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創世紀前傳:冰峰魔戀

作者:vfgg20082016/7/12字數統計:20976第七十五章餘霞成綺(中)

南方的梅雨天潮濕而又沉悶,一切都是濕漉漉的,門前古磚鋪成的地麵上長滿了青苔,小草也從磚縫裡拚命地鑽了出來,任人百般踐踏仍是不屈不撓地展示著生命的青綠。

瞿衛紅站在窗前,望著窗外的蒙蒙細雨發呆,思緒也如這綿綿細雨般剪不斷理還亂。從金陵回到縣城已經四個多月了,她的肚皮已明顯隆起,流言蜚語日甚一日,現在又被團裡停職查看,偏偏罪魁禍首石康遲遲不來,令她真是心神不定,幾乎夜夜夢到那個可怕的牛鬼蛇神,人都瘦了好幾斤了。

她永遠都忘不了那個煙雨蒙蒙的下午。當瞿衛紅在玄武湖邊再次聽到十麵埋伏的旋律時,她那顆被堅強所包裹的脆弱的心瞬間融化了,與石康的初見比她想象的還要詩情畫意,石康俊秀,溫柔,與自己心靈相通,她曾起誓過這輩子絕不情愛,但在石康麵前,一切的誓言都作廢了。

她從不後悔把自己的處子之身交給石康。當石康的家夥進入她的體內,戳破她那層薄薄的膜時,瞿衛紅感受到的一切知覺就是疼痛,她哭了,但卻是喜極而泣的淚水,石康溫柔地給她穿上了衣服,還將她擁在懷裡安慰,那一刻她覺得自己好幸福,隻想一輩子就這樣下去。

再到後來,石康的那根大家夥又開始溫柔地在她下麵的洞口進進出出,不老實的大手把她的乳房捏成各種形狀哄她開心,舌頭伸進她瘙癢無比的濕淋淋的洞口裡打轉,瞿衛紅是那樣的快樂,不僅是全身的酥麻快感,石康對她的承諾更讓她有種找到終身依靠的安全感。

其實,在與石康長達一年的通訊中,瞿衛紅早就察覺到了石康的身份不太一般。比如,石康在信中提及到不滿父親的強硬和大院子弟的紈絝作風,故而離家參軍,又比如石康曾描述過帝都與老家f市寒冷的冬天。與石康正式確立戀愛關係後,瞿衛紅才完全知曉了他的家世背景。原來,石康是yz軍區司令官的兒子,上次在省城的彙報演出就是石康父親力主請他們文工團來的,石康在信中所言的第二次相見,恰好也是那次紅色娘子軍的表演。

當天傍晚,石康和心中忐忑的她一起回了家,巧妙地向母親解釋了晚歸的原因,母親在他走後也沒有多問,事後想來,瞿衛紅不禁感歎自己與石康在一起真是命中注定,心中更加堅定了這份得之不易的美好愛情。

回到縣城不久,母親便書信告知了她父親被平反釋放的消息,瞿衛紅看到後心中暗喜不已,其實石康早先從省城寄來的信裡就已經提前講了這個好消息。彩霞小姐和康德先生每周一次的信還在繼續,隻不過康德先生的地址變成了省城,信裡的內容也變成了情人之間的你儂我儂,那時候的瞿衛紅每天早上都是笑著醒來的,從懂事起她第一次看到希望,母親恢複了原職,父親也重回大學任教,她自己也收獲了美好的愛情,文工團年後所實行的工資獎金製度更是令她收入倍增,一切的一切都向她昭示著美好的未來。

然而,太過夢幻的美好總是危險而轉瞬即逝。二月份的老朋友沒按時來,瞿衛紅並沒有放在心上,因為她的那位老朋友總是不按日子,時早時晚的。但到了三月老朋友還是沒有來時,她覺得不太對勁了,趕緊偷偷地問蔣梅這是怎麼回事,沒問倒還隻是擔心身體,問了後瞿衛紅就徹底慌了。

