她講過的那個故事,說是有什麼打胎的藥方子,一喝了就死了,這樣也好,一了百了,就是有些對不起小香蘭了
瞿衛紅終於睡著了,又似乎在半睡半醒之間。她覺得外麵好像下雨了,好像看見有個男人在強奸宿舍裡的一個女工,她想要阻止,可卻無法動彈,這男人很粗暴,粗暴極了,她睜大眼睛想要看清這個男人是誰,可他的臉竟然是一張被燒焦了的臉,她動了動手腳,忽然發現能動了,於是她趁著那個男人在女人身下抽插之際逃跑了,她費儘全力的跑,跑得很快,就要跑到農場門口的老槐樹下了,老槐樹一下變成了那個陰魂不散的噩夢裡的牛鬼蛇神,伸手撕爛了她渾身上下的衣服,然後一點點把她吃了下去
早上醒來,瞿衛紅於夢境一無所知,隻是覺得頭腦清醒了許多。穿上洗好了的舊軍裝,精神抖索地走進了孫政委的辦公室,她希望自己能堅強的麵對這個注定的結果,每一個選擇都是她自己做出的,事到如此她隻有承受,哭泣和後悔改變不了她的命運。
孫政委的辦公室是裡外兩間,陳設十分簡單。外間放著一圈陳舊的木沙發木茶幾,可能是接待客人用的。裡間放著一張很普通的辦公桌,一個高大的文件櫃,幾把木椅。
孫政委坐在辦公桌後麵的一張藤椅上正在看文件,他的名字叫孫德富,大約三十歲的年紀,高高的個子方方的臉龐,濃眉大眼,看起來一表人才。瞿衛紅剛到農場報到時就見過孫政委,一年多以來孫政委對她一直很客氣,她猜大致是因為石康父親打過招呼以及她堂弟的緣故。
不過,今天他的態度顯然要冷多了。瞿衛紅走進來時,他抬眼都沒抬眼,隻是伸手做了個手勢說:來了,你先坐下來吧,等我把這份公文看完了再說你的事情。
瞿衛紅在凳子上坐下,低著頭一語不發。不用孫政委說話,她也知道孫政委要跟自己說什麼,一如三年前石康的父親跟她說的一樣,無非是她亂搞男女關係,在農場裡造成了惡劣的影響,所以要開除她之類的話。
瞿衛紅已然接受了這個決定。沒錯,自己就是亂搞男女關係了,自己就是未婚先孕了,那又如何,這世界上有誰知道她的苦衷呢?她不是一個隨隨便便的女人,她想要的無非是一份真摯的愛情和美好的婚姻,結果呢?石康不敢違抗父命,孫迪傅欺騙了她,每一次受傷害的總是自己,她再也不會相信任何男人了,她已下定決心,要帶著腹中的孩子離開農場,世界這麼大,總有她們母女倆的容身之地,而小香蘭她也會與她好好道彆的。
就在她一個人思考未來時,孫政委抬起了頭,看著瞿衛紅那張暗自較勁的臉,長籲了口氣,緩緩道:瞿衛紅同誌,你不要緊張,我今天叫你來就是確認一下情況。你的情況我大致了解一些,考慮到你是女同誌,我不會為難你的,就問你幾個問題,你回答我是或不是就可以了。
聽著孫政委和緩而帶有磁性的聲音,瞿衛紅來之前篤定的不合作態度一下子少了大半,她原先打算在孫政委說要開除自己之前後立馬轉身走人的,若是孫政委要自己寫什麼交待搞破鞋的檢討之類的東西,她也會主動辭工,絕不給這些男人們一點點羞辱自己的機會。
可是,令她萬萬沒想到的是孫政委的態度竟然如此之好,話裡行間還帶著一絲歉疚的意思,這讓瞿衛紅打算聽一聽這位孫政委葫蘆裡到底賣得是什麼藥。孫政委沒有說任何套話,開門見山的問道:據我說知,你和我弟弟是男女朋友關係,對嗎?
