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氐與羌(2 / 2)

184年(漢靈帝中平元年)冬,繼關中黃巾起義之後,金城、隴西、漢陽三郡發生了北地降羌先零羌、湟中義從胡、涼州義從羌以及少數漢人官吏參加的聯合起義,眾10餘萬,攻下不少郡縣,前鋒曾抵達三輔的西部。最後由於羌人起義軍內部分裂和有些將領降漢而使鬥爭受到挫折終於失敗。

羌人起義鬥爭前後延續10o餘年,雖然由於沒有明確的政治目標,組織比較鬆散,力量對比懸殊等原因,被東漢王朝殘酪地鎮壓下去,但對推翻腐朽統治的東漢王朝,起了促進作用,迫使其“馳騁東西,奔救首尾,搖動數州之境,日耗千金之資”。僅第二、三、四次耗資即達360餘億,無怪乎範曄於《後漢書》中驚呼:“惜哉!‘寇敵’略定矣,而漢祚亦衰焉”。

(三)西域、西南等地諸羌

漢代羌族分布很廣,除東西羌外,在今新疆、西藏、內蒙三個自治區和四川省等地,亦居住著不少羌人部落。

1.西域諸羌

在今新疆維吾爾自治區塔裡木盆地以南至蔥嶺一帶,居住著婼羌等部落,屬西域都護府管轄。《魏略·西戎傳》提及:“敦煌、西域之南山中,從婼羌酋至蔥嶺數千裡,有月氏餘種蔥茈羌、白馬、黃牛羌,各有酋豪,北與諸國接,不知其道裡廣狹。”(按婼、婼羌或若羌,既是地名又為部落名)婼羌為羌人的重要組成部分,《漢書·西域傳》載:“出陽關,自近者始,曰婼羌,婼羌國王號去胡來王。去陽關千八裡,去長安六千三百裡。辟在西南,不當孔道。戶四百五十,口千七百五十,勝兵者五百人。”其領地當處於小宛、且末之東,渠勒之西,戎盧、於闐、難兜之南,包括昆侖山北麓至蔥嶺以西狹長地帶,東西延袤2000裡以上。《西域傳》所雲戶口數可能僅就首府而言,而非全部婼羌。其以遊牧為主,“隨畜逐水草,不用佃作”,糧食恃鄯善、且末等地供給。有鐵礦,能自作兵器弓、矛、服刀、劍、甲等。

在漢通西域以前,婼羌受匈奴貴族奴役,成為他的右臂,常被利用作為向西域進攻或與甘青羌人酋豪聯絡的橋頭堡。婼羌也是漢朝通向天山南麓的必經之道。漢武帝劉徹時,“西伐大宛,並三十六國,結烏孫,起敦煌、酒泉、張掖,以隔婼羌,裂匈奴之右肩”。婼羌首領因脫離匈奴而歸漢,被封為“去胡來王”。由婼羌人組成的婼兵曾隨馮奉世等鎮壓過甘青地區罕羌。至漢平帝劉衍時,婼羌王唐兜因屢受毗鄰赤水羌欺淩,向西域都護但欽告急,未及援,唐兜怨之,攜妻子及屬下千餘人亡降匈奴。匈奴執以付漢使。王莽好大喜功,當西域諸國王之麵,斬唐兜首,使漢與西域婼羌等關係惡化。

除婼羌外,在蔥嶺以東、於闐南山以西,還有西夜、蒲利、依賴、無雷等國,“其種類羌氐行國,隨畜逐水草往來”,很可能為諾羌彆種。東漢時,西域仍有不少羌人,現今尚有遺存於拜城縣的。東漢桓帝劉誌於永壽四年(公元150年)所立的《漢龜茲左將軍劉平國作亭頌》石刻上就記有:“龜茲左將軍,以七月二十六日發家,從秦人孟伯山、狄虎賁、趙當卑、夏羌、石當卑、程阿羌等六人共作列亭”。其中夏羌、程阿羌應是羌人。

羅布泊周圍,西漢時的樓蘭國內,亦有羌人部落。據《水經注·河水篇》載:“河水又東注於泑澤,即經所謂蒲昌海也。水積鄯善之東北,龍城之西南,故薑瀨之虛,胡之大國,蒲昌海溢,蕩覆其國。城基尚存而至大,晨發西門,暮達東門”。據前所述,薑、羌往往通用,“薑瀨之虛”,即薑人或羌人在水邊殘留之遺址。《涼州異物誌》稱:“薑賴之虛,今稱龍城”,由於薑賴王恒溪無道,觸怒上帝,遂溢蒲昌海水蕩覆其國。雖屬神話,說明羅布泊周圍當時仍留有羌人足跡是毋庸置疑的。清末,英國人斯但因在羅布泊一帶發現一薑女書簡,有雲:“薑女白,取彆之後,便爾西邁,相見無緣,書問疏簡;每念茲對,不舍心懷,情用勞結。倉卒□(複)致消息,不能彆有書裁,因數字值給(信)複表。馬羌”。大約寫於三國至前涼時,末署馬羌,似與白馬羌有聯係。此書簡不論是出於羌女之手或為漢人代筆,均說明這一帶確有羌人居住,並反映了天山南路諸羌與漢人的經濟文化交流是相當密切的。

此外,在漢代龜茲國都城(今新疆維吾爾自治區庫車縣)不遠的沙雅縣乾什格提遺址內出土一枚“漢歸義羌長”印,銅質,篆文,臥羊紐。為漢王朝賜給一羌人酋長的印信無疑,可以看出在塔裡木盆地北沿亦有羌人部落活動的足跡。

2.西藏諸羌

爰劍孫印因秦獻公師隰滅狄戎,畏其脅迫,“將其種人附落而南,出賜支河曲西數千裡”。其中一支即是發羌、唐犛。賜支河曲係今青海省東南部黃河曲流處,其西數千裡應屬於西藏與新疆兩自治區交界之處。發羌人是否與後來藏人有淵源關係,目前尚無定論。《新唐書·吐蕃傳》曾提及:“吐蕃本西羌屬,蓋有百五十種,散處河、湟、江、岷間;有發羌、唐犛等,然未始與中國通”。唐犛似是犛牛羌的一支。也許西遷的羌和西藏地區原有的居民已相融合,構成為藏族的先民之一。故在信仰等方麵,尚有羌人之風,族源傳說亦有雷同之處,並有羌塘(一說意為“羌人居住的高原”)之地名等等。有人認為“發羌為吐蕃的祖源之說,絕不可信”。