蔣梅告訴她,老朋友過期沒來就意味著懷了孕。每個女孩兒都是因為老朋友過期不來才意識到自己懷孕的。蔣梅還告訴她在自己的老家,有個小名叫龔子的女孩,跟一個男孩談朋友,弄得懷孕了,那個男孩不知道在哪裡搞來的草藥,說吃了可以把小孩打下來。龔子就拿回去,偷偷在家熬了喝,結果小孩沒打下來,倒把自己打死掉了。這件事在村子裡鬨得沸沸揚揚,女孩家裡要男孩賠命,兩邊打來打去,最後男孩全家搬到彆村去了。

龔子的故事讓瞿衛紅聯想到了自己,如果石康知道自己懷孕了,會不會也要自己打掉小孩子,她會不會也喝藥喝死了,聽說醫院打掉小孩是要出示單位證明的,好像男女雙方的單位證明都要。她又沒結婚,當然不可能弄到文工團給開的證明,他會不會就是因為知道這一點,才離開部隊及早跑掉,準備讓她一個人去麵對流言蜚語?

瞿衛紅又想到從前看過的一本美國,那是在紅衛兵到他們家掃蕩之前的事情,雖然那時候年紀小,沒有太看懂裡麵的意思,但故事情節還是記住了的,是一個年輕的女兒被一個有錢的資本家騙到手又被拋棄的故事。

她還想起了好幾個類似的故事,都是有錢的男人欺騙女孩的故事,沒到手的時候,男人追得緊,甜言蜜語,金錢物質,什麼都舍得,什麼都答應。但等到得手了,就變了臉,最後倒黴的都是那個貧窮的女孩。順著這個思路往前想想,瞿衛紅想明白了,她毫無疑問是被騙了,石康努力了那麼久,就是為了那天下午在小船上的一幕。

石康先是用匿名信來吸引她的注意,然後一年來堅持不斷和她通信,與她談天說地,把她了解得透徹無比後,年末最後一封再向她表白,告訴她自己要離開部隊了,想同她再見一麵,石康知道她對父親的思念,知道她對家鄉的感情,知道她對樣板戲的厭惡,所以石康像救世主一樣的從縣城千裡迢迢跑在她的家鄉金陵,為她指路,為她彈琵琶,為了什麼呢?隻能是為了把她弄到手。

那天下午,雖然瞿衛紅對那方麵的事情毫無經驗可言,但出於女人的直覺,她也能察覺到石康絕非信裡那個靦腆悶騷的小男孩,分明是個經驗豐富的老手了,他一定是在很多女的那裡得手過了,所以他知道女的那個地方長什麼樣,所以他才能讓自己舒服得不能自已。

可是在心底深處,她還是覺得石康不是這樣的人,至少她所了解的那個康德先生不是,更何況過年那幾天,他對自己那麼體貼,每一封信裡都情意濃濃,又幫忙還父親以自由,還什麼事都替她著想,怎麼會把她一個人扔到這樣一個尷尬的境地不管了呢?

於是,她又給石康去了一封信,告訴他自己懷孕的事情。結果自那以後,石康就再也沒來信了。瞿衛紅這下子傻眼了,徹底不知道該怎麼辦了。日子一天天過去,瞿衛紅惶惶不可終日,寬鬆的衣服再也無法遮擋住她一天天大起來的肚子,未婚先孕的消息不脛而走,本來就備受嫉妒與非議折磨的瞿衛紅徹底成了團裡的笑話,那些日子她覺得自己簡直活在人間地獄,整日躲在宿舍誰也不見,團領導礙於文工團的聲譽,乾脆給她停了職。

蔣梅看在眼裡急在心上,好幾次去找瞿衛紅,可瞿衛紅就是不見她,好不容易和她見一麵,對於孩子的父親康德先生的身份她也拒不回答。瞿衛紅已經做了最壞的打算,決心一死了之。

說到底瞿衛紅還是愛著石康的,再說石康在父親的事情上也忙了幫,她不是知恩不圖報的人,但即便是死,也隻能解脫她自己,她的家人還是會永遠被人笑話,她還是會對不起父母親。可她想到肚子裡的小寶寶就又心軟,沒有赴死的勇氣了,畢竟是一個鮮活的小生命,她一個做母親的怎麼能害死自己的孩子呢?但她真的不敢設想把孩子生下來,那對孩子會是多麼大的不公,自己的一生恥辱也就罷了,難道還要連累一個無辜的孩子?