瞿衛紅先是點了頭,然後又想到昨晚二人分手的事情,趕緊又搖了搖頭。這些動作都被孫政委看在了眼裡,他歎了口氣說道:上次你來問我小孫去哪了,我那個時候害怕傷害你的感情就沒沒說那麼多,想來昨晚他一定把他老婆的事情給你說了,所以你們分手了對不對?
他這番話可真是把瞿衛紅惹惱了,她才剛熄滅的鬥氣倏然間再度高漲,隻聽她喊道:孫政委,原來你一直知道你弟弟在騙我,你和他一起騙我,你們孫家人都是騙子,你們這樣對我公平嗎,公平嗎!
孫政委連忙從藤椅上下來,站起身走到瞿衛紅的身邊,噗通一聲,滿臉愧疚的跪在了瞿衛紅的麵前,用充滿歉疚和自責的語氣說:你說得對,衛紅同誌。這件事情是我弟弟對不起你,他那麼對你是不道德的,我也不該和他一起對你隱瞞情況,我這一跪是替他受過,他年紀還小犯了錯是我這個做兄長的錯,你要怪要罵就衝我來,請給他一個機會,讓這件事情早點過去吧!
孫政委不跪還好,她這一跪反倒讓瞿衛紅怒火中燒,胸口劇烈的上下起伏著,激蕩起一波波美妙的乳浪,嘴唇顫抖著,嗔目怒視孫政委了好久,才氣呼呼的道:你我打你有什麼用,你是領導,我是工人,反正這件事情怎麼樣都是你們孫家說了算,你開除我就好了,何必演這麼一出苦肉計!
衛紅同誌,你誤會了,你真的誤會了我的意思了。農場的小金醫生前幾天把你懷孕的事情告訴了我,所以我才把你找來,我是想要彌補我弟弟犯下的錯,真誠的希望幫助你的。
孫政委依舊跪地不起,他看著瞿衛紅那張氣呼呼的俏臉,眼眸裡晃過一道詭譎的神色,口氣卻更加謙卑,甚至有一些低三下四了。
瞿衛紅聽聞孫政委連自己腹中孩子的事情都知道了,再看看孫政委跪地認錯的態度,驚覺自己剛才的表現也許太出格了,這件事情本不該孫政委來擔責,他主動找自己談這件事情,自己卻是這樣子,難免有些不知好歹了。
政委,對不起,我剛才不該對你生氣的,對不起,真的對不起瞿衛紅從凳子上下來,把孫政委從地上拉起,絲毫沒有注意到孫政委在站起的一瞬間注視她因再度懷孕而又一次發育的大的炫目的豪乳肥臀。
孫政委看起來絲毫沒有生氣,反而拍了拍瞿衛紅的肩頭說:衛紅同誌,這件事情本來就是我的錯,我既然答應了人家要好好照顧你,幫助你度過難關也是我的分內之事。這個孩子是生下來還是打掉,我不強迫你做選擇,你自己來做決定,無論你決定生還是不生,我都會給你方便,讓你能在醫院裡安全的做手術。至於你的工作,我同樣不會開除你的,等到這件事情結束後,你自己是去還是留,一樣由你決定。
瞿衛紅對孫政委的決定大感意外,她萬萬沒想到孫政委會如此行事。早上起來的時候,她以為自己已經無路可走,隻有離開一條路了,然而在這間辦公室一進一出,一條死路又豁然開朗了。
她不知道孫政委的善意背後有沒有石康的原因,但至少她還可以留在農場,儘管她再度成了農場裡人人議論的女人,但她還是選擇留在了農場,因為在這裡,她可以看著乖巧懂事的小香蘭長大。而對於自己腹中的孩子,瞿衛紅卻遲遲難以下決斷,直到某次去看望小香蘭時,小香蘭問起她越來越大的肚子,她告訴小香蘭說那裡麵是她的弟弟或者妹妹,小香蘭笑得是那麼甜,那麼可愛,從那天起,瞿衛紅便決定生下這個孩子。
孫政委沒有食言,去年十一月,她順利住進了醫院,並且在十一月的最後一天經過十多個小時的痛楚後,還是在那家鄉鎮醫院的婦產科裡瓜熟蒂落的產下了孩子。和小香蘭一樣,她生下的是一個漂亮的女嬰,見過的護士都讚不絕口,紛紛誇獎說長大了也絕對會是個美人胚子。
