盼盼聽得愣了愣:“不算很長?可是這一段時間裡,怎麼我們見到的大部份派中師兄師姊,都還是叫陽師兄為師兄?有些人還在師兄前麵加了個‘大’字,盼盼還以為他其實就是派中的大師兄呢……”
香香搖了搖頭:“這位陽印師兄的來曆一直都是派中大家揣測的秘密,本來他並沒有在派中修行,也不是在派中入門的,他是六婆和三師兩位長老,在外麵收的徒弟。誰也不知道他到底真正是甚麼時候加入我們門中的,不過從他後來由六婆三師引帶,晉見紫柔宗主開始,並沒有很長的時間。隻是因為他一直都在派外修行,加上他的悟性奇高,很多修練了很久的師兄師姊們,都比不過他,因此大家有時候會稱他一聲‘大師兄’,表示對他修為的尊敬……”
風風聽香香說到這裡,也低頭悄聲地插嘴道:“……你們知道嗎?我們私底下有些兄弟姊妹們,都暗自猜測他其實很有可能是三師和六婆兩位長老的合胎兒子……”
香香連忙打斷風風的話:“風風,這隻是我們這些弟子們私下亂猜的,你怎麼對著睬睬盼盼兩位妹子胡說了起來?”
風風很不以為然地抗聲道:“本來就是嘛!大家誰不這麼推測著?而且睬睬盼盼現在也算是我們派中的姊妹,又不是甚麼外人……而且陽師兄本來就有點怪怪的,若是睬睬盼盼吃了甚麼虧,那怎麼辦?……”
睬睬的心思細膩,聽到風風語氣中顯然另有含意,連忙就問道:“睬睬看陽師兄做人謙和,又很客氣,怎麼風姊說他有點怪怪的呢?”
風風轉眼瞥了師姊香香一眼,見她歎了口氣,好像也不再攔阻自己的話,便即挪了挪位子,坐得靠睬睬盼盼更近了一些,低聲說道:“我們這位陽印師兄,看起來好像很客氣,但是他這個人從進了派中之後,從來也沒有跟那一位兄弟姊妹比較好一點,也從來不和人談到他以前在派外修行時的情形。所以儘管他進派裡有一陣子了,但是實際上說起來,他以前的一切,對我們這些弟子輩來說,一直還都是個惹人閒談的秘密……”
睬睬聽到這裡,也輕輕地回應著說道:“也許陽師兄因為某些原因,不願意再談起以前的事情吧?”
風風搖了搖頭,繼續說道:“本來我們也都一直以為是這樣,但是後來漸漸地,大家才發現,除了陽師兄的過去之外,他這個人也和我們有些不同……”
盼盼忍不住又回眼望了一下依然在和鬼手鬼眼攀談的陽印,也悄悄地說道:“盼盼看陽師兄做人挺客氣的……”
“就是因為他這個人太客氣了……所以好像一直都和大家有著一些距離……而且最重要的是……”風風說的話音更低了,使得盼盼也不得不微傾著身子,以俾能聽得清楚一些:“有一次我聽到姥姥和公公的對話,就提到了陽師兄……”
盼盼連忙就問道:“姥姥和公公怎麼說?”
“姥姥和公公本來不知道是在談甚麼,突然就拉到了陽師兄身上……”風風的聲音依然低微:“姥姥對著公公說,三師和六婆這樣擅動胎訣,也不知道是好是壞……然後公公就歎了口氣道:”陽印這孩子無論資質悟性,甚麼都好,就是心機太過深沉了,連我有時候都不曉得他在動甚麼腦筋……‘接著姥姥也歎了口氣道:“確實沒錯,陽印這孩子的外表和心中有極大的不同,哪裡像個初修的心性?三師六婆實在是太不會考慮了,孽龍的這個秘訣,豈會是甚麼正當精修的正道?雖然看起來像是可以配上派中大法,合胎融收,但是現在顯然不是這樣……’”
盼盼聽得有點儍眼了:“姥姥和公公這麼說是代表甚麼意思?”
