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連續下了三天大雨,今日才初初放晴。
葉珠乘馬車經過正午門,空氣中的血腥氣經過大雨的衝刷也還有殘留。
北鎮撫使楊鶴霆帶著一眾錦衣衛在全城大街小巷,進行地毯式的搜查,抓捕淮陽王殘黨。
多日前,淮陽王意圖謀反,天子震怒,下令徹查,凡牽扯其中之人不留活口。可謂是:天子一怒,伏屍百萬。
淮陽王自己倒是跑了,參與其中的官員和勢力皆被清算,三天前在正午門集中斬首。
鮮血順著雨水流入街道,離正午門近的幾條街道,都能聞到濃重的血腥氣,鋪設路麵的青石板上還有殘餘的血跡。
葉珠坐在馬車裡悶得慌,她掀開馬車的簾子透氣,因為淮陽王叛亂一事,她多日不曾出門,在家快要悶死了。
今日葉珠出門,本是去書局買些話本,後收到了沐雲笙的來信,決定轉道去金玉樓,那是京城最有名的酒樓,亦是沐雲笙相邀的地點,離正午門不遠。
她與沐雲笙的婚期定在了明年開春,還有不到半年的時間,家中長輩也有意讓她與沐雲笙多培養感情。
楊鶴霆騎著馬從馬車旁經過,他回頭看了一眼撩起車簾的葉珠,目光如炬,像是要把人看穿。
葉珠的視線與楊鶴霆對上,隨即就放下了車簾,對於楊鶴霆,葉珠自覺有些尷尬。
畢竟,楊鶴霆是她的前未婚夫。
楊鶴霆大她三歲,她十歲與楊鶴霆訂婚,那時她總愛追在十三歲的楊鶴霆屁股後麵跑,隻是後來終究是物是人非。
她十五歲那年,楊父戰死沙場,楊母傷心過度,也隨之而去,留給楊鶴霆隻有一個鎮遠侯的空名爵位。
楊家戰死沙場雖得了好名聲,但楊門落寞也令許多人避之不及,人總是趨利避害,京城尤其如此。
——葉家亦如此。
退婚不是她所願,但事情已經發生了,再論當初如何,並無意義。
京城中的權貴都以為楊家從此會淡出京城世家的視野。未曾想到,三年時間,楊鶴霆踩著無數人的屍骨上位,成為了當今聖上手中最鋒利的一把刀。
楊鶴霆的眼神並沒有過多停留,他帶著一群錦衣衛很快離去。
葉珠鬆了一口氣,她沒有勇氣與楊鶴霆對視。
馬車行至金玉樓,車夫的聲音傳來:“小姐,金玉樓到了。”
葉珠的貼身丫鬟墨竹扶著她下了馬車,剛跨進門,店裡的夥計就迎上前來:“葉小姐,您三樓請。”
店夥計將葉珠引到三樓就退下,葉珠輕車熟路的朝著廂房走去,沐雲笙是金玉樓背後的東家,三樓隻對她一個人開放。
打開房門,地上鋪了厚厚的一層地毯,沐雲笙坐在窗邊煮茶。作為丞相的幼子,沐雲笙不但沒有進入官場,還愛好經商,這可把丞相氣的夠嗆。
自古以來都遵循士農工商的原則,在重農抑商的政策下,商人的社會地位並不高,如今的大越王朝農稅收入年年減少,商稅成為了國庫的重要收入,商人的地位也隨之有了些許的上升,但也隻是些許。
“雲笙哥哥。”葉珠喚了正在煮茶的沐雲笙,他一襲白衣,身姿修長,眉目如畫,溫潤謙和,儘顯儒雅之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