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媽住了一天院,早上我過去的時候,她已經比昨天好多了,嘴沒那麼歪,也能慢慢說話了。
我給她帶了點清粥小菜,正拆著包裝盒,我媽問:“小荷……你的臉……”
臉是被居延摁在水泥牆上磨的,我說:“不小心摔了一下。”
“晏起呢……”
“他帶著居續走了。”
我媽一聽,抓著病床扶手就要起來:“去哪兒了!”
我把她按回去:“彆管了,反正以後是見不到了。”
我媽抓緊了扶手,眼角流出淚:“我、我真後悔……沒把居續掐死……還幫、幫那畜生……養這麼久……你早就知道了……是不是……”
“早知道晚知道又有什麼區彆?消消氣,吃點東西吧。”
我給她擦擦臉,把床搖起來。
吃了早飯,醫生來巡房了,說我媽恢複挺好,暫時不用動手術。
然後,醫生問我:“小荷,今天怎麼不見你老公來上班呢?”
他們都以為我和起哥是兩口子。
我說:“昨天他有急事回老家了,等下我還要幫他請長假,請問要到哪裡去請?”
醫生讓我去普外科找負責人。
我去了普外科之後,主任很不高興,說起哥不負責,那麼多病人掛他的號等著看診,他竟然一聲不吭的走了。
我道了好半天的歉才請了一個月的假。
一個月,夠我媽在這兒養好身體出院了。
當然,起哥傷得那麼重,一個月也不可能回來,不過那時我就不管了。
又住了幾天院,我媽的嘴不歪了,說話也利索了。
她一看見我就唉聲歎氣,這天突然拽著我說:“小荷,咱們出國吧!美國澳洲加拿大……幾百萬總夠咱們在國外買套小房子了!你英語又好,和外國人打交道肯定沒問題……”
我毫不心動:“媽,算了吧,我姐和起哥那麼有本事,在美國出了那麼大的事,最後都不了了之。咱們兩個無權無勢的小老百姓,過去被搶包還算輕的,要是被拐走殺了,都沒人知道屍體在哪兒。”
我媽很悲憤:“難道這世上就沒咱們的容身之處了嗎?”
她知道,居延出來絕對饒不了我,所以才想早點逃。
但她不知道,居延已經來過了,還當著我的麵砸碎了起哥的手。
我哪裡還敢逃。
上次是起哥的手,下次可能就是我媽的腦袋瓜。
我安慰她:“你先把病養好吧,等你出了院,咱們再慢慢商量以後的事。”
我媽不放心的拉著我:“小荷,你可千萬不能想不開啊!該死的是居延不是你,隻要人活著總會有希望的!”
我說:“就是想不開,我也要把卡裡的幾百萬花完,不然我死不瞑目啊!”
我媽見我還有心情開玩笑,稍稍鬆了口氣。
晚上我住在我媽的病房,手機突然響了。
看到那串熟悉的號碼,我走到走廊上,無精打采的接起來:“喂?”
居延暗沉沉的低音從裡麵傳出來:“連荷,想我了嗎?”
我倚在牆上,低頭嗯了一聲。
我又沒得老年癡呆,沒這麼快忘了他。
他笑了一聲,語氣也變得愉悅:“我在你家樓下,回來給我開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