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章
坐在開往莊鴻天那棟氣勢輝煌彆墅的飛車上,他一直都在對著已經有些痙攣的單簡明親聲耳語:“想不到簡易的弟弟長得如你一樣,你們的眼睛很像,又長又媚。也對,畢竟你們還有同一個母親。”
單簡明不知道莊鴻天這樣說的目的究竟是為了侮辱誰,他的心早已經被這樣的事實給攪得粉碎,疼到說都說不出來,隻能像困獸一樣徘徊在回憶的邊緣,他想反駁身邊的這個惡魔,但是他什麼也說不出來。
“你覺得簡易會跟你走嗎?”莊鴻天似乎一點也不在意他不正常的身體反應,他隻慢慢地貼著單簡明的耳朵低聲像是呢喃。他的眼中燃燒著一種就連陪了他十年的司機都沒見過的瘋狂,讓人隻看了一眼就驚慌地瞥開了視線,他發現了莊鴻天倒映在後視鏡裡的臉上帶的那種厭惡。
等車子終於停在了綠蔭繚繞的老式花園彆墅外,單簡明才低聲像是自言自語地說道:“他會的他會願意的我們隻有彼此了。”
正要下車的莊鴻天聞言,猛地狠狠掃了他一眼,然後快速回頭,輕描淡寫地敘述道:“你說的,或者是他說的,都不算。”
“嗬嗬嗬嗬嗬。”單簡明像是終於明白了莊鴻天的處境,他發出了諷刺的冷笑聲,“原來是這樣。”
而莊鴻天並沒有惱羞成怒,他抬頭失神地望了眼上麵開著的一扇窗戶,對管家點了點頭率先走了進去。
單簡易在這棟彆墅裡住了將近八年,從遇見莊鴻天的那一刻起,仿佛地獄如影隨形,一著不慎便要墜落,屍骨無存。
莊鴻天想要的,他給過。但是在一次又一次地麵對他在外麵的彆人,他們的質問時,那些愛呢,還能是愛嗎?不,厭惡也許更多一點!
如果知道割腕不成的下場是這樣的終生禁錮,他單簡易或許就不會這麼做了。
九年前……他在一家酒吧的後室遇見了莊鴻天,彼此隻對望了一眼。
蠶食般的追求,讓單簡易驚懼的追求,來自一個年長自己十歲的男人的追求,讓他為之深深地恐慌,然後就出事了,第二天醒來時,莊鴻天這樣說:“我比你大近十歲,我說的話你大可以信百分之八十,我不會騙你,也沒有這樣的理由,我會對你好,隻對你一個人好。”
當時的單簡易根本不會意識到自己會那麼受不了莊鴻天的背叛,在他第一次看見莊鴻天的床上躺著一個遍體吻痕的小男孩時,他幾乎立刻就昏倒在了地上。
之後的一年,莊鴻天不止一次地保證不會再有下次,又一次又一次地把那些男孩帶進他其他的住所,為什麼不能再小心一點呢,莊鴻天你在乎嗎?我還是他們,都不。
“為什麼不放我走呢?”單簡易對他還保有一絲感情的時候,他這樣說。
“簡易,不要胡鬨,你知道這都是應酬,你才是我最愛的那個。”
“莊鴻天,你還想怎麼玩弄我們呢。我知道小江是被你在當初遇見我的那條街上強行帶回家的。嗬嗬嗬嗬嗬嗬,我都明白的,放我走吧。”他的臉上再一次出現了當年被自己違逆其意強行占有時那種厭惡的表情。
“不。”莊鴻天冷硬地說完就像逃避什麼似的轉身飛快地離開了。而單簡易則被人帶到了這棟彆墅。過了一個月的時間,管家遞給他一封信,當他看完時,屋內響起了一個陌生男人的來電,他隻靜靜地聽完,什麼也沒有表示就掛了電話,平靜得簡直就像他的身體裡住著一個無關是非的,彆人的靈魂。
誰也沒有想到他會用那樣的方式結束這漫長的痛苦。在那樣一個寒冷的午夜十二點,單簡易躺在水裡割開了自己的動脈……
單簡易你想回家嗎?那麼就——魂歸故鄉吧。
當氣急敗壞的莊鴻天趕到時,那水幾乎都已經涼透了,刺骨冰寒。可笑的是,他的身邊竟然還跟著一個衣衫不整的男孩,嘴角牽扯著一種嘲弄的漂亮男孩——小江。