瞿衛紅給這個孩子起名叫冰蘭,因為孩子出生在冬天,還有一層意思是希望孩子不要像自己一樣,被一個又一個男人欺騙和拋棄,她希望這個孩子能活出自己的精彩,就像那美麗的冰蘭花,在凜冬中盛開。
後來,孫政委還專門來探望過她和小冰蘭,給了她一筆不小的補助金,並且讓她安心養身體,農場什麼時候都歡迎她回來工作,住院的費用他個人掏腰包。瞿衛紅拒絕了孫政委的好意,經過石康和孫迪傅,她已經完全看透男人這種動物了,哪裡會有男人無緣無故的對一個女人好,他們圖的不過是自己的身體。
這個孫政委對她這麼好,絕不僅僅是有人拜托他照顧自己,那分明就是想要得到自己,也許從自己當初一進農場起,這個男人就開始打自己的主意了也說不定,之前隻不過是礙於自己弟弟的緣故。現在他弟弟離開農場了,所以他就開始無事獻殷勤了,她再也不會上當受騙了。
所以,小冰蘭一滿月,瞿衛紅就抱著小冰蘭離開了醫院,她的目的地就是闊彆已久的家鄉金陵。瞿衛紅想不出自己還有哪裡可以去了,也許此次回去父母會責怪她,甚至會趕她出家門,但她堅信可愛的小冰蘭一定會留下,這也是她這個做母親的,能為小冰蘭做的唯一一件事了。
半個多月前,她抱著剛滿月的小冰蘭跪在了父母的麵前,告訴父母自己犯了不可挽回的錯誤,懷中的孩子是自己的骨肉,希望他們能接納這個孩子,出乎她意料的是父母沒有把她趕出家門,也沒有詢問孩子父親的身份,反而帶用竹條連夜為小冰蘭編了一個搖籃。
今晚,看到母親給小冰蘭換尿布的身影,她好似看到了當初母親給自己換尿布的樣子,她再也不忍心讓母親為自己擔心了,她知道父母都想知道在自己身上究竟發生了什麼,隻是為了不刺激自己的情緒,所以忍住不問而已。
想了整整一晚上,瞿衛紅終於鼓起了一百二十分的勇氣,在第二天早上把所有的一切都告訴了母親。母親聽她像講述陌生人的故事一樣講完這一切,什麼話也沒有講,走到廚房裡給她端了一碗熱粥,那一瞬間,她倒在母親的懷裡,隻覺得四年間在自己身上發生的一切都不重要了,因為她和小冰蘭都回家了。
第二天,母親就跟學校請了假,在家裡和她一同照顧小冰蘭,父親帶她去做了全身的體檢,開導她不要為了男人的錯誤而怪罪和懲罰自己,母親為小冰蘭辦理了領養手續,小冰蘭作為父母的養女,對外稱是她的妹妹,而在家裡則是她的寶貝女兒。這一次,老天爺仿佛終於站在瞿衛紅這邊了,一切的一切都變得順遂起來。
但是不知為何,老天爺總是在戲弄她,一次次給予她近在眼前的希望,然後再毫不留情地奪走這份希望。
二月中旬的某天早上,一封舉報信出現在了瞿父在大學的校長的辦公桌上,瞿父緊接著就被大學停了職,瞿母也被任教的學校開除,但這些都還不是最要命的,因文革時期的遭遇,瞿方書的身體出獄後每況日下,這次麵對領導的指責與眾人的議論,他更是百口莫辯,急火攻心,一下子舊病複發,住進了醫院。這件事最終成了壓倒她命運的最後一根稻草,徹底將她拖入了萬劫不複的地獄。
瞿衛紅看到母親日夜在醫院照顧父親,很是辛苦,於是主動提出跟母親輪班,但母親拒絕了她的要求,讓她在家裡好好照顧小冰蘭,安心等著父親回家。瞿衛紅卻是很不放心父親,有一天大清早,她給小冰蘭喂完奶,哄著睡下後,趁著母親還沒去醫院,一個人來到了市立醫院,在住院處打聽到父親住在傳染科,心頭不禁有了問號,父親就算是舊病複發,那也是老胃病,老胃病哪裡會傳染呢?