死也死不了,活著也受罪,瞿衛紅進退兩難,奇怪的是,當她慢慢冷靜下來,把石康看穿了時,她的心不再疼痛,也不為自己的所作所為後悔,她隻想著給自己未出世的孩子找一條出路,也就是在這個當口,在一個陽光明媚的早晨,一封信從門縫裡塞了進來。

看到熟悉的康德先生四個字時,她激動得熱淚盈眶,再看裡麵的內容,每一個字都仿佛跳躍的音符,連在一起奏響了一曲激揚的歡樂頌,將瞿衛紅內心的苦悶驅逐,之前她對石康所有的怨言,對自己所有的自憐自艾都煙消雲散了。

石康用最樸實的語言表達著做父親的喜悅以及對她的愛與感恩,還有對自己因病住院未及時回信的歉疚,並且鄭重其事的向她求了婚。幸福來得實在是太快了,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又叫來蔣梅來看,這才確認自己沒有在做夢,連蔣梅都說她運氣實在太好,碰到了這麼好的男孩子,羨慕的不行。

她迅速的給石康回了信,當然答應了石康的求婚,石康很快又回話,讓她等著自己來接她回省城結婚。瞿衛紅就這麼懷著對未來的憧憬開始等待了,她每天除了吃飯睡覺,就是站在窗前看,總幻想著下一秒鐘石康就會笑盈盈的出現在院子裡,半個月過去了,腦海裡浮現過無數遍的畫麵沒有發生,她的心裡不禁又敲起鼓來,難道石康路上出了什麼事情,還是他又病了在住院呢,老天保佑,他可一定要好好的,晚來一點都不要緊,來個消息也好呀!

正在胡思亂想,忽見蔣梅冒著小雨跑了進來,進了門板著臉說道:小瞿同誌,政委叫你馬上過到他辦公室一趟。說完了話,她又給瞿衛紅擠了下眼睛,好像在提示她什麼似的。

那個眼神是二人的默契,代表禍事要來了,政委之前已對她未婚先育的事情找她談過話了,現在又找她,難道是有人知道了孩子的父親是誰,向他告了狀嗎?

照理說除了自己以外,誰都不知道孩子的父親是誰,就連蔣梅也隻知道康德先生而已,難道是收發室的師傅把她經常與康德先生通訊的事情說出去了,不對,她是個不識字又啞巴的老大爺,就算想說也辦不到。

瞿衛紅走出門去,果然還有政委的兩個哼哈二將就在外麵站著。她一邊向著政委辦公室走一邊在想,政委叫她無非還是要問孩子的父親是誰,她不說誰也拿自己沒辦法,大不了把她開除出部隊,正好去省城找石康去。

哼哈二將押送著她到了辦公室門口,示意她進門,她頓了幾秒鐘,往裡一看,有一個矮個子男人在辦公室裡背著雙手來回踱步,那個人很明顯不是政委,瞿衛紅心裡咯噔一條,一種不祥的預感湧上心頭。

看到瞿衛紅進門,那個男人停下腳步,在藤椅上坐了下來,上下打量著她,視線在胸前和肚子上停留的時間格外的長,把她看到心裡直發毛。

你就是瞿衛紅吧?

男人開口了,聲音冷冰冰的,聽得她心裡發慌。瞿衛紅現在覺得這人看著有些眼熟,可卻說不上來是誰,但無論他是誰,能坐在政委辦公室的人,一定是個領導。

她點了點頭,那男人又看了看她的肚子,一本正經的說:瞿衛紅,身為革命軍人,你未婚先孕的行為在部隊中造成了極其惡劣的影響,妄顧黨和國家的栽培。我今天找你來,就是代表yz軍區宣布開除你軍籍的決定的。