之後幾年單簡易的身體越來越差,但是莊鴻天到哪兒都帶著他,即使是出差在外,單簡明或許永遠也不會知道,他確實和他哥在陌生的異地機場有過那麼一次無奈的擦肩而過。
這樣的日子過了兩個月,憋不住的莊鴻天就又找了彆人,他對單簡易說:“你可以不讓我碰,但是到死都留在我身邊,簡易,我對彆人不會再有這樣的心了。”
單簡易不聞不問,莊鴻天對於他就像強行插入身體的一柄利劍,不拔出來就融入骨血,一拔出來就再也彆想回去。
後來他隻求過莊鴻天一件事,那就是易明工作室的成立,他在楊清的眼裡看到了抗爭命運的生機,那是他早已失去的東西,遍布全身的無力感常常讓他疲憊不堪,在那一刻,他的體內仿佛湧進了一股靈泉,澆灌著他乾涸而又肮臟的血脈,他不想死得這麼不甘像墜落的一盤沙子連個姿態都沒有。
簡明,簡明……永遠也不會背棄我的簡明,找到我,帶走我,我在等你救贖。
莊鴻天不相信單簡易對他已經再沒有半點情分,他時常抱著單簡易躺在床上,什麼也不做隻說說話,見他不理睬也隻是不悅地歎一口氣,如果被挑起了欲望,則會離開找彆人紓解之後再回來,他似乎不屑再去強迫單簡易,或者他根本不敢。
如果真的對單簡易沒有感情,莊鴻天對他的愛為什麼這麼固執,執著地抓著不放近八年啊。
但是感情不會因為時間的長短而被成全,這一點後來的劉婉婉也從單簡易的身上嘗到了,但這都是後話暫且不提。
走進大門之前莊鴻天回過頭來對著單簡明說道:“你知道為什麼你媽從來沒有想過尋找簡易嗎?”
單簡明在他的眼中看到了尋常人沒有的惡劣,他不由自主地往前站了一步,像是要保護什麼無形的東西。
“因為我給了趙泉秋很多錢,用單簡易的名義給的錢,告訴她這都是單簡易被包養的所得,那筆錢嗬嗬她資助劉振民擴大了農莊,一個人還房貸很辛苦吧,你們拚了命都想有一個自己的家,也難為了。當年她回過一封信,那字寫得可真漂亮——簡易,我對不起你,但你的身世是媽一生的恥辱,劉振民不知道,我也不會讓他知道,既然你在外麵過得好,以後就當媽死了,彆回來了。算媽求你,媽自私,媽受不了彆人的指指點點,單民磊那邊的親戚竟然已經有所察覺了。是你說的嗎?媽不知道,媽害怕,算媽對不起你,以後彆回來了,你,你被一個男人包養這事也不光彩,回來了也是要受人指點的。”
頓了頓,莊鴻天回過頭來看著單簡明:“心理學家分析,趙泉秋應該是在她父親死後,家道敗落過過很長一段時間麵目全非的生活,才會形成這種自私自利的性格,嫁給你父親這個鄉下人那種情緒達到頂點,你從來沒有發現吧,你可是她的親生兒子,嗬,不過比起簡易,她對你可是好太多了。”
“你撒謊你撒謊。”單簡明的手痙攣似的抖得不成樣子,他不可遏製地朝莊鴻天衝了過去。
“你是……”樓上傳來的那聲略帶遲疑的聲音成功地定住了單簡明的身體,他緩緩地瞪大了眼睛朝上望去,穿著一身家居服的單簡易就站在燈火通明處,有血有肉完好無缺地站在那兒。
“明明”仿佛不敢置信,單簡易的聲音很輕很輕,輕到單簡明跑到他身邊抱住他時他都還在重複著單簡明的乳名。
“哥,哥,哥,哥,哥啊。”單簡明的心臟疼得什麼也說不出來,隻能撕心裂肺地喊他哥,悲鳴像是一隻秋天的孤雁。
而依舊立在樓下的莊鴻天,他望著單簡易的眼裡有貪婪,有震怒,還有不為人識的慌亂,這樣的情緒讓他不甘再看到這樣的畫麵,他低喝道:“誰讓你出來的?就穿著這麼點衣服,又想進醫院嗎。”
他的話音一落,單簡易就劇烈地咳嗽了起來,他環住單簡明的手臂非常瘦弱,身體真的虧空得太厲害了,單簡明隻看了一眼,眼淚就崩落在了單簡易的衣襟上。