進了病房,父親已經醒了,正在掛水,見她進來要做起來,她趕緊伸手按住父親,讓父親躺好了掛水。父親住的是三人病房,但現在隻住著他一個人,又是早上六點鐘,所以顯得很是清靜。
父親笑著對她說:霞兒,你怎麼來了。不在家好好照顧孩子,叫你媽媽知道了她會生氣的。你看看我,我不是好好的嗎?
瞿衛紅看出父親雖然笑眯眯地說話,可還是有點喘籲籲的上氣不接下氣。臉上比她剛回來明顯消瘦了許多,臉色也是蠟黃蠟黃的,眼窩深深地陷了下去,本來紅紅的嘴唇如今沒有一點血色,讓人一看就是久病未愈的樣子。
但她不想讓父親為自己再擔心了,握著父親的手有些俏皮的說:沒關係啦,爸爸!我就是想你了,所以趁媽媽還在睡覺的時候來看看你。
父女二人說了一會兒話,瞿衛紅見父親一臉疲憊的樣子,趕在早上起床前急匆匆的回了家。這時候,她的心頭就已經有一種極其不祥的預感了。
回到家中,母親已經走了。看著這個自己長大的溫馨的小家,這時候確實十分冷清,三抽屜桌上插花的酒瓶裡空空的,香蘭花,冰蘭花都已經死了,自從父親文革被抓走後母親就再也沒有心思去侍弄那些小花小草了。小桌子下麵的鍋碗瓢盆半個多月沒有使用,上麵落滿了灰塵。糊牆的報紙好幾處脫落了下來,露出裡麵臟兮兮的牆壁。
這一切,都讓瞿衛紅的心裡感到一種不祥,一種莫名的淒涼,一種發自內心的自責和愧疚,這個家是因為她和小冰蘭的出現才成了這個樣子,這一切都怪她遇人不淑,輕信男人,她讓父母親成了笑柄,她是個不孝女,想著想著,她早就乾枯的眼睛又留下了眼淚,她不想去擦,任它順著臉龐滴落到坑坑窪窪的地麵上,形成一個小水坑
厄運很快就來了,三月中旬的一天晚上,母親徹夜不歸,瞿衛紅心生疑慮,又趕了個大清早急急忙忙來到醫院傳染病區,一進父親的病房,病房裡一個人也沒有,父親原來住的那張床上收拾得整整齊齊,竟是人去床空!
瞿衛紅心想,父親去哪兒了呢?難道是出院了,還是換了病房,所以母親一夜沒回來?這時,一個護士走進來問她話說:你找誰,小姑娘?瞿衛紅指著那張病床問:這張床上的病人呢?