瞿衛紅的心瞬間就沉到了穀底,她早就想到過自己被開除軍籍的一天,但萬萬沒想到會是石康的父親親自來宣布這個消息,這也意味著石康的父親一定知道了她和石康的事情,但來見她的並不是石康,而是他的父親,這意味著什麼她心知肚明。

男人眼見瞿衛紅低頭不語,臉色更加難看了,厲聲說:瞿衛紅,你看看你,晃著胸前的一團賤肉,處心積慮的勾引我兒子,誰知道你肚子裡的孩子是跟哪個野男人生的,我今天把話給你說明白了,隻要我活著一天,我們石家就不會娶你這樣的媳婦進門的。

瞿衛紅被這麼一說,反而抬起頭了,用表演紅色娘子軍時嗔目怒視的眼神看著男人,一字一句的說:首長,我觸犯了軍紀被開除我沒有怨言,但也請您搞清楚一點,我從來都沒有勾引您的兒子,我肚子裡的孩子就是您兒子的骨肉,您可以命令他拋棄我,但您不可以這樣指責我。

她可以忍受彆人說她隨便,說她不要臉,但她不能,也絕不會接受石康父親這般侮辱,母親教育她女人的乳房是用來喂養小寶寶的神聖器官,才不是賤肉,她和石康的愛情純潔無瑕,肚子裡的孩子是他們愛情的結晶,絕不是什麼野孩子。

男人突然把桌子一拍,聲音又高了八度:瞿衛紅,你想乾什麼,造反嗎?瞿衛紅淡淡一笑,首長,我沒有想造反,隻是就事論事而已,文化大革命已經結束了,我現在也不是革命軍人了,懷孕不犯法,請您不要給我亂扣帽子,如果沒有什麼事情的話,我這就回宿舍收拾東西準備回家了。

嗬嗬,小小年紀,脾氣還怪大的,自己看看吧,你在這兒見到我那是我兒子跪著求我來的!男人顯然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態,臉再度綁得緊緊的,看不出是高興還是生氣,說完話後把桌上的信封朝瞿衛紅麵前狠狠一摔。

瞿衛紅心裡不免有些為石康擔心,一定是石康的父親發現了自己寫給石康的信,從而得知了他們兩個人在一起的事情,也難怪石康遲遲不來了,她今天可算是見到什麼叫硬得像一塊石頭的人是什麼樣子了。如此頑固的大領導知道這件事後沒有把她的事跡公之於眾,反而毫不聲張的屈尊來這個小縣城見她,真不知道石康用了什麼辦法哀求,也不知道他現在身體好不好,瞿衛紅真是心疼極了。

她慢慢走到桌子前,伸手拿起那信封,信封上寫著瞿衛紅收四個蒼勁有力的鋼筆字,心裡酸乎乎的,這是石康第一次給自己寫具名信,也可能是最後一回了。她的雙手有點顫抖著抽出信封裡的一張紙,上麵寫道:親愛的瞿霞,當你讀到這封信時,我已經在老家的警察局做刑警了,這也許是康德先生寫給彩霞小姐最後的一封信了。

我愛你,我愛我們的孩子,我是多麼想給你們一個遮風擋雨的避風港,可我那個像石頭一樣冥頑不化的父親接受不了你和孩子,我沒有辦法,我真的沒有辦法,我沒臉再見你,隻想乞求你原諒我的懦弱,如果你無法原諒我,那就恨我吧,我騙了你的感情,我是情感騙子,忘掉我吧!

我唯一能向你保證的,就是我們的孩子會幸福快樂的成長,這是我唯一能做到的,再見了,彩霞小姐。

讀著讀著,瞿衛紅的眼眶濕潤了,鼻頭也紅了,她現在隻想哭,可卻哭不出來。

小的時候,母親給她講過白馬王子和白雪公主的故事,他們克服重重苦難終於幸福快樂的在一起,可是她不是公主,她不知道怎麼會這麼不小心,明明知道兩個人是不同世界的人,還會這樣粗心大意地戀上了石康,怎麼還像個小女孩一樣幻想著白馬王子和她走近婚姻的殿堂,自己真是太傻了,活該遭受這樣的結局,可是她又有什麼辦法呢,喜歡誰不喜歡誰哪是她能控製的,命中注定的緣分竟是這樣一段隻有開頭,沒有結果的孽緣。