把莊鴻天關在門外之後,兄弟兩人一起倒進床裡,單簡明像小動物一樣窩進單簡易的懷裡,他不斷地來回撫著摸單簡易的身體:“是真的,有溫度,不會一碰就消失,是真的,我哥現在就躺在我的身邊,他抱著我,他抱著我了。”失心瘋一樣的話讓單簡易心裡難受地幾乎要咳出血來,他隻能一遍又一遍地安撫著走在情緒邊緣的單簡明。
莊鴻天的話他都聽見了,那封信也,已經被莊鴻天燒了。
“哥,為什麼我們的家是這樣的,嗚,好殘忍,好可怕,哥,我是活人嗎?我摸不到自己的心跳了,哥,好可怕。”
單簡明困獸一樣的嗚咽聲讓單簡易覺得害怕,他抖著手拍了拍單簡明的背,啞聲開口道:“明明,這或許並不是任何人的錯。我想了將近十年都沒有想透,現在我不希望這份罪孽再加諸到你的身上來,我不忍心也不願意看到你受到和我一樣的苦,所以,你回去吧,就當我這個哥從來沒有出現過。小鎮上的生活沒了我會更平靜。”
單簡明咬著他哥的領子哭:“不會的,我大學就搬出來了,再也不想回去了,哥,你是我哥,我哥啊,是我唯一的親人了。”
“哥你知道嗎,我沒臉做人了,新聞已經傳到媽那裡去了,她隻給我打了一個電話,因為我是同性戀,她不要我了,哥你也不要我了嗎?”單簡明哆嗦著說完緊緊依偎著單簡易,“哥,我不想一個人,不要,我害怕,哥你彆不要我,遊今逸也放棄我了,他結婚了,你知道嗎,他結婚了,他也不要我了。哥,彆不要我。哥,有人打我,彆打我,我沒有錯,我不是變態,不是。”
單簡易覺得單簡明的情況很不對,他朝外大叫了一聲,立刻就有醫生進來給單簡明打了一針鎮定劑,讓他陷入了睡夢中。
“他應該好幾天沒有睡過覺了,營養不良,心率不齊,精神狀況很極端,而且受到過一定程度的虐打,身體很虛弱,允許的話還是趕緊送醫吧。”
醫生說完以後就想退出去,莊鴻天指了指單簡易:“他呢?”
“是的,單先生他有輕微感冒,最好就不要外出。”
莊鴻天滿意後,醫生才提著藥箱快步走了出去,走前他回過頭來:“莊先生,恕我冒昧,單先生的身體已經是那樣的極限狀態了,這種的小病其實真的已經不算什麼了。”
“你住嘴。”莊鴻天吼完就氣急敗壞地撥通了助理的電話,“給我換一個家庭醫生。”
到了晚上聽著單簡明說的夢話,單簡易握了握拳頭旋即放開,沉默地對著門口的莊鴻天下了逐客令。
而此時此刻已經抵達美國的蔣承瑞的臉上還留著一個帶血的傷口,青紅相間的咬痕讓他一度被前台小姐攔下,直到一個戴著藍帽子的外國人走到他的身邊。
☆、58章
這是莫淺手術成功的第二天,遊家全部人都在醫院的病房外。蔣承瑞被麥克帶到的時候已經聽說了事情的全部經過,這樣的事真是萬般無奈的上帝之手,但這不影響他一見到遊今逸就給了他一拳的衝動。
“這是替簡明打的,你是真英雄,你有種。”
遊今逸擦了擦嘴角的血,把他哥攔下,對著蔣承瑞說:“我在機場見過你,你似乎非常討厭我,當時你對我有很強烈的敵意,你是誰?”
“我?我是簡明最好的朋友。”蔣承瑞說完以後如釋重負地鬆了口氣。
遊今逸有些發愣,原來他在機場隨手抱住的那個人就是單簡明啊,簡明,我和你之間的緣分或許一開始就沒有那麼淺。
“國內的新聞你都知道了嗎?”看了眼病房裡的小家夥,蔣承瑞隨著遊今逸走到了附近的走道裡坐下,歎了口氣,“想不到我還會進這家醫院。”說完蔣承瑞有些感慨,“簡明那個強的跟驢似的男人,當年我出國,他愣是一個電話就把我氣進了醫院,就是這家。”
“你知道嗎,我有多嫉妒你,我喜歡了十幾年的男人他卻用幾個月的時間愛上了你。現在他失蹤了,你打算怎麼辦?”