這個小護士看來是剛來的,還不知道她和父親的關係,猶豫了一下問道:你你和他是什麼關係?瞿衛紅答道:我是他的女兒。小護士深吸了一口,搖了搖頭說:你父親逝世了,現在在天平間呢。
瞿衛紅一聽這話,猶如五雷轟頂,一下子呆在那兒。愣了一會兒神,瞿衛紅從病房裡跑開了,太平間在醫院的最西南角上,一排四間小平房。房子四周雜草叢生,隻有一條小路通到門前。
她跑到門口,見三間門上都掛著鏽跡斑斑的鐵鎖,隻有靠邊的一間虛掩著門。她推開了門,隻見屋子裡隻有一張床,床上躺著一個用白布單蒙著的人。她站在門口,卻不敢走過去揭開那條白布單,她不願意相信父親死了,如果她掀開了那條白布單,那父親在她心裡就永遠死了。
忽聽身後有腳步聲,瞿衛紅回頭一看,隻見一個一個頭纏長長的白布重孝的女人腳步蹣跚地走過來,一雙失神的眼睛呆呆地望著她,正是母親!
母女二人在這樣的情景下相見,一愣後,全都跪在了父親的遺體前,母親哭的傷心欲絕,她活了二十一年,還從沒見過母親哭的這麼傷心的哭過,她的眼淚也是刷刷地流了下來。
過了一會,母親終於停止了哭泣,對她說:霞兒,你爸爸你爸爸他得了傳染病,太快了,太快了,你再去看他一眼吧,一會就要送去殯儀館了,以後再也見不到他了。
瞿衛紅攙扶著母親走到了父親的床前,母親輕輕地揭開蒙在他臉上的白布。他的臉色本就蒼白,這時他靜靜地躺在那兒,一臉的安詳平和,就像睡著了一樣,似乎隨時都會睜開眼睛,微笑著和她們母女倆說話。可她們心裡都清楚,如今已是陰陽永隔,再也看不到父親鮮活的笑容了。
殯儀館的運屍車來了,醫院的勤雜工熟練地把父親的遺體抬上車子。瞿衛紅瘋了一樣撲過去,想要再看上父親一眼。她嘶力竭的喊了一聲爸爸——,被母親拉住了,勤雜工關了車門,車子呼的一聲開走了。
頭七後,瞿衛紅和母親一起去給父親掃墓,她抱著三個多月大的小冰蘭,墓上滿是枯萎的荒草,新生的青草夾在其中,夕陽斜照著兩個淒傷的身影,還有那個懷抱中的孩子。荒草孤塚,寂然無聲,隻有輕輕地低泣、殘破的紙錢在微微的旋風中低舞又一周後,瞿衛紅帶著小冰蘭離開了,走前留下了一封信,信裡隻寫了一句話,請把我忘了吧,不孝女走了,永遠不要找我,就當我死了吧!
她走的那天,下關碼頭還是那麼熱鬨。客輪平穩地靠上碼頭,船工搭起跳板,檢票的人剛一打開鐵門,乘客們便迫不及待地湧了過去,爭先恐後地檢票上船。過了不久,汽笛一聲長鳴,船後的螺旋槳掀起翻滾的浪花,客輪緩緩駛離了碼頭。瞿衛紅坐在客艙上層的窗戶邊,一手支頤,一隻手對著岸上輕輕揮動,無聲地同家鄉告彆。
客輪漸漸遠去,直到最後隻剩下一個黑影,但船舷兩側激起的浪花還在月色下閃著銀光。瞿衛紅的眼前似乎又回到了揚子江上的那個夜晚,朦朧的月色,和這個晚上一樣的月色。蒙蒙的霧,和這個深夜一樣的霧。她好像又聽到了叮叮咚咚的琵琶聲,聽到了戰場的金戈鐵馬,聽到了霸王彆姬的淒傷旋律。而這一切,都隨著那漸漸隱沒在夜色中的客輪遠去了,消失了。
月光下,一個滿頭白發的女人像一尊塑像立在碼頭上,高高瘦瘦的身子,一張堅毅而滄海桑田的臉,一雙深邃的飽含淚水的眼眸,還有浪花衝擊堤岸的嘩嘩聲,在深夜裡傳出很遠,很遠。
濃重得化不開的烏雲將天地裹得桶一般漆黑,狂風卷集著幕天席地的暴雨肆意摧毀著廣闊大地上的的一切。