3.古居延海羌人

漢代在今甘肅省西北及與其相毗鄰的內蒙古自治區西部額濟納旗北境古居延海一帶亦分布有不少羌人。

《漢書·地理誌》載:“張掖郡觻得……羌穀水出羌中,東北至居延入海,邊郡二,行二千一百裡。”羌穀水即弱水,上遊為今甘肅省的山丹河,下遊即山丹河與甘州河合流後的黑河,入內蒙古自治區稱額濟納河,水出酒泉縣祁連山下,即“羌中”,可見酒泉縣祁連山一帶居住著不少羌人。另外今玉門市南亦有羌人居住。

在古居延海(清以後分為東海、西海)一帶,曾發現西漢宣帝神爵年間(公元前61—前58)為優撫被羌人殺死的邊塞官兵所書的木簡,簡文明雲:“各持下吏,為羌人所殺者,賜葬錢三萬,其印紱吏五萬……”居延海一帶水草豐美,係蒙古高原通往河西與西域必經之道,故既是匈奴聯絡蠟羌與河湟羌共同襲擊漢朝的重要據點,又是漢朝出擊匈奴的前沿陣地。此地區的羌人也許在宣帝元康年間(前65—前61),曾配合先零羌起兵,與漢朝軍隊發生衝突,造成漢軍的傷亡。可見,居延海一帶羌人雖受匈奴控製,但仍保持有自己一定的戰鬥力。

4.西南諸羌

漢代,在西南地區尚活躍著犛牛羌、白馬羌、參狼羌、青衣羌及其繁衍的分支。

犛牛羌,以畜養良種犛而著稱,初大都分布在沈黎郡,並有犛牛縣(今四川省漢源縣東北)。後沈黎郡並入蜀郡,置蜀郡西部都尉,並設有都尉二人,一居犛牛縣主徼外羌,一居青衣縣主漢人。後羌人繼續南下至雅礱江下遊。公元前111年(漢武帝元鼎六年),在安寧河流域及雅礱江下遊置越嶲郡,故又稱犛牛羌為越嶲羌。公元117年(東漢安帝元初四年)十二月,越嶲羌封離等以“郡縣賦斂煩數”、“長吏奸猾”,掀起了大規模的反抗鬥爭。史稱“永昌、益州、蜀郡皆叛應封離,眾至十餘萬,破壞二十餘縣,殺長吏”。反抗鬥爭堅持近2年,打擊了東漢在西南的駐防力量,迫使東漢將“侵犯蠻夷”的奸吏90人,“皆減死論”;同時有力地支持了西北羌人的大起義。在犛牛羌地區尚有筰人,《後漢書·大宛傳·正義》認為“筰,白狗羌也”,似與居住在岷江上遊汶山郡的白狗羌有關。

在犛牛羌以西,今甘孜藏族自治州東南部,有白狼、槃木、唐菆等部落共百餘個。《後漢書·西南夷傳》稱:“自汶山以西,前世所不至,正朔所未加。白狼、槃木、唐菆等百餘國,戶百三十餘萬,口六百萬以上,舉種奉貢、稱為臣仆”。或認為白狼、槃木、唐菆等亦為羌人部落。永平(公元58—75年)年間,白狼王唐菆向漢王朝入貢,獻白狼歌三章:《遠夷樂德歌》、《遠夷慕德歌》、《遠夷懷德歌》。歌詞不一定為白狼王所作,但仍反映了羌民對漢朝和漢文化向慕和友好之情,並顯示羌人的漢文化程度已有一定水平。

白馬羌主要分布在今四川省茂縣、汶川縣一帶,由於在廣漢屬國西徼之外(一說在蜀郡的汶江道或汶山郡之內),故又被稱為“廣漢羌”或“廣漢徼外白馬羌”、“白馬種廣漢羌”。甘肅省武都地區亦有白馬羌活動的記載,或認為白馬羌實為參狼種武都羌。

參狼羌主要分布在今甘肅省南部武都地區,尤其是白龍江一帶。白龍江古稱羌水,以其上源有參狼穀而得名,隴西地區亦有其種。史稱“參狼羌在武都勝兵數千人”,人口必有數萬。因在武都,又稱“武都羌”或“參狼種武都羌”。由於與自馬羌分布交錯,關係密切,故有稱之為“廣漢塞外參狼種羌”或“武都塞上白馬羌”的。

青衣羌人主要分布在今四川省西部雅安地區,因青衣水而得名。《水經注·青衣水》載:“青衣水出青衣縣西蒙山。”注雲:“縣故青衣羌國也。”青衣江亦名羌江,此江上遊居住著不少青衣羌人。早在西漢呂後(雉)時就“城焚道,開青衣”,設立地方行政建製,青衣縣治所在今四川省名山縣北。《水經注·青衣水》注稱:“公孫述之有蜀也,青衣不服,世祖嘉之,建武十九年(公元43)以為郡。安帝延光元年(122),置蜀郡屬國都尉,青衣王子心慕漢製,上求內附。”

西南地區的羌人部落甚多,分布很廣,並往往與其它民族交錯雜居。由於與漢族經濟文化交流的加強及其它種種原因,“內附”日益增強。如“建武十三年(公元37年),廣漢塞外白馬羌樓登等率種人五千餘戶內屬,光武封樓登為歸義君長”)。公元94年(和帝永元六年),蜀郡徽外大牂夷種羌豪造頭等率種人50餘萬口內屬。100年(十二年),犛牛徼外白狼、樓薄蠻夷王唐繒等率種人17萬口內屬等等,東漢時其首領皆被封以邑君長、歸義君長等。羌人與內地的交往亦日趨頻繁。

二、魏晉南北朝時期的羌人

(一)三國、西晉時的羌人

魏晉時羌族主要分布在秦州隴西、南安、天水、略陽、武都、陰平郡,雍州馮翊、北地,新平、安定等郡,涼州金城、西平等郡,益州汶山郡,此外,今黃河以南的黃南藏族自治州,今甘肅省洮河流域和白龍江上遊的甘南藏族自治州等,亦都是羌族分布較集中的地區。