遊今逸在蔣承瑞的眼裡看到了釋然,聽聞單簡明失蹤的消息,他驚訝地瞪大了眼睛:“你什麼意思?”
蔣承瑞又恢複了剛才鐵麵無情的樣子,揮開遊今逸抓著他衣領的手:“他已經失蹤一個星期了。我聽他的同事張冰說,在一月三十一號那天,他們通完電話後,才過了幾天他就怎麼也聯係不到單簡明了。那天正好是你”
結婚的日子。
“我隻想奉勸你,簡明非常死心眼,當年我還隻是瞞著他出了國,他就四年沒有理我,你不知道這臭小子多忘恩負義,我整個學生時代對他的好你想象不到,但他說丟就能丟了。如果不是因為他也喜歡上了你,我是絕對不會再讓你出現在他眼前的。你根本不懂,簡明他小時候吃過很多苦,他自己不知道自己在吃的苦,所以我總是看到他就心軟到腿軟,那種疼愛極端到讓我誤會了這種感情,因為太喜歡太喜歡,太過強烈的感覺,不會讓人產生質疑的,怎麼會懷疑呢。”說到後來蔣承瑞更多得像是在自言自語,“我希望你以後不要再打擾他的生活,我會把他找回來,也請你有任何線索都能提供給我。”
蔣承瑞說完就離開了,遊今逸的拳頭握得幾乎陷進肉裡,他怎麼能不知道單簡明的執著,可是他已經被他自己驅逐出單簡明的生活了不是嗎。
單簡明,單簡明,如果你答應我,我們馬上就來美國結婚。
“哥,哥,彆讓他結婚,彆結婚,求求你,哥,帶我回s市,我不想找了,好累好累,這裡的人太可怕了,不要打我的臉好疼,我不認識你,為什麼要打我。”單簡明噴出的氣流溫度高地嚇人,已經有些神誌不清了。
單簡易一邊給發著高燒的單簡明換著毛巾,一邊死死地咬著自己的嘴唇,那些新聞莊鴻天已經搜集給他看了,他不了解遊今逸這個人,他的弟弟被欺騙了,可他為什麼還想回到s市呢,為什麼呢?
好恨,好恨。
“我要帶他回s市。”單簡易對著立在水台邊的莊鴻天說道,“不惜代價。”
正在喝水的莊鴻天頓了頓,徑直越過單簡易的身邊。
“你可以試試走不走得了。”走前他為單簡易留了一盞燈。
如果單簡明不是突然重病,莊鴻天為了控製單簡易絕對會向他下手,所以他們必須離開。
這八年的時間,足夠單簡易建立一批自己的勢力,他不是什麼真正的花瓶,他有魄力有抱負,他連死都不怕他還怕什麼。所以當夜他就聯係上了道上有名的黑手金爺。
這個人非常狠辣,單簡易暗地裡跟著他做過幾起金額足以殺頭的走私販毒案。
單簡易曾經一度以為自己終將跨出這棟彆墅,是以囚徒的身份。但是,就連金爺也非常驚訝,順利得太過不可思議了,他不止一次地懷疑單簡易是條子,直到他從彆的渠道了解到他是莊氏當家養的小白臉。他曾經調侃地摸著單簡易的臉說:“看來有人非常地寵你啊,連帶的我們都走了好運。”
單簡易隻皺了皺眉,厭惡地推開他的手,拿走了自己的分紅,他不懂金爺的意思,也,不想懂。
暗夜流風,樹影婆娑。
“彆磨蹭了,老金我乾完這一次就洗手退隱了,你可他媽彆給我壞事,快走。”金爺推了單簡易一把,罵罵咧咧地說道,“舍不得你還走個屁啊,一句話走,還是不走。”
最後看了一眼這棟囚禁了他八年的彆墅,單簡易拖著單簡明的身體,一步跨了出去。
“走!”