風聲凜冽,暴雨從破爛的窗口狠狠的抽進來,把窗楣打得嘩啦啦響,瞿衛紅正站在窗台邊,她的胸前已濕了好一大片,加之她身上穿著的那身洗得發白的狹窄局促的舊軍服,這兩者將她她渾圓碩大的吊鐘型乳房清晰地勾勒了出來,兩顆褐色的乳頭更是呼之欲出,任何男人見了恐怕都會被誘惑得直流鼻血。
瞿衛紅對自己胸前的春光乍現全然不知,她久久地站在那裡,沉默地一語不發,心中卻思緒萬千。四個月,她從農場回到家鄉,又從家鄉回到農場,一切好像又回到了原地。
當初,她選擇帶著小冰蘭離開這個傷心之地,是希望能給小冰蘭一個家,一個溫暖的家,可父母親平靜的生活卻被她毀了,所以她帶著滿心的歉疚和自責走了。離開家鄉,她還可以去哪裡呢?也就隻有這裡,這個合作農場還給她開著門,還是看在孫政委的麵子上。
其實,瞿衛紅哪能不知道孫政委的心思,一個男人走了,又有一個男人趨之若鶩的撲上來,可這些男人們愛的又何嘗是她這個人呢?他們喜歡的是她的身子,是她的奶子,是她兩腿之間的那個小洞。但是為了小冰蘭,她還是住進了孫政委騰出的一間單人宿舍,因為她在這裡平靜地照顧小冰蘭而不用顧忌旁人的眼光。
小冰蘭已經進入夢鄉了,小香蘭現在也睡下了嗎?瞿衛紅已經好久都沒看小香蘭了,小香蘭會不會哭著鬨到要見媽媽?小香蘭已經快三歲了,她很懂事,每次都會在分彆時替她擦眼淚,瞿衛紅既感到欣慰,又感到惋惜。小香蘭是石家的私生女,石家不願意讓人知道她的存在,於是本該是小公主的她被當成了一個普通的農家女孩兒養育,從自己的私心來說,瞿衛紅很高興每周都看望女兒,可毫無疑問,女兒如果一輩子呆在這裡,將會失去本該屬於她的精彩人生。而導致這一切的緣由,都是自己這個做母親的當初所鑄下的錯誤。
還有小冰蘭,她現在還小,自己的奶水足夠喂養她,可是將來呢?瞿衛紅自己尚且是泥菩薩過江,她拿什麼來供養女兒上學讀書,給女兒一個健全溫暖的家庭?如果自己連這些都做不到,那還有什麼當母親的資格呢?
回到農場後,瞿衛紅每天下了工躺在床上都會翻來覆去的思索兩個女兒的未來,她越想越覺得自己的做法太自私,她不該讓女兒被人家當成私生女一輩子活在自卑之中,她應該想辦法,想辦法讓兩個女兒都能過上本該屬於她們的生活,哪怕這個代價是自己與她們骨肉分離。
石康。石康的名字又出現在了她的腦海裡。石康現在結婚了嗎?這個問題不知緣由的出現在心底深處,連瞿衛紅自己都感到驚訝。三年多了,儘管她明明知道石康跟自己在同在f市,但她從來都沒有試圖尋找過石康。
對瞿衛紅而言,石康已經是她人生翻過的一頁,她愛過石康,也許現在還愛著,但她早明白了那個道理,彩霞小姐隻是一個幻想能遇到白馬王子的平民之女,而康德先生是高高在上的王子殿下,他們之間的愛情從一開始就注定沒有大團圓結局。
塵封已久,深埋於心的記憶開始一幕幕浮現,一封封來自康德先生信裡的話在瞿衛紅的心裡默念,這個男人可能是她平生以來除了父親以外,唯一一個了解她,欣賞她,愛她的心而非肉體的男人,父親走了,世間唯剩此人。
強烈的思念令瞿衛紅的眼前也開始出現了幻覺,她覺得自己好像處身於一座懸崖峭壁上,前麵是大海,波濤洶湧的大海。後麵卻是一馬平川,那原野上開滿了鮮花,孫迪傅和張燕相依相偎著站在鮮花叢中望著他,臉上露出譏諷的笑。就在這時,她聽到了石康的叫聲,回頭看去,石康在海浪中向她招手。
於是,她抱著兩個女兒,毫不猶豫地撲向大海,向石康遊過去,可是石康卻離她越來越遠,她大聲呼喊著,一大口苦鹹的海水噎進咽喉,小香蘭和小冰蘭開始哭鬨起來,她們就要和她一起沉下海底了。