男人見瞿衛紅拿著信紙的手索索發抖,知道兒子說寫一封絕交信的說法不假,臉上露出了一絲冷笑,聲音還是那麼冷冰冰:我來之前已經為你做好了安排,過幾天你去f市的一家鄉鎮醫院養胎,孩子石家會養,你作為母親可以去探望,等你生完孩子身體恢複好了,就去附近的合作農場工作,養活你自己足夠了。小姑娘,你未婚先孕被部隊開除的事情現在除了你知我知外,誰也不知道,我想你也不希望人儘皆知,特彆是你父母親,對吧?

瞿衛紅把男人的話放在腦子裡轉了幾圈,慢慢恢複了平靜,點了點頭,她知道要讓這件事不為父母所知,能辦到的隻有石康的父親了,他的條件當然隻有一個:還算你明白事情。你要知道石康是我的兒子,他的前途絕不能被你所拖累,所以你要把自己的嘴閉牢,也絕不能再和他有任何聯係或接觸。你能做到這些的話,我就給你和你的孩子一條活路,如果不能,休怪我不講情麵。

瞿衛紅沉默了,她知道如果今天答應了石康父親的條件,從今以後她和石康便再無機會了,她忽然很害怕,意識到自己和石康就要永遠分彆,她才知道自己對石康的愛有多麼深沉,她不想就這麼放棄這份來之不易的愛。

男人顯然是等不及她表態了,拿起放在桌上的手提包走了,臨走給瞿衛紅撂下一句話說:小姑娘,這可是你唯一的機會了,我給你三天時間。三天後會有車來接你走,告訴司機你最終的決定,要麼去f市養胎,要麼回金陵生孩子,看你自己的選擇了。

瞿衛紅離開政委辦公室,在老欒樹下站了很久,竟然忘了還在紛紛下著的毛毛小雨,直到下意識的打了一個寒顫,猛地打了一個噴嚏,這才發現身上的衣服已經濕透了。

三天後,一輛紅旗轎車駛進了文工團大院,瞿衛紅在眾人的指指點點下上了車,眼睛腫泡泡的,淡淡地對前麵的司機道:去f市吧。

那天滿天烏雲狂風大作,樹葉廢紙被卷上半空,院子裡的幾顆老欒樹在狂風中拚命地搖擺,一雙深邃的飽含淚水的眼眸看著她,那應該是蔣梅不舍的目光,可瞿衛紅卻記得那天石康也在大院裡送她走,還有清脆的琵琶聲。

陰暗的地穴裡,滿地爬著的蜘蛛,滿空飛著的蝙蝠,還有角落裡一雙雙詭異地閃動著的藍色眼睛。

女人精疲力竭地倒在地上,聽任著那些毒蟲怪獸爬滿著她的身體,撕破著她的皮膚,吮吸著她的血液。女人口裡已經喊不出聲來,恐怖地睜大著雙眼,在極端的痛楚中,等候著死亡的到來

瞿衛紅再一次從噩夢中醒來。再一次,冷汗濕透了全身。朦鬆的睡眼直挺挺地望著天花板。越快到臨產期,這可怕的噩夢就越是變換形式的折磨著她的精神,瞿衛紅美麗的眸子裡布滿血絲,兩行淚不知不覺地流出眼眶,順著臉頰滴落在白枕頭上麵,不一會便濕了一大片。

她是在七月底住進這家鄉鎮醫院的。在石康父親的特彆關照下,瞿衛紅住在單人病房裡,生活上衣食無憂,就連看護也是專門從yz省城調來的,沒有相關部門的批準,外人甚至都不能來探望她。她心知肚明,這一切都是為了自己的大肚皮之下,那個由軍區領導的兒子所播下的種子。如今已到九月中旬了。入了秋,北方最後一絲夏日的氣息被驅趕,草木枯萎,秋風颯颯,秋天大張旗鼓地進駐到了f市。