三國時魏、蜀、吳為各自擴充地盤和勢力,加強對西北諸族的控製,處於三國交界勇悍善戰的羌人往往成為三國統治者爭奪和利用的對象。早在公元214年(建安十九年),曹操於滅“平漢王”宋建,諸羌歸附後,即置四平郡,以加強對甘青羌人的控製。蜀漢時於羌人聚居的墳山郡亦增設平康縣、白馬縣、都安縣、升遷縣,並改置廣漢屬國為陰平郡。還在汶山郡沿邊建汶山、龍鶴、冉駹、白馬、匡用五國,修屯牙門,增強對羌人地區的防守。同時,曹魏及蜀漢紛紛強製將羌人內遷,並大量征調為兵和服各種徭役。曹操軍隊中就有不少羌人,諸葛亮指揮的精銳部隊則包括“賨叟、青羌”。羌人不堪曹魏統治者的壓迫剝削,奮起反抗。如公元247年(魏正始八年),隴西、金城、南安、西平諸羌酋餓河、燒戈、伐同、蛾遮塞等率眾反魏,與蜀將薑維聯合攻魏城邑,涼州名胡治無戴亦起兵響應,圍武都郡城。魏發兵大肆屠殺餓河、燒戈等,降服萬餘落。次年,蛾遮塞等於白土城為魏將郭淮擊破。蜀漢地區羌人亦曾進行過各種反抗。如公元231年(建興九年),汶山羌暴動,蜀漢遣安南將軍馬忠、將軍張嶷討伐之,遭到他裡羌人等扼險抵抗,後改用招降而破他裡,使其餘各部羌人出降或奔竄山穀。

247年(延熙十年),汶山羌人又起兵,被薑維平定。

西晉時,羌人幾乎遍布關中,據江統《徙戎論》的估計“關中之人百餘萬口,率其少多,戎狄居半”。此數十百萬戎狄包括匈奴、盧水胡、氐、羌等,主要分布於馮翊、北地、新平、安定諸郡。當時內遷的羌人,逐漸轉向農耕定居。有的尚保留著部落組織,其酋豪受魏晉封號。有的羌人則與漢人同為郡縣統轄的編戶齊民,按口納錢糧。西晉統治者往往將羌人淪為奴隸,任意轉販、淩辱及打殺。並置西戎校尉,管理氐、羌、雜胡事務;護羌校尉,駐姑臧(今甘肅省武威市),管理隴西、河西地區羌、雜胡、鮮卑等事務;西夷校尉、管理四川羌、氐等族。西晉統治者對內遷諸族的殘暴統治,引起了羌人等的激烈反抗。269年(晉泰始五年),安定、北地的羌族就參與鮮卑禿發樹機能的起事。294年(晉元康四年),匈奴郝散在上黨起事。兩年後,其弟郝度元與馮翊、北地馬蘭羌、盧水胡聯合起兵,殺北地太守張損,敗馮翊太守歐陽建,引發了秦、雍氐、羌的聯合起義,共推氐人齊萬年為帥,挫敗晉兵。

晉室南遷後,北方形成了各族豪帥擁眾割據的局麵,羌人成為各軍事集團爭相奪取的武裝力量,羌族豪帥亦企圖聚眾參加混戰。無論是公元4世紀初,在漢、賨、氐、羌等族流民起義的基礎上建立的成漢政權,還是以匈奴劉氏為首建立的漢國、前趙政權,羌人均是一支不可忽視的力量。羯人石氏所建立的後趙政權,為了補充中原地區的兵源,則采取大量遷徙氐、羌人政策。石勒攻占平陰後,“巴帥及諸羌羯降者十餘萬落,徒之司州諸縣”,石季龍進攻河西,徙關隴氐、羌15萬落於司、冀州。漢人建立的前涼亦“借氐、羌之銳”來對付東麵的石勒等。但當時羌人並沒有形成統一的集團勢力,隻是分彆依附於其它勢力集團,直至後秦的建立才改變了這種狀況。

(二)姚氏建立的後秦政權

姚氏是南安(治今甘肅省隴西縣東南)赤亭羌人,係西羌燒當後裔,世為豪酋。燒當是西羌研之十三世孫,後以燒當為落部名。從燒當至西漢末年的4世孫滇良,皆世居賜支河曲北岸的大允穀(今青海省共和縣東南)。東漢初年,擊破先零、卑湳二羌,占據大、小榆穀(今青海省黃河南岸貴德縣東),兼營牧耕,種植穀、麥、麻等,得以強盛。並不斷向東邊的金城郡各縣以及隴西、漢陽、安定、北地諸郡遷徙。東漢中元年間(公元56—57),燒當的7世孫填虞,“寇擾西州”,為漢楊虛侯馬武所敗,部分徒出塞或內遷。虞9世孫遷那率種人內附,受漢王朝嘉獎,被封為冠軍將軍、西羌校尉、歸順王,安置於南安赤亭。那玄孫姚柯迴曾因助魏製薑維於遝水(今甘肅省舟曲縣以西、岷縣西南一帶)有功,被任為鎮西將軍、綏戎校尉、西羌都督。迴子戈仲於“永嘉之亂”時,率本部落東徙榆眉(今陝西省千陽縣東),“戎夏繈負隨之者數萬”,自稱護西羌校尉、雍州刺史、扶風公。所統領不僅有羌人,還有漢人和其它族人。弋仲改姓姚。

姚弋仲率部進入關中後,勢力雖有發展,但與其它割據勢力相比,仍較弱小,因而不得不處於附庸地位,先後歸附於前趙劉曜和後趙石勒。公元351年(東晉永和七年),石氏滅,弋仲遣使至東晉,被授予持節、東夷大都督、都督江淮諸軍事、車騎大將軍、儀同三司、大單於,封高陵郡公。

公元352年(永和八年),姚弋仲卒,其五子襄統領其眾。受晉封為持節、平北將軍、並州刺史、即丘縣公。率6萬戶南下攻陽平、元城、發乾,屯於碻磝津(今山東省荏平縣西南古益河上)。旋又西行至滎陽,欲返關中。但為前秦軍所阻,向東晉請降,被安屯於譙城(今安徽省毫縣)。

襄雖是羌人,但漢化很深,史稱其“少有高名,雄武冠世,好學博通,雅善談論,英濟之稱著於南夏”。早在碻磝津時就組成了一個漢羌聯合粗具規模的軍政集團。後又采取安撫流民,華夷並蓄的政策,頗得人心,而為東晉以高門世家自詡的揚州刺史殷浩等所不容。襄被遷於梁國蠡台(今河南省商丘縣南古難陽城內),表授梁國內史。繼又被東晉所派謝萬擊敗,雙方衝突激化。後襄乘殷浩北伐,截擊之於山桑(今安徽省蒙城縣北),並進兵淮南,屯於盱眙,“招掠流人,眾至七萬,分置守宰,勸課農桑”。公元355年(十一年),姚襄與東晉矛盾表麵化,采納將佐部眾之勸北還,自稱大將軍、大單於,占據許昌,圍洛陽一帶,欲依河東圖關右。晉征西大將軍桓溫自江陵來攻,戰於伊水北。襄敗,率麾下數千騎奔北山,進屯杏城後,使兄姚益及將軍王欽盧“招集北地戎夏,歸附者五萬餘戶”。旋與前秦爭奪關中,公元357年(開平元年),兵敗於三原(今陝西省三原縣東北),被符堅所殺,弟姚萇降堅。