她著急了,費儘全身力氣把小香蘭和小冰蘭扔出了海麵,她看到兩個女兒跑到了石康的身邊,石康和她們拉著手,笑得很開心,她躺在鬆軟的海沙上看著這一幕,也笑了。她知道自己一定是死了,心裡卻很平靜,很幸福。
忽地從窗外吹來一陣風,啪嘰一下,窗戶關上了,喚醒了正沉浸在幻象之中的瞿衛紅。如夢初醒的她若有所思地對著窗戶笑了笑,終於轉身離開了窗台,當她的餘光看到自己胸前那一抹春光時,俏臉不由自主地紅了。
不過,瞿衛紅並沒有急著換衣服,她現在要更重要的事情要做。隻看她正襟危坐在桌前,鋪開帶有紅色條紋的信箋紙,這張紙她已經準備很久了,還有桌上的墨水瓶和鋼筆,她早就想寫一封信了,隻是不知道該寫給誰,現在她知道自己該寫給誰了。
瞿衛紅擰開筆帽,小心翼翼從瓶中汲取墨水,不由想起了在文工團裡給石康寫信的日子,她想,沒有石康的地址總是可以找到的,原先她還顧及自己的醜事對父母的影響,但現在她已無所顧忌了,她篤定石康隻要知道自己的難處,這個男人就一定會帶著小香蘭和小冰蘭離開這裡,這是他的承諾,我唯一能向你保證的,我們的孩子會幸福快樂的成長,這是我唯一能做到的。
鋼筆汲滿了水,但在廢紙上寫起來並不流暢,瞿衛紅輕輕甩了甩,墨水有幾滴不小心灑在了衣服上。她隻好在紙上重重亂劃幾道,居然寫出了字,看來長期勞動,自己對筆的確生疏了。
康德先生,見字如麵。
寫下這幾個字後,瞿衛紅有些發愣,沒過一會兒又把那一行字劃掉了,重新寫道:石康先生,你好。她微微點了點頭,放下筆又斟酌了片刻,另起了一行,寫下一大段話:我給你寫信,不是為了我自己,而是為了我們的女兒,我知道你每一次探望香蘭時都避開了我,我理解你的難處,我隻希望你能想辦法把女兒帶在身邊,她一點點長大懂事了,不該一輩子待在農村,不管當年我犯了什麼錯,孩子是無辜的,她不該成為錯誤的犧牲品。
瞿衛紅長歎了一口氣,又吸了幾下墨水,麵有難色地寫道:還有一件事我想要告訴你,小香蘭現在有一個妹妹了,我給她起名叫小冰蘭,如果可以也請帶她一起走吧。我不是一個合格的媽媽,等到小冰蘭長大懂事了,千萬不要讓她我的存在,我不是一個合格的女兒,千萬不要告訴我的母親我在哪兒,我不是一個合格的愛人,千萬不要來找我,是我對不起你,我沒臉再見你了。
寫到此處,瞿衛紅忽地想起了去年做的那個怪夢,雨夜,燒焦臉的男人,女人痛苦的哭喊,夢裡的一幕幕跟今晚是如此相似,她不免一陣心悸,握著筆的手顫抖著,連字跡都變得潦草起來。
瞿衛紅停了筆,起身把那張信箋紙壓在了枕頭下麵,然後快步往宿舍門口去,準備把門反鎖了,按說她本來不是多迷信的人,可那個夢實在是太邪乎了,鎖上還是好一些,這大雨天她一個人在宿舍裡真的出事也說不定。
屋外,雷聲隆隆似要隱去這即將犮生的人間悲劇,閃電照亮大地似要揭露人間所有的醜惡。門外,瞿衛紅命中注定的大劫難如約而至,當她走到門口時,鼻子首先就嗅到了一股酒味,然後便看到了孫政委。
孫政委手裡拿著一瓶酒,身體晃晃悠悠地要走進門,瞿衛紅見到他這個樣子,不由得又是一陣心悸,孫政委的瞳孔發亮,一直盯著她的胸部看,嘴裡說道:衛紅,今天雨下得大,這屋子漏雨,我來看看
瞿衛紅想要推開孫政委,卻不曾想被孫政委搶先把手搭在了自己的肩,她不好給孫政委難堪,從屋裡走到了門外麵,眼睛根本不看孫政委,自顧自說道:政委,屋裡還好,沒漏雨,天都黑了,您趕快回去休息吧!