這些日子以來,瞿衛紅每天都感受到肚子裡的小生命的成長,女人與生俱來的母愛天性逐漸發酵,每每想到孩子出生後就將被石家送到鄉下去撫養,她便悲從中來,在心中不住地對未降生的女兒道歉:寶寶,是媽媽對不起你,媽媽沒辦法陪著你長大,媽媽害得你還沒來到世上就成了被拋棄的孩子

今晚從噩夢中驚醒,瞿衛紅又想到了這些,正在黯然神傷之際,忽然一股一股的液體從身下流了出來,離預產期還有將近一個月呢,難道是肚裡的孩子出問題了,她越想越後怕,趕緊扯開嗓子,大聲喊道:護士,護士快來啊,我我出事了

在臨床睡著的小護士聽到她的呼喚,飛快地從床上跳了起來,打開燈一看,說了句糟糕,羊水破了!後就急匆匆地跑了出去,還不小心撞到了床尾上寫有15號病人的診療記錄單。

瞿衛紅猛地想起了剛住院時醫生的囑咐,羊水破了意味著她要生孩子了,不由得緊張起來,頭上冷汗直冒,剛才發覺流水時還沒有什麼感覺,慢慢地疼痛感一陣陣的襲來。

小護士和醫生風塵仆仆地回來了,瞿衛紅早知道生孩子會很疼,自認為自己已經做好了準備,大不了咬咬牙就過來了,可現實是,這種疼痛感是無論怎麼準備都防禦不了的,她緊緊地攥著床單,都快要撕開線了。

小護士還是黃花大姑娘,見瞿衛紅這般難以忍受的痛苦,站在一旁連看都不敢多看,而那醫生已經見慣了女人生孩子的場麵,安慰了她兩句,讓她把腿打開,頭鑽到被子裡檢查了一下,淡定的說:早產,還沒入盆。

小護士耐不住性子問:那怎麼辦呀,鄭醫生?

再等等,堅持堅持!這時候,瞿衛紅已經疼的說不出話了,隻是直愣愣的看著醫生,醫生又說:小瞿同誌,你現在骨縫才開兩指,再堅持一下,為了孩子!

瞿衛紅汗水夾著淚水流出,每一次陣痛就好像有大石頭碾過自己的腸子,一陣惡心,她開始不斷地嘔吐,本來今天胃口就不好,沒吃多少東西,吐出的全是液體。

小護士心戚戚的問道:這怎麼還吐了,瞿姐還有力氣生孩子了麼?

正常反應,每個人和每個人不一樣,她就是陣痛伴隨嘔吐的。你在這兒看著,儘量給她吃點東西,一有新情況就來值班室向我報告,要是她今晚出不來,我明天早上請示領導剖腹產。

醫生走了,就這樣瞿衛紅從淩晨一點一直挨到了早上八點,什麼東西也吃不下,渾身一點力氣都沒有了,隻是攥著小護士的手,搞得小護士也幾乎崩潰。

到了早上八點半,來了四個醫生,其中就包含昨晚來檢查的那個,他們簡單查看了一下瞿衛紅的情況,然後在病床前交頭接耳了一陣子後,昨晚的醫生出麵對小護士說:小盧,你去洗把臉,準備手術吧!

瞿衛紅終於被推進了手術室,躺在冰涼的手術台上,小護士給她殺完菌,一層一層蓋上布,打了麻藥,她覺得下身漸漸失去了知覺,不一會兒,一陣嬰兒的啼哭聲響起。這一刻她沒有自己想象的那樣母愛泛濫,隻是覺得好累好累,想要睡一個不做噩夢的長覺,頭一歪,便昏昏沉沉的睡下了

她真的做了一個好夢,在夢裡她看到眼前一片閃亮的星子,閃閃發光,好像在召喚她快點過去。一走近,有個俊秀的少年如天使般出現在她的視線,那是石康,他的瞳孔如栗色般溫柔。石康伸出手,對她笑道:小霞,快來看我們的小公主,她長得跟你一樣漂亮

