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逝去的五年
我是夏欣欣,在文中算不上配角的人物。但是,正是我這樣一個看似微不足道的人卻親眼見證了殷若溪跟穆藺宸兩人生命中最為黑暗的五年。
五年光yin,說長不長,說短不短。認識一個人,愛上一個人,然後又忘掉這個人。正如回憶部分所提到的那樣,殷若溪與穆藺宸的初識不甚美好。短暫的相遇後,在還未來得及認清彼此在對方心目中的地位時,就因太多人為的無奈而誤解,分離。
初次見到穆藺宸是殷若溪昏迷六天五夜後被送到療養中心時的那個早晨。霧氣朦朧,我推開醫院大廳的玻璃門,隻見一名高大英俊的男子站在顯示頻下方點著煙。
“先生,這裡是醫院,不讓抽煙。”當時我的還是名未畢業的實習生。出於醫生的本能,我開口告誡。
“喔。”他抬起頭,匆匆瞥了我一眼,隨即將視線落在我白大褂前的銘牌上“你是心理醫生?”
“對。”我鄭重點頭。
“能否幫我個忙……”
下麵的對話我們沒有繼續下去。此時,從不遠處的人群中,有位麵容清秀的女孩子正尖叫著掙脫護士的手往門外跑。
隻見男子來不及做出任何反應便跟著她追出去。
“先生,那裡在蓋新大樓,路已經給封死。”我跟在後頭提醒。
不料,當他聽到我的話時,隻出現一秒鐘的停頓隨即加快步伐往那個方向跑去。不久後,他懷抱著剛才跑出去的殷若溪,兩人渾身泥濘,很是狼狽。
再次見到他倆是隔天下午。我從主任辦公室出來,護士長把我叫去c病區。這個病區大多是生理狀況沒出現大礙,但病人往往遭受過重大變故,才會使得心理上承受不住壓力而生病。在護士長的指點下,我進入119病房。
推門刹那,陽光照在陽台一男一女身上,落下片片金黃。他們兩人仿佛是上帝塑造的完美典型。男的眼神是那麼的專注,而女的永遠是淡淡的恬靜。
“你好,請問有什麼可以幫到你們?”我象征性的敲了敲門板。
兩人同時抬頭。穆藺宸見了我,臉恢複之前的平靜“夏醫生,請跟我來。”
我們來到c病區走廊儘頭的一間空病房,他隻是看了我一眼,隨後跟我講了關於若溪之前的遭遇,也包括她父母相繼離世的那段。他告訴我,她隻是病了。好比是最最普通的傷風感冒。
那無比認真的態度感動了我。
“穆先生,你放心吧。雖然我還沒有正式拿到碩士學位,但類似於殷小姐這樣的病人我已經接觸過很多了。所以,我完全有把握讓她重返健康。”說道最後,幾乎是要舉手發誓。
相較於我的熱血沸騰他顯得比較沉著。隻是禮貌性的點了點頭“有些事情如果她不願意做請不要勉強她。”
“不願意做?”我不解。
“她忘記了我。”說這話時,他並沒有看我,好像是在自言自語。
“什……什麼?她不記得你了?”這一消息令我驚訝。難道方才在病房那一幕,兩人間的眼神交流完全出自於我的幻覺?
“嗬……我欠她太多。或許她潛意識裡就已經在排斥我。”他雙手搓了把臉“若溪就拜托你了。這段時間,為了幫助她更好的接受治療,我會離開。所以,我懇求夏小姐,本著醫生職責,替我好好照顧她。”他臉色凝重,語氣委婉,但能感受到此刻他是那麼的不舍。
“先生,我能冒昧的問你個問題嗎?”是我嘴賤。
“好,請說。”他一副很少說話的樣子。
“你既然那麼愛她,為什麼又要如此輕易的放手?”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這名男子家世背景。如此一位卓爾不凡的男人如此重視一名女子,除了愛還會是什麼?