金爺這些年能這樣順風順水,全賴了單簡易,送他出來就已經是仁至義儘了,透過晦暗的燈光,他拍了拍單簡易的背,側身壓了壓他投在地上的影子:“隻能送你到這兒了,要走就彆回來了,你的案子不乾淨,把柄還在莊鴻天手裡,隻希望他還念你點情,到時候不要趕儘殺絕,再不行,你和我一起移民吧,我在美國的邊城小鎮買了一個農場,到時候來找我,言儘於此保重。我們走。”
單簡易知道金爺已經抱上孫子了,天真的孩子總是讓人變得柔軟,這樣的話金爺此生或許隻說了一次。
等把單簡明安放好,單簡易駕駛著車子走上了市裡居民區的小路,狹窄的道路兩旁燈光明明滅滅,周圍是兩米高粉刷過的圍牆,一切都很靜……單簡易定定地看著車前窗,像是提前知道似的緩緩地把車停了下來。
打亮的燈光裡站著一個高大的人影。
莊鴻天就這樣一動不動地站在十步遠的位置,單簡易咬了咬牙,踩上油門箭一樣衝了出去,在要撞上莊鴻天的那一刻他的眼睛一直望著前方。
車子在一陣震動後漸漸平緩了下來,從後麵隻能看見那輛黑車離開時的堅決,不顧一切的殘忍。
等上了飛往s市的飛機時,單簡易就一直側著身照顧著單簡明。裹著幾張毛毯的單簡明也還是覺得冷,他嘴裡不斷發出痛苦又忍耐的低吼聲,身邊的乘客不時看過來,他們隻能看見單簡明露在外麵不斷落出眼淚的漂亮臉頰,還有抱著他像死人一樣蒼白的單簡易。
“先生,這樣不行,飛機還有七個小時才能抵達,他,天啦他的手快要沒有溫度了。”
一直關注著他們的空姐嚇了一跳,趕緊跑回了指揮室向機長報告了這件事,不一會兒就急急忙忙走出了兩個乘務人員。
“這是,單簡明,單簡明你怎麼會在這兒。”藍月驚呼著蹲了下去,摸了摸單簡明的額頭,驚恐地瞪大了眼睛,“這是失誤,這是重大失誤,請報告機長,他們怎麼會讓你登機,天啦。”
另一名年長些的乘務長見藍月都震驚地快哭了,趕緊進行急救,並電話指揮室向機長請求緊急迫降。
“5c的乘客突發疾病,情況非常嚴重,已經快要停止心跳了,請求在武宿機場降落。”
距離這條航班最近的就是武宿機場。
單簡明已經發了幾個晚上的高燒了,他似乎非常想念s市。上機前都還好好的,怎麼會這樣,單簡易痛苦地抓緊自己的頭發,等待著飛機的安全降落。
“轟~~巨~~~~~~”
很快地等在機場的急救中心醫生就把單簡明接走了。重新飛往s市的飛機上少了兩個人。
吵吵嚷嚷,這裡的節奏快得像是稀薄空氣中的喘息一樣,單簡易神情恍惚地坐在手術室的外麵,時不時失神地望著上麵的手術燈出神,他在懷疑自己眼睛裡看到的一切,帶著深深地厭惡。
“噗”經過十幾個小時的搶救手術燈滅了,走出來的人他長著一張陌生人的臉,單簡易要從他嘴裡聽到什麼呢?
“誰是病人的家屬?”
“我,我是他的哥哥。”
醫生點了點頭:“手術已經成功了,放心他沒有大礙。病人的心臟曾經,是不是受過嚴重的環境以及心理刺激,通俗一點說他患的是心碎綜合症,是受到極其嚴重的崩潰心理才會引起的這一係列反應,至於他的體溫失衡,我認為應該跟他小時候的經曆有關。”
不知道,單簡易茫然地搖了搖頭。醫生皺了皺眉:“轉到普通病房你就可以去看他了。”他說完便走了。
幾個小時以後,單簡易走進病房。單簡明的外表並沒有任何的不妥,但是他的神情非常茫然,就好像他被驚呆了,接著他醒了過來,時間卻過了五年十年,他不明白為什麼。
“感覺怎麼樣?”