她看到還在繈褓中的女兒正衝自己招手,一個勁地叫著她媽媽媽媽。她腳步加快,伸出手想要觸碰,最後一個趄列,卻將她狠狠地摔了一跤。

瞿衛紅醒來了,小護士上前給就要吊完的點滴換藥瓶。她苦笑,笑自己傻,從涅原縣縣城到這家鄉鎮醫院,從女兒出生前到出生後,石康不僅人沒有出現過,就連信也沒來過,更不要提他的父親了。

拔掉針頭,瞿衛紅海藻般烏黑秀美的長發因為分娩的痛苦,失去了原本的美麗光彩,毫無精神地躺在她瘦弱的雙肩上。瞿衛紅還是苦笑,虛弱的問護士說:護士,我的孩子呢,我想看看我的孩子

小護士如實回答:瞿姐,小寶寶是早產兒,還在育嬰室照保溫箱呢,等你身體恢複一些,我帶你去看。

小護士走了,夜很快就降臨了,麻藥勁一過去,她腹部的刀口就開始火辣辣的疼,本就虛弱的瞿衛紅疼的根本無法入睡,咬著牙起床了,她想要看看自己的女兒,也許再不看就沒機會了,艱難的往育嬰室走。

瞿衛紅身上死氣沉沉的病號服仍未能將她的美麗遮住,原本就格外早熟的身體因為生產的緣故發育的更加豐盈動人了,一對碩大的吊鐘型乳房高聳在胸前,普通的男人根本無法一手把握,豐滿的臀部高高翹起,長長的兩條玉腿渾圓如玉,挺秀卓然,怎麼看都不像是情竇初開的少女,反而充滿了巨乳美少婦的誘惑。

站在育嬰室外麵,看著裡麵一個個安靜地躺在保溫箱裡的小寶寶們乖巧的樣子,瞿衛紅心中一澀,來到透明的玻璃前,目光貪婪地搜尋著自己的女兒,很快她就找到了手臂上掛著數字15的小寶寶。她睡得很沉,一定正在做著香甜的夢,頭圓圓的,像個小皮球,頭發在燈光的照耀下烏黑亮澤,淡淡的眉毛下麵嵌著一雙圓溜溜的大眼睛,睡覺時卻眯成了一條比棉線還細的縫。鼻子也小小的,小嘴在不停地在動,好像在吃奶。最可愛的還是小手,細細的手指上長著長長的指甲,瞿衛紅想:她長大了一定能成為一個彈鋼琴的高手。

瞿衛紅心裡麵酸酸的,伸出手,看著女兒,眼中的熱淚終於奪眶而出,嘴裡喃喃自語道:香蘭,對不起,媽媽沒有用,沒有辦法把你帶到身邊,讓你一出生就很媽媽分開,對不起,寶貝

香蘭是她早就想好給女兒取得名字,之前她和石康曾經商量過這件事。

他們之間約定如果生下來是個男孩,就叫他石康德,這是石康的主意,他說過康德先生永遠都會為彩霞小姐遮風擋雨,將來自己如果不在了,還有兒子來繼續履行這個諾言;如果生下來是個女孩,就叫她石香蘭,這是瞿衛紅的主意,母親在家中養了一株香蘭,每年春節前後都會開出紫色的花朵,小小一株花香就能彌漫整個屋子,起這個名字是祝福她的人生能像香蘭一樣綻放出美麗。

曾經幸福的約定如今已是遙遠的過去,瞿衛紅長歎了一聲,手無力地垂下,無意間看到了女兒手臂上的牌子背麵寫了一行字:1977年9月16日9點03分17秒,母瞿衛紅,父石康。

瞿衛紅又是一陣無法言喻的苦笑,9月16日,她十八歲的生日,9月16日,女兒石香蘭出生的日子,她的目光黯淡了,轉身,向外麵走去,才剛生產完的她,哪裡禁得住這樣的折騰,才搞了一個彎就體力不支暈倒在地了。