風風很正經地說道:“這意思就是說,你們現在彆看陽師兄好像都是這麼對人很客氣的樣子,聽姥姥和公公說起來,連他們兩位長老都搞不清楚陽師兄到底心裡麵在想些甚麼東西呢……”
睬睬和盼盼都很意外地愣了愣,還沒想到該怎麼接話,旁邊的香香已經“嗤”
地笑道:“睬師妹和盼師妹彆太放在心上,這隻是風風自己的亂想而已,說不定她根本就是聽錯了也不一定呢……”
風風連忙辯白似的說道:“香姊,我才不是胡說呢!後來我仔細觀察,覺得陽師兄雖然人很和氣,但是總給人一種不曉得他的心裡在想些甚麼的感覺……”
香香則是沒好氣地回道:“難道每個人的心裡都在想些甚麼,你都知道,然後他才算是好人不成?”
風風被香香這麼一說,也有點不好意思:“我不是這個意思,我隻是覺得陽師兄好像有點怪怪的而已啦……”
風風的話說到這裡,睬睬正想打個圓場,忽然就聽到唏哩嘩啦的雨勢外,傳來了一陣嗡嗡嗡宛如絲弦震動的怪響……
這一陣營營嗡嗡的怪響,雖然有些突兀,但是聽起來卻是非常的悅耳,感覺上就像是六、七種極品樂器,同時奏出柔和的樂音那般,每一個音調之間,都像是切合得恰到好處一樣,聽起來極為和諧。
在最外側的鬼手和鬼眼,一聽到這個聲音,立刻就警覺地朝外張望。
忽然間,雨線綿密中,嗤啦一條長長的,窄窄的水青色淡光,隱藏在蒙蒙的水煙之中,猛然“叭”地橫飛而來!
鬼手和鬼眼大暍一聲,同時急挫身,鬼手單掌翻印而出,噗嚕嚕地帶起了一陣黑氣,而鬼眼則是雙掌同出,嗤嗤細音連起,從手裡放出了十六條綠幽幽的鬼靈火,兩個人的聚力焦點,同時集中在那條隱藏在雨氣水煙中,簡直讓人看不清楚的淡青光芒上頭。
劈哩叭啦一陣悶悶的氣音連響,鬼手的幽冥陰氣蓬然開散,鬼眼同放聚合的鬼靈火,則是“啪”地一聲輕響,爆成數十條綠幽幽的飛竄綠煙,也一樣地被這突來的淡青長芒一抽而散……
鬼手和鬼眼,雖然在最後的瞬間發現了襲來的怪芒,然而那青光一抽之力,強勁的程度卻超過了二人所能抵擋的能力,以致於兩個人的身形,都被這一下,給打得呼啦啦地向後飛了起來……
在鬼手和鬼眼二人,被這一條淡光給抽得飛起來時,一線一線的雨滴突然往內濺了進來,就好像外側有個甚麼極大的氣壓,從外而內地擠了進來那般,飛水繞煙團團而現,六條頎長而又窈窕的人影,已經同時呼啦啦地從雨勢中竄了進來!