看見單簡易讓單簡明的臉上先是一愣繼而立刻有了完滿幸福的神采,他伸出手來讓他哥牽著:“哥,哥,哥,哥。”
他喊一聲單簡易就理一聲,誰都不想停,誰都不覺得需要停。
護士小姐走進來的時候就見單簡明孩子氣十足地拉著單簡易的手在撒嬌,她憋著笑:“你們兄弟可真逗,跟幾十年沒見似的,真親熱,來量體溫。”
一瞬間單簡明有一絲的僵硬,拉著單簡易的手更用力了。單簡易察覺到單簡明的緊張立刻拍了拍他的頭:“哥在這呢,不怕。”
“真孩子氣。”女護士又掩著嘴笑了起來,就在她湊近了看到單簡明的臉時,她“咦”了一聲,然後遲疑著問道,“你是s市的?”
單簡明驚得吸了口涼氣,半晌才點點頭。
護士小姐咬了咬嘴唇,眼神有些飄忽:“放心吧,天下好男人多的是,咱不差他那個,身體才是最重要的,祝你早日康複。”她宣誓似的說完就端著托盤走了出去。
單簡明想了很久才想明白她說的是什麼,一時間神色有些黯淡。
單簡易什麼也沒說隻拍了拍他的手,單簡明勉強笑了笑:“我應該要看開的,不然接下來的人生要怎麼走下去呢,謊言和欺騙,嗬嗬嗬。”
“明明,哥會對你好,很好很好,所以彆灰心好嗎。”單簡易懇求地看著單簡明,裡麵的悲傷讓他刺痛,單簡明撲過去抱住他哥哥的腰,“哥,哥,哥,哥。”
窗外的白雪連天,誰解誰憂,唯有歎息。
從美國飛回來的蔣承瑞在當天便收到了遊今逸發來的單簡明的具體位置,他沉默了片刻道了聲謝便馬不停蹄地趕到了t市。
單簡明醒來的時候蔣承瑞正局促無措地站在單簡易身邊聽他說話。他眨了眨眼睛,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覺,半晌才遲疑著喊道:“大瑞?”
蔣承瑞轉過頭時野獸一樣的眼睛全是血絲,時不時還不爭氣地流出男兒淚來,他惡狠狠地瞪了單簡明一眼,吼道:“你這個狗東西,你拿我當兄弟嗎?萬一出事了,我他媽就是來給你送終的。”
“請勿喧嘩。”昨天的那個護士見蔣承瑞對單簡明紅眼,立刻怒了,她抬了抬胸脯,橫了蔣承瑞一眼,然後安撫地對著單簡明說,“醒了,感覺怎麼樣?還有哪裡不舒服嗎?”
單簡明的臉幾乎立刻就紅了,他看了一眼特彆和藹的護士小姐,搖搖頭。
“真乖。”護士小姐高興得幾乎立刻蹦躂了一下,拿著病曆本走前她又倒退著走了回來,指著蔣承瑞,“不許對他大小聲,不然我拿針推死你。”
被訓斥得滿臉通紅的蔣承瑞扶著明顯體力透支的單簡易坐到單簡明身邊,又橫了單簡明一眼,終是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你啊。”不解氣地揉了幾把單簡明的頭發,蔣承瑞擦了擦眼睛,“我他媽都幾歲的人了,被你嚇哭了你知道嗎,這日子啊。”
單簡明低著頭聽訓。
“又他媽賣乖,這次沒用,沒用。”說著說著蔣承瑞的聲音又大了起來,單簡易好笑地看了他一眼,說道:“大瑞還是跟小時候一樣,特彆容易被點著啊,嗬嗬,我們有十多年沒見了吧。”
“嗯,是啊,我總共也沒見過你幾回啊,哥你記性真好。”
單簡明幾乎立刻就不樂意了,一撲就抱住單簡易的手臂:“我哥。”
蔣承瑞也能理解,搶他什麼都行,吃的都沒問題,就是不能跟他搶哥。
被單簡明護食的動作惹得滿眼酸澀的單簡易趕緊揉了揉眼睛,就聽見單簡明心疼地問:“哥,你照顧我都沒睡吧,哥你上來睡一覺吧,你身體不好。”
單簡易也沒推遲,爬上床的時候手腳都有點抖,還得蔣承瑞扶一把,這瘦得啊,兄弟兩都寒磣地能嚇死人了,蔣承瑞的臉色立刻陰了回去。
沒多幾秒,單簡易便睡著了,他的眉頭皺得深深的,好像整個人都是心事,蔣承瑞歎了口氣,對著單簡明勉強一笑:“你哥”
他還沒說完單簡明的眼睛就已經紅了,他搖搖頭表示自己都明白。
伴著單簡易極淺的呼吸聲,蔣承瑞又跟單簡明聊了聊走出病房打了個電話。
“喂,媽,他怎麼樣了?”