姚萇為弋仲第二十四子,多權略。降前秦後,極為苻堅所倚重。公元384年(太元九年),堅淝水敗後,鮮卑慕容垂、慕容泓乘機起兵,堅遣子睿及萇討泓,兵敗,萇逃奔渭北。西州豪族尹詳、趙曜、王欽盧等率胡、漢5萬餘家,推萇為盟主。萇自稱大將軍、大單於、萬年秦王,大赦境內,年號白雀,封官設治,正式建立政權(一說公元386年稱帝,才算正式建立後秦)。時值苻堅與慕容氏相爭急,萇乃進屯北地,厲兵積粟,以待時變。北地、新平、安定羌胡降者10餘萬戶。公元385年(白雀二年),苻堅為慕容衝所逼,遁走五將山。堅司隸校尉權翼、尚書趙遷、大鴻臚皇甫覆等文武數百人奔附於萇。萇遣將圍五將山,俘堅縊殺之。明年,姚萇大敗慕容衝將於新平南,又破稱帝於長安的盧水胡郝奴,乃即帝位於長安,改元建初,國號大秦,改長安為常安,置百官,史稱後秦。以弟姚緒為司隸校尉,鎮長安;自率大營西上安定,擊破平涼胡全熙、鮮卑沒奕於(乾),略地秦州,降服秦州刺史王統等,迫擊前秦主苻登,襲殺魏褐飛,收降雷惡地,繼攻陰密,敗苻登於安定東。

公元394年(建初九年),萇死,長子興繼位,改元皇初。興重用叔姚緒、姚碩德、弟姚崇及功臣尹緯、狄伯支等。斬前秦主苻登於涇陽(今甘肅省涇川平涼縣西北),徙陰密(今甘肅省靈台縣西南)3萬戶於長安。降服仇池楊盛、上邽薑乳、鮮卑薛勃、西秦乞伏乾歸、後涼呂隆,並使南涼禿發傉檀、北涼沮渠蒙遜、西涼李玄盛皆遣使求和。與北魏拓跋氏、夏赫連氏時戰時和。在位期間內修政事,廣招人才,免奴為良,崇尚儒學,弘揚佛教,使後秦統治地區的社會經濟有所恢複和發展,亦促使羌族進一步漢化。

由於采取上述種種措施,姚興時後秦曾一度強大,轄區西起河西,東逾汝潁一帶。由於介於北魏與東晉兩大政權之間,擴展受到限製。姚興晚年,諸子爭位,內訌日烈。公元416年(弘治十八年),興死,皇太子泓即位,改元永和。相繼平定其弟南陽公愔與大將軍尹元等之亂。遣軍鎮壓並州定陽數萬匈奴等族之叛,徙其豪右15000落於雍州。正當姚泓全力對付宗室內亂時,仇池公楊盛舉兵反,夏赫連勃勃乘機攻秦州,克安定,據雍城,南方東晉劉裕率軍連下州縣,直逼洛陽、潼關。而泓弟太原公懿卻反於蒲阪(今山西省永濟縣),欲奪帝位,從弟齊公恢亦在嶺北起兵,率安定(今甘肅省涇川縣北)鎮戶38000攻長安,宗族內亂,內外夾攻,後秦勢衰。旋在潼關與劉裕決戰,慘敗。公元417年(永和二年),長安破,泓被俘,斬於建康,後秦亡。

(三)宕昌羌、鄧至羌

繼姚氏後秦之後,南北朝時隴西羌水(白龍江)一帶的宕昌羌、白水江流域的鄧至羌等相繼興起,建立小朝廷,成為羌人的政治中心。由於夾處其間,往往“提挈於魏,時通江左”,與南北朝均有往來。

宕昌羌一說與漢代的且昌羌有關。公元135年(陽嘉四年),馬續、馬賢在擊敗鐘羌良封後,進而襲擊鐘羌且昌,且昌率諸種10餘萬降於梁州刺史,且昌很可能為旦昌之筆誤。又羌水上遊之羌,亦有可能為參狼種之後裔。

南北朝時,宕昌羌分布在洮河以東,白水之北,渭水以南地區。政治中心在宕昌城,即今甘肅省宕昌縣西。社會組織是一種不穩定的部落聯盟,“姓彆自為部落,酋帥皆有地分,不相統攝”,是較晚入遷中原的羌人部落,基本上還處於氏族社會末期奴隸製初期階段。部眾過著以牧畜為主,史稱:“俗皆土著,居有屋宇,其屋織犛牛尾及羖羊毛覆之。國無法令,又無徭賦。惟戰伐之時,乃相屯聚,不然則各事生業,不相往來。皆衣裘褐。牧養犛牛、羊、豕以供其食。父子、伯叔、兄弟死者,即以繼母、世叔母及嫂、弟媳等為妻。俗無文字,但候草木榮落,記其歲時。三年一相聚,殺牛羊以祭天”。

晉永嘉年間,吐穀渾向洮河發展,即與羌人發生直接衝突,促使羌人部落之間加強聯合。至梁懃時,“得羌豪心,乃自稱王焉”。其地“自仇池以西,東西千裡,席水以南,南北八百裡,地多山阜,部眾二萬餘落”。後仇池國楊難當強盛時,宕昌似一度受其挾製,如《宋書·氏胡傳》提及:楊難當以兄子保宗為鎮南將軍,鎮宕昌。旋保宗謀襲難當,事泄,難當囚之。可見宕昌曾被仇池楊氏控製。