本來鬼眼和鬼手身邊的陽印,在二人都被這一條突如其來的淡光,給打得後飛了起來時,悶不吭聲,側身後縮了六次,似乎是化開了淡光外圍的無形氣層那般,那一群纖長的人影才剛竄進來,陽印一拳急掄,竟正正對準了當前的那人胸前擊去。
帶頭的那人顯然有些驚訝地微“噫”了一聲,之前將鬼眼和鬼手擊飛的淡淡水青色光芒突然“嗡”地一聲,急震而起,芒光就好像是散開來的扇子般,變成了七片相疊的光葉,剛好對準了陽印的這一拳猛然推去。
“蓬”地一聲輕響,陽印爭麵受擊,猛地射散起四條紫紅淡煙,然後“呼”地一聲,陽印的身形也被來人的這一擋,給推得和之前鬼眼鬼手一樣,往後飛出。
“好個陰陽宗的二代弟子,居然能夠切進本宗七音刀氣之中,端地不簡單……”帶頭的那人當先立定,以一種輕吟曼震般悅耳的語音脆亮地說道。
在後麵的香香和風風二人,猛然間遇著了這樣的奇襲,反應也都不慢。
鬼手和鬼眼的身形才堪堪往後飛了起來,香香已是嬌叱一聲,雙掌急拍地麵,整個人唰啦竄出,兩臂同張,將鬼眼和鬼手後飛的身形拉住。
風風的動作也和香香差不多,在香香伸展身形,拉住了鬼眼鬼手二人時,風風本來想直接對準竄來動手的那些人立刻發動攻擊,沒想到緊跟在鬼眼和鬼手之後,陽印的身形也呼嚕嚕起直飛了過來,便即伸出素手,打消了攻擊的念頭,將陽印的身形托住。
鬼手鬼眼二人雖然在這猝然一擊中,擋不住這人掩雨橫來的刀力,但是反應畢竟不慢,撐拒之下,藉著被往後打飛起來的後貫之力,化去了刀芒上強勁的推力,因此雖然是鎮不住身形,被打得直飛,但是除了兩眼金星亂冒之外,倒也沒有受到甚麼太大的傷害。
反而是陽印的那一拳,直接切進了刀氣之中,加上刀氣橫展,比起對付鬼眼和鬼手的那一刀,威力強了至少一倍。
不過陽印雖然也和鬼眼與鬼手一樣被震得往後倒飛了起來,但是他的身形才起,陽印的周身就淡淡地散起了一圈紫紅色的光氣,波波輕響,竟也將貫入拳中的刀勁勉強散去,雖然身形還有一點搖搖晃晃的,但是當風風輕輕將他扶住時,顯然不用像香香接住鬼眼鬼手時那麼費力。
等到陰陽和合派諸人穩住了陣腳,定睛一看,來人竟然全是體形纖長的女修。
當前一位,身穿長袖白雲袍,腰著四折雪宮裙,鳳髻雙翅釵,斜飛的鳳目隱然含威,正是鳳陰魔宗的宗主鳳音鳴。
她的身後則是整齊地站著鳳陰魔宗的五音使:宮奏、商吟、角歌、徵舞和羽翩五位身材和鳳音鳴一樣都是修長柔健的女郎。
睬睬和盼盼,當然都是認得鳳音鳴宗主的,因此等她們兩個人從地上跳起來,看清了這六個人是誰之後,盼盼立刻就怒聲說道:“原來是你們……”
鳳音鳴宗主嘴上掛著淡淡的冷笑:“這可算得上是冤家路窄了,本宗正要退往無形團急會處,沒想到在路上會遇到你們這兩個曾經讓本宗丟儘顏麵的小妮子……”
睬睬聽得鳳音鳴宗主的語氣不善,連忙就沉下了心,輕輕地說道:“鳳宗主,我們二人是受了你後麵那幾個人的擄掠欺淩,哪裡有甚麼能力讓宗主丟臉的……”
鳳音鳴宗主依舊在眼中露出了一絲冷酷的笑意:“羞辱本宗的當然是你的那個宗主姘頭飛龍了,隻不過現在他已經一命歸西、魂飛冥冥,本宗當然也就寬大為懷,下再計較了……”
睬睬雖然聽到鳳音鳴說出這樣的話,但是生性敏銳的她一點也感覺不到任何鳳音鳴宗主要放過她們的意思,正想用甚麼話穩著她時,旁邊的盼盼聽到鳳音鳴宗主這麼肯定地說出了飛龍祖師已經“一命歸西,魂飛冥冥”的話,立刻就怒氣衝衝地反駁道:“祖師的功力超卓,豈是你們這些人所能想像?他絕對不可能死的……”
睬睬心中暗呼不妙,正想說話,沒料到鳳音鳴宗主居然並沒有任何生氣的模樣,隻是哈哈嬌笑道:“飛龍聯主和蛟頭魔人被襲,當場多少現身隱身、明露暗藏的宗主們都親眼目睹飛龍聯主的情形;除非他是大羅神仙,不然想繼續活命,恐怕已經是絕無可能的了……不過既然我們又在這裡見麵了,就表示和本宗有緣,本宗念在曾有一麵之緣的份上,就讓你們兩個跟我們走吧!”