夕陽的餘暉從天際傾灑下來,長長的照在正從遠處鄉路趕來的一輛馬車上。車上懶散的半臥著一個二十出頭的年輕男人,草帽斜斜的蓋在臉上,幾個油皮紙包堆在腦袋底下當枕頭。

傍晚的天上飛著紅色的蜻蜓,有的落在淺草尖上,有的從水麵飛掠。村裡的小河倒映著金色的波粼,安靜的流淌著。馬車晃晃悠悠的過了橋,沿著小路在一棵老槐樹前停住了。

在合作農場門口的老槐樹下,年輕男人遠遠的望著農場的方向,眼神裡似有幾分著急。晚上陰雲稍散,星芒三三兩兩的分布在蒼穹上,高懸天際,月光暗淡的潑灑在彎彎的小路上。

驀地,一個朦朧窈窕的身影由遠及近最後來到大槐樹前。瞿衛紅低著頭,一聲不吭地站在孫迪傅旁邊。孫迪傅看到她,滿臉喜色地拉著瞿衛紅的小手就往農場外的小山上走。

二人一路無語的沿著山路往上走,穿過了一片榆樹林,再往前走就是一處寬闊的山頭,就在此時,二人身後的榆樹林傳來一陣女子的笑聲,在寂靜的夜晚顯得那麼突兀刺耳。

誰誰在那兒?

孫迪傅邁出去的腳僵硬的一頓,後背倏地激起一片雞皮疙瘩,一張原本黝黑的臉,霎時變的蒼白起來。瞿衛紅也停下了腳步,她的心跳聲在胸膛回蕩,緊攥著孫迪傅的手掌心,腿也有些哆嗦起來。這笑聲就在不遠處的地方飄蕩,尖厲,猖獗,是那麼的突兀刺耳,讓人不寒而栗。

衛紅,你彆害怕,彆害怕,有我在呢,有我保護你呢

聽到孫迪傅憨厚的聲音,感受著孫迪傅堅實的臂膀,瞿衛紅長歎一聲,閉上了眼睛,回想起自己與孫迪傅從相識到相愛的一幕幕,頓悟就算今天死到這裡,也是和情郎一起離開這苦難的人間,何嘗不是一種幸福呢?

一年多以前,心身俱瘁的瞿衛紅來到了這裡,f市c縣v鎮國營合作農場,這是她與石康父親的約定,女兒石香蘭就在這個鎮子裡,被石家的一個鄉下親戚撫養,這是她為了能與女兒相見唯一的選擇。

石康的父親還算是說話算數,儘管她已不在文工團工作,但仍以讓人自己的名義每個月往家裡寄錢去,她的家書也是寫兩封,第一封的收信人是蔣梅,信封裡裝著第二封信,蔣梅再把第二封寄信人地址是文工團大院的信以自己的名義寄給母親。

試想,一個年輕美貌,胸前如此偉大的少女來到窮鄉僻壤的知青農場會發生什麼?自然是追求者層出不窮,使儘花樣想同她一親芳澤,而剩下那些無法回城的女知青們更是也會對這個不速之客議論猜測,甚至是惡意中傷,她們有說瞿衛紅是來不正經的臟女人,還有人說瞿衛紅是被丈夫拋棄的小老婆,更有人言之鑿鑿的說瞿衛紅是市裡某個領導的私生女,給人家老婆發現了下放到這裡的

那時候,她的心已經死了,無論是在背後議論她的女工,還是層出不窮的追求者,她都一點也不在乎,她隻想為了父母,為了女兒在這裡隱姓埋名的工作掙錢,隻期有朝一日能帶女兒回到家鄉。

所以她用勞動代替了一切,嬌小的身軀迸發出無儘的力量,在田地裡從白天乾到晚上,回寢室倒床就睡,她不再讀書,她不再唱歌,她不再跳舞,唯一的樂趣就是每周放假探望女兒的短暫時光。

然而,孫迪傅的出現再次改變了瞿衛紅的生活,或者說是打開了她緊閉的心房。與石康的愛情無疾而終後,瞿衛紅從沒想到過自己這輩子還能再愛上第二個男人,她永遠忘記不了那一天。

那天是1978年的除夕之夜,她之前就脫口巡演告知母親不回家過年了,未婚先孕又被人拋棄,她哪裡還有臉回家探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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