北魏大武帝時,宕昌羌始通北魏。公元448年(太平真君九年),梁懃之孫彌忽(或作瑾忽、瑾慈)遣子彌黃“奉表求內附,世祖嘉之,遣使拜彌忽為宕昌王,賜彌黃爵甘鬆侯”。彌忽死,孫虎子立,雖“世修職貢”,但頗受吐穀渾之阻。虎子死,彌治立,虎子弟羊子為爭王位,投奔吐穀渾。吐穀渾欲借羊子以製宕昌,遣兵送羊子歸。彌治遣使求救於北魏。北魏獻文帝(公元466—471年在位)遣武都鎮守宇文生救之,羊子敗走。彌治死,子彌機立,遣其司馬利住奉表貢方物。北魏孝文帝(471—499年在位)時,遣使子橋表貢朱砂、雌黃、白石膽各100斤。厥後,朝貢相繼,北魏賜以車騎、戎馬、錦綵等;並封彌機為征南大將軍、西戎校尉、梁益二州牧、河南公、宕昌王。485年(北魏太和九年),彌機死,子彌博立。吐穀渾度易侯乘機襲擊宕昌,彌博逃奔仇池。仇池鎮將穆亮帥騎3萬,軍於龍鵠(龍涸),擊走吐穀渾,改立梁彌承造(彌機兄之子)而還。北魏宣武帝初期,又下詔令吐穀渾與宕昌羌和睦相處。

宕昌羌亦遣使南朝,受其封爵。公元460年(南朝宋孝武帝大明四年),宕昌王奉表獻方物(《南史·夷貊下》雲為其王梁瑾忽獻方物)。次年,以宕昌王梁唐子為河州刺史。南朝宋末,以宕昌王為使持節、督河涼二州、安西將軍、東羌校尉、河涼二州刺史、隴西公。南齊繼封之。488年(永明六年)梁彌承遣使至齊,求有關軍儀和樂伎的書籍,齊隻給以《五經集注》、《論語》各一部。502年(梁天監元年),“以行宕昌王梁彌邕為安西將軍,河、涼二州刺史。正封宕昌王”。公元505年(四年),宕昌王梁彌博遣使至南朝梁獻甘草、當歸等方物,被封為使持節、都督河涼二州諸軍事、安西將軍、東羌校尉、河涼二州刺史、隴西公、宕昌王,賜佩金章。直至541年(梁大同七年),南朝梁尚以宕昌王梁彌泰為平西將軍、河涼二州刺史、宕昌王。

宕昌自彌忽至仚定凡9世,與北魏通使不絕。534年,北魏分為東、西魏,河西路絕,宕昌王梁仚定引吐穀渾攻原北魏占據之金城郡,無功而還。羌人豪酋傍乞鐵忽等亦乘機擁眾據渠林川(一作渠株川或渠株,今甘肅省岷山縣一帶平川),與渭川民鄭五醜煽諸羌:“阻兵違命。”西魏大統初年,仚定入擾被擊退,請降,西魏為羈縻宕昌,封之為撫軍將軍。

538年(大統四年)命為南洮州刺史,要安蕃王。後改洮州為岷州,即為岷州刺史。541年(七年),仚定死,西魏立其弟彌定為宕昌王。550年(十六年),彌定宗人獠甘奪其位,彌定投奔西魏。西魏文帝遣大將軍宇文貴等率兵討之,送彌定複位。564年(北周保定四年),因彌定與吐穀渾屢擾洮州,北周武帝派大將軍田弘反擊宕昌滅之、以其地為宕州。此後,宕昌羌人散入吐穀渾和黨項。

宕昌以南的鄧至羌,據《北史·鄧至傳》所載:“鄧至者,白水羌也。世為羌豪,因地名號,自稱鄧至。其地自亭街以東,平武以西,汶嶺以北,宕昌以南,土風習俗,亦與宕昌同。”地域包括今甘肅省文縣至四川省鬆潘縣一帶,即蜀隴間的白水江及岷江上遊,因而鄧至羌又名白水羌。鄧至城大致在陰平故城(今甘肅省文縣鵠飛鎮)西北,相傳三國時鄧艾曾至此,故名。

鄧至羌與宕昌羌一樣,“受南北兩朝封爵。”公元481年(北魏孝文帝太和五年),據《魏書·鄧至傳》載,“其王像舒治遣使內附,高祖拜龍驤將軍、鄧至王,遣貢不絕”。但據《元和郡縣誌·劍南道》所記,鄧至羌是宕昌勢力退出甘鬆地區,始據有此地,故太和年間遣使內附的應是舒治十代孫舒彭,“拜龍驤將軍、益州刺史、甘鬆縣開國子。”除一般貢使往來外,鄧至王位繼承亦需得到北魏準許。如493年(太和十七年),“鄧至王像彭遣子舊詣闕朝貢,並奉表,求以位授舊,詔許之”。509年(永平二年),“以鄧至國世子像覽蹄為其國王”。554年(西魏恭帝元年),鄧至王簷衍失國,奔長安,宇文泰令章武公、秦州刺史宇文導率兵送回鄧至。後鄧至勢力日益衰弱,其地歸西魏、北周鄧州管轄。

鄧至羌與南朝交往,始於南齊建元元年(479年),南齊封像舒彭為持節平西將軍。永明元年(483年),以其為西涼州刺史。梁天監元年(502年),像舒彭被封為督西涼州諸軍事,進號安西將軍(一作安北將軍),封鄧至王。五年(506年),其王遣使貢黃耆400斤、馬4匹。宕昌羌和鄧至羌後大多融合於漢族之中。

此外,還有一些羌人部落與北魏等有聯係。據《北史·鄧至傳》載:“又有東亭衛、大赤水、寒宕、石河、薄陵、下習山、倉驤、覃水等諸羌國,風俗粗獷,與鄧至國不同焉。亦時遣貢使,朝廷納之,皆假之以雜號將軍、子男、渠帥之名。”《魏書·鄧至傳》也提及:“鄧至之西有赫羊等二十國,時遣使朝貢。”另外在今青海省南部和四川省西部有一支叫白蘭羌,據《周書·異域傳》載:“白蘭者,羌之彆種也。其地東北接吐穀渾,西北至利模徒,南界那鄂,風俗物產與宕昌略同。保定元年,遣使獻犀甲鐵鎧。”今西藏自治區北部的藏北高原羌塘一帶有蘇毗羌部,藏東昌都地區及四川省甘孜藏族自治州西部還有一個以女性為王的羌人之國,與蘇毗皆稱東女國。在今西藏西部阿裡地區有羊同羌部。公元7世紀時皆為吐蕃征服。