陰陽和合派的這六位弟子,聽到鳳音鳴宗王這麼一說,想到了連陰姥姥都是一付飛龍聯主真的已經喪生的悲慘模樣,不由得心中好似灌進了三壺冰水,從頭頂涼到了腳底。
“和你們走?”睬睬過了好一會兒,才勉強鎮定心神,惑然地問道:“走去哪裡?”
“現在妖魔界的怪物已經現身,真人界的情形極為混亂,短期間大概無法穩定,所有的人都在潛藏觀望,看看真人界後續還會有甚麼樣的發展……本宗現在正要前往四方聚寶齋附近的一個據點,你們既然已經沒有主了,那麼當然就是跟著本宗了……”鳳音鳴的語氣裡,有一種聽起來似乎是對她們非常寬大的味道。
盼盼在聽了之前鳳音鳴篤定指稱飛龍已死的話之後,呆了一陣子,這時才很大聲地回答道:“不!飛龍沒有死……他絕對不會這樣就死了的……我不信,我要去找他……”
鳳音鳴宗主的臉上帶著一抹嘲弄的神色:“找他?你要去哪裡找他?現在的飛龍聯主,根本就掉進了那個神秘的空間縫隙之中,化於無形。你要去哪裡找他?”
說到這裡,鳳音鳴宗主又冷下了臉來,粉麵一層薄煞:“而且,既然本宗叫你跟我們走,哪裡還有得你討價還價的份?”
一直在旁邊觀察的香香,聽到鳳音鳴宗主的語音中,已經露出了不善的口氣,連忙就強穩心神地說道:“雖然鳳宗主指明了我們宗主現在已經遭遇不測,但是我們身為派中弟子,總希望能獲得更確定的訊息,因此無論鳳宗主是想要誰跟你走,、此議能否稍微暫緩?”
鳳音鳴宗主對著香香,很斬釘截鐵地搖頭說道:“不行!我們現在的時間緊迫,不能再和你們耗下去了……如果你們再不上道,那麼我們就要動手了……”
她在說這些話的同時,手中那一道水藍藍、流汪汪的青色刀芒,忽然嗡嗡嗡地發出了一波一波好像是由七、八種樂器同時合奏出來的悅耳震音;雖然又窄又薄的刀身,因為快速的嗡動,而隻能看到好似扭波的光芒,無法見到真正的刀麵,但是鳳音鳴纖白而又修長的手掌,卻好像磐石般地穩定。
陰陽和合派的七人,一聽到鳳音鳴宗主如此聲明,不由得都同時在心中提高了警覺,真元提聚。
盼盼防備之中,語氣憤怒地說道:“鳳宗主,我們隻不過是一些功力低下的二代弟子,為甚麼你們鳳陰魔宗要處處找我們的麻煩?以強淩弱,以眾欺寡,豈是你們大派風範?”
鳳音鳴宗主哈哈笑道:“這隻能夠怪你們兩人的體內,有著一種特殊的經脈現象,經過空間混亂之後,所有的怪事都發生了變化……你二人身後說不定也有甚麼特殊的秘密……至於甚麼以多欺少的話就不用說了,雖然你們現在的人比我們多一個,但是你們放心吧!對付你們七個人,本宗主一人足矣……”
話一說完,鳳音鳴宗主已經發動了攻擊,手上握著的窄長七音合鳴刀,突然嗡汪長吟響起,一溜淡淡的刀影已經嗤地直飆說話的盼盼頭頂而去。
盼盼閃眼之間,才剛聽到耳邊的刀震響音猛然變大,那一溜青芒已經唰然竄到,速度之快,眨眼即到。
同時因為發出嗡嗡振響的刀氣,一下子就到了眼前,因此盼盼隻聽到那一陣嗡汪長吟,猛然變得就好像在耳邊發聲那般,滿耳都是盈盈的尖音……
盼盼大吃一驚,立即想要後退閃躲,不過她的功力和鳳音鳴相差太遠,因此眨眼芒光急竄到了眼前之際,再想躲避,已經有點兒來不及了。
