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著病曆進屋前,分診護士把自己的情緒調整好,不再笑了。可是,一眼看見一臉學生氣,在桌前正襟危坐的周平川,她又忍不住地笑了。
分診護士也是護校畢業的,也是受過專業訓練的,又工作了許多年,克製情緒這些基本素養早就修煉得很好了。再說,像她這樣有資曆的老護士,什麼沒見過呀,絕不會大驚小怪的。可是,不知道是怎麼的,她一見到周平川,就是忍不住,就是想笑。
周平川沒明白分診護士笑什麼,是我這身白大褂?是,這身白大褂是有些不合身,大了點兒,穿上它就跟穿上件袍子似的,看上去是有些滑稽,應該笑一笑。
可是,分診護士的笑,再次激起了孫淑芳孫大夫的怒火:有什麼呀,怎麼誰都喜歡?這樣的人,也能當好醫生?鬼才信呢。想招惹女人,你來錯地方了!
孫淑芳拿起最上邊的病曆,一側臉兒,衝門口叫號。因為帶著怒氣,孫淑芳叫號的的聲音,格外刺耳。
周平川皺了一下眉,也拿起了一份病曆。
“周大夫,請你出去一下,我要為病人檢查。”
孫淑芳突然發難了。
周平川愕然地抬起了頭。
“請你出去!”
孫淑芳見周平川沒動,提高了聲調,又說了一遍。
“請問,為什麼?”
周平川真有些急了。
“你在這兒,病人不好意思脫衣服。”
孫淑芳理直氣壯地說。
脫衣服?周平川轉眼去看待診的病人。
待診的病人是個三十出頭的婦女,模樣還算周正,不知道是因為真的不好意思,還是因為孫大夫這樣說話讓她難堪,反正她的臉,通紅。
周平川看了看紅著臉的待診者,又看了孫淑芳一眼,沒說什麼,放下病曆,出去了。
乳科門診2室門外邊是候診廳,廳裡的一排排長椅上坐滿待診的人。
站在乳腺門診2室的門外,周平川楞了一會兒,便向分診台走去。
走到分診台前,周平川順手拿起一份病曆,抽出來,靠著分診台看起來。
“來,到裡邊來。”
剛才給周平川屋裡送病曆的分診護士,笑吟吟地招呼周平川到分診台裡邊去。
分診護士三十出頭,因長期在醫院工作,臉色蒼白。雖然臉色不太好,但是臉上的一團和氣,讓她看上去還是不那麼板。她直起身,視線越過分診台,看了一眼待診的人群後,招喚周平川。
分診護士坐的分診台有些像實驗台,前邊高出一塊,這高出的一塊,正好把坐在裡麵的人擋住,分隔出了一個姓間。病曆就放在高出的這一塊上。
周平川見分診護士很和藹,便禮貌地點了點頭,從另一端繞進去,坐在了分診護士身邊。他們坐的是一條有靠背的候診椅。
“你怎麼出來?”
等周平川坐定,分診護士沒有笑,而是詫異地小聲問。
“讓孫老師給轟出來了。”
周平川的話音裡充滿了鬱悶。
“為什麼?你怎麼惹著她啦?”
分診護士更不明白了,他進去連半個小時都不到,怎麼就招惹了孫大夫。她正視著周平川,臉上疑惑的神情更重了。
“她說她要給病人檢查,我在邊上病人脫衣服不方便。”
周平川無奈地說。
“撲哧”分診護士一聽周平川這麼說,忍不住又笑了,而且因為要用力壓住笑聲,分診護士幾乎憋得接不上氣了。
看到分診護士這樣笑自己,周平川真有些惱了,板起了臉。
“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笑話你。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