(四)羌人反抗北魏的鬥爭

北魏時有不少羌人散居北方。其中著名大姓有南安姚氏和雷氏,枹罕彭氏,馮翊王氏、黨氏及不蒙氏,關西屈男氏與莫折氏,上黨同氏,夏州彌姐氏,天水罕開氏、寧州荔非氏等等。北魏對諸族人民的經濟剝削很重,各級官吏又征斂無度。大量調發羌人為軍,再加上“頻年屢征,有事西北,運輸之役,百姓勤勞,廢失農業,遭離水旱,致使生民貧富不均,未得家給人足,或有寒窮不能自贍者”。社會矛盾日趨尖銳,各民族人民反抗鬥爭不斷爆發。尤以公元445年(太平真君六年),盧水胡蓋吳領導的陝西、山西兩省的各民族人民起義影響為大,其中有不少羌人參加。

蓋吳起義失敗後,北魏太武帝又繼續對李閏堡地區的羌人實行鎮壓,並在李閏堡及涇州、河州一帶設鎮,作為鎮撫羌人等的軍事據點。但反抗鬥爭仍不斷發生,如公元480年(北魏太和四年),“洮陽(今甘肅省臨譚縣西南)羌叛”,為枹罕鎮將討平之,493年(十七年)前後,“涇州羌叛,殘破城邑”。510年(永平三年),秦州隴西羌及漢民起義,州主簿呂兒稱王,年號建明。“北地諸羌數萬家,恃險作亂,前後牧守不能製”。

北魏末年,六鎮大起義爆發後,524年(正光五年),渭州襄城莫折太提(一作莫折大提)因不堪秦州刺史李彥殘虐,結薛珍等據秦州城(今甘肅省天水市)起兵反,殺李彥,自稱秦王。南秦州(今甘肅省和縣西南)孫掩、張長命、韓祖香等紛起響應,殺刺史崔遊。命卜朝攻克北魏高平鎮,殺鎮將赫連略、行台高元榮,勢力大振。旋死,子念生繼位,稱天子。建年號天建,置百官,遣軍四出征戰。次年,念生弟天生與魏岐州刺史崔延伯、西道北台蕭寶夤大戰於黑水,被擊敗,陣亡近10萬人,退回隴右。

526年(孝昌二年),念生向蕭寶夤詐降。後當萬俟醜奴勢力在關隴得到很大發展時,念生遂乘機再度舉義旗,與萬俟醜奴聯合,大敗蕭寶夤,屢破城池,進據潼關,威脅洛陽。次年,北魏調兵遣將,奪回潼關。不久,莫折天生陣亡於雍州,念生為部屬杜粲所殺,義軍受到嚴重挫折。餘部在萬俟醜奴率領下,一直堅持鬥爭到531年(普泰元年)。

(五)羌人與它族之融合

羌人自後秦建國後,廣泛分布於北方諸地。後秦亡,秦州、涇州、河州、華州等地羌人,由於連年發生反抗北魏的鬥爭,遭到鎮壓,流散四方,和漢族及其它民族接觸更為頻繁。北魏、北周等亦在甘、青、岷江上遊等羌人聚居區設置郡縣以加強控製。在客觀上有助於消除民族隔離狀態,促進彼此間的相互交流。北魏孝文帝的改革更促進北方諸民族的漢化,推動各民族間的互相融合。

在此期間,羌人社會進一步封建化,加速了與漢等民族的融合進程。主要表現在以下幾個方麵:首先,羌人內部貧富分化更為明顯,官僚、地主逐漸增多,踴躍參加各項政治活動,以獲得封建官爵為最大殊榮。並在習俗上日趨漢化,在北方羌人中采用姚、董、鄧、梁、彭、舍、雷等漢姓極為普遍。其次,在宗教信仰方麵,逐漸摒棄了崇信巫術的原始宗教,進而改奉佛教,與漢、胡一道建立寺宇,造像樹碑之風廣為流行。如北周保定四年(564年)所立《聖母寺四麵造像碑》可識讀之121人中,羌人占2/3。再次,羌人與漢人錯居雜處,互相通婚。至北周時,關中羌民比較集中的蒲城、白水、宜君、同官、宜州等地,漢村和羌村犬牙相錯,有的村邑漢、羌與其它族同邑而居,過著共同的經濟生活,接觸更為頻繁。同時,逐漸由同族異姓的內婚製,變成與它族通婚的族外製。

通過郡縣設置,編戶齊民,錯居雜處及互相通婚,羌人逐漸與漢族等融合。因此,關中和隴東的羌人自北朝以後,雖往往聚族而居,而經濟、文化與漢人已相差無幾,至唐中葉逐漸與漢族融合。河湟和隴南的羌人初受吐穀渾的影響頗深,他們的服飾、習俗等曾一度有鮮卑化的傾向,但從唐代以後,吐蕃統治這些地區後,逐漸藏化。隻有居住在四川西北部汶、理、茂各縣的羌族,自以秦漢至於近代仍保持古羌語言、文化及習俗。在一部分羌人融合於漢族的同時,羌人匈奴化、它族羌化,亦仍在部分地區進行著。

五、羌人的社會經濟和風俗習慣

在曆史發展長河中,羌人的社會經濟逐漸從畜牧業向農牧兼營過渡,其政治組織和生活習俗等方麵亦發生一係列變化。

(一)社會經濟

先秦時西羌的社會經濟以遊牧業為主。《後漢書·西羌傳》載:“濱於賜支,至乎河首,綿地千裡……所居無常,依隨水草。地少五穀,以產牧為業。”相傳西羌農耕,是從無弋爰劍開始的。爰劍被秦擄為奴,在秦地學得農耕和畜牧技術,逃回河湟,傳授給羌民,改變了原始射獵生活,史又載:“河湟間少五穀,多禽獸,以射獵為事。愛劍教之田畜,遂見敬信,廬落種人依之者日益眾。”可見公元前5世紀即戰國秦厲公時已有農耕。至漢代開辟許多農田。據趙充國公元63年(東漢元康三年)疏稱:“計度臨羌東至浩亹,羌虜故田及公田,民所未墾,可二千頃以上。”尤其大、小榆穀,土地肥美,更適合農耕和畜牧。燒當、先零、卑湳等羌先後據有其地,因以富強。公元93年(東漢和帝永元五年),護羌校尉貫友攻迷唐於大小榆穀,“獲首虜八百餘人,收麥數萬斛”。102年(東漢永元十四年),東漢統治者利用羌民已經開辟的土地為基礎,在逢留河南北兩岸(今青海省共和、貴南、貴德、尖紮等縣境內)繼續屯田,共建三十四部。公元107—113年(東漢永初年間),西羌奪回上述各郡,繼續進行農耕畜牧。