不過盼盼雖然因為功力太差,對鳳陰魔宗一宗之主蓄足真元的一刀,隻能睜著眼睛閃移不及;但是旁邊的鬼手鬼眼和香香風風加上陽印等五人,卻是全神提防,因此鳳音鳴宗主的身軀稍一晃動,刀光未出,五人裡的四人已是呼啦啦地搶著出手了。
在盈耳的嗡汪刀氣長響中,香香風風和鬼手鬼眼,同時叱暍一聲,頓時在充斥的刀響中,又劈哩叭啦地爆起了各種氣振異音,黑氣綠光紫流紅芒,俱皆同來,崖下並不是很大的空間中,馬上布滿了各種真元芒氣……
鬼眼和鬼手,急切中一個聚起了全身的“幽冥陰氣”,一個放出了二十四條“鬼靈火”,目標都是要去攔截鳳音鳴宗主的那一刀。
不過鬼手好像放出了一條濃濃黑煙的“幽冥陰氣”,顯然有點拉不住鳳音鳴宗主長吟一刀的飛衝芒光,直拉住刀尾的真元,止不住利勁前竄的速度,隻弄得煙氣四冒,卻還是被刀勁拉帶著不停飆出。
鬼眼的二十四枚“鬼靈火”,則是布成了一個網兜,像個袋子般地想要扣住“七音合鳴刀”的淡芒;不料那個“嗡嗡汪汪”乍響而起的振音,竟然好像是炸藥的引信那般,散放而出時,提前就引得鬼眼這二十四枚“鬼靈火”蓬地爆開,散出了一條條宛如花絮的流芒,還未到位就先自開散,罩力未足,被刀氣一貫而過,並沒有發揮到攔截的目的。
而同時出手的香香和風風,則是一左一右,香香灌足了赤陰真氣,風風運滿了紫陽真元,兩邊同拱,就好像兩個半圓形的護罩那般,將中間的盼盼罩住,加上盼盼身後的睬睬,鳳音鳴宗主的這一刀,等於是正中四人,立刻就“蓬”地一聲輕響,四人就像是滾地葫蘆般,叭哩叭啦地往後直滾。
鳳音鳴畢竟身為一宗之主,這一刀之威,直讓都是二代弟子的六人,措手不及的措手不及,抵擋不住的抵擋不住,弄得眾人一團混亂。
不過鳳音鳴宗主這七音合鳴的一刀,畢竟還是多多少少前受鬼眼鬼手的一些牽製,後被香香風風以雖然不強、但是純粹無比的紫陽赤陰真氣,同時左右原分又合地共擋,使得鳳音鳴宗主突然感覺到氣機猛然出現一陣斜黏的偏移,竟無法將刀氣集聚在一人之上:那種錯覺,就好像本來是拿刀鋒劈人,突然在出手之後,變成了以刀麵平拍那般,彆扭至極!
也因為這樣,原本銳勁傷人的刀氣,陡地變成了平推之勢,因此雖然睬睬盼盼、香香風風四人,都被這一陣強大的勁力,推得在地上亂滾,頭昏眼花,暈天黑地,但是卻隻是真元激蕩,難以平息而已,其實並未受到太大的傷害。
鳳音鳴在驚奇這幾個陰陽和合派和九幽鬼靈派的弟子功力恁地不弱之後,像一條光鰻般又薄又窄,邊扭動不停,邊發出嗡依嗡汪等等怪異音調的“七音合鳴刀”,正要急運追擊,趁勢攻向現在幾乎可以說是沒有回手之力的睬睬與盼盼之時……
“呼”地一響,斜側裡驀然衝進了陽印,大喝一聲,左拳右掌,竟然就這麼大膽地正麵攻擊,同時打向了鳳音鳴宗主。
鳳音鳴宗主微抿的唇形帶出一絲冷笑,手中原本要攻出的“七音合鳴刀”縮腕一震,噗啦啦地現出了七片由深到淺,光色不同的薄芒,就像個極大的扇麵般層疊在一起,嚴絲合扣地擋住了陽印正麵的任何攻擊,同時七片刀扇中的一片薄光,猛地嗤然直閃而出,就像是從扇麵裡射出了一根扇骨那般,對準陽印的胸膛而去!