“前天醒了,醫生說要住一個月的院,之後再送回家。”
“好好照顧他,我要再過幾天才能回去。”
掛了電話之後蔣承瑞就去處理接他們回s市的相關事宜了。
人員和設備都是現成的,所以當晚蔣承瑞就把他們兩兄弟送回了s市,畢竟s市的醫療設施比這兒全麵得多。
把單簡明安頓在西慈醫院,緊跟著他的隔壁就住了單簡易,身體虧得太厲害了,連番的折騰他已經到極限了,幾乎前腳安頓好單簡明,後腳他就暈在了他的床邊,把單簡明嚇得差點瘋了。
單簡易這些年弄了多少錢,他自己都不知道,但是他知道他有錢。現在的他一點也不想死,單簡明沒有拋棄他,一點也沒有,就算是為了弟弟他也要健康地活下去,所以他托蔣承瑞給他安排了西慈最權威的專家——伍芳華。
☆、59章
☆、59章
當一個人常常被發生一見鐘情的時候,是上帝的懲罰,還是賞賜。對於此,單簡易沒有任何想法,麵對伍芳華對他的一見鐘情,他沉默地選擇了無視。
伍芳華什麼德行,單簡明還是大致了解的,他非常不讚同地對他哥搖搖頭:“哥,以後單我們兩過不好嗎?”
和他並排坐在輪椅上的單簡易好笑地拍了拍他的手背:“好。你高興就好。”
跟在後麵偷聽的伍芳華表情有些詫異,最近一直在閉門造車的他聽聞遊今逸結婚的消息雖然不可置信,但這並不難以接受。就像他書裡寫的,美人何求嗎,其實完全沒有必要這麼執著不是嗎。至於人前人後完全不同的單簡易,他,倒有點意思。
在單簡易療養期間,單簡明倒是很快地恢複了健康,隻用了兩個月的時間。心碎綜合症的痊愈期本來就難以捉摸,這麼快好也是他的運氣,對此單簡易表示非常欣慰,兩兄弟從來沒有開誠布公地談過彼此發生在丁江的事,像是約定好了,還不是時候,我們——不談。
身體重新活蹦亂跳的單簡明總會趴在單簡易的床前,撐著腦袋仰視他,那樣簡單的快樂滲透因子:“哥,我給你做吃的。”
雖然很不情願接觸伍芳華,單簡明還是扭扭捏捏地去了他的辦公室。
“我哥他,現在這樣的身體有什麼忌口的嗎?”單簡明一坐下就直接開始問了,他的眼睛不去看這個醫生,說完又立刻站了起來,好像隨時準備走開。
伍芳華挑了挑眉,直言道:“喂,你怎麼這麼彆扭,跟今逸不就是分手了嗎?我是他朋友又不是他哥,有過性口行為又不能代表什麼,你搞得跟小寡婦似的,我有點為難。再說了他還問我求”想到遊今逸的奇葩事,伍芳華便秘似的把臉皺了起來。
這就是單簡明討厭伍芳華的原因,一點節操都沒有。
“這種東西你愛怎麼說都隨便,我現在是以病人家屬的身份向你谘詢,請認真回答。”
伍芳華無奈地斜掃了單簡明一眼,邊寫邊說:“你哥的身體就是虛到下麵都沒力氣硬了,所以要把他當金絲鳥對付,你要給他做東西吃也行,去書店把這本書買回來,照著上麵做就行了。哦,對了那書有點貴,要不你直接問我買吧,給你打對折。”
捏過紙條的單簡明隻遲疑了一下便問道:“不會、是你寫的吧?”
伍芳華本著一張臉回視了他一眼:“我是醫學權威,不要輕易質疑我,我會非常生氣。”
一臉嚴肅的伍芳華看著非常嚇人,他的五官雖然平淡無奇,但是不苟言笑的時候幾乎有些色厲內荏,讓單簡明深知自己踩了對方的雷區,他誠懇地說了道歉,掏出了六十塊錢:“我問你買,我想馬上就學做。”
伍芳華這才滿意地重新攏回嬉皮笑臉的表情,進儲物室拿了本積灰的書出來:“圖文版的。”
單簡明一猶豫就沒接,吊著眼角:“這書七成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