孫政委終於鬆開了她,醉醺醺道:我走我走,我知道你看不上我,看不上我
看著孫政委轉身離去踉蹌的腳步,瞿衛紅長舒了口氣,自以為躲過了一劫,也重新進了屋子,誰知正要鎖門的時候,門從外麵被踹了一腳,力量之大直接把瞿衛紅隔著門都踢倒在地了。
門重重地被關上了,孫政委紅著眼睛進來了。瞿衛紅已然意識到他欲行不軌之事,急中生智,趁他淫笑著看著自己倒地的狼狽模樣時,激地一下爬起,把桌上的墨水瓶推到了地上,然後快速的撿起了一塊玻璃碎片,放在自己的脖子邊上,衝著孫政委斬釘截鐵的說:政委,請你冷靜下來,離開我的宿舍,否則我現在就死在你麵前!
孫政委臉上驚訝的表情就足以見得他根本沒想到瞿衛紅會如此激烈的反抗,他的笑聲停了下來,兩隻眼睛掃視了一圈這間狹小的屋子,當他看到床上熟睡的小冰蘭時,眼前忽然放出了邪惡的光。
瞿衛紅當然也看到了這一幕,她馬上就預料到自己的女兒有危險了,拔腿就跑想要把孩子湧到自己懷裡,可畢竟那床鋪就在孫政委兩步路之內的距離,小冰蘭自然落在了孫政委的手裡。
搶到了小冰蘭的孫政委抱著孩子,得意洋洋地說:你這賤貨吃著老子的飯,住著老子的房,還他媽的在老子麵前裝純!你今天晚上乖乖地給老子操一回,老子就把你這娃娃給你還回來,要是再尋死覓活,我就掐死她!
孫政委一邊說一邊舉起了酒瓶,仰起頭喝了一大口的啤酒,健步如飛的走了出去。見到小冰蘭有危險,做母親的瞿衛紅心急如焚,不顧一切的追了出去,哭喊道:二人又雙雙站在了屋簷下,從屋簷下落下的雨珠形成了一片天然的水簾,嘩嘩啦啦的水聲遮住了一切醜相。瞿衛紅怒視著孫政委,喊道:孫德富,你這個臭流氓,你快把孩子還給我,要不然我明天去鎮政府告你去!
孫政委根本沒被她的話嚇住,反而笑眯眯地看著瞿衛紅,當著她的麵打開了小冰蘭的繈褓,小冰蘭馬上就被雨夜凍醒了,哇哇大哭了起來,孫政委用極其凶殘的口吻道:賤貨,你信不信我現在就當著你的麵摔死你女兒,然後再把你操死,我倒是要看看還有誰在乎你的死活!
孫政委發出的死亡威脅和女兒那揪心的哭聲讓瞿衛紅頓時態度大變,她放低聲音說:我聽你的,我什麼都聽你的,你快給孩子包上,外麵這冷她會感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