不料陽印這左拳右掌,看起來實在點像是自不量力、想要同歸於儘的拚命招式,根本就完全是個虛招,謹慎的鳳音鳴宗主這一縮刀扇排相護,陽印立刻就傾力後退,想要退出和鳳音鳴宗主貼身相鬥的戰圈。
隻是鳳音鳴宗主這一招之中有守有攻,護身的光扇刀麵既未感應到任何攻擊,中央突出的薄閃立即嗡然加大,其餘六音再生,又變成了原本刀形青芒,對準後退的陽印當頭射去。
顯然這一次攻擊,鳳音鳴宗主對於陽印竄身進前,竟敢大膽地這麼虛幌一招,心中極為生氣,因此刀芒厲烈,七音同出的聲響強震而放,灌得陽印兩耳都是嗡嗡的刀吟之聲。
眼看著陽印即將被飛閃的刀芒貫進胸口之時,陽印鼓足了半天、憋了許久、之前隻是作勢的左拳右掌,猛地拍放擊出,左拳淡淡地映現出一層赤紅,右掌則是微微顯露出紫色,同時打在即將貫胸的刀芒之上。
豔紫赤紅相合,蓬然溶成一團紫紅,將鳳音鳴宗主銳利的刀芒罩住,然後就像是攔不住的刀勢那般,“叭”地一聲輕響,陽印的整個人,被這一貫給撞得往後直飛了出去。
鳳音鳴宗主心中暗罵,卻也不禁為陽印的膽氣,與麵對強敵時的機智感到一絲敬佩之意。
鳳音鳴宗主那一個瘦削修長的身形,還沒來得及做出追擊的動作,上下兩邊,猛然噗噗嗤嗤一陣輕響,下方一團濃濃的黑氣滾地卷來,上方則宛如炸起了一團密密的綠色煙火,數十條的綠煙宛如集中而彙的流光,同時對準鳳音鳴身上齊齊嗤然竄來……
鬼眼和鬼手雖然氣機浮動,心頭作嘔,但是竟也在這個緊要關頭,硬是再運真元,分成上下兩方,同時襲向了鳳音鳴宗主。
就在上方的綠色煙流,和下方的黑煙滾氣,即將要將鳳音鳴宗主的身形罩住之際,嗡然作響的七音合鳴刀猛地收回,在滾氣呼啦和綠火嗤哩的怪響中,好似爆開了一個音爆那般,乍然響起了一陣狂響的嗡嗡震音……
隨著這一陣乍音,鬼眼和鬼手欲合的真元煙流,就好像被一個鎚子用力擊中般,噗哩噗啦地爆散而開。
鬼手和鬼眼才剛撲上來的身形也和被鎚子擊中般,再次呼啦啦地滾飛了出去。
當陽印被鳳音鳴一刀所擊,衝力帶得他的身形往後直飛,“蓬”地一聲,結結實實地撞在崖邊石壁之上時,陽印五內受挫,立時“噗”地吐出一口鮮血。
然而陽印所吐出的鮮血,尚未落於地麵,鬼眼和鬼手就已經緊跟在陽印之後,被鳳音鳴七音合力的刀氣,給衝得和陽印一樣,蓬然撞到了崖壁之上,兩眼直冒金星,一下子竟有點站不起來了。
七片旋飛的刀光才自鳳音鳴周身內卷外放,破開了鬼眼和鬼手的上下合擊,汪汪亂響的薄薄刀芒,隨即立刻收束,厲音上拔,七光縮一,尖響聲中,一道精芒刺目的刀形在鳳音鳴宗主身前集聚出現,對準睬睬盼盼二人,“嗤”地直貫而去。
香香風風麵對動作奇快無比的鳳音鳴宗主,勉強再次重運被震得有點酸軟的真元,二人本來還想故聚重施,左紅右紫地以護罩相合,接下鳳音鳴宗主這厲烈的一刀……
可惜鳳音鳴宗主這一刀的速度太快,香香風風強運而起,看起來還有點搖搖晃晃不大穩定的兩個半圓形光罩,還未相合,已被鳳音鳴宗主直貫而出的強烈刀光一穿而入!