除河湟地區外,凡羌民遷徙所及之地,即種麥麻,以充衣食之源。隴西、北地、南安、遝中等地羌民皆種穀麥。如公元34年(東漢建武十年),漢將軍來歙率軍,大敗營塹自守之隴西郡五溪聚(今甘肅省渭源縣東南)的先零等羌,掠獲羌穀數十萬斛。永初年間先零羌滇零在北地郡建立政權,羌民在靈州的丁奚城(今寧夏回族自治區靈武縣東)附近開辟了許多農田。三國時,魏將鄧文論魏蜀洮西戰後,蜀將薑維必再出的根據之一就是蜀兵可“從南安、隴西,因食羌穀”。後來薑維被鄧艾打敗,不敢回成都,亦求種麥於遝中(在今甘肅省舟曲縣以西,岷縣西南一帶)。居住在岷江兩岸的羌族,相傳很早即以麥、粟、豆類為食,麻布為衣。從漢陽郡以南至益州西北的汶山郡,經過魏晉南北朝各代羌、氏及漢人開墾,多碎良田。故《隋書·地理誌》雲:“漢陽、臨洮、宕昌、武都、同昌、河池、順政、義城、平武、汶山,皆連雜氏、羌……務於農事。”內徙的羌人大都從事於農耕。

畜牧業在羌族中仍居於重要地位,分遊牧和定居畜牧兩種。如婼羌,隨畜逐水草,過著遊牧生活;與射獵、采集聯係在一起的,大半過著遊牧或半定居生活。直至近代,青海、四川西北一些已藏化之羌人,仍以遊牧為業,隨季節而遷徙。西羌家畜馬、騾、驢、牛、羊等,既是生產、運輸工具,又是衣食之源,故“以畜產為命”。畜牧業相當發達,各部落的牲畜動輒以萬計,東漢經常借故出兵掠奪,以致西羌“降俘載路,牛羊滿山”。如西漢時趙充國擊敗先零羌,“鹵馬牛羊十萬餘頭,車四千餘輛”。公元78年(東漢建初三年),馬防出擊隴西燒當羌,掠得牛羊十餘萬頭。113年(永初七年),馬賢、侯霸擊牢羌於安定,掠得驢、騾、駱駝、馬、牛、羊2萬餘頭。

121年(建光元年),馬賢擊當煎羌饑五於允街,掠馬牛羊10萬頭。139年(永和四年),馬賢擊燒當羌於金城,掠馬騾羊10萬餘頭。

141年(六年),趙衝擊燒何羌於安定,掠牛馬羊20多萬頭。由此,可見羌人的畜牧業是相當可觀的。

羌人的手工業亦達到一定水平,除製造日常生產、生活用品外,還能製造車輛及武器。西羌在西漢時已經使用鐵矛、弓箭等武器,除從戰爭中掠得以外,大多為羌人自己製造,其品種有鎧、弩、刀、矛、戰楯、匕首等。魏晉南北朝時,涼州河湟地區羌民還與漢人等參與各種城鎮和橋梁建設,如西秦的新城勇士城、苑川西城、嵻崀城以及吐穀渾之河厲橋等均有羌族人民的一份辛勤勞動。同時,對外交流亦逐漸增多。東漢初年“天下擾亂,唯河西獨安。而姑臧(今甘肅省武威市)稱為富邑,通貨羌胡,市日四合。每居縣者,不盈數月,輒至豐積”。羌人用畜產品與漢族商人交換布、茶、糧食及非銅、鐵的手工業製品等。同時還與西域、西南夷、匈奴等進行交換。

(二)社會組織結構

河湟羌在先秦時尚處於原始公社母係氏族製向父係氏族製過渡階段,過著狩獵遊牧生活。與此相適應,分散為若乾部落、氏族。同祖12世後分立為氏族相互通婚,氏族部落間各為生業,互相掠奪,血親複仇盛行,唯當對外作戰時,才暫聯合,一致對外。故《後漢書》稱“其俗氏族無定,或以父名母姓為種號。十二世後,相與婚姻,父沒則妻後母,母亡則納,故國無鰥寡,種類繁熾。不立君臣,無相長一,強則分種為酋豪,弱則為人附落,更相抄暴,以力為雄,殺人償死,無它禁令。”秦厲公時,羌人在無弋爰劍率領下,社會經濟有了一定發展,形成為部落聯盟。首領稱酋或豪,階級分化日趨明顯。或認為“西羌從無弋爰劍開始興起了種姓家支統治製度,這是西羌社會劃時代的變化”。爰劍子孫代代相承而為河湟羌人的首領,與長子繼承製或兄終弟及製有很大差彆,因為諸子諸孫都有統治的繼承權,勢必多分家支,以至愈分愈細,史稱“自爰劍後,子孫支分凡百五十種”,有9個部落在賜支河首以西和蜀漢徼塞北。至東漢時,已有52種分散為附落或無後,或引而遠去。其89種,以鐘(或雲燒當羌)最強,勝兵10餘萬,其餘大者萬餘,小者數千人,“更相鈔盜,盛衰無常。”除爰劍支係外,見於《西羌傳》的種姓部落尚有20餘。各部落間無牢固的聯係,即所謂“不立君臣,無相長一。”一些部落酋長,“強則分種為酋豪,弱則為人附落,更相抄襲,以力為雄。”部落內部,“殺人償死,無它禁令。”氏族部落有以祖先之名命名的,如研種羌、燒當羌、滇零羌等;有以地名為號的,如白馬羌、參狼羌、黑水羌、白水羌、赤水羌、青衣羌等;有以動物命名的,如犛牛羌、黃牛羌等皆是。秦漢時,仍以氏族部落組織為社會基本結構。不過,各部落之間發展很不平衡,有的已進入階級社會,氏族部落機構逐漸向國家政權過渡,至十六國時建立了後秦等國家政權。

部落內最初是兵民合一,平時畜牧農耕,戰時荷戈出戰。至東漢,已從一般羌民中分離出不少從事作戰防務專業的士兵,戰術“長在山穀,短於平地,不能持久,而果於觸突,以戰死為吉利,病終為不祥”。多騎兵,“日行數百,來如風雨,去如絕弦”,勇猛無常。