“她認為是我開槍殺了她姐姐。”很多疑問在沒找到答案前終究隻會定格在人們肉眼所見的表象上。因此,當所有人都看到穆藺宸舉著槍對著紅玉時,若溪第一個認定紅玉身上的子彈是他射出去的。他沒有否認,事實上也沒機會解釋。因為若溪那一睡就睡了一個星期之久。當她醒來時,眼裡的陌生,那不哭不鬨,在無形中築起的心牆徹徹底底將他摒棄在外。相見不能相愛是最最痛苦的。
我也曾經有過一段刻骨銘心的愛情。自然能夠體會穆藺宸所承受的痛。於是,我開口“穆先生,請放心,我會將殷小姐當做是自己的妹妹來照顧。”
或許是我的保證讓他稍稍感到安慰。
後來的後來,印象中,他隻出現過兩次。第一次是在若溪出院後三個月回來看我時,在停車場開滿雛菊的花壇前,我驚鴻一瞥,發現他那道頎長的身影。而他的視線永遠是落在一直默默關注的人身上。若溪背對著她,正開心的跟我模仿著實習單位遇到的趣事。
就這樣,我連跟他打招呼的機會都沒有,隨著若溪一同走出那片鮮花燦爛的天地。
有人說,老天是公平的。在他關上一道門時便會有另外一扇門開啟。
若溪的病情穩定後,我發現她愈發的自信、迷人。她重返校園後,每次遇到趣事都會第一時間跟我分享。當然,也會羞紅著臉對我訴說男同學的向她示愛時的困擾。
我也時常忍不住揶揄她幾句。總是惹得她又急又惱。
我們兩人的關係越來越好,但卻始終沒聽到若溪提起穆藺宸。直到那天晚上,我接到若溪的電話。那丫頭在電話那頭隻是一個勁的傻笑。問了她半天也沒給出個答案。
“我好困,不說就掛了啊,明天還要值班的。”我故意這麼說,作勢要掛電話。
“誒,彆。我……那個,剛才在事務所成立周年的年會上跟我們大老板跳舞了……”她言語中似乎透露著異樣的情緒。
“大老板?誰啊?”我腦子裡忽然掠過穆藺宸的影子。但隨即又被推翻。如果他是若溪的老板,肯定早就出手,再續前緣了。
“不料若溪卻說,他叫穆藺宸,平時我鮮少見他。聽說他好像要出國了。”若溪還沒說完,我的腦袋‘轟’得一聲亂成一片。這個男人,他到底在磨嘰什麼?若溪雖然忘了他,可從他剛才的說話口氣中,分明也是對他有情的。為什麼,他偏偏要在這個時候離開呢?
安撫了若溪幾句,我一直在屋內徘徊,很想給他打個電話問問他心裡怎麼想。可是,電話機幾次拿起又被放下。算了,感情的事如人飲水冷暖自知。他那麼愛若溪,怎會輕易放手。可能他這麼做有他自己的考量。
沒想到,第二天我值班時他卻來找我。
“夏醫生,若溪的病好得差不多了吧?”他開門見山的問。
“嗯,基本上已得到控製。隻要不再受過分大的刺激,我想應該沒問題了。”我回答的保守又官方。可能做醫生的時間長了,也慢慢懂得了醫生慣用的那一套謹慎。
“那就好。”他並沒有繼續追問下去“夏醫生,我要離開一段時間。所以,若溪還得拜托你費心。”
見他從口袋中掏出一張支票放在我辦公桌上。瞄了一眼上頭的數字,我呆了“穆先生,這錢我不能收。”有沒搞錯,又不是世界性的疑難雜症,需要500萬?他出手如此大方,可見對若溪是多麼的上心。我不免驚歎,這男人情cāo之偉大足以打動天下一半以上的女性。
“支票你先收著。多出來的部分算是我跟若溪為慈善事業做的貢獻。”他不等我回答,拉開辦公室的門走了出去。
門因受過力,來回的彈動著。透過玻璃窗戶,我目送著他漸漸消失。
愛愈是彌足珍貴就越要懂得珍視。
不知是何原因,那一刻,我堅定的認為穆藺宸跟殷若溪會有美好的將來!