紫紅未接,厲響的刀氣已刺入,銳勁立刻就“叭”地將尚未來得及相合的紫色與紅色光罩絞碎;無獨有偶地,香香和風風這兩個人的身形,同樣也步上了陽印和鬼眼鬼手三人的覆轍,震飛的身子重重地撞在崖壁之上,“蓬”地一聲,差點將香香風風兩人的周身骨頭給撞得寸寸斷裂……
香香和風風才剛齜牙裂嘴地滑坐在地上,鳳音鳴宗主溜亮的刀勁已經嗤啦一聲,貫到了睬睬和盼盼的頭頂上方。
睬盼二女的功力本來就不高,麵對鳳音鳴宗王這樣破元震體的攻擊,根本就不知道從何抵禦起,隻好攢著兩雙小拳頭,對著滿眼芒亮的刀氣胡亂地揮舞著……
鳳音鳴宗主見睬盼二女幾乎可以說是漫無章法,完全無濟於事的抵擋,不由得嬌脆悅耳地長笑一聲,左手回旋側出,在二女絲毫無法察覺中,自二人後上方拍下,準備活擒這兩個很可能體內也有一些特殊秘密的長發女郎。
就在鳳音鳴宗主灌滿振聚音元的左手,微微顫動中,將要放出四道封閉睬盼二女經脈筋絡的真氣衝力時,現場的狀況突然丕變!
本來肌麻骨痛,隻能暫時軟靠在崖邊,眼睜睜地望著鳳音鳴對準睬盼二女下手的其他五人,背後所依的山壁,突然就像是被甚麼奇大無比的無形壓力,給擠得往後陷了進去,使得五人頓失所依,不由自主地往後翻了兩個滾!
五位陰陽宗的弟子們,本來對於睬盼二女身處險境,已經是滿心駭然了,這一下崖壁居然被一種無倫的壓力給壓得往內陷了進去,更是想都沒想到,使得香香風風已經忍不住驚叫出口了。
雖然崖壁被某種力量給壓得內陷後縮,但是奇怪的是,本來應該比堅硬的山壁脆弱許多的五人身軀,卻奇特的並沒有甚麼傷損。
不過在崖壁後縮,大約突然多出了七、八丈的地麵上,翻得宛如滾地葫蘆的五人,雖然身體表麵發現不到甚麼壓力,但是心中卻明顯地感覺到,好像有個巨大的無形體存在,生生地擠進了這個他們躲避雨勢的崖下!
陽印已經身受內傷,香香和風風則是驚懼未息,反而是跟著飛龍祖師,見過不少怪異現象的鬼眼和鬼手,動作最快。
當他們兩人身不由己地往後翻倒時,立刻就壓下了心下的驚異,順勢後翻了一圈,隨即從地上翻站了起來,準備應變。
等到鬼眼鬼手在地上站定,他們映眼就看到了前方令人駭然的情形。
在他們這個躲雨的崖下,突然在此時多了一個讓人難以置信的人物。
鬼眼和鬼手隻看得到這人的背影,從那紫紅兩色大袍下,依稀可以分辨出一些隱約的玲瓏曲線,不過因為這人是背對著他們,所以鬼眼和鬼手並未能看到這位應該是女修的人長相如何。
不過令鬼眼和鬼手睜大了眼睛,幾乎難以置信的,並不是這些很平常的背影衣飾,而是這人幾乎高達五丈的巨大身材!
這種令人駭異的高度,使得身長約隻有六尺上下的鬼眼和鬼手,在這人的麵前,根本連這人的膝頭都夠不著。
難道這就是姥姥所說的“妖魔界”的魔物?