早在先秦時,河湟羌已出現貧富分化,從墓葬中隨葬品的豐儉可為印證。隨著財富的積累和氏族混戰及掠奪,氏族部落中居於統治地位的稱大豪、中豪和小豪或稱“部大”、“酋”。其取得更多財富,享有奴役他人的權力,貧富懸殊,階級分化亦日益明顯。一方麵健者為豪,率領部眾侵淩弱小部落,掠奪財富和人口。同時,豪富大酋憑著財富及權力,多娶妻妾,子孫滿堂,世代為豪,形成統治階級。另一方麵,貧苦羌民,處於被壓迫和被剝削地位,有的甚至淪為奴隸。奴隸來源有二:一是羌人自身分化形成“臧獲”(奴仆)。史稱:“羌人以婢為妻、生子獲;奴以羌人為妻,生子曰臧”;二是掠虜漢人為奴。至十六國南北朝時,關中各地的羌族出現了不少大富豪、大官僚。如《魏書·閹官傳》載:“王遇……馮翊李潤堡羌也。與雷、黨、不蒙俱為羌中強族”。僅從《聖母寺四麵像碑》中即可見有“罕開明孫肆安縣令”、“曠野將軍殿中司馬屈男神國”、“橫野將軍員外司馬同蹄永”、“威烈將軍荔非道慶”等等。階級矛盾亦日益尖銳,正如《周書·韓褒傳》所指出的:“羌胡之俗,輕貧弱,尚豪富。豪富之家,侵漁小民,同於仆隸。故貧者日削,豪者益富。”同時,許多部落集團之間,由於掠奪耕地和牧場、財富以及婚姻糾葛,經常發生戰爭。

(三)婚姻家庭

羌人在無弋爰劍以前,雖已進入父係製氏族社會,但母係氏族製的殘餘仍保留著,氏族以父名母姓為種號。至爰劍以後的種姓,全以父係為種號。有的部落還出現父子聯名製,如燒當羌就是一個比較典型的例子:

同種內部12世之內,不得相互婚姻。在家庭中保留收繼婚,即所謂“父沒則妻後母,兄亡則納。”對於種姓繁衍,維持家庭穩定起了一定作用,故“國無鰥寡,種類繁熾。”家庭實行父係家長製,父死子繼,女兒一般無繼承權,若絕嗣,財產由父係近親繼承,不過母係製的殘餘尚存,婦女在家庭及社會上往往受到尊重。如燒何女豪酋比銅鉗,“多智算,為種人所信向,皆從取計策。”迷唐的祖母卑缺曾充作迷唐的使節,至護羌校尉聶尚處交涉。豪富羌酋往往多娶妻妾。《廣誌》稱羌豪“饒妻妾,多子姓。一人子十,或至百人。嫁女得高貲者,聘至百犢”。

(四)衣食住行

羌人居住主要為土屋和帳幕兩種。漢代西羌居塞內者,稱守塞羌,兼以農為業,大都居住土屋,其特點是織牛羊毛和以泥土,覆於屋頂。汶山郡的羌民“累石為室,高者至十餘丈,為邛籠”以自衛。但移內郡者,亦有仍居穹廬的,例如北地郡的滇零羌等。《後漢書·西羌傳》載,115年(元初二年),任尚遣兵擊零昌,殺其妻子,燒其廬落。而在塞外之羌人,則多居穹廬,也即帳幕、廬帳,以皮毛為之。

羌人披發左衽,“女披大華氈,以為盛飾。”南北朝,羌人受吐穀渾影響頗大。《南史·夷貊傳》稱吐穀渾國的服飾為“著小袖袍,小口袴,大頭長裙帽,女子被發為辮”。當時羌人的裝飾似與吐穀渾類似,並以狗皮為貴,“一狗皮值數十匹”。

羌人的飲食,以畜牧為主的,以酒、乳、牛、羊肉為多,“羌煮貊炙”之法早已傳入內地。《東觀漢記》提及竇固“在邊數年,羌胡親愛之。羌胡見客,炙肉未熟,人人長跪前割之,血流指間,進之於固。固輒為啗,不穢賤之,是以愛之如父母”。而居於塞內農牧兼營或以農業為主的羌人,則以糧食、蔬菜為主。

(五)喪葬和宗教信仰

羌人死亡主要實行火葬。《莊子》雲:“羌人死,燔而揚其灰。”《荀子·大略篇》亦載:“氐羌之虜也,不憂其係壘也,而憂其不焚也。”《後漢書·西南夷傳》則提及汶山郡的羌民“死則燒其屍。”茂縣、汶川之羌民直至1949年前,各寨都有火葬場。一般人死後三天即行火化。在未焚前,棺殮屍身,請巫師誦經,然後抬棺至火葬場,四周堆放乾柴連棺木火焚。而死者親屬則圍坐哭號,並唱喪歌、跳喪舞、喝喪酒以誌永彆。火熄後,收其骨灰,盛於小匣內,埋入土中或藏在崖穴中。

羌人在佛教傳入前主要信仰巫術,崇敬鬼神。而巫師與部落首領則往往是合二為一的。祭山、還願、占卜、安神、驅鬼、治病、除穢、招魂、消災以及男女婚姻、新生嬰兒命名、對死者的安葬和超度等,均離不開巫師。兩漢時,西羌部落集團之間經常解仇盟詛,通過盟詛誓約,達到聯合各部落共同反抗暴政的目的。羌人以刀自刺、引刀割麵等俗也帶有巫術信仰之痕跡。例如《後漢書·鄧訓傳》稱:“羌胡俗恥病死,每病臨因,輒以刃自刺。”“戎俗父母死,恥悲泣,皆騎馬歌呼。至聞訓卒,莫不吼號,或以刀自割,又刺殺其犬馬牛羊”。頗與突厥等剺麵之俗相似。

羌人信仰佛教,青海地區羌人始於公元5世紀後半葉,即吐穀渾拾寅時。涼州、雍州諸郡縣的羌民,由於地處中亞要道,又因十六國中後趙、前秦、後涼、南涼皆信佛教,故信佛教比青海羌人更早;後秦姚興時崇敬佛法,盛況空前。北魏繼二秦諸涼之後,更大力提倡佛教,關中首創寺立像者為馮翊李閏堡的鉗耳羌豪王遇。此後經過北周至隋唐,關中郡縣各羌塞單獨或與漢民合作造像禮佛之事屢見不鮮。如《邑主同龍歡合邑子一百人等造像記》、《聖母寺四麵造像碑》、《同氏造像記》、《昨和拔祖等一百二十八人造像記》、《邑主雷惠祖合邑子彌姐顯明等造像記》等比比皆是。關中以西,造像題名之舉亦不在少數。自吐蕃占領河湟及附近地區後,信仰佛教之風尤盛。隻有四川西北鬆潘、茂縣、汶川的羌民,除黑水以西少數羌民信奉佛教外,其餘絕大多數則信仰巫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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