鬼眼和鬼手在駭然之下,隻能張口結舌地仰望著這個龐大巨人,因此連像個死鳥般落地,滾得釵亂髻散的鳳音鳴宗主,都沒有時間去注意。
當鳳音鳴好不容易勉強地從地麵上爬起時,臉色已經變得慘白,難以掩飾的驚懼,已經是無法遮蓋地從她慌亂的眼神中流露了出來,同樣抬頭仰望著這位比一般人要高出七、八倍的女巨人。
“聲聞宗的後代弟子們……你們再怎麼說,也算是正派門下,怎敢如此欺淩我陰陽宗?”這個女巨人的聲音從上往下,透音而出,就好像是響起了回回而繞的鐘聲那般,震人耳膜,但又並不難聽。
鳳音鳴差點駭得沒有一絲血色的臉龐,在聽到這個女巨人居然以宏亮的語音說出此話後,總算是稍微地鎮定了下來。
不過麵對這樣一個從來也沒有聽說過的特異人物時,鳳音鳴宗主回答的話音也不由得有些顫顫的:“……前輩……前輩……是那一派的高人?”
女巨人輕輕地搖了搖頭:“聲聞宗除了修練的音元特性之外,更以見聞幾乎不遜錄籍宗著稱,怎麼你這位後代弟子越混越差了,連這種紫紅同具的特性,還看不出是屬於陰陽宗‘紫陽赤陰’的標誌?”
“陰陽宗……陰陽宗……前輩是陰陽宗的……”鳳音鳴還是有些呐呐地難以置信。
“正是,我看在你聲聞宗畢竟同屬正派的份上,放過你這一次,去吧!”這人說到此處,宛如巨大篷帆的右邊紅色衣袖,猛地甩手一揚。
這個動作一出,忽然就像平地裡突然刮起了一陣烈風那般,呼啦啦一陣暴響,鳳陰魔宗諸人,從鳳音鳴到五音使,就好像突然變成了紙紮的人一樣,被這一陣透著淡淡赤紅,柔軟無比,但又強勁難喻的怪風,給刮得飛上了空中,轉眼間竟就這麼不知去向了。
這一下子,不但是鬼眼鬼手看得目瞪口呆,連他們兩人身後的其他人,都隻瞧得兩眼發直。
當這人一袖扇得鳳陰諸人,飛揚不見之後,便即緩緩轉過身來。
就在她轉身之際,後麵的諸人又張口結舌地發現,隨著她的轉身動作,原本巨大的身材,竟然同時快速地縮小了起來。
等到大家都看到她臉上那和左右兩色衣袍同色,左紫右紅的姣好容貌時,她的身形已經縮得和一般人一模一樣,再也不複之前的龐大。
如果不是方才的景象,還深深地刻在諸人的腦中,實在會讓人懷疑之前的怪異情況,會不會隻是失神下的錯覺。
這種特殊的經過,使得七位陰陽宗的弟子,都已經不由自主地看得發起呆來了。
當那人紫紅各異,隱含芒光的眼神,望向七人時,香香風風和陽印三人,隻覺得元機跳動,經脈皆振,想起了這人之前和鳳音鳴宗主所說的話,身不由己地就倒身下拜,同時叩頭說道:“三十五代弟子香香風風陽印鬼手鬼眼睬睬盼盼七人,拜見祖師……”
鬼手和鬼眼,睬睬和盼盼,原本就不是修練“陰陽宗”的法訣,因此並沒有像香香風風和陽印等人那樣的氣機感應。所以當三人恭謹地下跪叩頭見禮之際,還是滿心驚訝地呆在原地。
及至耳中聽到了香香風風和陽印的話音,才猛然醒覺,於是鬼眼鬼手睬睬盼盼四人連忙也就跟著下拜見禮。
當睬睬盼盼正要跪下時,忽然覺得當二人一曲膝之際,身形並沒有下沉跪地,相反的,她們兩個人的身體就好像是猛地變成了完全沒有重量那般,隨著雙膝彎曲,隻是浮了起來,形成了一種完全不像是下跪的姿勢。
睬睬盼盼正在心中慌亂,不知道怎麼回事,眼前的那人已經淡淡笑道:“陰陽界主可經不起兩位之禮,所以還是請二位恢複原勢吧……”
不隻是香香風風和陽印,即便是連鬼眼鬼手和睬睬盼盼,聽到這人的話:心中都不由得大大地震動了起來。
陰陽界主?
難道這個身長可以變成五、六丈高,一袖揚得鳳陰魔宗的一宗之主,飛得不見人影的超級高人,竟是陰陽宗最著名的得道祖師——陰陽界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